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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章 夏天的少年们

比赛前

“真无聊。”

这么说着的少女把有点脏的足球踢开了。足球滚到了像木板一样干燥的庭院中央。

梅雨季节结束后,又经历了一场台风,之后便一直持续炎热的日子。盂兰盆节和正月时一样,会有很多小孩回家。儿童咨询处和学园做了很多工作来与监护人沟通,但还是会有一部分对小孩漠不关心或是虐待小孩的家长。所以仍然有一部分孩子没有回去,整个暑假都在学园里度过的。等七月末的露营、八月中旬的县内儿童福祉设施棒球对抗大赛结束后,这段时间仍呆在学园的孩子们就开始显得比较没有精神了。

“男生真好啊,可以参加足球比赛。明明直到最近为止都是和我们一起踢,又不是踢得多好。一听有比赛,就抛下我们不管了。牧场也是,就算我们运动不行,也不能根本不管我们吧,这次居然还叫来了赞助公司,真是过分。”

“就算女生有比赛我们也没办法参加吧,我们人数都凑不齐。”

另一位冷静的女孩子说道。

“而且如果是和男孩子比的话,感觉很恐怖啊,身体能力完全跟不上。再说在最近的练习比赛上,我们也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啊。”

“那是因为对手太强了,是城青学园啊。感觉他们训练非常辛苦的样子,教练也很可怕。稍微出一点错就立刻会被骂。咱们学园的话,感觉就很悠闲了。”

“而且城青的那些孩子很帅啊,尤其是那个守门员,七海守门员拦不住的蓝的射门,他全部都接了下来。”

“等一下,她来了,啊,蓝,要出去吗?”

在路过时突然被搭话的安藤蓝——通常被称为蓝的女生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回答说,是去体育馆谈比赛的事。

稍微远离一点在打扫的我,无意间听到了这些话,也觉得安心下来。

初二的蓝,是运动神经超群的体育万能少女。中学时加入了篮球部,但是因为运动能力超强,所以一到球技大会时她就会受到很多部团邀请。没有一点多余肌肉的恰到好处的紧致身体,因为睡醒后头型总会非常爆炸,所以最近剪短了的头发,使得本来就非常少年化的长相更加突出了。虽说她在男生中的人气不是特别高,但是在学校里有很多她的女粉丝,在情人节时会收到多到吃完会让人流鼻血的巧克力。

但她本人好像对除了运动以外的其他事都不懂的样子,没运动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在发呆。成绩也是倒数。平日有时穿衣服裙子会不小心卷起来,还会若无其事地穿着已经破洞的鞋,好像根本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一样,这些经常被保育员提醒。不过听从她还是小孩子起就一直照顾她的大隈说,就算是这样,也比她以前好多了。

她和她异卵双胞胎的哥哥——安藤勤,在四岁时进了学园。父母放弃他们两人逃走了。

因为一直听到孩子的哭声,感觉很可疑,所以邻居里的居民委员打开了没有上锁的门进去查看。只见里边全是垃圾,水箱里的热带鱼已经死亡发臭了,全身脏兮兮的瘦弱的男孩,好像在保护着哭泣着的同样瘦弱的女孩的样子,戒备地看着这边。

父母以前就经常会把他们放家里不管,后来不管他们的时间逐渐地变长了,一两天不在家的情况变得多了起来。最初还勉勉强强会给他们准备食物,逐渐的,连准备食物这件事也变得很不在意了。他们开始自己去冰箱里拿东西吃。

最终,就算是父母不回来,他们也拼命地在活下去。虽说是双胞胎,但是勤对于自己是哥哥的责任感很强,会用气味去分辨那些已经变色的食物的好坏,尽可能地把好的食物给妹妹。

因为营养失调,个子非常小的两人被临时保护所接管后,以及来到七海学园之后,成长得非常迅速。和当时的负责人预想的一样,勤虽说看起来很冷淡,但是很会关心别人。但另一边蓝的成长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了,以前爱哭的蓝长大后情绪非常稳定。还有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两人的运动才能真的都很高。

因为两人没有可以回去的家,牧场经常带着勤和其他的小学高年级生以及初中一二年级的男生们一起出去比赛。今年是盂盆节的设施间足球对抗赛。现在这个时候,不管是在哪个设施,踢足球的人气都是很高的。但是因为没有教练、凑不齐人数、没有比赛的场地这些原因,不像棒球或者软式棒球那样可以参加县级的比赛。但凑巧的是,今年管事的儿童指导员里边喜欢足球非常多,而且幸运的是体育馆刚好有一天空着可以便宜地借出来,这么多偶然聚集在了一起,于是便紧急决定举行为期一天的足球比赛。刚才说的练习赛,就是在举办大赛之前,在城青学园的庭院里边,几个离得比较近的设施之间为此举行的练习赛。

说起城青学园,那是一间封闭式的学园,各学园间的联合活动,他们一般都不参加。但是因为有实权的副园长非常喜欢足球,所以便接受了本次比赛。牧场带着孩子们第一次来到了城青学园。没想到在宽敞的庭院里边竟然真的有正式的足球场。城青的副园长对这个球场非常自豪,为了炫耀,在我们的面前,推了好几次快要掉下去的眼镜,一直强调着自己花了多少钱、投入了多少设备,队员们训练得有多辛苦。他之后到了球场也继续炫耀着这些,但好像也仅此而已,他并不会教人踢球。真正的足球教练好像在一年合同还没结束时就被开除了,本想详细地询问一下,但是很明显地看出副园长对这个话题并不开心,所以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也难怪他会很自满,就算是没有了教练,城青学园也很厉害。因为是练习赛,只有城青学园出场的都是男生,而七海学园和其他学园都是男女混合参加的。因为作为队长的勤发烧了没能出场,所以蓝成了队伍的关键。她和城青的王牌在体格上相差无几,真正对抗起来也丝毫不落下风。但蓝抓到机会进行的射门,全被对方守门员给挡了下来。

比赛结束后我们再次听到了副园长的炫耀,各个学校在简单地吃了个饭后便聚在-起互相交流。当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从阳台向外看去,正好看到一直拿着球还没有换下球衣的蓝正抓着城青的守门员在说什么。她时不时会指向足球,看来就算是比赛结束了,他们也还在谈论足球的事。那少年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

但是蓝看上去不只是没有笑容,而且好像是在咬着嘴唇。

从城青学园离开后,蓝看起来脸色苍白。在七海学园中能够一直不亚于勤的她,看起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大赛的规定是只能由男孩子参加。在其他的学园里边,男孩的实力差距很明显,所以似乎对女性也没有多大的期望。我虽然觉得有点问题,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没办法去抗议了。我很担心没办法复仇的蓝心里会不会有其他想法,意外的,她很快振作了起来。她和其他学园的人一起,准备在比赛那天去帮忙比赛运营的事,好像是并不在意了。

再次谈起足球的话题是在接下来的星期日。上午我在学园里照看三位初三女生学习。这三人是我负责的叶子、裕美,以及一个虽说属于云雀寮,但是经常出入燕子寮的,学园中最能说话的亚纪。虽然说是学习,但这三人聚在一起,就一直在说话,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啊啊,好期待足球比赛啊。”

“你是考生,所以你用不着什么事都要参与啊。”

我对亚纪叮嘱道。

“春菜姐姐,反正亚纪复习也没有用的。”

听到叶子这么说,亚纪不甘示弱地说到,明明你也是个天文白痴,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叶子又说到,我是天文白痴,那你就是全方位的白痴。

“不要再比谁更白痴了,比比学习吧。”

我这么说完,两人立刻就安静下来了。叶子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在燕子寮以冷淡出名的叶子,看起来也改变了很多啊。她的逆反心理和不相信他人的性格,经过去年夏天与我和海王相遇后的一系列事情,改变了不少。但是,很明显,就算是没兴趣的事也会过去搭话,而且无论被怎么说都不会气馁的亚纪存在感更强。

“裕美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啊。”

亚纪立刻改变了话题。

“是啊,因为在暑假,没办法让朋友们一起来庆祝,感觉真是好亏啊。”性格平稳总能团结他人的裕美说道,“叶子生日是秋天吧?”

裕美把话题转给了叶子,但是叶子好像并不是很有兴趣。

“嗯,生日什么的怎么过都无所谓吧。”

“反正也没有学园以外的人会来给你庆祝啦。”

亚纪说了一句相当多余的话,叶子立刻反驳道:“你也是一样吧。”

“嘛,到时候,作为你的挚友,我会给你送花的。”

“我可没有拜托你,再说你也不是我的挚友,而且,生日就要送花什么的,绝对是卖花的人随便编出来的。”

“那我就代替没有兴趣的当事人问一下,打算送什么花呢?”裕美向亚纪问道。

亚纪自信地回答道:

“叶子是十一月六日的生日,生日花是香水百合,花语是纯洁。”

叶子听了很惊讶,裕美立刻反驳道:

“但我听说香水百合的花语是伟大的爱。”

“生日花啊,花语啊,不同的书会有不同的解释。所以只要选自己喜欢的就可以了。”

叶子抱怨道:“那为什么是你选啊?”

对着这样的叶子,亚纪说道:

“但是香水百合代表纯洁,是瞭姐姐给我的书上写的。”

“瞭姐姐给你书了?”

“你和那个人关系很好吗?”

两人吃惊地问道,我也有点惊讶。

“也不是关系很好啦。”

亚纪有点为难又有点得意的样子。

“有一次,那个人很难得地在客厅读书。我过去看了一下,那本书上面有好多的花,还写了花语。我便兴趣满满地去向她问了很多问题。她渐渐感觉烦了起来,之后因为觉得麻烦,就直接把书给我了。我当然急忙跟她说不用了,但是她说,反正是别人给我的书,然后就这么离开了。”

“你是不是惹到人家了啊?”亚纪没有理会叶子说的话,从包里拿出了一本很薄很新的书说到,就是这个。随便翻开了几页,冰岛罂粟——高尚的人格,茜草——诽谤,蓟——讨厌别人,紫苑——不忘记你,花水木——请接受我的心意,彼岸花——悲伤的回忆,每一页都记载着一种花和它的花语。

“你看,香水百合。”

“哇,好漂亮。”

三人全被鲜花所吸引,好像已经回不来了,我于是提醒道:

“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啊,花可以之后再看。”总算勉强把她们的心思拉回到了学习上。

“果然,比起花还是足球更有趣啊。”

在我正准备好好教育一下亚纪的时候。

“其实我也很期待足球大赛啊。”

裕美又在绝妙的时机插了话。比起最近和男生一起进行练习赛的初一、初二的女生,初三的女生完全是为了追星才关注球赛的。

“你们能为男孩子加油真是意外啊。”

亚纪好像并不赞同我说的话。

“城青学园的足球队里好多帅哥的。不只是长得帅,球也踢得很好。尤其是那个守门员,好像其他学园的女生也很关注他,有很多个自称是他粉丝团的团体呢。那些粉丝团之间关系不是很好,有传言说比赛那天有可能会打起来呢。”

“去年的棒球比赛中就因为有几个团体互相敌视,弄得设施间的联合活动差点被取消了。难道现在大家都忘记了吗?”

我无可奈何地说道。

“都是女生,不至于到打架受伤的地步吧?不过因为这个,我们也想去看看那位高人气的男生。(“只是你吧,不要扯上我。”叶子小声嘟嚷道。)你看,城青学园的人给人感觉很难接近对吧?文科相关的活动也不来,也没有自治会,中学也禁止参加部团活动,也就只有这个时候能看到了。”

我有点担心,希望被大家期待过头的足球大赛上不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但是事件还是发生了。而且和我所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比赛当天

话题稍微再回到之前一点。

七月的某个早晨,我值完夜班回家,准备进屋的时候,在停车场看到了一辆看起来脏脏的,大概二十年左右车龄的,很眼熟的车。我急忙打开家门一看,在榻榻米上果然坐着一位大概五十岁左右年纪的,很熟悉的人。她在喝着茶,吃着我特意留下来的点心。

“妈妈,来之前和我联系一下啊!”

我说道。

“反正给你打电话你也不在,备用钥匙要是不用的话,就失去意义了哦。”

“备用钥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啦,而且房东也说了尽量不要让外人进来。”

“家人又不是外人,说起来刚才见到了像是房东女儿的人,我还特意去打了招呼呢,还把自家种的茄子给了她。”

“我都没见过房东的女儿!”

“好像是两周前回来的,是离了婚带着孩子一起回来的。”

“你怎么连这种事都会知道啊?”

“我也不是只在这里休息的,我还帮你打扫了哦。你这里居然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像样啊,就你这样还要照看别人的孩子,这不是不自量力吗?你也收拾一下啊,万一让别人看到不觉得丢脸吗?”

“工作是工作。而且,不要把我的内衣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啊,又不是你的那种大妈内衣。这可是年轻女孩子住的地方。还有,那个点心,是专门给客人准备的。”

“反正也不会有客人来的吧?你也快点收拾好了,找个男人嫁了吧。比起准备点心,你还是先把自己的内衣晾干吧。”

“这是母亲对女儿说的话吗?你今天专程开车是来做什么的啊?”

“啊啊,对了,雅春买车了。”

“哥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哥哥马上就要结婚搬去别处住了。因为觉得搬家花的钱太贵,再说本来也是准备要买车的,于是这次就早点买了,自己把行李一点一点搬过去。但没想到的是,老家附近的那家停车场非常贵。所以就打算把家里原来那辆破车先停在我住的这里,哥哥那辆车就停在自家车库。以上便是母亲对我的说明。

“你们脸皮也太厚了吧,虽然这个停车场确实有很多空位而且还是免费的。”

“所以我才向房东的女儿说‘这车对女儿来说很重要的’,请求了很多次,她终于同意了。”

全算在我头上了吗?还有那个茄子是停车费吗?

“你也花了很多钱考了驾照吧,你能时不时开车带上我和你爸爸去温泉玩玩也好啊,现在就当给你机会练习了。”

就这样,虽然母亲是出于好心,但是把这样的破车停进停车场,的确是给人添了麻烦。

光是停着也不太好,没办法,虽然不想做,但我还是请了佳音来指导,开始练习开车。多亏了她,我逐渐找到了感觉。而且正好学校的面包车坏了,所以在比赛当天,我拜托了别人代替我去带领选手和应援团,而自己则负责开车去运送便当、饮料以及毛巾。那天来做志愿者的佳音负责带路,而负责管理会场秩序的蓝也会一起来帮忙。

虽然叫县南体育馆,但其实离县的南端差不多有两个城市的距离,基本是在县的中央地区了,是很广阔平坦的综合性公园的一部分。擂钵形状的主体育馆非常大,就算是坐在看台的最前面也看不清场上人的脸,但是很有正式比赛的感觉。当天开错了几次路,最后终于勉强到了目的地的我,开始把行李拿下来。

佳音在商业上好像非常有才能,本只是一般职【1】的她,最后被提拔到了企划团队,和一流企业的王牌们一起工作。但是对于搬行李这事她好像就不是很擅长了。比如放上平板车和放进车里的时候,什么东西该按什么顺序放到哪里,她好像一点都不懂。这点和同样很天然呆,但却不停在搬运的蓝完全不一样。因为佳音常常会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样呆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我把她这个状态叫做“发呆酱”。现在她也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搬运,拿着茶饮料的瓶子就站在那里发呆。这时后面来车了。

【1】日本公司的正式社员一般分为综合职和一般职。其中综合职的员工必须服从公司要求,随时被派遣到外地的分公司工作,综合职员工为公司的主体。一般职的员工没有被派遣到外地的担忧,但是也没冇任何的晋升机会,所以以普通劳动力和女性居多。

我抱住佳音的肩膀把她拉过来了。

她急忙向我道歉。原本以为会开过去的skyline【2】却正好停在了那里,然后有人下了车。

【2】汽车车型,NISSAN的一款中级车,是现在英菲尼迪G系列的前身。

“对不起,这孩子在发呆。”

对方好像没有听到我的道歉的样子。

“是北泽吧?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了几年没听到过的很熟悉的声音。

站在那里的,是笑容和以前一样灿烂的,我高中时期羽毛球部的部长——高村驱。

“今天孩子们有足球比赛,我负责搬运行李。”

“现在是在儿童福利设施工作吗?你穿着运动服大汗淋漓的样子还是和高中时一样嘛,那时大家就都很依赖你,你很适合这种照顾孩子的工作啊。”

“哪有那种事,话说回来,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倒不是为了足球来的,之后我们要借这里举行活动,今天是来商议的。”

我听说他毕业后去了很大的综合性公司,原来也要做这些事啊。

随便聊了一下近况以及朋友们的动向。明明还有好多想说的话,但是没能说出来。

“那个,这个可以搬了吗?”

被抱着的箱子挡住了脸的佳音,很担心地问道。

“看来有很多看上去很重的行李要搬啊。”

这么说着的高村,说了一句抱歉后,便从佳音手里把东西接了过来,问到是不是要放在那边。佳音就这么被人接走了行李,一时呆在那里不动。

“啊,那个,高村,不用麻烦你的。”

“没事,我还有时间。”

在我们这样聊着时,车上行李的数量逐渐变少起来。他搬起行李来像是没拿东西一样,和我们搬行李时的样子完全不同,然后我们也急忙加入了搬行李的队伍。

最后两件行李是他和蓝一起搬走的。看到东西搬完之后,我和佳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肩并肩地走向了场馆。佳音到最后也没弄明白到底该放在哪里,只是一直拿着茶饮料的瓶子。她用纤细的胳膊轻轻地撞了我的侧腹一下,有点疼啊。这时微风拂过,吹掉了树上的绿叶。

“感觉还是有点风比较舒服啊。”

“确实啊,你看叶子落你头上了。”

“诶?谢谢。”

这时我注意到亚纪不知为何正在和高村说话。

“你为什么在这里跟不认识的人在说话啊?”

“我听说了他是春春你的高中同学,长得很帅啊。”

面对一点也不认生就过来聊天的亚纪,高村也只能苦笑,他对我说:“我差不多也该走了。”在我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他挥挥手离开了。

我目送着车离去的影子。

“春春,怎么站着不动啊?”

蓝看着我,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

“因为夏天太热了。”我回答道。

大家认为羽毛球是怎样的运动呢?有谣言说羽毛球使用的是来自西洋的羽毛,而且是个很费体力的运动。

拜这个谣言所赐,我们羽毛球部除了握拍以外,就只是有在练体力,每天都是跑步还有锻炼。高一时的合宿,居然让我们跑了四十公里,我们可不是练长跑的啊。一直跑在最前面的就是高村,在体育祭的长跑比赛中,他比专门练长跑的人跑得还快,虽然他自己原本练的羽毛球也能在县大赛中取得很好的成绩,有着明星选手的感觉,而且性格也非常豪爽,在高中很有人气。有一位美术部的女朋友,是名个子很小的女生,有时会在校门口等他一起回家。

作为女性部员那边的队长的我,经常和高村一起为了商讨学习内容和运营的事煞费苦心。

因为这个,我有时会跟他一起忙到很晚,如果男生们和他的女朋友都不在的话,我们会一起走出校门。当走在商店街,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时,他会请我去吃大阪烧。当然我也不想让肚子咕咕叫啊,但这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我记得大阪烧上边有嫩的葱和面,还有奶酪和玉米粒。在我肚子没有饿得咕咕叫的情况下,我们一起吃饭也有两三次。虽说那样会比平时因为部团活动而在一起吃饭更开心,但处于没有话题可聊的尴尬局而时,我们想起来的也总是部团和羽毛球的事。作为部团的同伴,我认为他很信任我。而且我也不想他的女朋友注意到我,我只要能站在他身边很近的地方,一直看着他练习,这就足够了。

当然关于这些回忆的话刚才我一点都没有说,和要离开会场的佳音以及要去向大赛负责人报道的蓝分别,我和亚纪两人走去观众席下面黑暗的走道上。

“刚才那人好帅啊,是春春的高中同学吧?”

“只是活动时在一起的人而已,他说了什么吗?”

不经意间我就向亚纪提问了。

“我问他,‘你为什么来帮忙啊?你和七海学园有关系吗?还是和七海学园里边的谁有关系呢?’他就指了一下春春说,‘我和北泽是高中同学,虽说很久不见了,但是是很重要的朋友’。”

很重要的朋友吗?也不错啊。

我把放松下来的表情紧绷起来,换了个话题。

“为什么亚纪你在这里?大家呢?”

“在副会场比赛呢,我想早点来选个好座位,就先出来了。”

不是所有的队伍都能在这个主会场比赛,我们七海学园是在稍微远一点的副会场(只是一个很大平地而已)比赛。

“话说,你不去给他们加油吗?”

“反正马上就要输了。啊,城青学园!”

穿着印着城青名字的队服的少年们走过来了。

“最中间的是守门员的岩井,他旁边的是作为王牌的队长,位置是中场的浅见。”

亚纪很亲切地在我耳边介绍了他们。从后面看基本上没什么区别啊,但仔细看看那个作为王牌的孩子,的确看起来很招女孩子喜欢,看起来是那种很爽朗的人。守门员确实也很好看,不过看起来是很诚实的类型。看到他们肩上扛着看起来很重的保温箱,我突然想起来了,车上还放着保温箱忘记拿了。现在停车场里车很多,再说只要拿到许可从应急出口出去,旁边一点就是停车场了,晩点再去拿也无所谓。反正现在每人都至少还有一瓶可以喝。

有四个女孩子跟了过来,看到其中一个打扮得很可爱的女孩子,我想起了高村那时的女朋友。

走上楼梯,来到了看台,已经有很多人在了。在不打扰到别人的情况下,我和亚纪终于抢到了好位置,在地上铺好了垫子。

“很多人啊。”

“县里在这附近的福祉设施本来就比较多,加上其他学园也派了很多人来这里。说起来,那些人好像都没怎么看过比赛的样子啊。”

“大家都是冲着城青学园来的吧。”

“真有人会为了这个来吗?啊,佐奈加来了。”

高二的佐奈加也来了,她坐到了我们边上。我覚得有点意外,比较文静,经常发呆的她,可以说不擅长运动吧,感觉不像是会来看体育比赛的那种人。同样是云雀寮的亚纪好像也是这么认为的。

“原来佐奈加也喜欢足球啊?”我问道。

亚纪无视了我对佐奈加说的话,直接说道:

“是因为瞭姐姐不在,无聊才来这里的吧。”

这句话真是太直接了,佐奈加听了显然有点不高兴。

佐奈加的父母不知所踪,奶奶一年会不会来一次都是未知数。与她相比,瞭一到暑假立刻就回家了。说起来,瞭的妈妈很像是一个过于细致的人,经常会给学园打电话,询问学习怎么样了啊,说应该使用这样的教材啊,要求生活指导要更严厉啊之类的,要求很多。父母会提要求当然是可以理解的,但有一次因为云雀寮的职员不在,我接了她的电话,虽说她的语气很诚恳,但完全不会妥协,说实话,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才进学园三个月就又这么长时间地住在外面,很少见啊。”

大隈对这样说的我解释道:

“这问题我也和咨询处的人说了,这样是不是太早了点。但是那边负责瞭的人好像没什么经验的样子,一直无法反驳瞭的母亲。”

“不过瞭已经回来了吧,最近她怎么样啊?”

我含糊地问了一下佐奈加。

“不知道,最近她总是会一个人去哪里的样子。”

“一定是Vermillion Suns,”亚纪突然张口说道,“新七海丘上最近新开的咖啡店,杂志上都有登过,是个非常洋气的地方。XX和XX(新七海的两所有名的私立学校)里那些像大小姐一样的女生经常会去那里。我虽说也很想进去,但是那种高级氛围实在是让我很犹豫啊。”

连亚纪都会犹豫去不去的地方,看来是真的很高级。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啊?”

“那里有一般客人没有办法坐的特殊席,经常会有写真偶像来拍写真,瞭姐姐有个叫西野的同班同学,人很不错,她们之间关系很好。西野好像和那儿的老板很熟,我听一个比我大一岁在西高上学的人说,经常能看到瞭姐姐和西野一起坐在特殊席上。那本关于花语的书,也是那里自费印制的。”

佐奈加越听表情越阴暗。在我觉得需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比赛结束了,同时,浑身是泥的七海学园男生队的队员和女生啦啦队一起回来了。

“怎么样?”

听到问话后,亚纪抢在男生们的前面,非常直白地说道:

“对手几乎上的都是替补,而且还都是小学生,居然比你踢得好。”

“就算是小学生,那边可是一直在锻炼,而且有好几个块头比我们还大。”

勤不愉快地说道。

“有三个比我们还要高。”

初一的天马回答道。

他是一个在某种方面能力特别突出得人,虽说成绩什么的都是平均分以下,但视觉记忆力十分优秀,好像能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像照片一样记下来。虽说不是什么都能记下来,但是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的记忆力十分惊人。不过他十分不会看气氛,总会客观地把一些事实说出来。

勤越来越不开心了,说道:“你有这么多时间去分析的话,为什么不拼命去抢球啊?”

天马回答道:“从以往的记录来看,今天我就算拼尽全力,能抢到球的概率也基本是0%,太不划算了。”

“勤去问那边的队长为什么不派主力出场的时候,那边的队长大笑着说,‘你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要为下一场重比赛储存体力。’樱泽实践学院的队长,真是讨厌啊。”

初二的沙罗愤怒地说到。

“重要比赛?”

“就是接下来要在这里进行的比赛,和城青学园的。”

“真希望城青能赢。啊出来了,樱泽的队员看起来好高。”

“樱泽出场的几乎都是初二和初三的队员。城青是初三一人,初二两人,初一三人,其他都是小学六年级的。好不公平啊。”

七海学园的孩子们都为城青感到不公平。但是樱泽并不是儿童养护设施,当然也不是真正的学校,而是县里的一个儿童自立支援设施,也就是所谓的少管所。那里的孩子多数都是因为行为不当进去的,本来就有很多年龄比较大的孩子。指导员也对体育下足了功夫,在比赛的求胜心上,七海可是完全无法与之相比的。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两队的所有队员都分散到了球场的各处。本来比赛应该是需要三位裁判的,但是因为找不到人。只是找来了当地足球队的一个老队员。因为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完金跟不上队员的行动。

我勉强知道了大概的规则,两队的比赛真的很精彩。好像是完全不在乎之后的比赛了一样,两队队员都不畏惧受伤地在奔跑,在拼抢。偶尔还会发生激烈的冲撞,还好没有受伤啊。他们倒地后,立刻又站起来奔跑了。技术上两队不相上下,但是作为樱泽队长的那名中场队员,特别的厉害,怪不得他能对勤说出那种话。他视野非常广,能精准地把球传出去。城青的队长也非常积极地在防守他,但总是抢不到球。

两队都有几次射门的机会,但是都没能进球。主要还是因为城青的守门员很强。在樱泽队长创造了机会,城青面临危机的时候,他总能英勇地化险为夷。他的英勇表现赢得了台下的欢呼。

“那个守门员好厉害啊。明明不是多高。”

我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亚纪立刻转过头对我说道:“是吧,虽说颜值的话还是浅见好看,不过要说技术,还是哥哥更厉害。”

守门员现在没在动,勉强可以看到正脸。“诶,他们是兄弟吗?”

“是的,虽然姓不一样,而且一个初二一个初三。”

“你对我们的队伍很了解啊。”

亚纪站了起来,看了一下是谁在对自己说话,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城青的副园长正抱着胳膊在看比赛。

“那两兄弟是前年来的,因为有地方球队的经验,在入园后就立刻就加入了队伍。”

“啊,那个,不到场边去观看吗?”

我代替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亚纪问道。

“该教的都教了。比赛的话就交给他们自己判断吧,我在这里看就是。”

比赛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上半场互交白卷。进入下半场后,两队都显出了一丝疲态。樱泽更换了几名队员,城青这边苦于没有替补的队员,只能硬拼。虽说看起来有些迟钝了,但是全队还是拼命地在奔跑在抢球。

整个会场都感觉到了,先进球的那方估计就会胜利。好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忍不住了,一起冲向了看台的最前方,用看起来快要掉下去的姿势,为城青呐喊助威。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有些粉丝团的孩子们也冲向了前边,举起了应援的旗子,大喊着浅见的名字。说实话,这些孩子真有点碍事。最终她们发生了推搡,有人扭伤了脚,把医务室的老师都叫来了。

终场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平局要怎么办,点球吗?”

“不是,按大赛规则有10分钟的加时赛。”

天马低着头说道。他正在很专心地玩着蓝给他的游戏机。

回到了场边的两队再一次出场了。领头的城青的守门员的步伐比下半场时还要快,后边的队员也拼命地跟上他。好像在说,这次我们一定会进球一样。

副园长也站起来了,虽说手一直在找眼镜的样子,但是视线却没有离开球场。

加时赛的气势上,还是城青更高,感觉樱泽那边像是少了点紧张感一样。另一边,城青的队员都好像是刚开始比赛那样,拼命地奔跑着,好像都跑不死一样。樱泽好像非常焦急,反而行动上显得更加杂乱无章。在前方,两队的中场再度展开了争抢。

会场中发出了很大的欢呼声。城青的中场用巧妙的假动作晃过了樱泽的队长。但是樱泽的队长也不甘示弱,一直在后紧跟。一声悲鸣传来,城青的中场被撞飞了。哨声响起比赛暂停,樱泽的队长好像也很担心对方的情况,但是城青的中场在裁判走过来之前就站了起来,比赛再度开始。

城青的中场好像看出对方的斗志一下子低落了,他稳稳地拿住球,在传出球后,便向对方的门前跑去。他接到传回的球后,根本没有停球直接进行了射门。

球打进了球门的右上角。会场上一片欢呼,但是裁判摇头了。

“越位了。”

虽说没有得分,但是樱泽整支队伍好像都清醒了过来。这下轮到不放弃的城青那边出现了漏洞。樱泽取回了原有的节奏,进行了几脚传球后,轻易地攻到了城青的门前。强力的一脚射门被城青的守门员很勉强地挡了出去,但樱泽的前锋从城青的防守队员脚下抢到了球,并传给了冲过来的队长,队长没有停球,抬脚怒射。守门员拼命地用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想去救球,但还是差了一点点。

1比0,这时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站在看台前边的女孩子们全都转过身来跑开了,两队队员就在赛场中间打完招呼,然后就向楼梯那边走去。亚纪和裕美也匆忙站了起来。

“怎么了?”

“他们应该会从过道那里过来。”

说着她们就跑出去了。我担心两人会受伤,就跟了上去。

这时我看了一下场上,两队队员都已经来到了场边,城青的守门员好像是受伤了,两位队友架着他,向着医务室走去,台下给了他很大的欢呼声。

从场上沿着楼梯向下走,便是沿着球场一圈的通道。在通道所连接着的能进入球场内部的大门前,已经有二十来位女孩子在那里等着了。当亚纪走过去时,一位个子很高的金发女孩转过头瞪向了这边。

“这里人够多了。”

七海的孩子们有点犹豫,在要说什么之前,一位个子很高,化着多余的浓妆的女孩子走了过去。

“你们圣女的人占了这么多位置,真是不得了啊。”

她强势地说了一句。

“真敢说啊,我看你们才是更加不得了啊。”

两个学园的女孩子互相瞪着对方。

“你们差不多可以了吧,这样不会给浅见丢脸吗?”另一个女孩高声喊道。

“是啊是啊。”

“我们可不是不良少女。”

面对周围起哄的声音,金发的女孩子瞪起眼说道:

“虫子就给我滚回去吧。”

“好过分,你说谁是虫子啊?”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句“嘘,差不多该来了”,在狭窄出口的前面,各个学园的女孩子挤成了一团。就连亚纪和沙罗都被挤得无法靠近。

“不要挤啊。”

“你们才是。”

“还没来吗?”

“来了!”

随着这个不知出处的声音,响起了一片怒嚎和悲鸣,有的人想先从刚开了一点的门中间冲过去,有的人在阻止着别人,不想让其他人过去,场面非常混乱。我也扶着亚纪她们,等待着少年们的出现。

“喂,你们在做什么啊,不要挡着我的孩子们的路啊!”

城青的副园长过来大吼道。

女孩子们的反应倒是变得很奇怪。

“那个,谁都还没过来呢。”

副园长的表情变得非常恐怖。因为他这一声大吼,女孩子们都站到了两边,把中间的路空了出来。但是从球场过来的是两位穿着城青队服的女经纪人。

“老师,男孩子们呢?应该是来这边了啊。”

“谁都没有来这边。”

“是的,谁都没来。”

在副园长回答前,那些女孩子们就争先恐后地回答了起来。终于,各个学园的职员们也陆续赶过来了。大家把嘈杂的女孩们分开成五列整齐的队伍,每一列大概都有五人左右。高的矮的,头发长的短的,穿着红色的黄色的,总之就是没有男孩子。倒是有不少因为拥挤时耗尽了体力,蹲下来的女孩子。

副园长从长椅【3】那边带来了另外两位女经纪人,她们说长椅和球场上早就没人了。副园长想向上扶一下眼镜,但他根本没有戴着眼镜,刚才的那位非常可爱的经纪人立刻找到了眼镜的所在,递给了副园长,副园长带上后,清了一下嗓子,重新开始问大家:“他们没从这里经过吗?”

【3】比赛时替补和教练坐的那个椅子。

“不可能过去啊。”

“我们不可能看错的。”

看起来不妙的金发和另一位个子很高的女孩子反驳道。

“这怎么可能啊!”

感觉这样下去会发生冲突的我站了出来。

“我也一直在这里,正如她们所说,城青的男孩谁都没有过来。”

我这么说完,开始不是很待见他的七海的孩子们也点了点头。

副园长有点被压垮了。

“那,我的那些孩子们到底去哪里了?”

“没有出来的话,那就是还在会场里边吧。”

我打开门,走了进去。通过一条很短的昏暗的通道后,就是场边队伍的长椅了。打开的保温箱和十几瓶茶类饮料及运动饮料摆在地上。

一位穿着体育馆制服的,像是工作人员的人很疑惑地站在那里。我们问了一下,他说自己又不是球队的监督员,只是偶然从球场路过而已,队员们的举动他根本没有留意。沿着绿色的草坪边缘走着,我来到了医务室,带着大赛管理标志的蓝站在那里。蓝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才想问这个呢。蓝,城青的守门员和另外两人来了吗?”

蓝摇了摇头说,谁都没来。

的确,医务室的两张床和附带的厕所都没有人的气息。

“一个人也没来吗?大人也是吗?”

“有一位负责医疗的护士,之前到看台去治疗伤者了。之后有一位不舒服的女孩子过来了,刚才离开。”

我从医务室出来,看到了一位看起来很无聊的,手背在背后到处溜达的,不知道是哪个学园的职员。我去问了一下那个人,的确是如蓝所说,他看到有一位女孩子离开了。

我留下有很多疑问想问的蓝,从医务室走上了球场。看到有人走出来,看台上又响起了很大的欢呼声,虽然看台上的人已经不是很多了,有很多人为了迎接少年们都已经走下来了吧。注意到出现的是我的女孩子们,突然间不再呐喊,安静了下来。哪里都没有少年们的踪影,我只看到头顶椭圆形的晴空。

搜索

我通过昏暗的通道,来到了之前的地方。那些之前站好队列的女孩子们,已经打散了队列,开始不分学园地聊起天来。城青以外的男孩们也集中了起来,各个学校的职员也聚集在了一起,开始在商量什么事。城青的副园长说了一句很重的话以后,作为大赛总负责人的,某个设施的年轻指导员幵始打起了电话。

我前去询问副园长,事情怎么样了。副园长一副很阴暗的表情说道:

“我之前拜托了其他手头没有工作的各个设施的职员,请他们比赛结束的时候看好会场的各个出口,快到比赛结朿,他们每个人都到自己看守的那个出口去了。孩子们应该不可能到外边去的,肯定还在里边。”

“啊。”

点头的同时,我有种奇妙的感觉。

虽说是很难想象的事情,但也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吧。也许只是我们搞错了而已,城青的队员或许已经在别的地方换衣服喝茶了。如果知道来龙去脉的话,也许只是件很平常的事也说不定。但是看城青副园长的样子,感觉事情好像很严重一样。

“不快点解决的话,来宾和政府的人就要来了。”

他的担心立刻成了现实。

从看台的方向,本县儿童福祉课的职员和社会福祉协议会的会长一起过来了。

“听说你们队伍的队员不见了是吧?”

“谁说的啊……”

副园长打算蒙混过关,但是站在会长后方的金发立刻说道:

“不得了了,中场的浅见和前锋的田中从通道里消失了!”

“守门员岩井也消失了!”

后边的个子很高的女孩子也这么说道。

金发瞪着那个高个子女孩子说道: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这其实就是你们佛灭学园暗中搞的鬼吧。”

“我们是佛曰学园,你这样也太失礼了吧。而且,你们明明叫圣女学园,每个人却穿得那么花哨,我看大家就是为了不想被你们纠缠下去,所以才消失的吧。”

“你说什么!”两人互相瞪着对方,她们的同伴也一起过来了,看着像就要动手的感觉。

正在那时。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在搞什么,如果那些人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该怎么办?”

起初高声制止了两人吵架的那位女孩子再次阻止了两人间的争吵。

金发有点害怕地问道:“能有什么事啊?”

“事件啊,诱拐啊。”

少女们一片嘈杂,“这种事快点叫警察啊!”

“喂喂,都怎么了,都冷静点。”

有人过来对女孩子们说道。那个人是中央儿童咨询处临时保护所的老指导员。去到各个学院的孩子们,之前都要由临时保护所来分配,那两队女孩子的leader也对这个指导员很熟悉,大家都只好不情愿地安静了下来。

我对其他学园的职员们说:

“是不是应该好好搜索一下场内啊?”

于是大家决定,先把孩子们带回看台,有空的职员再去搜索整个会场。我沿着通道尽快回到了看台,吩咐七海的孩子们回到座位上坐好。对不肯回到座位的孩子,我不得已大声地呵斥了他们回去。之后,我从球场外侧再次来到了医务室前,看到蓝站了出来。

“蓝,会场管理的事已经结束了,赶紧回到看台。”

我对她说明了事情的经过,说接下来要开始搜寻了,然后我突然想起了。

“对了,蓝。正好,我车里的保温箱里有饮料,你能去拿给大家吗?”

“嗯,我知道了,我要先和这里的老师说一下。”

听到我话的一瞬间,蓝像僵住了一样,然后她突然就跑开了。

我对站在通往停车场的应急出口门前的职员打了个招呼,说等一下会有名穿着蓝色运动外套的孩子会过来,请允许通过。对方虽然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但是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之后我就离开了。

在确定了孩子们没有出现后,职员们分成两路,从相反的方向沿着通道开始搜索。感觉到责任压力的城青看护员,虽说内心有点动摇,但还是走在了最前面。

更衣室、厕所、仓库,按顺序寻找,但还是没找到。

大概走了半圈后,便遇到了从相反方向寻找的另一队人员,结果两边都没能找到男孩们。

“果然是已经到了球场外面了吧。”不知道谁说道。

大赛事务局一位年长的儿童指导员困惑地说:

“不可能啊,总之先向负责守门的各个学园的职员确认一下,再分一半人去球场外搜索,总之先在整个体育场的范围内再找下,之后再扩大范围吧。剩下的人先回到看台,看他们是不是混在其他孩子中间。”

我回到了看台,回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各个学院的孩子们,确实没有那几个孩子。

我来到了七海的看台,孩子们一边抱怨着饮料不够冰,一边大口地喝着,还不断地相互小声讨论着,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事件之类。这时亚纪走了过来,看着我说道:

“春菜姐姐,我说了我要喝可乐的。”

“我买了啊,是不是被别人喝了?”

“诶,是谁啊?可乐可乐,蓝你知道吗?”

“诶,不知道啊。”

蓝回答后,打了个喷嚏。

“蓝,感冒了吗?”

“是因为抱着这么多很凉的饮料的缘故吧。比起那个,他们呢?”

看着以自我为中心的亚纪,我对她说道:“喝你的茶吧,同时我让在打冷颤的蓝去穿件衣服。

我注意到,儿童咨询处的人坐在了孩子们中间。我对刚才阻止了女孩们的吵架的那位职员说道:

“刚才真是非常感谢。”

“不不,其实大家都是认识的,那两队女孩子的leader,几乎是同时进的保护所,早就认识了。两人进了不同的设施之后,已经过了几年了,居然还是互相看不顺眼。”

指导员泰然地说道,听完我吃了一惊。

“诶,她们原来认识吗?”

“嗯,大概是两年前的现在这个时候,她们差不多一起进的保护所。”

“是吗?一点也看不出来啊。说起来,海王今天来了没有?”

“啊,他来了的,海王——”

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海王正在和其他设施的小孩子说话,他注意到我们后就走了过来。

“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海王的语调还是那么稳重,但是因为有点担心,所以语调比平时低。我快速地向海王说明了事件。

一直微笑着的海王,表情一下了就阴沉了下来。在听我讲述的中途,海王突然打了声招呼,到没有人的地方,把电话拿了出来,好像在和谁打电话。打完后,海王回来和其他的指导员小声地说了什么,好像是有事要先回咨询处了。

“诶,但是——”

对着支支吾吾的我,海王说之后会打电话跟我说明的。然后海王以前所未见的速度,拿着行李就走了。

那位老指导员也悠闲地跟我说,他今天本来就该休息的,差不多也该走了。之后便也轻轻地转过身离开了。那里只剩下了内心无法安定的我。

大赛结束

虽说还剩下一场比赛,但是观众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最后走过场似的举行了颁奖仪式,樱泽站在了最高领奖台上。大赛的会长也是心里有事,最后的致辞完全不知道是说的什么东西,中途中央咨询处的课长的电话响了,他急忙出去接了电话。致辞结束后,所有的学园都聚在一起准备离开。有几个学园的职员和孩子已经开始离开了,只剩下女孩子的城青也是一样,好像大家心里已经平静下来了一样,背着保温箱走了。

我们在出去的通道里遇到了樱泽的人。那边的队长急忙过来向这边打了招呼。

他注视着的是穿着运动夹克的蓝。蓝好像有点胆怯似的后退了两三步。

还以为他有什么事,他只是笑着,低声对蓝说道:“你还是挺厉害的啊。”

“是说我哥哥吗?”

蓝反问道。无论面对谁都毫不退缩的蓝,明显有了一点动摇。这时勤快步走了过来说,这是我的妹妹。

樱泽队长一瞬间愣住了,但是马上反应了过来,然后笑了笑。

“你们是双胞胎啊。”

好像明白了什么的他,说完后就转过身去,吹着口哨离开了。

“那家伙搞什么啊?”

勤不悦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

在我的脑中好像想到了什么。

去年的夏天,我的确也遇到过这种人突然间就消失了的谜题。那时的情况不同,规模也不同,但说不定原理是一样的。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海王打来的。海王问我身边有别人吗?于是我就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已经到咨询处了吗?”

“嗯,赶上了。”

“赶上了?怎么回事?”

“城青的少年们去了中央咨询处,要求接受临时保护。保护所的职员看到他们,觉得他们确实很有接受保护的必要,需要尽快去办理相关手续。我刚才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和课长通了电话。决定从今天开始由中央儿童咨询处临时保护那十位少年。”

“为什么他们会……”

“城青学园,从副园长到职员,都会对孩子进行体罚和施以暴力,他们无法继续忍受,已经不想再回城青了。为了避免年纪更小的孩子和女孩子也受到如此对待,他们请求尽快调查城青学园。福祉司中负责他们的人有好几个已经联系上了,现在正在赶过来。”

“但是你说了是十人吧?足球队应该是十一人啊,还差一个。”

“是啊。”

“人数不够啊。”

“守门员不在。”海王说了这个后,“有人来电话了,有机会我再向你说明。”然后他挂了电话。

在出口处,城青的副园长正在一个一个地确认着孩子们的人数。

这样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队伍已经在接受临时保护了吧。

我对牧场说,我要去开车搬东西了,蓝拽住了正准备向应急出口跑去的我。

“春菜姐姐,我有点不太舒服。”

蓝只说了这些,但她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的样子。我对她点了点头道:

“蓝,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但是——”

“没事的。”

她好像是理解了我的意思,然后便回到了大家那里。

我打开车厢,做完了该做的事。然后坐上车,发动引擎,打开窗户,和会场的负责人打了声招呼,说要运东西回去,然后一踩油门,车迅速地启动了。刚才那位负责人,疏散开人群为我留出了一条通路。

我低头表示感谢后就离开了。出了公园,我立刻开始了加速。沿着主干道向北行驶。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我迅速地拿出电话,拨通了海王的号码。

“我现在正向中央儿童咨询处那边走。”

“有什么事吗?”

“那个,刚才那件事的后续处理,我非常想知道。”

“我们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改天不行吗?”

“诶,拜托了,我今天就想知道。”

我期待地等着海王的回复。

虽说等了一会,但是海王还是同意了。

“非常感谢。啊,变绿灯了,详细的一会再说。”

“小心点开,不要出事。啊啊,还有……”海王又说了一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什么都没说,挂掉了电话。

结局

一周后,我和佳音一起去了亚纪所说的那家咖啡店。一直以来我们经常会去坐下聊天的七海站附近的那家咖啡店装修了。我就拉着不是很有精神的佳音来到了这里。

这家店所在的位置真的非常好,正好能俯视新七海街道和七海湾。这种地中海风格的白色建筑,在七海街上的话也许会显得很奇怪,但是在这种周围没有其他建筑的山上,却显得十分自然。

打开沉重的带有装饰的大门进去后,里边非常的凉爽。立刻就有一位穿着黑色西服的青年走了过来,将我们带到了最里边角落的座位上。

我们在带有洛可可式曲线的圆桌前坐了下来。搭配复杂的墙面的角落处有一部分小空间,那里放着装饰品和漂亮的贝壳。透过背后的大型窗户,可以直接看到大海。

在靠入口附近的露台上是情侣专用席。然后进屋靠门这边的是男性专用席,离窗户比较近的最里边是女性专用席。整体座位的布局大概就是这样。

在店的偏东北方向的角落里,有一处高出一个台阶的地方,被玻璃珠串的帘子又分割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那里被几个四方形的柱子所包围,顶部是带有日本风的锥形,因为那里两面朝海,一面是镜子,所以只有我们所在的女性专用席这边才能看到那里面是否有人,现在里面是没有人的。按亚纪所说,那里就是特殊席吧,只有和老板很熟的人才能坐到那里。在几个有名的私立学校的女孩子间,是否能被带到那个座位也成为了身份与地位的象征。但据她说还有专属于男性的特殊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毕竟是亚纪所说的,哪句真哪句假难以得知。

“那么,男孩子们没事吧?”

佳音睁大眼睛等着我回答。

“嗯,他们没有回学园。根据他们在临时保护所中所说的话,县儿童福祉部和儿童咨询处对学园进行了调查,对剩下的孩子和职员进行了问话——直以来无处可逃的孩子们,因为担心被排挤被开除而不敢说出实话的职员们一同提供了证言,副园长和老职员们对孩子们施以了严重的辱骂与体罚。该情况也向儿童福祉审议会进行了报告,作为委员的律师和大学教授们很重视这个问题。总之,现在先让副园长解职在家等候通知了。这件事有可能会报告到警察那里,作为正式案件处理。”

我一边喝着蓝色的热带果汁一边说着。

“真不敢相信还有那样的儿童养护设施。”对设施与我有着不同看法的佳音,很罕见地沉默了下去。

“我也不敢相信,但是那个就是事实。至今为止,有很多县也发生过设施体罚孩子的事件,对与之有关的人也进行了处分。但是这些事件也只是冰山一角,肯定还有很多类似事件没有浮出水面。”

“也是啊。”佳音换了个话题,“那一群人是怎么从球场里消失的呢?”

“佳音多少也了解到一些情况了吧?”

“大致地知道一些,但还是不懂。他们的确是从球场走到了通道。在通道的门的对面,有几十个女孩子在那里等着,回到球场的话又会被观众看到,场馆的出入口还有人看着。”

“的确是没有机会逃走的,在那个时候的话。”

“那是什么意思?”

“逃走当然是在进入加时赛之前,球队回到长椅休息的那段时间。因为之后会开始真正的决战,每个人都在看台期待着他们的再度出场。在那很短的时间里,他们披上别的什么衣服,沿着球场周围的通道离开,然后堂堂正正地从出口出去了。那时场馆的出入口还没有人看守。他们迅速出了公园,去了最近的车站,坐上电车朝北边去了。因为电车的间隔时间比较长,所以就算是立刻去追,只要能拖过加时赛的那段时间,再加上不知道目的地的话,一般是追不上了。”

“他们去的是中央儿童咨询处的临时保护所吗?”

“是的。虽说不是所有人,但是其中大多数都是被临时保护所保护过的孩子。那些孩子对那里的印象非常好,再告诉了其他的人,所以他们全都向着保护所去了。虽说一次性去的人太多也会让那边觉得麻烦,但是如果分散着去,那边可能就不会如此郑重地应对了。不是作为一个集体一起,而是分散着去的话,可能事情就会被简单地处理掉。”

“不只是单纯的逃跑,而是进行了夸张的演出,也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关注这件事对吧?”

“是的。在各个学园、各个行政部门的关注下,高调地演出了这起事件的话,这起事件就不可能轻易地被抹消掉了。”

“那加时赛里出场的队伍是……”

“是的,是在正式比赛前根本没有配合过的混合队伍。是从参加比赛的八个设施中选出来的,女孩子组成的队伍。”

“这个真的是大手笔啊,是很多孩子都参与了的准备周全的逃胞计划啊。”

“事件的起因就是和城青学园的练习赛,副园长为了展示自家的设施和队伍,而使得本来和外部没有什么接触机会的城青的孩子们可以在毫无阻碍的情况下,与其他学园的孩子进行交流。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城青的守门员和当天一直在吵架的那两个设施的女孩团体的leader都是在两年前的夏天,同时进入保护所的熟人。虽说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因为不用上学,整天都是一起生活在保护所中,所以对他们而言,保护所有着他们很多的回忆,在那里遇到朋友也是很珍贵的。

女孩子们听说了他们的情况,就想帮助他们,此外还约定好了要一起保守这个秘密。这个计划想要成功的话,就需要很多的同伴协助,需要再找一些就算不是在保护所里认识的,但是可以信赖的人。在确定了大会运营方的相关规定后,他们最终制定了具体的逃跑计划。

本来从看台看过去就很难看清队员的脸,再加上离球场最近的最前列,在加时赛开始的时候,立刻就被以金发为首的团体所占据了。她们最初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去阻挡其他人的视线。当时对他们最了解的城青副园长就在看台上,而他的眼镜很巧合地找不到了,很明显就是被谁藏起来了吧。本来应该坐在场边的教练也已经被副园长给辞退了,城青里对此看不下去的年轻保育员们说不定也多少参与了计划吧。这场比赛唯一的一位大龄裁判,也不是福祉事业的相关人员,只是比赛当天特地被叫来参加的人,就算他注意到加时赛时队员全都更换了,他也没必要特别地去提。就算是他事后说了,那时孩子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也没关系了。

作为混合队出场的女孩子基本是小学六年级到初二的女生,选她们不只是因为她们会踢足球,也是因为她们女性的性征并不明显,从外表上看起来跟少年差不多。她们把头发剪短,在外观上尽可能地去模仿自己要替换的那个人。当然,额外的这十几个人的队服,也是提前就准备好的。在加时赛开始之前,她们就从各自的学园所在的看台上离开,聚集在了城青的长椅那里。处在事件核心的,当然是城青的四位经纪人。看起来不会踢球,长相很可爱的那位仍然坐在椅子上,剩下的三人和其他学园的七人一起,组成了混合球队。”

佳音连着点了好几次头。

“参加比赛的女生后来就在通道口被分成五列的女生中吧,七海学园也有人参与了吗?”

“是的,是蓝。”

我回答道。和城青比赛之后,心事重重的蓝,并不是因为后自己全力的射门没有进,而是因为对方请求自己参与逃跑计划。

“代替城青中场王牌的就是蓝,面对体格比她强很多的樱泽的队长,她也能抢到球然后破门,虽然后来被判了无效。

“当然,樱泽的队员也知道这事。对他们来说,虽然当时他们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但是男生本来就比女生体格要强,所以就没当回事了。但是没想到的是女子混合队竟然比想象中要强,他们知道要是放水的话可能要吃苦头,所以才认真起来。所以樱泽的队长在赛后才会对蓝表示称赞,那绝对是出于真心的。

“虽说时间不长,但是她们只要有一刻停下来不动的话,就有被人看出来的风险,所以她们在那段时间内一直不停地在奔跑着,期待着城青的队员们可以成功逃走。

“所以在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之前站在最前边的女孩子们一起向通道的门前涌去,而不是列好队在那里等。为了不让不知情的孩子们靠近大门,她们必须营造出一副不好接近的气氛。替换的女孩子们回到长椅,换下队服,从保温箱里拿出饮料喝了几口放在了那里。那三位经纪人立刻恢复到自己本来的状态,她们打开了通道的大门,知情的几个学园的女孩子假装在那里吵架,其中五个替换的孩子就趁这个机会,一个一个地回到了自己原属的阵营中。”

“但是守门员呢?不能一直跑动的守门员的话,很难蒙混过关的吧。“

“所以守门员岩井一直参加到了最后。他必须用其他的方式逃跑。他没有回长椅,而是让两人把他架到了医务室。之后其中一个女孩堂堂正正地就这么回到了自己学园的阵营中,另一个人就是蓝,她回到了大会管理员的位置上,最后剩下的岩井,在我去医务室的时候他大概一个人躲在了厕所里,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很容易就蒙混过去了。”

“但是之后学园的搜査力度加强了吧,没有办法再从体育馆里出去了。体育馆周围都有人在看着。”

“是的,从整个通道到门那里的确如佳音所说,监视力度很强,他基本无法逃脱。能逃跑的时机和机会也就只有一次而已。蓝见到前来搜査的我时,我让蓝去车里把饮料拿过来,那时我和看门的职员说了有一个孩子会来。她认为这是个机会。让他穿着自己的运动夹克,代替蓝去了停车场,不认识人的职员也就让他通过了。之后他就一直躲在我车的后车厢里。”

“春菜的车里?”

“那里既不是体育馆的里边,也不是体育馆的外边,是唯一的一个能躲藏的地方。”

“……和后边的那个说下,不用担心了。”在那通电话的最后,海王是这么说的。

“蓝没有办法接近我的车,当然我准备的保温箱里的饮料她也没能拿来。相对的,她去了长椅那里,把队长的队服藏起来后,便把城青的保温箱里那些没人喝过的,但是也没那么冰的饮料,拿去了看台。

当听到十位少年已经到了临时保护所,意识到还差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他的藏身之处。我在蓝耳边告诉她,让她放心,然后就开车送他去他的同伴那边了。我任性地跟海王说想今天就知道事实,但实际上是想送孩子过去这点,一下就被海王看穿了。”

“让第十一个人逃脱的是春菜啊。但是,这么做真的没关系吗?不经允许帮助别人外出。”

“姑且让他说是搭的便车,让不认识的人带他去的。顺便一说,因为很多孩子都参与了这个逃脱计划,真要公布出来的话会很麻烦,所以这个计划的真相会保密,只有内部很少的一部分人才知道,对外边只是说他们偷偷地逃跑了而已,具体是怎么跑的,并没有公开。”

“对方的守门员和蓝,真是做了一件很惊险的事啊。”

坐在我车子后边,看到我的车在加速后逐渐安心下来的岩并,对我解释了这一切。

他说,为了让所有人能安全地逃走,自己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他很担心队伍的经纪人会不会被怀疑和责难。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的话,自己就打算跑到球场中央,把城青的坏事都说出来。

他和那场比赛中没有作为队员出场的那位经纪人正在交往。因为她还有比她小的弟弟在学园,所以她没有办法丢下弟弟一个人逃跑。

他说,自己本来是没考虑到底要怎么逃跑的,所以非常感谢北泽老师和安藤小姐的协助。

“不管这场闹剧最后如何收场,但你和你的女朋友大概有很长时间会见不到了,没有办法在一起生活,没有关系吗?”我这么问他。他说:“这个最后还是要看我们自己的。”岩井说这话时,眼睛里充满了光芒,语气也十分的平稳坚定。

比赛结束后的几天,有一次我和蓝单独见了面。

我问她,当岩井把衣服还给你的时候,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问的蓝回答道。

“那你对他说什么了吗?”

“我?说什么?”

“你的心情有传达给他吗?”

她一瞬间很认真地看着我。然后她低下头,微微地摇了摇头。

“我完全不行啊。”

蓝好像变回了小时候那样,没有自信地说道。

“不不,那天的你真是最棒的了。”

我这么说完,蓝抬起头来,慢慢地把手背到了背后,倚在了我的肩上,很久没有动。

我看着蓝离开走向庭院,感觉和她一直以来少年般的举止不太一样,少女心好像开始在她的内心萌芽了。

到了感觉差不多该走的时候了,我站了起来,佳音注意到了我胸前的东西。

“这个花形状的胸章好可爱啊。”

听到她这么说,我赶紧说道:

“啊啊……也不是多贵的东西,只是别人送给我的,我很喜欢。”

“是什么花啊?”

我回答道,是花水木。

出了店后,我坐在了佳音车的副驾驶席上。

“啊,送我到新七海站边上就行。”

“没关系,直接送你到家吧。”佳音对我说。

这么说着的佳音突然像是悟到了一样:“啊,难道是有别的事?”

“嗯,算是吧。”这样回答的我和佳音相互看着对方。

“说起来,你前段时间见到的高中的同学,是叫高村吧?之后有再见过面吗?”

一下被问到这个,我真的觉得好突然。“你还真是没有任何铺垫就能直接说出这种话啊。”

“啊,对不起,没事吧?”

我只能认输了。“跟你想的一样,我之后是要去见他。他昨天发来的信息,说他今天可以早点完工,有没有时间见面。因为我们上班的时间不太固定,蛮难约时间见面的。所以这次……你平时那么迟钝,这种时候居然这么敏锐,你是有超能力吗?”

“因为春菜把重要的事全都写在脸上了。”

怎么可能。

“居然连名字都记住了,那佳音要不要一起来?”

“不用那么客气了。”

佳音握着方向盘,把头转了过去,一瞬间,车子走出蛇形离开了车位。我被吓得才稍微发出了一点悲鸣声,车子又是一口气加速起来。

“慢点啊,你开得这么快,好吓人啊。”

“哪里吓人了?”佳音居然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哪里吓人了,你开这么快,万一发生事故怎么办?”

她盯着我很正经地说道:“不吉利的话,不要说也不要想啊。说了的话,也许真的就会发生了。”

看到感到害怕,不再说话的我,她又安慰我道:“别担心,我会又快又安全地把你送过去的。”

虽说她开车技术比我好,但是她开车时我还真是不放心,因为她只要一快起来就没人可以阻止了,总之这时候还是不要说话,让她集中精神好了。

沉默了一段时间,BGM突然变成了回音很深的架子鼓和每个音都很短的电吉他的声音,是一首节奏很快的摇滚歌曲。不断重复的三种乐器的旋律,和略带悲伤感觉的男性主唱的声音,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于是我问了一下:

“这首歌不错啊,叫什么?”

“Don Henley的The Boys of Summer。”

“The Boys of Summer,夏天的少年们啊,歌词是什么?”

“‘遗失在夏天的恋爱,没有人的海边和道路,虽说那个夏天的少年们已经不在,但是我对你的爱依然不变。’大概是这类的歌词吧,感觉并不像少年们会唱的歌。”

“感觉有点像情歌一样。”

速度变得更快的车辆,逐渐变暗的窗外景色,充满疾走感的节拍,藏在我车子后边的岩井,樱泽学园的队长,还有高村君和高中时的同伴们,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些男孩们的面容。自然还有蓝和城青可爱的经纪人,在通道中上演了一出好戏的三人组“茶发圣女”、“佛灭”和“虫子”这几位女孩……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我的内心却觉得很充实。少年们的背后肯定会有少女们的支持。这首歌之后也让蓝听听吧。

《The Boys of Summer》为1984年老鹰乐队前成员Don Henley在乐队单飞后的第二张个人专辑(《Building The Perfect Beast》)中的单曲。此曲为Don赢得了1985年度葛莱美奖最佳摇滚男歌手奖。这首歌讲的是一个人想和过去的某人重新联系,却发现再也回不到昨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