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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话 大叔训练后去采收曼德拉草

自从决定让瑟雷丝缇娜累积实战经验,训练内容就逐渐趋于严酷。泥魔像之中变得偶尔会掺入加强敏捷度的个体。

与其他个体相比,它整体上较为细长,看起来似乎比较脆弱,但那里才正是别有玄机,它是一种特别增强机动力与不规则攻击的个体。

它会用难以想像是泥造个体的灵敏动作玩弄他人,还会伸出手臂穿过其他魔像间的缝隙,来绊倒或束缚住人,时而还会从死角攻击而来。

虽然这样的攻击手段实在很骯脏,但既然不知道实战上会发生什么,这种训练就会变得很重要。法芙兰的大深绿地带里,说起来就不只栖息著史莱姆或哥布林,还有大型肉食兽或猛禽类那种飞行类怪物,甚至也栖息著许多植物型魔物,构成弱肉强食的食物链。

也有必要培养瞬间判断或自我诊断、懂得自己的能耐再行动,与时而撤退的战况判断能力。

像是识破自然界特有陷阱的知识就会更加重要,但瑟雷丝缇娜和茨维特没有刺客或盗贼等技能,必须靠知识补足。

为此,他让两人在图鉴之类的书上调查了魔物等等的知识。这种知识与其让别人教,亲自调查实际验证才会化作自己的血肉。

当然,操纵魔力的训练也是会一直进行。

「这东西!很缠人耶!」

茨维特用长剑以蛮力打倒泥魔像(瘦),将逼近的普通魔像纵向劈成两半。是相当急迫且强行靠力量的攻击。

对照之下,瑟雷丝缇娜就很谨慎,她把重点放在横向攻击,反覆著用盾牌防御并逃脱,重视著安全性。最近也开始表现出在必要时给予猛烈一击的技巧。

「哥哥,你走太前面了。这样下去会被包围哟!」

「啰嗦耶~我知道啦!可是,我对那个瘦家伙真的很火大……」

杰罗斯与克雷斯顿远远看著,冷静观察两人的战斗方式,然后把其评价写到板子的纸张上。他们的职责是仔细从旁观察战斗方式并记录问题点,事后教导两人促使成长。

「茨维特好像是直来直往型呢。看来是靠力量硬干到底的力量型。」

「缇娜则是技巧派呢。考虑到娇小的体型与力量,她重复进行打带跑。」

「就搭档来说照理讲是很合得来……但显然合作有点不稳定呢。」

「茨维特那家伙有以情感优先来行动的倾向。他会忽然使出魔法攻击,不会保留魔力,容易在后半段被逼入绝境……」

「唯有这点应该是经验不足吧。他现在好像专注在学习剑的用法。他自己恐怕也了解这点,所以感觉是专注在一件事情上锻炼呢。」

「缇娜原本就没学任何东西,所以好像正在做各种尝试呢。她一改变动作,我马上就可以知道了。她会千方百计、花招百出地改变方式应对。」

混战上会成为问题的,就是连累伙伴。

茨维特在这方面有实战训练因此了解,但就算这么说,他也没有能够让人放心的实力。他一旦变得情绪化,就会马上露出缺点。瑟雷丝缇娜原本就有在持续这项训练,因此总是冷静行动、著重在反击。虽然很具安定性,但反过来说,她相对地做不出致命性的一击。

能够奋战到现在的主要因素,就是泥魔像比较脆弱。

「要弄成石魔像或岩魔像也是可以,但凭现在的两人会受重伤呢。无法一击打倒就没意义了。」

「你在胡说什么,能办到那种事的就只有你了吧?」

「只要精通剑技,谁都办得到喔。虽然我不知道会花多少时间。」

「不每天置身战斗中是没办法的吧。你是恶魔吗……」

不同于游戏,有关武术的技能,不耗费整个生涯的时间就无法精通。事到如今,杰罗斯了解到现实与非现实的不一致。要精通技能的话,相应的时间与不间断的努力就会是不可或缺的。

当然,藉由特定训练学习是有可能的,但要更进一步钻研学到的技能,就必须累积相应的经验。大叔终于开始理解现实与游戏的差异。

「哥哥,左边!」

「什么!唔喔!」

泥魔像(瘦)崩解下半身,把手臂弯得像鞭子一样,从巨大泥魔像的胯下攻了过来。对始料未及的地方过来的攻击,茨维特受到了直击,并且被弹飞开来。

「这也太奇特且不合规则了。还真毛骨悚然……」

「竟然敢这么做……『火球』。」

虽然那是他在倒地状态下发出的魔法攻击,但那也一直线地朝著泥魔像(瘦)飞了过去。

不过,它在机动力上比一般泥魔像更能敏捷移动,因此茨维特迫不得已的攻击,真的是三两下就被闪开。

「混、混帐!」

「焦急会正中老师下怀。他大概是集中瞄准动作单调的哥哥呢。恐怕是为了让我们无法合作……」

「什么!换言之……你是想说我在扯后腿吗!」

「这是事实!老师会确实攻过来,而且不漏看弱点。他至今也做过好几次类似的攻击,所以现在恐怕也……」

「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实战形式吗……真是毫不手软。」

茨维特愤恨地瞪著杰罗斯。

可是,真正的实战无法重来,会变得严格也是理所当然。

「……这是理所当然的。既然要训练的话,就要请你们认真应对。如果有破绽的话,魔物就会毫不客气地攻过来。为了存活下来,这就是必要的事。谨慎是再好不过的。尤其那片森林里的魔物才是狡猾……」

「原来如此……在实战上死掉就没戏唱了。也就是说,魔物不会手下留情,对吧?」

「请你们最少坚持三个小时。在广大森林中孤立无援是与死相邻的。为了存活下来,需要的就会是冷静的洞察力与纯粹的力量,剩下的就只有想存活下来的原始意志。多余的自尊心或虚荣不仅会害死自己,也会连累伙伴哟。因为在那片森林里,生命的价值很低廉呢~」

「唔……虽然很火大,但这是正确的论点。你应该踏遍了更胜于此的地狱。」

「这种只是开始呢……无法大意的状况可会无止境地持续下去。如果对手是一群飞龙就逃不了了……那个我还真是的是吃不消……」

「好在你这么说……我好像确实很天真。事实上还存在一堆更不妙的魔物……」

希望重新锻炼自己的那番话好像是真的,他认真接受了杰罗斯的话。

些许大意招致死亡是自然法则,不会有任何人类世界的那种安全保障,常常都是强者或拥有狡猾智慧的魔物捡到性命,接著展开激烈的生存竞争。

比人类生活圈更加危险的环境,正在广大的领域上扩展开来。

「不可能一时半刻就拥有力量。这世界没有『绝对』的那种概念,而且就算是强者,些许大意也会成为致命伤。既然如此,为了存活下来,就只有累积无数次训练。世上哪儿都不存在安全且轻松的道路。」

杰罗斯说著这番了不起的话,内心却是──『我在说什么自以为是的话啊……如果他们两人因此死了,就会变成是我的教法不好吧,甚至可能会变成责任问题。现实与游戏环境不同,要是这样本领或生存率没有提升的话,隔壁那位有点那个的爷爷不会默不作声……』他是个胆小鬼,所以变得相当害怕。

应该任谁都不会想背负别人的性命,而且根据自己的教法,可能会联系至这两人的死亡。不同于作了弊的自己,他必须对两位学子施以适切的训练,如果等级依然很低的话,前往一击就会毙命的环境,本身就相当伴随著危险。

因此,为了让两位能得到存活的技术,他才让魔像执行了他所能想到的无情攻击。

「真不错啊~……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改变!学院里没教过这种事。」

「那间学院真松散……在这里怎么失败都没关系。请你们摸索自己理想的战斗方式尽情尝试战斗,然后掌握技巧。那将会化作你们自己的血肉、成为你们自己的力量。」

『我真的到底是在讲什么啦!我的立场不是能够说出那种话的吧。我明明大概只是想不到更胜于此的课程……唉,我也不能不锻炼了吧~……』

……他说的和想的不一样。不过,既然是家教的立场,态度懦弱的话谁也不会跟随。这是不晓得哪一部电影里的军队形式,与不晓得是哪一部功夫电影的抄袭。

「老师果然很严格……但是,可以进行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还真令人高兴呢。」

「比起放著哥布林不管并要我们把那当靶子,这种才比较合我的个性。因为不管怎么样,对手都会来做很凶狠的反击呢。」

「你们如果受伤的话,我会进行治疗。别看我这样,我也很擅长恢复系魔法呢。」

就算被打倒、受了点伤,他们也会被强制恢复,然后不断进行无止境的地狱训练。因为也有确保安全性,因此可以随两人想做的去训练。

况且,这里不存在会制式行动的敌人,还可以学到不测事态是会发生的这件事。再加上,压倒性的不利状况会间歇性地持续下去,所以也可以培养他们的心态。

在这个层面上,这训练可以说是想得相当不错吧。

即便这原本是为了让游戏时代的伙伴升等的训练。

网路游戏时,这是为了锻炼新加入的新玩家,而在各公会执行的方式。提升一定的技能与等级后,再组队前往任务。就锻炼新人来说,这是刚刚好的训练,现实中则必须操纵魔像,会使用相当大的精神力。虽然这项训练是模仿游戏时代,但要在现实中执行就会很费工夫。

「好,来吧!」

「要变得热血是无妨。不过,你的内心应该要始终冷静,否则马上就会死喽。敌人不只是在眼前,也在自己心里。」

「极为接近实战的训练……真吃不消耶~……我一定要熬过去!」

「我无法教你们答案。我没有那么看破人生,重要的是你们的人生是你们的呢。要说我能办到的,顶多就是重现我能想到的那些自己经历过的混战状况,并让你们两人体验而已。」

「等一下!也就是说……这个状况……」

「没错,这就是我年轻时体验过的地狱。当时有许多同胞都丢了性命……」

「真的假的……怪不得我觉得你很无情。」

当然,游戏团队讨伐里歼灭大量繁殖的兽人就是任务内容。

当时,指挥作战的公会会长的指示失误,大部分的伙伴都死亡回溯了。他后来就从公会这组织本身退出,变成单独行动。

原因纯粹是他附属的公会会长太随便。

「就算是智力低的魔物,只要数量凑齐也会成为威胁。加上,在无法使用大范围魔法的混战下,个人的本领与合作应该就会变得比什么都还重要。」

「只要无法近战就会死啊……在实战中证实过的训练,这岂不是最棒的吗!」

「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我也有同感呢。总觉得明白了老师的想法……为了不死去,所以我们要得到存活的手段呢。」

「必要时刻没办法使用魔法的魔导士,就只是个累赘。再说,在无法撤退的状况下不能战斗,要是扯了同伴的后腿,等著的应该就只有被杀而已吧。这也会对伙伴造成损伤……不过,也要视当时情况就是了。」

杰罗斯对于自己说出了相当残暴的话也有自觉。

可是,他的内心已经处在混乱当中。他在网路游戏里原本也相当随心所欲地行动,给周遭带来极大的困扰。然而他反而有乐此不疲的倾向。

他在假定要集体战斗的团体讨伐战上经验很少,只有和几个同类四处大闹过。

由于是这种状况,所以他就已经只能靠看气氛与气势来行动。

「确实……我们被教导说『要是变成混战,就要迅速往后退』,但老夫不认为战场会变成所想的那种状况。有时被包围,就会变成这种状况了吗……」

「说起来,我们可以往后退吗?战争不只是我们自己,对手也会研究战略吧?不可能会有那种方便的状况。」

「真是不够严格呢──『总是做最坏的预想』明明就是常识……」

「我无话反驳呢……学院的训练确实很松散,敌人未必都是很弱的家伙呢。」

杰罗斯掏出怀表,看了看现在的时间,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两个小时……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将会是混战状态。请你们试著在这段时间内平安活下来。」

「老师,我们的魔力快乾了呢……」

「用魔力耗尽这种理由,敌人就会愿意等待吗?那种状况下,如何存活下去就会变得很重要。如果存活下来就可以把敌人的资讯带回去,活用在之后的作战上。」

「换句话说,魔力耗尽之后才是关键时刻吗。可以重来的实战……这真是不错……」

「……我知道了。我绝对会活下来!」

「那么,接下来我会认真操纵魔像。你们应该会很难受,但请抱著死亡的觉悟来挑战。」

泥魔像开始排起队伍,逐渐整顿了阵型。

魔物中有时也会采取由智力高的个体来指挥的这种战法。

面对宛如实战的训练,两人都感到紧张与高昂。

『就是这个!我所寻求的就是这个……真不愧是贤者。不是一般的不留情!』

茨维特老早就对学院的锻炼本身觉得不足够。

对这样的他来说,这几天难度激增的这项训练很有做的价值。

『老师为了不让我们死,而故意选择了严苛的训练呢。那么身为徒弟,我就必须回应这份想法!』

对照之下,瑟雷丝缇娜也理解成没有什么经验会好过实战,彷佛无论如何都要跟上似的认真。在这状况下,杰罗斯的评价则不断升高。

两名徒弟凡事都是这种状态,相较之下杰罗斯则是……

『唉~搞砸了吗?当时的团体讨伐好像是兽人无限冒出的地狱……

这会有点太得意忘形吗~?何止这样,我应该不会被他们埋怨吧~?』

他忆起游戏时的状况,并拿来与现实相比,因此受到不安苛责,内心非常慌乱。

虽然虚拟世界类似于现实,两者却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不论有多么接近现实,实际上细微的地方还是会出现差异。他很烦恼要如何划分那道界线。

然后,魔像们同时动了起来。

噩梦般的两小时开始。

「可是,该怎么说。缇娜的装备,你就不能想点办法吗~?」

「克雷斯顿先生……您是在强人所难吧?」

瑟雷丝缇娜的装备,是便宜的皮革背心,加上钢制小圆盾以及权杖这样的新手装。正因为对手是泥魔像,所以那是就算所有服装都弄脏也没关系的便宜衣服。

「反正都会弄脏,因为是消耗品,用便宜货就够了吧。对手可是泥人偶喔。」

「是没错……可是太遗憾了。起码要穿纯白洋装加上铠甲装会比较……」

「那会因为敌人溅血而弄脏……而且附在纤维上的血液,是洗也洗不掉的喔。」

「唔……真是屈辱。可爱的缇娜居然变得要穿那种装备……」

「如果是纯白服装,明明就像是在说『请来瞄准我』。」

克雷斯顿爷爷是完全以孙女为优先。

「另一位孙子没关系吗?」

「茨维特是男人,也没什么关系吧?」

「…………………………」

茨维特也是穿著学院指定的训练装,也散发出了一股新手感。

然而,即使他们同样都是孙子,却因为性别差异而有天差地别的待遇。尊敬这位老人的茨维特得不到回报。至于茨维特得到回报的日子是否会到来,就只有天晓得了。

◇ ◇ ◇ ◇

两小时后,两人好像几乎只靠毅力站著。

这是他们第一次长时间战斗训练,假想实战的修练是多么痛苦的战斗,他们就如字面上所写那样亲身体验到了。

「如何?刚才的状况,在真正的战场上起码会持续六天,久则持续一个月,体验过极相近的状况的感想是?」

「很、很痛苦……这种状况会持续那么久吗……?」

「非常难受……这就是实战……学院才不是什么宽松……而是太天真……」

「这种只是小规模的战斗哟。大规模战争可不是这种东西。许多部队都会在独自指挥官的旗下统一完成作战。那是更胜于此的地狱。」

「真的假的……哈哈哈,太棒啦!我能受到这种训练真是走运。」

尽管魔力眼看就要枯竭,两人却沉浸在完成训练的充实感里。

杰罗斯对这样的两人递出小小罐的酒瓶。

「老师……这是?」

「这是『魔力药水』。孤儿院栽种了曼德拉草,我请他们分了一些给我,就试著做出来了。那植物的繁殖力很惊人呢~因为令人惊异的成长速度,农地差点就被埋起来了……就在几天之内。」

「孤儿院里种著那种东西吗!是说,那是你出的主意吧!」

「也有栽种药草喔。今后会成为很好的收入来源吧。」

孤儿院栽种的曼德拉草,成长速度很不寻常。只花一天就发芽,三天后就成长到可以采收。问题在于成长太快,大部分农田都快被塞满,所以就急忙拔起做了疏苗。

要是被曼德拉草挤满,就没办法培育蔬菜,农地的养分会全部被夺走。因为它们是没有天敌的草食魔物,而且没有被外面敌人啃食的忧虑,所以才会愈长愈多。

因此,趁它们还嫩且尚未完全成长时疏苗、采收,并且用那些曼德拉草制作而成的,就是杰罗斯递给他们的魔力药水。

「虽然这倒无所谓……」

「是啊……」

「怎么了吗?」

「「怎么会用酒瓶啊!」」

「没有专用的小瓶子,所以我才拿来替代。怎么了吗?」

内容物应该确实是魔力药水。然而,这样看起来像是好孩子大白天就在喝酒,显得很不成体统。就杰罗斯的角度可能只是回收再利用,但就该物使用者的立场来说,如果被目击者看见,观感应该会很差吧。

这是彼此价值观不同所发生的小事,但对于在乎社会上面子的贵族儿女来说,这再怎么说都是个问题。

「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明天会像平常那样进行。话说回来,克雷斯顿先生,他们两个的装备要怎么办呢?实战的预定日也近在眼前了吧?」

「没问题。老夫有收到联络说近期内会完成。」

「那就好,但护卫的骑士们要怎么安排?」

「好像会安排几名年轻骑士。真是,德鲁萨西斯讲话真小气。就两个师团而已,也不会乾脆地派出,真是令人悲叹。」

「「你是在强人所难吗!是说,这样人数不是倍增了吗!」」

「爷爷……那再怎么说都太乱来喽……」

这位老人自从决定要去法芙兰的大深绿地带累积实战,他就向身为领主的德鲁萨西斯,请求调度作为护卫的骑士团。而且还是一个师团。

要是骑士团为了这种事而被派遣,对国民会很过意不去吧。

爷爷溺爱孙女是不会停止的。如果是为了最爱的孙女,怎样的蛮横行为他都会去执行。

这名老人的失控,将会永远持续下去。

◇ ◇ ◇ ◇ ◇ ◇ ◇

战斗训练后,杰罗斯到孤儿院露脸。

接下来要采收曼德拉草,所以他以比较随性的打扮拜访,只见路赛莉丝好像扶额烦恼著什么。

尽管有点苦恼是否该出声叫她,杰罗斯还是很在意,所以就决定试著搭话。

「你怎么了,路赛莉丝小姐?」

「啊……杰罗斯先生,欢迎您大驾光临。」

「你好像在烦恼什么,有什么问题吗?你看起来很没精神呢。」

「其实,曼德拉草的事出了问题……」

「说来听听吧。所以,是怎样的问题呢?」

「我想想……您来这边看就会知道了。」

「啥……?」

路赛莉斯挽著杰罗斯的手臂,把他拉去了农田。

此时杰罗斯的心境,则沉醉在偶然贴上他手臂的胸部,还有点不知所措。

『这么大的巨乳!好厉害的份量感!糟糕!不妙,我好像会变成禽兽。活著真是太好了……』

他是没女友资历四十年的单身中年人。

不仅性格寡言,对这种不自觉的碰触也没有抗性。

即使觉得不妙,但他还是忍不住希望这种触感永远持续下去。

然后在他被带来的那片田里……

──唔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里响彻了临死前的惨叫。

简直就像某处的魔道具店。

「这、这是?」

「把曼德拉草拔起来就会像那样……孩子们觉得那很有趣……」

「……………………」

他看看农田,发现四个小朋友正开心地拔著曼德拉草。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哈哈哈-真好玩~~!」

「我的比较大声吧?」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玩~!来让它叫更多下吧!」

──杀人凶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才厉害哟。它说我是杀人凶手,真有趣~-」

孩子们只是天真无邪地在拔曼德拉草,却让人觉得他们是不是在做恐怖又残虐的行为。每当他们高兴地拔起曼德拉草,这种植物就会发出异样的惨叫。

不过,对曼德拉草来说,这可能就等同在被拷问……

「总觉得……有股邪恶的感觉呢。在教育层面上不太好。想不到会到这种地步……」

「曼德拉草在疏苗时明明就不会叫……该怎么做才好呢。」

「你就算问我……大概只能习惯了吧?」

「我不想习惯!那个叫声会直接攻击人的精神……」

曼德拉草成长迅速且繁殖力惊人,马上就增长到盖满整片田。

藉由在那段期间尽量对嫩芽做疏苗,就可以种出拥有优质效果的曼德拉草,但那个曼德拉草在拔起来的瞬间,有像这样发出惨叫的特性。

在发育不成熟的期间拔起就不会叫,进入采收阶段的,却会像这样狂叫。惨叫得就像遭遇惨剧的受害者的那个声音,会粉碎进行采收作业者的精神。曼德拉草是种精神破坏者。

「这好像会被邻居误会耶……搞不好人家会报警呢~」

「已经被误会好几次,每次都会落得要给卫兵们看这片田的窘境呢~……」

老旧教会的背后响彻惨叫,会让人联想到有点恐怖的发展。

那么,高兴地拔著那东西的孩子们,就会是残虐的小恶魔喽?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说救命耶。」

「算是吧?」

「不够用心……真老套。」

「我想听那种更加打从内心发出的声音……」

孩子们很残酷。他们是小恶魔。喜欢恶作剧的恶魔。

「不过,这会变成孤儿院的收入,我们就重振心情来拔吧。」

「我不行……这不是一般的罪恶感,我的心灵好像会崩坏……」

「你伤得很严重呢。没办法,我也来拔吧。」

他边那么说,边把手放在附近长著的曼德拉草的茎上,接著用力地拔。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要被侵犯啦啊啊啊啊啊啊!

「居然给我出这招……真难听。不过,这是……」

杰罗斯太小看曼德拉草了。他完全没料过对方会使出这种模式,实在是止不住冷汗。路赛莉斯看著这里,眼神不知为何很冷淡。

「杰罗斯先生,你这个人……」

「……我什么也没做喔!那是曼德拉草的惨叫!」

这各方面都很不妙吧。毕竟光是拔起曼德拉草,就有可能变成罪犯。

「您明白了吧?这在精神层面上相当危险。」

「我还是小看了它。没想到它竟然会是这种东西……冤狱可能会因为曼德拉草而接连发生呢。这就像在客满的电车里捏造痴汉冤罪的JK(女高中生)……」

「虽然我不懂JK是什么,但可能会变成冤狱的这点,我也有同感……」

要是被什么都不知情的邻居报警,或许会被当作猎奇心理变态而遭到逮捕。然而,他们还是必须拔起曼德拉草。

否则整片田就会被这种植物淹没,特地栽种的蔬菜也会完全被灭绝。

尤其现在成长状况适合采收,要出售曼德拉草可以说是最棒的时期。

错过这时候,曼德拉草就会释放种子,到时就会变成随处繁殖这种束手无策的状况吧。

──一口气杀了我吧────────────!

──我才不会屈服────────────!

──受诅咒吧!恶魔们────────────!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玩~~~~-」」」」

因为大人勉强算是有明智的判断力,所以精神上的打击会太大。

天真无邪拔著曼德拉草的孩子们,实在令人羡慕。

──啊啊……还要~~~~还要……再激烈一点……啊……啊啊……-

「咦?不一样的模式。」

「好色~-」

「什么东西很激烈呀?要去问问修女吗?」

「就这么办吧。或是问伯伯。」

「「别这样────!别问!这对你们来说还太早啦!」」

不知道是蓄意还是偶然,曼德拉草刺激了孩子们的好奇心。

他们所知道的,就是它们确实折磨了两名大人的精神吧。

曼德拉草真恐怖。这就像是富有智慧的孔明所策画出的陷阱,令人无法想像是植物。

对于没男友资历十八年的路赛莉斯,与没经历过结婚的中年老头来说,孩子们的纯洁无瑕化为了凶猛的凶器。

「真是不得了的植物。简直就像瞄准似的巧妙攻击我们的精神……」

「虽然生活会变轻松,但在那之前我会变得不正常啦~……」

这天,路赛莉丝与杰罗斯开始烦恼起今后孩子们的教育方式。

事后,在他发现用大地操纵系魔法「盖亚控制」采收会很快的时候,已经是两人精神负面到可能导致忧郁之后的事了。

──接著六小时后。

采收结束时,大叔与路赛莉斯也搞得遍体鳞伤了。

那不是肉体上的疲劳,两人在精神上被入绝境,表情上露出危险的徵兆。

他们眼神空洞地直盯空荡处,表情一副皮笑肉不笑,同时朝著空中对著谁说话。

「修女和伯伯怎么了啊?」

「不知道。比起那个,这要怎么办啊?」

「要摆在阴凉处风乾哟。伯伯不是说过了吗?」

「我想吃肉……肉~~……」

有精神的就只有孩子们。

虽然不晓得孩子们是不是想勤劳工作,但他们马上就执行杰罗斯教导的保存方法,把曼德拉草摆在仓库中风乾。

多亏孩子们的努力,孤儿院的财务才会变得富足,两天后就可以吃像样的餐点了。

然而,这天起孤儿院好像在背地里被称作「惨叫教会」。

另外,听见曼德拉草传闻的小偷会潜入农田,却因曼德拉草的惨叫而被邻居逮捕的事件层出不穷。

某种意义上,曼德拉草或许是很有效的防盗装置。

◇ ◇ ◇ ◇

几天后的深夜。

──强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曼德拉草惨叫响彻寂静的黑夜中。

「什么!闭嘴!可恶!」

「糟糕!快逃!」

「「「「「「「「「是小偷!抓住他们!」」」」」」」」」

「怎、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

「我怎么知道!」

今晚又有很笨的农田小偷因为曼德拉草而被逮。

同时,那些小偷会被逮去交换一些金币,当作邻居的临时收入。

路赛莉斯并不晓得,附近的居民们会不断等待小偷到来,并组成了可以马上逮住犯人的组织。

邻居们今晚也不断地等著。等著新猎物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