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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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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沉浸在工作告落的心情当中。

小斧乃木袭来之前这段时间,还得回头和小忍事先商量好……影缝小姐也在最后再三叮嘱了感染病对策,计划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没理由不好好问一下小忍了。

要和在那边长期滞留的影缝小姐和小斧乃木一起行动的话,就更加如此了……欧洲各国的感染状况,听说和日本完全不同,所以不能敷衍了事。

毕竟小忍这情况,也完全有可能只是为了让我答应,而撒谎说有计划——这里必须确保透明。

「没礼貌。吾有一计这断然不是谎话——只不过,汝会去求叫影缝的来帮助这件事,那会儿吾还完全没有想到。说不定吾那计划还需要一些微调。」

【注】忍对影缝(『かげぬい(kagenui)』)的称呼是『カゲヌイ(kagenui)』,即平假名书写成片假名。对斧乃木同样以片假名称呼(音都是一样的,只是书写方式不一样)。这些地方本篇一律采用『叫××的』的翻译。

从影中再现的小忍,一本正经地抱起双臂——看样子,对我几乎独断地与不死身怪异的专家取得联系这件事,她心里相当不快。

有别于她口中人类之辈无甚差别云云的措辞,本人自己却是个相当挑剔的幼女。

好难供的菩萨。

「连我都没有想到啊。这种情况下,影缝小姐居然在欧洲工作中什么的——只不过,那可能和你的『莫名感觉』联系在了一起,不觉得吗?」

虽有几分犹豫,但那份悬念还是早些时候和小忍共享为好。瞒着的话,到时候又会闹别扭。

「哼嗯。所以?」

为什么听不出啊。

已经很好懂了吧。

「所以说,大概是你的故乡,或者在那附近,苏伊赛德领主被影缝小姐给退治了,要么就是在被退治的路上。你觉得有几成可能性?再说这是偶然的话也太巧了。」

如果追问过多,有可能把一切搞砸,所以刚才打电话时就没有刨根问底,但其实苏伊赛德领主和影缝小姐之间,在一年前的事件之前,就好像存在着什么因缘。

那真是段意味深长的会话。

【注】这里的会话也是指忍物语里的故事。

「拯救苏伊赛德领主这件事,要是直接和与影缝小姐、小斧乃木敌对联系在一起的话,问题就有点复杂了。前年暑假的复刻吗……」

不想回忆起的夏日回忆。

甚至已到了快死的程度。

再说那场战斗,根本不能算是赢了啊。

「事出吾的直觉,所以也没法全部否定,不过那方面嘛,其实没关系吧?」

小忍稍作思考说道。

真的思考了?即便思考了,也只是在想某环状食品的事情吧?

老做些轻率的保证啊,一直这样。

我这么想着。然而这次,貌似并不一定是轻率的、无根无据的保证了,只见金发幼女继续道。

「因为那是死了不知多少回的吸血鬼。至今为此就是那样,顺遂地,或者说普通地被吸血鬼退治了什么的程度,吾是不会产生直觉的。应该要想作是她遇上了更加不可避免的事态才对。」

意思是,发生了比死亡更严重的事情?

虽然最开始说是那样说了,难道,连影缝小姐有事麻烦也是那种原因吗。

既然是经验之谈那就有相应的说服力。如果真是那样,影缝小姐在欧洲办的『差事』也发生了意义上的变化——那个人本来就是不死身怪异的专家,再请求我和小忍的助力的话,事情本身就变得异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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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未顺遂也非普通。

究竟在欧洲——在雅赛劳拉王国(假名)那里发生了什么?

「……毕竟影缝小姐,也将同样为不死身的小斧乃木当做式神差使,过度深究那里,也还不是她的自由嘛。」

拘泥于设定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

想太多、在意太多,也不是好事。这也是新冠里学到的知识之一。

考虑到小斧乃木已经离开的千石也可能被喊过去这一点,可能这仅仅只是,单纯地响应感染病对策,所以能叫过去的人员有限罢了也说不定。

从属于组织的人,这时候更加难以抽身也是事实。

「的确,那个蛇丫头的情况,恰似对百般毒都有了免疫。虽然不知道现在如何。」

「话题说回去了呢。关于『不被感染』就到此为止,『不去感染』怎么办呢,小忍?你说要微调,是什么意思?」

「没,那才真的是前年的事了。被叫影缝的放了一马的理由,是吾等几乎完全丧失了吸血鬼的力量,然后不再属于退治对象了对吧?」

是。

添加附注,给我们办了无害认定手续的,是谁呢,是忍野——就是说那个似乎看穿一切的男人,事先为我们确保了人身安全。

再添附注,将影缝小姐叫来这座小镇的人是欺诈师。虽然的确妨碍了他的摇钱生意,但没想到他整的活能有这么过分讨人嫌。

真是不得了的三人组(trio)。

感觉可能像我和老仓和黑仪。

「实际上,那个冬天再会时,她就把话挑明说了。说如果我肉体上的吸血鬼化比以往更甚的话,届时退治我就不会留情。」

「要做的正是那件事呐。」

「啥?」

我本只想单纯地怀念过去,而小忍简直像是正合她意一般伸出手,指着我。

就和LINE上的表情包(stamp)『就是那个』一样。

「些许残留的吸血鬼体质让这次的感染病不能传染过来,所以将那体质稍微再强化一点,就能让感染病不传染出去,这就是吾的计划。本该是吾的计划。」

「嗯——有这好事吗?」

一时不能理解。

吸血鬼化这种事,一想到会和蝙蝠扯上关系,不如说反倒会更加容易感染——不是说羽川,但听说连猫都会感染。

不能像个新手一样胡乱判断。

不,本来就不是不会感染。这副靠不死身性得以维持健康的肉体,只是感染了不容易出症状而已——就像是承受致命伤也能马上恢复这种的。根据这个说法也就是说,通过提高不死身性、吸血鬼性,从原来将进入体内的病毒无效化这一手段,升级为想办法进行消毒的手段吗?

不就跟疫苗一样吗。

「能做到那种事,那我们还不如积极外出,尽管净化大气中的病毒呢。简直是空气清净机。」

或者说简直是尼彦入道大人呢。

也把我们画成画吧。

「吾要是在全盛期倒的确可能做到喏——即使吾作为怪异之王而被忌讳着。只不过,回到那种程度上,也就必然回到了退治对象的位置上了。」

那种逃亡生活已经够了,小忍摇了摇头说。

不只是于我而言,那个『地狱般的春假』,似乎同样也是小忍不堪回首的记忆。

真变成了永远的幼女,换谁都会胆怯畏缩。

【注】『不堪回首』惩り惩り,因吃苦头而再也不敢;『胆怯畏缩』惩りる,同上『惩前毖后』,因苦头而不敢再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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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日子跟我说,没有自我复制机能的病毒,在现代的定义下好像不算生物,不过病毒本身是不是有点能量吸取(energy drain)的意思在里面?」

「汝真是光从妇女那儿摄入知识。那才跟能量吸取没什么两样——是那么一回事喏。从不是生物的这一角度上讲,吸血鬼在现代的定义下也不是生物。」

是怪物,她说。

嗯……说真心的感想,很难说是好主意……虽然就是这个让她装模作样了好一会儿,但正是那个名为『吸血鬼化』的兴奋剂的反复使用(doping),差点儿让我回不到人类之身。

那也看人类的定义如何了。

让幼女在影中潜伏的家伙,到头来算不算一个人类呢?

不过,都那样为自己方便而肆无忌惮地反复使用了能力,现在不为小忍使用就说不过去了。

成为大学生之后我也有所节制,攒下的积分(gauge)在这里一次用完,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除非影缝小姐有事麻烦过来……

那么微调在这里就派上用场了。需要大胆的调整,甚至可能会有必要中止。

「在那个人面前使出什么吸血鬼化的话,会被杀掉的……」

届时,肯定会为我一点儿都不吸取教训所震撼……如果还拿因为我的错而被送到了北极来说事,就更加震撼了吧。

「但是,姑且还是她邀请我过去的……到最后,为什么我会给她视频通话这件事,好像完全没有在意的样子呢。」

深感其大人物之范。

虽然也可以说有点马虎。

「有个现实的问题,如果不吸血鬼化加强一下通常状态的话,抱住大型跳跃时的小斧乃木会承受不住的吧。每当过境的时候,我们的身体都会被强作用力撕碎的。」

换作全盛期的小忍,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的话,估计不需要过境,而是开直达车似的,一跳就能抵达雅赛劳拉王国(假名)的遗迹。即使不能回到那种状态,也得将肉体强化到某个地步,不然寄到罗马尼亚的,就只有两具尸体了。

这是什么快递(delivery)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影缝小姐叫我们过去这件事和苏伊赛德领主完全无关呢?不过那种情况下,去那边就会有两场案件等着我们了。」

「那也太白日做梦了……死主不会被叫影缝的给退治,但看这般剧情展开,也不像是两者没有关系的样子。要给这个结论下定义不需要任何灵感。先问问叫斧乃木的那家伙吧。」

「有道理……你管苏伊赛德领主叫死主(Death)呢啊。」

关系还挺好……

正有点盟友的感觉。

「换作我,要是为了『育』和『朋友』两个意思的双关,而管青梅竹马的老仓叫老育的话,就会遭受久违的暴力的说……」

【注】『育』日语读音sodachi;『朋友』日语读音tomodachi;『老育』日语原文ダチ,读音为dachi。可译作小育、育育、小育育等亲昵称呼。

「想必是对后者『朋友』的意思起的抵触意识更高吧。」

「你说,我以后要不也叫你『姬丝(Kiss)』好了?」

「吾是不要紧,不过当心封印解除哦。吾还被那个夏威夷衫的小子用名字封印住呢,不要忘记了。」

居然还能从被封印的那一边听到温馨提示……只是,那个姬丝,不对是小忍竟然要求吸血行为的兴奋剂使用(doping),看来事态的确紧急。

拒绝不了呢。

聚餐都能拒绝,但这个无法拒绝。

即便无法避免惹火卧烟小姐……本想串通她的后辈影缝小姐以求宽恕,结果却感觉会受到更凶狠的说教。连同影缝小姐都会发脾气。

心怀鬼胎的下场就是这个。

影缝小姐的所谓出国办差事,是不是卧烟小姐下的令,恐怕也得和小斧乃木好好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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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看去年,感觉影缝小姐也不是那种,行动上为卧烟小姐首是瞻的忠实后辈类型——对『无所不知的大姐姐』,能保密的事情还是想尽量保密。

秘密要带着进棺材。

虽然有了秘密,反倒有可能被人送进棺材。

「没到扩大感染范围,只是单纯的外出本身就已经有了罪恶感,这样子被说是屈服于同调压力也没办法呢。」

「所以说了不是外出,而是回家嘛。」

好纠结啊,这里。

突然此时,电话(interphone)响了。

【注】此处电话是内线电话。通常是指在“集团电话”内部设置的电话线路及电话机的俗称。猜测应该是日本家户门前连通室内电话的门铃。

看来小斧乃木已经到了——因为寄居时代的她回来总是爬窗户,此间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现在的小斧乃木是客人。

只不过,她头一回作为『客人』而打通电话的两年前,就那样把阿良良木家的玄关给打通了,所以这次还是赶紧出去免得等久了吧。

月火的休校期结束帮了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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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一下,假如我从雅赛劳拉王国(假名)当中出逃了,那之后的日子,妹妹们该托付给谁照看?不小心想到这个问题了,但问题还是一个一个解决吧。

千问之行,始于一问。

首先,把小斧乃木招进来。

「呀好久不见,吸血鬼的哥哥,略称鬼哥哥。我是尸体所以没有感染的风险,但以防万一还是保持一下社交距离吧。现在开始一厘米都不要靠近。」

【注】从伪物语初次登场时一直叫的称呼,以防万一也注释一下。原文为『鬼のお兄ちゃん(oni no oniichan)』和『鬼いちゃん(oni i chan)』,音近,虽然是略称,但斧乃木一直称呼的都不是鬼哥哥,而是吸血鬼的哥哥,译版为简便而通译为鬼哥哥。另外,斧乃木所用第一人称为『仆(仆,boku)』,一般用作年轻男性的自称,历用的自称也是这个。不过,有不少女性角色也在使用,存在不一样的效果。

站在玄关口的她给我冷不防来了一着,似乎单纯只是讨厌而保持了距离,不过这句棒读也是出于她是遗体人偶的缘故——根据看法不同,也有因为是遗体人偶,所以反倒有可能增加蔓延感染病风险的说法(僵尸就是那种存在。所谓僵尸病毒),总而言之,小斧乃木准备脱鞋跨进门槛前,用腰间吉备团子似的自备容器,给护手套袖酒精消毒。

【注】『吉备团子』日本冈山特产。也是民间故事『桃太郎』中用来召唤动物一起出发的食物(宝可梦精灵球原型?大概不是吧)。动画版(以及插画中)头上令人印象深刻的装饰似乎也是仿照吉备团子的形象。另外,棒读的意思读者们基本熟悉,可以理解为没有情感起伏、缺乏冲击力的声音,这一方面,斧乃木的声优在动画版当中演绎地很好。

正是连礼仪都完备无缺。

当然口罩也不例外——口罩之下应该是面无表情吧。这方面,也可以说是遵守着主人命令绝对服从的式神这一设定。

有段时间,她还是那个出于我妹妹之手,穿着露背洋装的小余接。现在已经回到原来的风格了。

传闻中的眼带也不见了。

看样子卧烟小姐剥夺的眼球也已经还回来了——我和那起事件也不算无关,所以稍微放心了点。

我也经常惨遭削目,非常理解这种心情。

「马上出发也可以,不过有必要进行一定说明的吧。这是必要普及对吧。高贵高龄者在影子里?」

「在影子里头,那种说法快停下来。」

会从影子里头出来的。

跟怕生的猫一样,有来客就躲着了——才怪。和各位所察觉的一样,童女和幼女关系本来并不算好,我出于担心她们一碰面就发生冲突所以这样安排了。

这是怪物距离(monster-distance)。

虽然迟早得让她们两个相见,但在那之前,回避她们争吵火苗的方针我是不得不坚持到最后的——这只是在延缓问题。然后是,在履行阶段性吸血鬼化的手续期间,让原本是夜行性的幼女睡觉去了。以吸血鬼(vampire)来讲,就跟在棺木中休息差不多……和那种『养精蓄锐』精神无缘的小忍,正贯彻着『休息也是工作』这件事本身,能看出她这次究竟有多么重视直觉。

「这样就好。我也想避免无谓的纷争。」

说着,小斧乃木没有脱下长筒靴,而是坐在了门槛上。

「? 不进屋吗?茶还是有的。」

「这样就行。因为我想避免无隔板(partition)的聚餐。」

「冰淇淋也有。」

「——这……,这样就行?」

【注】三处『这样就…』的地方日语分别为『结构』『结构』『决行』,都读作kekkou,两者音相同但重音不同。『结构』的语义和用法暧昧模糊,有时候表示可以、还行,有时候表示不用了、算了,此处基本可以按照本篇的翻译中来理解。『决行』则是(下雨等情况)照常进行,执意进行的意思。斧乃木听到冰淇淋之后改口。中文语境下似乎有类似的「算了不吃了」「算了吃吧」,但译者把握不住,所以暂且不做参考()。

到底行不行?

本来就是个两边都可取的单词,现在更加听不懂意思了。

面无表情,而且还戴着口罩,难以看出本意,不过最后小斧乃木还是打倒了冰淇淋的诱惑……了不得的警戒意识。

就让她带土特产吧。

之所以不进屋,好像还有身为海外归国者(?),不想让房屋内成片散布新冠病毒的警戒意识。

这警戒意识难以想象是曾将我家玄关碎成粉末的同一人物那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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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想都觉得,不愧是式神。

看来我也戴个口罩会比较好。

「那么,从哪里开始说呢。姐姐有很多话托我讲,反过来这边应该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毕竟没时间呢。欧洲和这里又有时差,我想调整一下出发时间。」

真是的,姐姐毫无计划性,然后被耍得团团转的是我——小斧乃木说得和中间管理职员一样。

嘛,因为一个随便想出的理由就得从欧洲回国,任谁都受不了吧……要是想起和千石再会的未来泡汤了这一事,就更加如此。

啊啊,对了。

进入正题前得先问问千石的情况。

「听说离开我家之后,你就跑到千石那儿去了,那之后怎样了?我问影缝小姐,她说找小斧乃木问呢。」

「没时间说那个了,所以想听的话去读下卷。」

读下卷可还行。

说得真露骨。

「关于疫情的事情要不要写进物语里这点有很多不同意见呢。既然把现实世界当作舞台来写,那描写的时候只字不提新冠、仿佛不存在一样,就可能会有欺瞒的意思,但不同读者里,也会有人觉得大流行(pandemic)甚至侵蚀了小说世界,于是心情大暗。起码享受读书的时候可以不用自肃,自由放松下来,这么想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为那些读者推荐的就是下卷。」

「不要搞带货话术。」

什么斧乃木余接的推荐文。

【注】西尾维新的另一个系列『忘却侦探系列』的第二卷名称为『掟上今日子的推荐文』。

虽然是下卷,不过时间顺序上时之前的事情呢啊……一如既往地纠缠不清。

话虽如此,小斧乃木说的也不是不理解。

不如说,我也同感。

「从去了解历史的层面上讲,『约婚夫妇』也好『死于威尼斯』也好,把感染病写进去也不是就搞砸了。因为不拿些现实中确凿的证据出来,会被历史埋没呢。这方面,该怎么折中是个问题。现实和空想的界线,相当复杂。抚公接下来也会在那条道上,受尽劳苦艰辛吧。」

【注】『抚公』斧乃木对千石的称呼。日语中,子(ko)拖长音之后就读作公(kou)。

「? 为什么千石要受苦?」

「详情也在下卷。」

全抛给下卷了。

要是不在同时期发售了怎么办啊?

首先,说那种话出版业界自身也很难做。城市里书店都停业了,听到这事时,就算是并非热心读书家的我心里,都感受到了冲击。书是生活必需品与否暂且不题……音乐、运动等也被问是不是生活必需品,真是复杂。

「如果不是必需品就不会有生产,更早之前就会消失的。作为人工制造的怪异我这么想吧。不如说我应该这么评价——所谓书经,在这种时候像是可能被禁止似地,让人享受得停不下来,就是这种没了不行的东西。艺术家、发明家们应当感到自豪,我们拼命一般想要鉴赏的东西出自他们之手呢。毕竟是书经,不经意间让我正经起来了。」

【注】日语『书』写作『本』,斧乃木正经说话的样子写作『本气』,本有书本、原本的意思。

说得漂亮啊,遗体人偶。

就棒读而言。

音乐和运动也一样吗……如果是那种可以不加限制,人群就会毫无限制地集中在一起的娱乐的话,就可以变成那种『嘛啊嘛啊,喜欢就随它喜欢去做好了吧?反正不会有太大影响』的,可以放任不管的活动。那就不会太可惜了。

「我也想作为粉丝打心底夸自己。啊啊,我灵魂养育的种种演艺(entertainment),果然,已经有趣到被社会视为危险分子的地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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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有点说太多好话了?」

【注】白石凉子朗读版有声书当中,这两句分别是历(的声线)夸奖自己再到斧乃木(的声线)吐槽。两句话的发言者似乎被搞混了,按照日语原文当中,斧乃木台词一直有的某种语法口癖来看,其实前面一句话应该是斧乃木在棒读自己的优点,然后第二句话才是担任吐槽角色的历。这应该可以从接下来下面这两句独白能看出。

那个发言也感觉有点危险。

只是,遗体人偶存不存在所谓心呀灵魂呀之类的问题有点太不考究了。

「不过说起来,如果一直以来的SF名作,真的全部都给人一种无手机时代推理小说之印象的话,就有些地方让人忸怩。也就是说这般的大流行(pandemic),在空想未来的世界里也都不曾被描写啊。」

「我想反倒有描写了的吧。只是你这种浅书虫书读少了而已。不能小看垂名青史的古典作家的想象力。有简直如同预言书般描写了电话、机器人、监视社会的SF,同样,也一定有人明确想象了这种大流行。声名赫赫的SF作家唯独不能预见的,只有这种情况下还没能团结一致的人类的愚蠢罢了。」

「吵死啦。还以为要说好话结果是这个。」

还说了我这种浅书虫是吧。

我好歹也算书虫啊。

「团结一致的背后会发生同调压力。不必担心,我们的下卷是和新冠、人类的愚蠢无关,基调明朗的冒险传,放心读吧。是温馨悠闲的冲绳旅行哦。有抚公死库水形态下潜水、赤裸灯笼裤形态下和西表山猫嬉闹的场景。」

「不要说这种有凭有据的谎哦,即便你是凭丧神。」

令和时代出版不了的吧,那种书。

真有可能只出版得了上卷。

「的确,煽风点火太多的话,会有不少读者先跑到下卷去读,就到此打住吧。事实上,大家都听说的是monster season是抚子篇所以人气才高,似乎发生着这种不被允许的事件。」

「有发生那种事件吗?」

那不就读到这儿就会不读了?

你倒是说请大家一并享受啊。

而且上卷这边接下来的展开,也不像是那么明朗的说……

这场关乎苏伊赛德领主的旅行,不管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最后都无疑要以卧烟小姐火冒三丈收场。

「回头是岸,现在就换成以幼女和童女不停嬉闹的展开为方针,会不会好一些呢……」

「那才真的是令和时代出版不了的书吧。可以了,两边都有也行的。上卷和下卷,就是一场零和博弈(zero-sum game)。」

零和呢。

【注】日语里零和、令和音相同。

嘛,小斧乃木从千石那儿被炒鱿鱼的事情,也不像是因为什么失态和失败的样子,飞机机体的安全性应该还是有一定保证的,就当是这样吧……想从小斧乃木这儿套到关于千石的情报,压根就是错误行为。

能活着回来的话我会读的,所谓的下卷。

死库水还有赤裸灯笼裙云云,说是煽风点火,其实估计也就只是吹牛而已,而且,我预感发生了更加过分的事情。

「这次就努力确保不会多出一个中卷吧。好了,小斧乃木,该进入正题了。影缝小姐想让我们帮什么忙?在这种乱世之下,还把我们喊去欧洲。」

希望不是给盟友认尸。

怀抱这种愿望,我切入话题后,

「当然是关于怪异。」

小斧乃木即答。

并非本读,而是棒读。

【注】『本读』日语原文本读み,即上文提到的书虫、读书虫。

「而且是关于吸血鬼。不然,那个无法无天的姐姐也不会让一个新手来当助理了。」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真的被宣告时还是止不住害怕啊……我和卧烟小姐绝交以来,再没有和什么怪异相关的工作扯上关系了。

「只是,鬼哥哥你们和这件事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这点很让人头疼。要说为什么,因为和这事有关联的人里有我们共同的相识——虽说是人,但是非人呢。」

「……迪斯托比亚·维托索·苏伊赛德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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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唷。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鬼哥哥。明明我只说了共同的相识而已。」

她的语气像是用话术勾引出了嫌疑人的名侦探,不过,给的暗示那么露骨,谁都能立马想到吧。

即使没有小忍的直觉,都能立马想到。

「唉……那,还真是叫我们去认尸?就为了去看那个被影缝小姐粉碎得快要发生粉尘爆炸的苏伊赛德领主之尸体,我们就得去东欧的验尸房?」

「对姐姐的印象太差了。我的姐姐被你想象成解体重机了。」

虽未中,不远矣,才对吧。

【注】日语原文『当らずいえども远からず』意为虽没有(猜等)中,但也离不远;虽不准确,但就是那个意思,你我明白就行。

我当初也差点被解体啊。

「想说虽未中不远矣的是我才对哦,鬼哥哥。虽有嘴太鸦,也有嘴细鸦矣。虽然不是遗体的确认工作,但分情况来看也可能有更加残酷的事情——姐姐是那种人,所以好像没去深挖,但我还是比较在意,鬼哥哥为什么会无所畏惧地开视频会议。」

【注】嘴太鸦和嘴细鸦都是照搬日语的翻译。分别为大嘴乌鸦和小嘴乌鸦,均生息于日本全国,两者体格和嘴喙的差异比较大,都是杂食性。

说的是呢。

虽然不太明白嘴太鸦和最细鸦提了干嘛。这样的话,比起中间管理职员,还是更像催人催得狠的老板的数码(digital)系秘书——以力量型人物(power chara)的意义来讲,明明斧乃木也差不多,但原来被赋予的位置(position)不同,人也是会跟着不同的么。

【注】力量型人物,意义不明。或许是说人设里充满了power、可以战斗的类型,也可能是说比较重要的角色。

虽然不是人而是式神。

「呀~偶尔我也想,重温重温旧交哦。特别是这种疫情下呢。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纽带的重要性嘛。」

「其结果,倒有可能变成重温尸体呢。」

她轻淡地拿危险的言辞恐吓我后,「若是关于苏伊赛德领主有什么情报,我边笑边把事情全部说出会更好。」如此说道。

口罩下根本又没有表情。

头疼了啊,根本就没有什么称得上情报的情报——现在就只剩小忍的第六感了。都怪之前奇怪地隐瞒了些事,现在她正往坏处猜忌着我——果然,人类还是诚实正直最重要。

不该扭曲一直坚守的主义。

「虽然不大可能是想重温旧交,但小忍她,现在正在意着苏伊赛德领主的现状,这点是真的。就是想了解那个才打的电话。因为还在和卧烟小姐绝交,所以给影缝小姐打了。」

虽然简化了不少,但基本没有撒什么大谎——小忍独断而目中无法地密谋着海外渡航的事情,还有为了躲避卧烟小姐的斥责而选择了影缝小姐的事情,没有什么专门特意公开的必要。

虽然诚实正直第一重要,但紧接着第二重要的是关照他人。

「啊啊。所以想了解情报的反倒是我这边。应下影缝小姐的邀请,就是为此事。」

嘛,要是我拒绝了的话,第二候补的千石就会变成牺牲品,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既然事关吸血鬼,由我们来打头阵也不无道理。

「是的呢。和洗人迂路子(罗马音Araundo uroko)和蛇牵连时,抚公坐拥有利条款(advantage)一样。」

「和蛇牵连?」

洗人迂路子?

难道说,又在继续下卷的番宣?

「理解了。但是,抚公还好说,把鬼哥哥也卷进来让我有点不起劲。姐姐在这方面不太负责,你我作为专业的(professional),在最低限度下是要事先划好区分的。」

「卧烟小姐似乎已经放弃将我往那条道上拉了哦。」

「就是。我也不觉得鬼哥哥适合当专家这一行。毕竟会掺入过多私情呢。无论对什么对手都会同情,无论对何种敌人都会理解。那样的话就会变得无法做出正确判断——连厕纸都会开始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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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那场骚动下我会做出什么错误判断的话,其实是下手晚了没囤着。」

【注】这里突然说到的是指钻石公主号事件发生后,一段时间里日本居民都在疯狂囤积厕纸的事情。也是前文有提过一嘴的厕纸售罄、口罩断货的事情。

这场教训下,我学到了类似商品流通机制的东西。还学到了,即使石油危机(oil shock)之后过了半世纪,人性也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这件事。

「鬼哥哥所学是某种不变的话,那我体感到的就是流言蜚语的恐怖之处。无实体的怪谈原来会像那样生成,我在现实的现时当中目击到了。这件事,会改变我今后作为专家的专业意识吧。」

的确,明知是谣言(demagogie)却无法做出正确行动,就像是沾染了一些怪异气息的骚动——不仅限于厕纸,大流行本身,也是流言蜚语肥大化的产物。

会对他人疑神疑鬼。

明明体会过了纽带的重要性。

警戒意识归警戒意识,同样也是有可能成为阴谋论之温床的——其实所谓半信半疑,说不定才是最合适的状态呢。

「话虽如此,我不过只是姐姐的式神。没可能拥有专家的执照。只有遵从姐姐的命令——只是偶尔,回应了姐姐的杂乱无章,和鬼哥哥的『区区新冠不足为惧』的口号而已。」

【注】历在前文当中说自己因为吸血鬼体质而没有感染方面的担心。推测这里在neta日本政府官员曾发出不要害怕新冠病毒的口号,以安抚民心。

「谁在哪里说了那种口号啊!」

可别吓我。

或许确实难以感染,但这也同时是在暗示,疫苗也有不管用的可能性呀。

「但是,我想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觉悟)。特别是这次的工作,我不希望鬼哥哥是抱着半吊子的心态进来掺和的。」

换言之也就是,去得知一些不知道也无所谓的事情。

小斧乃木再三确认。

「这世上,有最好提前知道的事,还有最好不要知道的事。这一点你最好先知道。」

最后她补充了一句,说得稍微有点复杂了,不过看样子,小斧乃木好像为我提供了一个打退堂鼓的选择。我猜,她觉得我答应了这件事,是影缝小姐物色人才(scout)手段太过强硬导致的。

这遗体人偶也是有体贴他人之处的。

或者,小斧乃木也有可能是在反省当时从这个家撤离的事情——不过,无论如何,我的回答都是确定的。

「没关系的,小斧乃木。我做好心理准备了。这也算是给小忍报恩。给随我生活了两年之久的小忍。」

是报恩,也是弥补。

所以那种心理准备,时刻在心。

「这样。」

反应好小。

和我的觉悟比起来,根本是无反应嘛。

「那,我也下定决心,泄露一下极密事项吧。话说在前头,听完下面这一句话后就没有退路可言了。究竟现在,姐姐在欧洲忙着什么——欧洲发生着什么的答案是」

「……咕咚。」

我倒抽一口气。

一是想知道苏伊赛德领主和这件事有何种关联,二也是对于那个旁若无人的影缝小姐都要让我去助力的案件,刺激了窥视过无数地狱的阿良良木历那越恐怖越好奇的心情。

不知道也无所谓的事情。

我不知道的究竟是什么呢?

不是什么都知道,只是刚好知道而已——我在等待中想起了羽川的口头禅,而后小斧乃木一边棒读,一边却又神妙地,

【注】神妙在日语里有可嘉、老实、神奇而不可思议等含义。此处联系后文应该是可嘉的意思,保留翻译。

「答案是现在,欧洲正发生着一场大流行。」

如此说道。

如此说道。如此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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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惊讶到发不出声了呢,鬼哥哥。」

的确发不出声。

等一等,原来我,在小斧乃木心中的形象,这么像个笨蛋吗?关于大流行刚才还有聊过厕纸骚乱的事情啊?那个,难道她以为我是不知道却装作知道?

「小斧乃木不会是担心,我这种吊儿郎当的毛头小子,还没感受新冠的恐怖之处吧?以为那个不是口号而是真心那么想?」

【注】即『区区新冠不足为惧』的口号。

「年轻人不看电视但还有SNS。」

「那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更恐怖。」

「认为这是年长者的先入观,这一想法不觉得是年轻人的先入观吗?」

「那还挺达观呢。先达观。」

被她这么说我。

以我个人来说,没有感受到的并不是危险性而是真实性,以及真刀真枪性。嘛,那种超越不同时代的价值观断代,不用非得在这里磨合。

没到那种程度。

现在,起码正发生着大流行这件事,全世界的人还是都知道的。关于这个,即使是羽川,也一定会说『大家都知道』——即使是现在,不知道在世界何处做着什么的羽川。

那种事情都不知道吗?

被这样说都不奇怪。

「不是。鬼哥哥,我不是在说新型冠状病毒的事情。」

「什么啊。世界基准下,应该叫科维德19(Covid-19)嘛?」

「感觉可以和『七个小矮人』搭配说些俏皮话呢。而且7和19都是质数。」

【注】日语里『Covid』为片假名,读作kobiddo,而『小矮人』读作kobito。

她说完,接了一句「也不是科维德19」后,继续说道。

「此时此刻,在新冠的阴影之下,蔓延了欧洲全境的是,只会感染不死身怪物的大流行——啪嗒啪嗒地,吸血鬼一个个倒下死去。这情势继续下去,大概会灭亡吧。旧刃下心担忧着的,她的盟友兼她的产母,即所谓她角色的设定担当,迪斯托比亚·维托索·苏伊赛德领主,也已经阳了。」

阳性。

对于害怕太阳的吸血鬼来说真是讽刺的名称呢,鬼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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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说的话,冠状这个字眼,也同样在天文学上会唤起吸血鬼们的消极心理暗示——然而,真有那般事态正席卷着欧洲的话,影缝小姐出差欧洲的事情,也就理所应当了。

也就是种必然了。

不如说不渡航反倒是一种叛宗弃派。

反过来说,原本我们是因为难以患病才定下了渡航的方针,这一瞬间,基础却脆弱地崩塌了——以我们这吸血鬼体质,不是完全事与愿违了吗?

不就和平常一样?

事与愿违,又祸不单行。

【注】『事与愿违』里目に出る,里目,骰子背面点数,字面意思是点数和希望的相反;『祸不单行』弱り目に祟り目,弱り目即虚弱时,祟り目即倒霉不走运时,意思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哭脸偏遇马蜂蜇。

就和无防备时扎进人群(cluster)没什么区别。这也和平常一样。

但是,以吸血鬼为目标的感染病?

本来在数个世纪前,还被当成感染病犯人的吸血鬼,却变成感染病的受害者不是反过来了吗——但是,这又和小忍的直觉完全符合。

可谓自毙达人的美食家吸血鬼,迪斯托比亚·维托索·苏伊赛德领主之身,正发生着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这一预感,完全一语中的。

不过,真有那种事情吗?

新冠蔓延的同时,居然在吸血鬼的世界也发生了大流行——媒介是蝙蝠吗?还是狼?

关于感染新冠,一旦这高风险(high-risk)的事情摊到了自己头上,才发现,那些人的心情我是一点儿都没能理解到位。

到头来,站在安全圈里说三道四了这么多啊,我。

根本没有危机感。

年长者说的有道理。

只是在口口声声地宣传(appeal)着,不会败给新冠的自己……真是惭愧啊。我不禁反省起来。

「目前来看,只有吸血鬼出现了症状。只有吸血鬼、以及其眷属。我也大概算是不死身怪异,不过现在没有感染的担忧——但,就连这份保障也不敢说是精确的。虽说是大流行,可其原因完全不明。」

除非发源地点,是在旧刃下心所说的雅赛劳拉王国(假名)周边呢——小斧乃木说道。

「广义上来看待不死身怪异这一概念的话,不要忘记鬼哥哥的亲属也正在极端危险的处境。」

【注】『亲属』亲人,日语原文:身内。后文虽也提到亲人,但此处还是指代不明(小忍or月火,偏向小忍)。

「…………」

「我担心的事情传达给你了就好。不然不行。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虽然鬼哥哥还说什么是对旧刃下心的报恩、弥补,值得钦佩,但你是没法站在那种第三者的立场参战这件事情的。这次已经决定好,鬼哥哥是要作为当事者,冒着高风险来参战了。」

回避感染地区的过境、酒精消毒和口罩、只坐门槛不过门槛,小斧乃木的这些卫生意识,也就是说都源于与此相关的工作吗。

呀嘞呀嘞。

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危险征兆,但小斧乃木也好,影缝小姐也好,都绝非待在安全圈内——大流行会不会扩张到遗体人偶,以及人类身上,可就难说了。

「说的是啊……要是真有尼彦入道大人在,存在瘟疫化身的怪异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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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完全没有考虑去管理那种风险,所以这里由我独断,给你和旧刃下心商量的时间哦。适应大型跳跃需要充填能量,就在这等你个把小时好了。」

都那样大胆无畏地表明了觉悟,紧接着却要这样,不得不感谢她的这份考虑。而且现在的状况,对于小忍来说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然无论哪边都是高风险没错,但小忍的处境比我更加危险。

为了贴紧小斧乃木的『多数例外规则』渡航,而商量着强化吸血鬼性的行为,现在想来危险地让人心悸。

吓人吓人。

居然笨蛋到这种地步了吗,我们这双人组。

「那我就依你的了。冰淇淋,我拿过来给你?都这样了,一个人在玄关吃应该没关系了吧。」

「正好。盖子我自己打开。商量提前结束了,也不能看我摘下口罩的样子。」

她说得好像还有其他的妖怪、都市传说混杂在一起似的,但不必担心,接下来不会有那么简单的商量吧……我哼着ABC的歌用肥皂洗好了双手,从厨房的冰箱里取出冰淇淋,交给小斧乃木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二楼的房间——我敲了敲影子。

「作甚。谈好了吗。咔咔,予以表扬。」

擦擦朦胧睡眼,从影中出来的金发幼女——一副清闲自在的模样。

即使只有心境可以平和,也要慢下心来。

「那么,该实行吾的好主意喽。听说感染病对策如此完美,想必那个尸体丫头肯定吓得发抖了吧,因为是叫斧乃木的。」

【注】『发抖』おののく(ononoku)、战く,战栗的样子;『斧乃木』亦おののき(ononoki)。

「怎么说呢……」

会走向穷途末路哦,你的笑容。

终于把小斧乃木和发抖挂钩这件事,也同样为时已晚了。

「先说结论,苏伊赛德领主好像还活着。」

「嚯嚯。真意外。对于一个亘古千年的生命中,死掉的时间更长的美食家来说。」

吾要是有意自杀的吸血鬼,那死主就是营养失调的吸血鬼——小忍不在乎地大胆说着,不过那『有意自杀』的词汇,时隔两年又如重负一般压过来了。

感觉要被压扁了。

我也没想出其他说法,只能把小斧乃木叮嘱的棒读出来。将下半句。

「只是,貌似感染了。」

「纳尼?」

「不是新冠,而是那种只有吸血鬼会得的感染病……然后说是在欧洲,吸血鬼相继倒下死去了。」

身为吸血鬼却狩猎吸血鬼、曾几何时和羽川同行的德拉曼兹路基,以及混血吸血鬼的艾比所特,究竟现在,在哪里做着什么呢……担心的对象已经增加到了这个地步。

我会担心那两个人,也是相当滑稽可笑的机遇。

只能说是奇缘。

小斧乃木强调这是吸血鬼灭亡的危机,但说到底,这个科学全盛的现代社会里,究竟还有多少吸血鬼存在于世呢?

寿命虽长,但看一看死尸累生死郎的例子就知道,这物种有不少短命的,本来就濒临灭绝了不会错……正因如此,可以说他们正面临着更加艰苦的困境。

凭德古拉城的原型在罗马尼亚这一点可以明白,吸血鬼本来是欧洲的怪异,所以在那边蔓延也就合乎情理了,可是,这不能保证不会传染到日本来。

吸血鬼被传承至此,同样昭示着吸血鬼杀手的传承。

水际对策的困难之处,事到如今是大家都明白的一般常识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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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预见的一样,以雅赛劳拉王国(假名)为中心,疫病的波纹正扩散开来的样子……担心盟友而决定回国的你,绝对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归国一事能否成为苏伊赛德领主的助力,不觉得这个问题稍微变得有点微妙起来了吗?」

「这么离谱!」

「不是什么这么离谱啦。」

【注】小忍原句是『ぱないの!』其中『ぱない』疑『半端ない(はんぱない)』的缩略,年轻人的用语,表示不是中途半端(不伦不类、不够彻底、半途而废、半吊子),反倒是十分厉害之意。可是,此处仍然表意不明。

像是在说不用汝吐槽吾也知道一般,小忍为了遮住脸颊,当场蹲坐在地……是个情感起伏过激的金发萝莉幼女。

心情低落的样子这么好懂的吗?

作香箱?

【注】香箱指盛香的盒子,作香箱在日语里是指猫咪将前脚弯下去折叠坐下,缩成一团的样子。

虽然这么说有点那啥,但我可是在小斧乃木面前那样装门面了哦。装作很意外但还是做好觉悟了的样子了哦。

我没有强行扶起蹲在地上的小忍,而是紧接着,补充完了小斧乃木那儿听来的一切——虽然像是在以闻传闻了,不过关键点应该都说明白了。

若感染新冠,就不能和亲人再会,而且最糟糕的情况下,连和亲人告别都来不及,这切实问题的存在着,此时正难以理剪。挡在了我们亲身要走的路上了。

本来一头钻进大流行的中心地就很危险了,和阳性的苏伊赛德领主见面这一行为,实在难以赞同。

盟友那边,也不希望自己把小忍给感染了——

「现在还有很多疑点没弄清,小斧乃木那边,也许也还没正式和我签订契约书,当然也不会将事情的详细全告诉我,不过这差事只凭听上去的那部分,就不像是一个小白会乖乖嗟来食的活儿啊。这里全权委托专家,才是大人的判断吧?」

大人的判断。

我用了会让各位哑然失笑的短语。

光是二十岁还不够——而且明明都快把十八岁定为成人年龄了。

小忍还是,一边将脸颊埋在膝盖后面,

「啊—。啊—。不该听的。从汝口中说出大人的判断什么的。吾之主人也要完蛋了呐。」

在伤物语那块儿就完结就好了,小忍一边说道,一边左一下右一下地敲脑袋,仿佛在说『不想听了』——伤物语还行。

那不是相当初期的故事吗!

耳朵痛的是我才对啊。

【注】『耳朵痛』日语里刺耳,对他人的发言、评论触及自己的弱点而感到不受听。此处对照小忍敲脑袋两边,保留翻译。

但是嘛,有一点无可否认。那地狱般的春假里,我莽撞地救下了吸血鬼,这里头丝毫没有大人的判断在起什么作用——莽撞的结果,就是撞得了一道永远无法消除的额前伤。

【注】『莽撞』日语原文:向こう见ずmukoumizu,字面意思为不看前方;『额前伤』日语原文:向こう伤mukoukizu,和莽撞音相近,眉间或前额受的伤。

正确来说不是额前伤,而是后颈咬伤。

「现在的汝大概会对吾见死不救吧。哭哭。」

「打感情牌可就太狡猾了哦。」

假哭装得也太不像了。

什么『哭哭』啊。

「我都从那春假里学到点教训了,你应该肯定也学到过什么吧。比如那之后,不是还毁灭了平行世界么。」

「还这么随意地刺激吾的心理创伤哦。」

那个世界观下,苏伊赛德领主和其他的吸血鬼都怎么样了呢,我有一瞬间考虑了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烦心事。

现在不是理清设定bug的时间。

而是弄清现在我们所直面的课题的时间。

虽然小忍还在闹别扭,不过,她应该也明白吧……当然不明白也可以一头扎进感染区(cluster)里,只是那样的话情况就会变得更加八方阻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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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和苏伊赛德领主远程通个话啊……虽说对面有不少疑点没弄清,不过看影缝小姐说话的样子,大概是可以和苏伊赛德领主取得联络的……」

那么,虽然没能问到,不过影缝小姐究竟对这次海外出差作何种架势(stance)呢?虽说要看情况要看情况,不过基本上她是站在一个『退治不死身怪异』的立场上的……她将违反道理的『不死怪异』看作恶,乃是正义的伙伴。

吸血鬼因感染病而灭亡,不是正合她意吗?那么就是凭借退治吸血鬼的感觉,来扩张大流行的可能性呢——不可能吧。

那想象力,和将新冠世界性的蔓延,视为对妄自尊大的人类敲响的警钟没有区别。

或者,不是影缝小姐,而是换作卧烟小姐,倒疑似那种会绕圈子的腹黑。但那个暴力阴阳师的话或许不会理睬看不清摸不着的妖怪病毒,而是拳打脚踢头撞地直接把吸血鬼给灭亡掉吧。

架势各异。

「也有类似于猎人和吸血鬼相互依存的说法喏。吸血鬼灭亡的话,吸血鬼猎人也同样会灭亡。」

「说得相当壮大呢啊……」

不过嘛也是事实。

以那种意义上说,没有自我复制机能的病毒,如果把宿主毁灭掉,自己也会灭亡——只是,话虽如此,要说它们有没有所谓不毁灭宿主的刹车,我想其正是没有才成了问题。

该灭亡时便会普通地灭亡。

无论何种生物总归要绝灭。

精准无误。

不管是恐龙还是病毒,不管是人类还是吸血鬼——拥有意志的人类都如此胡作非为地破坏环境,病毒会有什么自我抑制的机理才怪。

「这萧条的环境下还丢掉工作的话,吸血鬼猎人也是会头疼的吧。现如今没什么正经的就业机会了。」

的确,虽然职业没有贵贱之分,但为企业工作的影缝小姐和白手起业的影缝小姐什么的,我完全无法想象。

「那,可以认为现在苏伊赛德领主正被影缝小姐保护着吗?那就——」

那就安心了,说不出口。

吸血鬼的医疗体制究竟如何都不清楚……虽说去年春天以后,苏伊赛德领主就持续处于卧烟小姐那些人的监视之下,但即便如此都保证不了安全,这就是大流行的恐怖之处。

可恶,现在确实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不去现场就确认不了……虽然将小忍变为吸血鬼的就是苏伊赛德领主,但其中并没有主从关系介入,使用不了心灵感应(telepathy)那样的东西,直觉以上的东西也都不起作用。

毕竟被绑定(pairing)的我和小忍之间都没有使用过嘛,心灵感应什么的。因为有共享感觉的部分,硬要说倒是有同情——sympathy。

「之所以这绑定止于同情,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说不定是因为担心汝这家伙的心事决不能言语化后给幼女看,所以那个夏威夷小子才这么做的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得不承认这份担心可以说是适当的预防措施了。」

「别给吾承认了哇。怎么还开始评价了,主从之间。」

「所以说,怎么办?」

我再次确认小忍的意向。

也不能让小斧乃木一直在玄关口呆着——她是遗体人偶,不是信乐烧的貉。

【注】貉,即俗称的日本狸猫(日语汉字就写作狸tanuki)。信乐烧是信乐产的陶器,室町时代随着茶道的流行而闻名。信乐烧的貉(信乐狸)就是指陶制狸猫,有比人高的,也有巴掌大小的,在信乐当地随处可见。

或者是吃三文鱼的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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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于你的苏伊赛德领主就好像之于我的羽川,这样换位思考的话,说不定羽川在海外,正罹患了比新冠致死率和重症化风险更高的病我可怎么办,一想到这点——」

原本举例子只为了告诉自己,不行,要一边咬牙忍耐,一边在远处祈祷安全无恙。可一旦说到那一点,却什么都讲不出口来了。

因为心想着有可能行。

有可能不迷路。

不够成熟哪。

人就是在这种冲动下去赏花的。

「吾晓得。不要上升到群体啊,汝这家伙。」

说到这里,小忍抬起头来。

我惊讶她刚才搞不好真的哭了,然而那双金眼,反倒闪耀着,充满了决心。

决心。

也就是说,幼女蹲着的时候,看样子一定是做了某种决断吧——那么我能做到的,就是看重这一决心。和往常一样。

是前往灭亡的雅赛劳拉王国(假名)。

还是停留在锁国的日本。

无论哪边,我都会作为昔日的仆从遵循那份决心,和她一同行动——然而,金发幼女下的结论,搁哪边都不是。

不,搁哪边都是。

「这样吧。抱歉还邀请汝,汝就留在这里。吾一个人前往雅赛劳拉王国(假名)。这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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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驳回了她,于是还是决定一起前往欧洲。终于有了事情取得进展的实感了。不,这是我不好,一边说着什么一心同体,一边又让小忍单独判断,未免太过卑劣。

两个人的事情不由两个人来决定可不行。

因为可是两个人嘛。

虽然由那个高中时期还专断独行粗暴胡来的我来说没什么说服力,但既然是弥补,至少要有两个人这一点不弥补的话,也谈不上什么新的行动样式。

这是我们的新常态(new normal)。

说到底,那个提议也不算是完全没有闪光点的,所以不立马驳回,至少毫无隐蔽地介绍一下还是可以的——那个的确也变成了今后行动计划的参考。

【注】『立马』日语原文:言下genka;『驳回』日语原文:却下kyakka。文字游戏。

未予以采用的计划,要点是绑定(pairing)的解除。

小忍说,但是,我们现在处于不可避免的双重束缚(double bind)的较大理由是,怪异之王正被封锁在我的影中,这所谓字面意义上的捆绑play。

无论去向何处,无论要做何事,或者说即使哪儿都去不了,即使要自肃,即使要跨越县境以上的国境,我们都处于一种两人三脚的基本情况之下——回避三密这事,在我和小忍的关系下显得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任务。

【注】两人三脚,两人一组绑定各自一只脚进行的竞赛活动。

所以说,小忍计划着回家时,必须得邀请我一起——绝对不是为了将我造就成共犯者才邀请我去危机感不足的旅行。

嘛,做个比喻,小忍是个犯人,她的脚镣就是我这样的铁球。这个意义上来说疫情之外的普通生活里,其行动就在被请求限制了。

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吗?

破除规定的话,就会课以科费。就和破坏心脏一样。

【注】『课』日语原文:科す。课,课赋,科以罪罚(译者分不清课和科的区别);『科费』日本刑法所规定的刑罚之一,对轻微犯罪课以财产刑。在20日元以上至4000日元以下,比罚金轻。

和业已完成渡航的影缝小姐那『不能行走于地面』的束缚,究竟哪个条件更为苛刻,判断间尚存在分歧——顺便一提,影缝小姐为应对那个诅咒,正活用着式神童女这一『移动手段』(分明是『遗体人偶』却在活用可真是)以回避之。

对于腼腆到想要避人耳目的我来说是活用不了的回避法。

虽然这次,整理远渡雅赛劳拉王国(假名)的路线图时,我们就得借助那个『移动手段』。但还是一个人预约不了的指定席。

就像是不到两个人就不能报名参加的双人旅行——只不过,那种所谓的双人旅行,也只要支付倍额费用就可以独自参加(实际上1.5倍的情况比较多好像),同样地,这坚固的纽带(锁?)也不是没有解除的手段。

只要冒着风险。

一想到这之上还有风险要冒,我对那种危险,感受到闭眼单脚站立一般的昏昏沉沉。总之这就是暂时解除绑定了。

这是里技,但不是事到如今突然登场的无法无天的设定,我们过去,已经有两次实行过这招了。

前科二次犯罪。

光交科费也不能了了的法外狂徒。

虽说是实行,但其实我们双方,都是被强制解除的……第一次是被『黑暗』追的时候。

我的影子,被非怪异的暗黑给吞噬的时候,无法松开的坚固束缚被强行解除掉了——要说的话,就像是重启电脑一样,不过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和小忍难得地分头行动了。

听说,还和黑羽川碰面了……真的假的啊。

好羡慕。

「虽然说羡慕,但其实那时候的猫不是只穿内衣哦?」

「这是极不妥当的误解。我可不是在那种层面上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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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要问我那是什么层面上羡慕的我也会很困扰,所以让我们当即来看下一个例子吧。下一次是经由卧烟小姐之手的解除。

这么一说宛如是经过了正式手续呢。对其的反响基本都是什么成功进行了的严肃的传统(traditional)仪式,但实际上是我的肉体被日本刀乱斩如麻的惨杀现场。

科以死刑了。

无论是多么严格的绑定,只要我死了当然也会解除……同样以电脑打比方,就是主机板被毁掉了。

能够得以修复,简直是奇迹了。

两次都是拜托卧烟小姐重新绑定的,于是直到了现在……我去天国的那回是怎样的呢?那时候也跟死了差不多,绑定有解除过来着吗?

【注】忍物语里的剧情。后文也有提到,剧透在所难免了,是在天国碰到了『美丽公主』。

说实话,那起案件情况有别,所以真相不明。

嘛,虽然我是外行,但总而言之,我想说的就是关于绑定在一起如何解除,这里头绝对不是没有秘门招数——如果能办到那个,小忍就可以独自回国了,这大概就是她蹲着的时候想出的法子,而且理论上可行。

她体谅我,这个计划也是她为了确保我的安全才想出的。小忍所要承担的风险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对于吸血鬼来说那里是危险地带,可吸血鬼要进入此地这一原本的主题毫无变更。

值此转移之际,以人数的减少来实现风险的降低,这行为在此种场合下收效甚微,甚至会徒增不安。

「不可能准的吧,那种事。我不可能批准倒还好,卧烟小姐、哪怕是影缝小姐也都不会批准吧。」

或者说不死身怪异专家的影缝小姐会第一个不批准。

即使小忍没有在担忧我身,光看结果就是囚犯脚上的铁球被解开了一样——如果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和以往的事例不同,这次自发地解除了绑定,那么就说明这事和大流行在不同层面上同为大事件。

没准所有的专家都会集合起来。

以那种形式和忍野再会什么的糟糕透顶了。

小忍(和我)现在之所以成为了保护对象,不是因为重新做人了,顶多不过是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已被无力化,成为了不足取的目标。

是因为她仅是一个不足取的幼女。

影缝小姐想来会将复活的不死身怪异给兴高采烈地、毫无宽容地粉碎吧——不觉得她像是会听人讲理由的人。

不死人没有嘴巴。

【注】犯罪等类型的小说里会提到死了的人没有嘴巴,强调他们已经不再能说话。这里是戏仿。

到那地步,也难以想象那个无所不知的大姐姐还会帮我们恢复绑定。

你们这些人不会懂哦,感觉会被她这样说。

再也站不起来都有可能,如果是被卧烟小姐说了那样的话。

「这样吗……吾没有想到那块儿去呢。吾只预想了拿妖刀『心渡』把汝给乱斩掉的场景。」

「肯定会变成大悲惨事件的,你那样做。」

是在天国会见了『美丽公主』来着吧。

稍微想起来了,应该要回避再次与『她』见面……虽然绝对不是笨蛋,但原本是最为强大的怪异,所以正巧不适合做什么计划吧,小忍。

好像都爱往计划里强加蛮力,不愧是忍野姓的。

【注】『强加蛮力』日语原文:力押し(chikara osi);『忍野』おしの(osino)。读音相近。

不,忍野姓的据点忍野咩咩,并不是蛮力派的,所以这个文字游戏并不成立吗——说实在的,忍野的话这时候,会想什么样的计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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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怎样取得平衡(balance),并维持中立呢?

「那个夏威夷小子,比起大流行还有其他更高的风险要面对吧。有没有基础的疾患不知道,那般不健康又自我堕落的生活风格下,肯定会得其他病呢。」

小忍在我影子之外,曾在忍野当作根据地的学习塾迹里被束缚了较短的时间。她或许是想起了那会儿的事情,摆着极其讨厌的表情,发泄一般说着——对那时候的两人生活压根就没有过什么好话嘛,这个幼女。

还说被束缚在影子里更好什么的,究竟有多么豪华(glamping)啊,废墟生活。

其他病啊…

「所以虽说全民洗手、戴口罩了,也可以预防流感(influenza)……反过来看羽川这样平时就在危险的纷争地带过日子,比起预防流感,首要的还是紧急避难吧。」

因为害怕人群密集,重大的疾患都不能去医院,这种本末倒置的事情就应该同样和三密一样回避掉才对。更有同样地,若是说无论如何都想拜访担心的盟友,得和我解开绑定的话,那我也不能答应。

「但是,传达到了哦。你那即使做到那种地步,都要不顾自身危险地前往的心情——」

在风险的计算上稍微有些偏差,不过还是传达到了。心情也好,以及觉悟也好。

灵魂也好。

和我不一样,连自身承担的高风险都不曾畏惧。因此,也可以说身处更加危险的境地,所以我果然还是得与她同行,以戒备她的轻举妄动——不能把判断权交予幼女,我必须往积极的方向思考。

不必说,我自然不是慎重做派的人,但前倾的小忍和后仰的我,刚好是一组不错的拔河比赛。

这条纽带不会让它分割。

永远地。

「那样的话,也该给还在等的小斧乃木传达这个结论了吧。也借借那孩子的智慧。有话说三人成行,则成文殊之智。」

虽然三人扎堆则成集体感染,嘛,三个人里头有两个不是人,剩下的一个我严格定义来说也很难讲是人。

「唔~嗯。那个尸体会有什么好主意呢。又比吾更加力量型人物一点,又是之前搞得一团糟而被赶出这个家的式神嘛。」

关系果然不好啊。

不摆那种臭脸也可以的说。

「但是,不拜托小斧乃木的话,渡航本身就会变得很困难啊。横竖是要低一次头的,早点完事早放松嘛……」

「居然要低头吗……吾要……给那个尸体丫头……」

咕地低吼着的小忍。

【注】『咕』日语原文:ぐぬぬ(gu nu nu),表现被别人戳中痛处、击中要害无法反驳、哑口无言的状态(译者:要是把这个词真的低吼出来倒也是个萌点呢)。

那个,咬牙切齿得都快把虎牙给折断了,没必要吧……从怪异之王下贬至金发萝莉幼女也不曾丢失的自尊心,可谓相当杰出,然而那也是要看情况的。

「这一点要是也能够热闹和睦地打好关系的话,我明明就更轻松了呢。」

「才不晓得汝的这些什么后宫运营指针呢。」

「毕竟我这样早已经不觉得低头有什么了哪。」

「那可不好说。何止是自尊心,连基本的诚意都没有了吧!」

对它们的丧失道歉!她对我说。

那正如她所言。

向小忍土下座来借妖刀的事情也有过嘛,说起来。

「只是,那样的话下楼之前,先服下兴奋剂(doping)准备好吧。稍微抬高一点吾的年龄感,吾低头时看不到那童女头顶的话,就有伤体面。」

「虽然我觉得这种小把戏才有伤体面……太胡闹了。不过,的确是要先准备好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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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抓紧小斧乃木的『多数例外规则』时的觉悟,以言外的方法展示出来——虽然这觉悟的展示方法,像极了在胆小鬼游戏(chicken race)里把刹车直接扔掉,但如果不这样,还是有可能被专业的童女给说服的。

【注】胆小鬼游戏(chicken有胆小鬼、弱鸡之意),一般的形式是两车相向冲刺,在撞上前谁先踩下刹车谁就输。同样也有两车向悬崖冲刺,谁离悬崖近谁赢等形式。

因为吸血本身平常还是经常做的事情,所以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准备——不定期提供我的血液,就会导致小忍饿死在影子的束缚之中。虽然她不像苏伊赛德领主那样的美食家(gourmet),但自己某种意义上算是偏食家。

我后颈部残留的咬痕,成为了给小忍吸血(供血)的流水线——我敞开了上半身的衣襟。

「不用这么诱惑地露出肩膀,吸血也还是可以办到的……多余的杀必死场景(service scene)。」

说着,小忍坐上我的双膝。为了她的『用餐』,密切接触的姿势是不可避免的——更不用说隔板(partition)。

至此还是一如既往的惯例。

接下来成问题的是吸血量。

为了承受小斧乃木的大型跳跃,通常模式下那点吸血鬼性在平流层会直接变成粉末。毕竟这如同抓着火箭。

必须进一步强化。

因为强化过多,导致高中时代的晚年里,发生了离谱得很离谱的事情,所以我在大学中唯恐再次酝酿那般事态,印象当中是一次也没有过度吸血过了。但是我并没有在不分青红皂白地忌讳此事,而是认为将自己的体质控制恰当的情况下所作的努力很有必要。就和与新冠生活相处一样。

随着强化,小忍外表看上去的年龄也逐渐变化。

外表年龄变化后,精神年龄也跟着变化了——恐怕将我的血吸得一点都不剩的话,就会可喜可贺地回归到二十七岁的全盛姿态(best condition)、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不过那就可太强化过头了。虽然现在这样稍有瑕疵,也可以了,毕竟再吸我翘辫子也是个问题。

「像是在危急关头补充水分。和小斧乃木打架的时候,我记得好像是十八岁上下的运动装模式(韩jaji mode)吧?」

【注】此处危急关头补充水分原文是说这真是危急关头(缺水、中暑等情况下)通过口腔直接摄取水分。

与其说是运动装模式,不如说那个是马尾的火怜时尚。绑定后的我,还有过被火怜打得伤痕累累的经历,那之后连接着我的小忍马上就受到了显著的影响。

显著?是败相昭然。

【注】『与其说……不如说……』日语原文:……と言うか,……。上面两段(以及非常非常非常多的地方)实则都用了と言うか。『显著』日语原文:色浓い,(颜色等)深、事物倾向强烈;『败相昭然』日语原文:败色浓厚。

「感觉还不错。用那个模式的话,吾和汝都可以忍耐住高高速高高度移动了吧。而且,说不定这之后被动画化时,也不用再设计新的角色形象了。」

「你在预言什么啊。」

动画化也说不定要等到十年后二十年后了嘞。

你当这中间有多少卷啊。

「十年、二十年后疫情怎么样了也无法想象。」

「大概人类早已灭绝了喏。」

「因为有所以很恐怖啊,那种可能性。」

那种情况下,这本书会被人当做是个漫不经心者写的。

「姑且列举些参考吧,吾到现在为止,有短发的十岁模式、长发的十二岁模式、双马尾的十七岁模式。」

「不还有十三岁模式吗我记得?你瞧,模仿三股辫眼镜娘的羽川那个。可以叫中学生模式。」

「有的有的。真是怀念。」

奇怪的话题下热情上涨了。

相处时间一长就会这样。

虽然不是任君挑选那个意思,不过果然还是纠结究竟强化到哪个程度比较好。既然想担保飞行中的安全,感觉开头十八岁的提案就没什么问题了,但预想一下渡航后可能的展开,也不能那么轻易地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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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化程度过低,就不能回避新冠带来的风险,然而过高,就不能应对这次以吸血鬼为目标的大流行。

更有甚者,在帮助影缝小姐工作时,我们若是无力的,那就起不到任何作用——想来我们的确不是专家,但帮忙这事我们想尽全力。虽没有专业意识,却有那方面的意识。

「我已经二十岁了,你也可以一样回复到二十岁哦。想必会很耀眼。或者会很抢眼。」

【注】『耀眼』映える(はえるhaeru),与周围相比显得格外漂亮;『抢眼』ばえる(baeru),日语原文中汉字亦作『映/栄』,年轻人使用的词汇,从映える/见栄える等词衍生出来的词汇,同样用来表达美得引人注目的意思。

「强化到那个地步的话,置身怪异大流行之前就会被叫影缝的给退治掉吧。正是因为吾设计成了看上去十岁的模样,才在那个时候勉强被放过一马。十八岁已是极限了。」

说得和拟态生物一样。

或者像是生物拟死。

【注】『拟死』动物受突然或激烈的刺激而做出像死了一样的姿势不动。虽属对刺激的反射反应,但从结果看,也起到躲避危险、保护自身的作用。

一想到小忍实际年龄有六百岁,这不是数鲐鱼而是数赤潮了——数不尽的浮游生物尸骸的意义上。

【注】前文有提到过数量上打马虎即数鲐鱼,这里为戏仿,从打小马虎变成打大马虎。

「也可以填充一下中间的空白。还没有看过的,十一岁和十四岁……姑且提到了十多岁的范围,那还有十六岁和十九岁呢。」

好像暴露了收集(complete)癖,现在可不能管那种事。嘛,小忍那想比小斧乃木(看上去)更加年长的希望,掺入各种条件之后,基本锁定在十二岁以上、十四岁一下的区间了,这也算是正经思考的结果了。

虽然还有究竟正经思考了个什么啊的正经疑问摆在我的心头,不过现在稍取中间,就定在十三岁这里吧。

五年分量的强化。

八岁到十三岁,对于幼女来说这五年是重大的五年。

这样的话,我这边吸血鬼化的副作用,也能控制在最低档次——本该如此。

「十三岁。虽然是个模棱两可不够彻底的年龄,但应付当下暂且还算勉强过关嘛。」

「说十三岁勉强过关什么的,何止是不够彻底,这才是真得吐槽『这么离谱!』,才对嘛。」

【注】『不够彻底』即日文『中途半端』,上文有提到那句语义不明的地方,这里是呼应。

说着,小忍啊地一声张开嘴,用尖锐的虎牙大口咬住我的后颈——献血并不是非必要不紧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