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祝福的捕梦网-章节
或许是因为解开了钥匙串的封印。自那以后,我开始频繁梦见过去的事情。
梦境的内容非常简单。有妈妈,有爸爸,还有我,一家三口平静地生活着,那些平淡无奇的记忆。然而,如今我明白了那些日子的珍贵,因此这些梦也变得无比珍贵。
在梦中,妈妈总是笑着。无论是对我,还是对爸爸,她总是面带微笑。或许她是因为在我面前才刻意保持笑容,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再认为那是虚假的。妈妈一定在那段时光中找到了真正的幸福。
然而,幸福的梦总是突然结束。
场景一转,妈妈去世了,我茫然不知所措间,守夜的仪式结束。
梦总是在这里中断。
漆黑的黑暗笼罩了世界。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质问:你是否有勇气去了解前方的真相。这是什么意思?
景色开始摇晃,我微微睁开眼睛。梦境中的一切如同泡沫般破碎。从窗帘缝隙中透进的晨光,模糊了我心中的某些东西。
“……呼。”
一声轻而长的叹息,带着一种奇妙的情绪,悄然离去。
日历翻到了五月,大学进入了短暂的黄金周假期。
许多学生趁着这个机会去旅行,或者忙于社团活动。然而,我虽然知道了魔法的存在,但并不意味着我立刻就能交到朋友。因此,我没有任何计划,决定回老家和爸爸一起度过假期。我已经在电话里和他说过了,也打算当面和他聊聊妈妈的事情。
回到老家后,爸爸像往常一样迎接了我。但当我提到妈妈时,他的眼神变了。或许爸爸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我立马就不这样想了,似乎并非如此。实际上,他似乎只是想聊聊月城同学。什么啊?说起来,他们俩曾经见过一次。
话题始终围绕着月城同学。我解释了魔法的存在,以及她是这方面的专家。爸爸对魔法感到惊讶,感叹道:“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啊。”同时,他反复念叨了几十遍:“不过她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啊。”喂,老爸,别再说了。你念叨得太多了。别抱什么奇怪的期待。我明确告诉他,别想着抱孙子,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我们终于聊起了妈妈。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我已经没事了。爸爸看起来很高兴,但也有些寂寞。记忆中的妈妈还很年轻,而眼前的爸爸却已经老了许多。我想,或许我应该更频繁地回家看看。
在这样平静的时光中,假期很快结束了,日常生活再次回归。假期结束后,一切都没有改变。我依旧孤独地上课,放学后依旧去古董店。店里,月城同学依旧面无表情地翻着书,不知为何,这让我忍不住想笑。
“真是闲啊,月城同学。”
“是啊,远野同学。”
某天下午,我们进行了如上对话。
今天店里依旧没有客人,外面许是刚放学,传来小学生们放学后嬉闹的声音。这是平静而悠闲的时光。然而,我内心却有一个烦恼。
自从解决了岚山同学的事情后,已经过去了大约十天,但期间没有任何关于魔法道具的委托。或者说,据我所知,这家古董店本身甚至没有客人光顾。这家店的营业时间极其随意,完全看心情,绝对不可能赚钱。我差不多该领工资了,不然日子不好过……
然而,我无法说出以上事情的原因,正是我最近最大的烦恼。说起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
“喂,月城同学。你这个假期有去哪里吗?”
“是啊。”
“月城同学,今天的地学课内容挺有趣的。你觉得呢?”
“是啊。”
“……月城同学,我的工资,差不多该发了吧?”
“是啊。”
“呃……我爸说希望你嫁给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对吧?”
“我绝对不要。”
(可恶!原来你除了“是啊”还会说别的啊!)
我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叹了口气,松开了拳头。
最近,我的烦恼就是月城同学变得异常不悦。不,已经不仅仅是“不悦”的程度了,简直像是交配后吃掉雄性的雌螳螂。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需要反省的地方,所以我也无可奈何。
月城同学心情不好的原因,其实是因为——
“嗨!你们俩还好吗?”
“欢迎光——什么啊,又是你。”
“欢迎光临。又是你啊。”
“喂,你们两个一起说‘又是你’是什么意思啊?别这样嘛,反正我住得近,来看看又不会怎样。”
一个人说着喝醉酒似的问候推开了门,进来的是我的大学同学——岚山同学。今天她依旧精神饱满,毫不客气地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开始闲聊。
自从解决了并非诅咒之树的幸福之树事件后,她经常来店里玩。和我们不同,她是个社交广泛的女性,虽然平时忙于打工和社团活动(好像是轻音社?),但她总是抽空来店里,主要是为了和月城同学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面对这一切,我只能无奈地低下头。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个女人就是月城同学心情不好的原因。
“对了对了,下次我能去远野家借住一晚吗?”
“哈?为什么?”
“有时候和朋友喝多了会错过末班车嘛。大学附近有地方住的话就太棒啦。可以吗?”
“绝对不行。我可不想让你这种女人进我房间。”
“咦~为什么啊?你房间里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你说得对,所以我拒绝。”
“我又不介意。拜托啦~我可是你的朋友1号哦。”
“喂,别靠过来!”
“我不是靠过来,是贴过来。拜托啦,哆啦A梦~”
“这有什么区别!而且我也不是未来的猫型机器人!”
(可恶,又来了。这真是最糟糕的情况。)
我应付着岚山同学的亲密接触,另一边月城同学果然散发出不悦的气场。
自从那次碰到胸事件后,月城同学似乎对我和岚山同学关系变好感到不满。具体来说,她似乎不喜欢我们的“朋友”互动。每次岚山同学说“朋友”这个词时,月城同学都会微微皱眉。其实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每次看到月城同学和岚山同学像朋友一样相处,我也会感到复杂。虽然没什么必要去思考原因,但最近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着。
“哎呀,差不多该去打工了。你们两个,再见啦!”
“真是的……真是风一样的女人。”
岚山同学在店里闹腾了一番后,终于离开了。留下的我们被一种尴尬的气氛包围。唉……到底该怎么办呢?既然我没有做错什么,那我也无可奈何。
虽然这么想,但月城同学依旧步步紧逼,不愧是“冰之女”。
“远野同学,我有件事想问你。”
“嗯,怎么了?”
“我觉得我的笑话总是冷场,可能是听众的问题。”
“哈。真是个新颖的观点。”
“据说IQ相差20以上的人无法正常交流。也就是说,我的IQ太高了,可能无法和普通女性进行对话。”
“虽然不能完全否定,但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公开说这种话。”
“实际上,我曾经在捡橡皮的时候,顺便和旁边的女生讨论过这个理论,结果她露出了非常厌恶的表情。”
“已经实践过了啊……为什么你会在捡橡皮的时候研究笑话啊?”
“因为那是我唯一能和别人交流的机会……总之,我想说的事就是这个。”
“嗯?”
“就是这个。呃,所以说,远野同学你不行啊。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好吧,月城同学。首先,我们来讨论一下‘所以说’这个词的用法吧。”
面对这种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单纯找茬的情况,我也不由得认真起来,结果那天我们吵得不可开交。
“唉……到底该怎么办呢?”
在黄昏的归途中,我骑着自行车穿过熟悉的街道,心里烦恼却找不到能回答我问题的人。我只能一个人无奈地垂下头。
就在这样不清不楚的日子里,下一件事突然发生了。
“哎呀~打扰了打扰了。突然来访真是不好意思~”
“啊?”
那天是个普通的星期三。不普通的是,月城同学罕见地在大学里叫住了我,说因为要处理报告的事情,需要去图书馆,所以让我帮忙看店。她告诉我,特意为我准备了钥匙,藏在花盆下面。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为了省事我还是乖乖答应,便在没有客人的店里看着店。
偏偏在这种时候,客人居然来了。
“哎呀呀,您就是远野先生吧?初次见面,初次见面。能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请多关照。”
“啊,嗯,请多关照。”
(这家伙是谁?为什么他知道我?)
那个男人,简单来说,是个非常奇怪的家伙。
他的穿着还算正常。身高比我略高,穿着一身正式的服装。从长相和气质来看,大概二十出头。说话方式有点刺耳,但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我并没有感到特别不快。
然而,我之所以说他奇怪,是因为他戴的帽子上竟然有猫耳。一个成年人(而且还是男的)戴着猫耳。意识到这一点后,他那笑眯眯的嘴角和柔和的眼神也变得可疑起来。我产生警戒也是理所当然。
很快,我就发现我的直觉是对的。
“那个,请问您是哪位?还有,为什么您会知道我?”
“哎呀,真是抱歉~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克劳利,是‘魔法协会的克劳利’。以后请多关照。”
(啊?魔法协会?)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词语,我愣住了。克劳利(虽然他的脸怎么看都是日本人)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只写着“我是克劳利-”这样相当随意的自我介绍,以及手机号码。
“好的好的,您放心,我会好好解释的~”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困惑,克劳利开始解释。
他的声音非常和蔼,但也因此让我更加警惕。
“嗯,您可能不知道,日本有一个叫‘魔法协会’的组织。简单来说,你可以认为它是一个研究并且尽量管理现今未知领域魔法的组织。魔法如果使用不当会非常危险,即使是为了防止犯罪,这样的组织是必要的~顺便说一下,我在那里担任干部。这家店‘北极星’也是在魔法协会的许可下经营的,店主环小姐和我也是老朋友了。就酱。”
说着,他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克劳利同样戴着猫耳帽,旁边确实站着月城同学,周围还有几名男女……这是什么情况?月城同学竟然和别人有交流?!虽然这或许不是最令人惊讶的地方,但很不好意思,我最惊讶的就是这一点。
抛开这些感想不谈,这到底是什么聚会?从照片来看,似乎是在某个宴会上拍的纪念照。不过,在此之前,魔法协会真的存在吗?从照片来看,月城同学和克劳利确实是认识的……
正当我犹豫不决时,克劳利又开口了。
“哎呀,不过话说回来,远野先生,您每天都很辛苦吧?”
“嗯?什么意思?”
“既然您在这里工作,那就是环小姐的助手吧?哎呀,真是辛苦的职位啊。”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那可是环小姐啊~?她的助手就意味着——”
“…………”
“每天都要忍受她那毁灭性的笑点吧?我能想象您有多辛苦~”
“……你懂我!你真是个好人!”
那一刻,克劳利在我心中的地位瞬间提升到了完全可以信任的程度。或许有人会觉得我薄情,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要知道,我每天都要被迫忍受她那毫无笑点的、不知道是笑话还是什么的玩意儿。而且,如果我批评她,她就会说:“这是性别歧视。你刚才的表情好像在说女性没有幽默感。判你十年徒刑。”任性得不得了。如果有人能理解我的辛苦,那我自然会对他敞开心扉。
这简直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和克劳利聊得很投机,聊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话题。聊着聊着,我发现克劳利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时间飞逝。
过了一会儿,克劳利突然说道:
“哎呀,远野先生,您真是个有趣的人~虽然我还想多聊一会儿,但天已经黑了,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
“正题?”
听到这句话,我才想起眼前的男人是魔法协会的人。
“啊,对了。不过月城同学好像还没回来。”
“不不,您不用担心。今天的事情是对远野先生进行审查。”
“啊?审查?”
面对一脸茫然的我,克劳利解释道。
据说,所有在魔法道具店工作或以任何形式与魔法有关的人,都必须接受魔法协会的适应性审查。这次克劳利是听说月城同学雇了助手,所以特地来审查我的。
“这次的审查就是这个。请看~”
“这是……”
还没等我问完,克劳利就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手掌大小的奇怪小物件,上面装饰着紫色的珠子和线,还有蓝色的鸟羽。这是什么?因为颜色的关系,它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
“呵呵,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捕梦网’。您可能在电视上见过吧~”
“啊,我知道。好像是用来做好梦的护身符吧。”
“没错。它是美洲原住民的装饰品,非常有名的。”
捕梦网。虽然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但我知道它的存在。
它是一个直径约十厘米的圆环,上面用绳子编织成蜘蛛网的形状,周围装饰着鸟羽。据说把它挂在床头,就能捕捉到好梦。当然,这只是仪式性的意义,实际上并不能让人做好梦。
然而,这个紫色的捕梦网却散发着一种异样的气息,而眼前的男人自称是魔法协会的人。我也不由得警惕起来。
“这是魔法道具吗?”
“是的。您说得对,这是俗称‘愿望捕梦网’的魔法道具,它具有梦幻的力量。把它挂在床头睡觉,梦中会给你一个适合你的试炼。如果你成功通过试炼,就能实现任何愿望。这次我想用它来进行审查~”
面对认真听讲的我,克劳利继续说道。
他解释说,希望我从今晚开始,在睡觉前把这个捕梦网挂在床头,并在梦中接受试炼。如果成功通过试炼,审查就完成了,我将被认可为适合处理魔法道具的人。
“愿望可以由远野先生自由决定,算是给你添麻烦的一点补偿。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审查这件事希望你对环小姐保密。”
“咦——不能告诉她吗?”
“这种魔法道具就是这样。如果告诉别人,效果会减弱。而且,环小姐是魔法专家。虽然我不是怀疑她,但我希望您能在没有她帮助的情况下完成试炼。拜托你咯~”
“是这样吗?”
听到这里,我心中涌起了一丝疑虑。我不知道魔法协会的存在,也没听说过审查的事情。月城同学没有向我解释这些,而我现在要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审查。说实话,这太可疑了。
然而,刚才看到的照片证明克劳利确实是月城同学的熟人。而且,虽然这个男人确实有点可疑,但我能感觉到他并不是坏人。我在小学时因为执着于正义而变得孤独,但唯独在识人方面我很擅长。顺便说一句,我对魔法产生了兴趣,所以魔法道具的试炼以及“任何愿望都能实现”的诱惑让我心动。
不知不觉中,我答应了。
“好吧,我试试。不过,无论成功与否,结束后我都会告诉月城同学。”
“当然。到时候我也会在场,一起向她报告。在此之前,请对今天的事情保密~”
说完,克劳利说了一句“祝您顺利,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的~”就离开了。留下我和魔法道具。我对着紫色的捕梦网喃喃自语。
“……应该没问题吧,一定没问题的。”
这句话像是在安慰自己,在空无一人的店里回荡。
拿到魔法道具的那天晚上,我立刻决定使用它。虽然对月城同学保密让我有些愧疚,但我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
凌晨一点,我把捕梦网挂在床头,躺在床上。魔法道具就在身边,我紧张得睡不着。
然而,几十分钟后,我的意识还是渐渐模糊了——
(嗯?)
梦中,我身处大学,坐在一间大教室的角落里。那种感觉异常清晰,几乎和现实一样。没有梦境特有的模糊和混乱,但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就在这时,一个令人震惊的场景出现了。
“你好,远野同学。”
“哈——月城同学?”
和我打招呼并坐在我旁边的,竟然是月城同学。这简直让我震惊。因为月城同学不可能和我一起上课。
而且,不知为什么,梦中的她气质完全不同,具体来说,她变得非常友善。平时那种“你盯着我看什么?这是性骚扰”的尖锐态度消失了,看我的眼神里是慈爱和微笑。我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这种困惑还在继续。
“今天的课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店里吧。”
“没有客人真是无聊呢。呵呵,不过正好可以两个人独处。”
“差不多该关店了。今晚也一起吃饭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梦中一天过去了,我看到的月城同学温柔得让我说不出话。
她总是笑眯眯的,光彩照人,温柔而和蔼,说着让男人心动的台词,还不时主动身体接触。更让我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然有一定的幽默感。晚饭时,她对着电视精准地吐槽。这在现实中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后,事情朝着难以置信的方向发展。
晚饭后,我们悠闲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她握住我的手,事情就这样开始了。
“远野同学,今晚也可以吗?”
“啊?什么?”
“别让我说出来,你真坏……来吧,我们早点去吧。”
月城同学指着卧室,迷离的眼瞳似要将我吸入。泛红脸颊夺去我的思考,握住我指尖抓住了心脏,甜美的气息让我迷失。
不,等等——
“等等,月城同学!那个,今天不行!”
名副其实地,我猛地从梦中惊醒。
面对即将发生的荒唐场景,我大叫着乱七八糟的话从床上跳了起来。周围是我漆黑的房间。看来已经是深夜了,楼上的前辈大喊:“吵死了,远野!”对不起——不对,刚才那是——
“……怎么回事?”
我看向床头的捕梦网,它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中,没有任何异常。
就这样,我完全没看到试炼的影子,第一天就过去了。不过,我不想就此放弃,于是第二天晚上我又挂上了捕梦网,试着入睡。我得说,这绝不是出于什么邪恶的目的。这不是场面话,我是认真的,因为我对月城同学并没有那种想法。然而,第二天的梦境内容几乎和第一天一样。
虽然一想起来就很尴尬,但梦中的我们就像恋人一样。和现实中不同,她变得异常温柔,总是做些让男人开心的言行举止,简直是理想中的女性。每到晚上,她都会邀请我去卧室。都怪这种在边缘试探的梦境,感到我虽然睡着了,却没有真正休息。
“远野同学,您看起来很困呢。”
“咦?是……是吗?”
几天过去了,我一直在想,试炼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某天打工时,月城同学突然这样问我。
店里只有我和月城同学两个人,她的心情依旧不好。而昨晚的梦境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我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别想了。那只是个梦。
我很困惑,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抛出了这样一个话题。
“喂,月城同学,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我很想听你的笑话。给我讲个你最拿手的吧。”
“呃,我的拿手笑话吗?”
“是啊。你之前说的IQ理论,我觉得有点道理。我想试着理解一下你的高级幽默。”
“好吧。这是个不错的想法。那我就讲讲‘词语接龙’吧。”
“词语接龙?”
“是的。如果有幸和朋友一起玩接龙,我有个绝对会用的梗。接龙是从‘词语接龙’的‘词’开始的也没问题,对吧?”
“是啊。”
“但我就要从‘词’开始。我会说,词语接龙从‘词’一开始,这样一开始就会因为意外性而引发笑声。”
“…………”
“而且这个梗还有后续。虽然我从‘词’开始,但我会回答‘词语接龙’。也就是说,最终还是以‘龙’结束。明明可以从‘龙’直接开始,却偏偏从‘词’开始。当大家意识到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时,又会引发一阵大笑。”
“………………”
“这就是我的拿手笑话。你觉得怎么样?”
“嗯。就像沉入钟乳洞深处的地底湖一样。果然这才是真正的你。”
都怪那个春梦,我的头脑一直处于混乱状态,但月城同学的笑话让我彻底冷静了下来。没错,这才是真正的月城同学。梦中有趣的她只是假象。我完全明白了。虽然月城同学现在正拍着我的背说我:“你……你那是什么反应,真是让人火大!”,但我决定无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果然,审核的事情应该和月城同学商量一下吗?自从那天之后,克劳利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但即便如此……不,还是算了。
虽然我想了很多,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临走时,月城同学比平时更加不悦,但在最后的最后,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远野同学,这个借给你。请戴上它。”
“这是手链吗?”
“这是恢复疲劳的魔法道具。你看起来睡眠不足,戴上它吧。”
“啊,谢谢。”
不知道她吹的什么风。虽然她比平时更加不悦,但在我要离开时,她却递给我这样的东西。然后她说:“别误会。作为雇主,员工的健康管理也是我的工作。”说完,她走进了屋里。看来我让她担心了。虽然她心情不好,但还是会关心我,这让我感到她也有温柔的一面。或许正因为如此,我才有了以下的想法。
(果然还是不要和月城同学商量了。我要一个人好好完成试炼。)
我戴上右手的手链,在心里喃喃自语。后来回想起来,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关心我,而我为了避免让她担心,反而把事情搞得更糟了。
事情从这里开始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咦?)
那天晚上,我再次在捕梦网的力量下进入了梦境。然而,今天的场景和平时不同,不再是大学或古董店,而是我上过的小学。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立即全身紧绷。本能地警惕起来。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站在教室里,警惕地环顾四周。
然而,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嗨!今天也要加油啊!”
(咦——岚山同学?)
不知怎么回事,推开教室门进来的竟然是岚山同学。她幼小的身影背着书包,但短发和活泼的脸庞让我觉得这就是她小时候的样子。我有些不知所措。
更让我惊讶的是——
“喂,远野。你看昨天的新闻了吗?”
“那个太厉害了!”
“啊,不,那个……”
这又是说的什么事?不知什么时候,附近的同学也凑了过来,平常地跟我说话,态度像对朋友一样自然。
(这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的记忆中,现在和我说话的这家伙是个专门欺负弱者的坏孩子。我和他一直是敌对关系,从来没有友好相处的回忆。然而,他却像朋友一样和我说话。我完全混乱了。
紧接着,更大的困惑袭来。
“咦?”
不知不觉中,场景从教室变成了我熟悉的老家。家具的摆放和现在不同,是我小学时的客厅。我站在那里,然后——
“小晴,欢迎回来。”
“……妈妈。”
妈妈笑着迎接我。
她带着和蔼的笑容,没有躺在床上,也没有吃药,身体也不坏,看起来非常健康。
“怎么了,小晴?你的表情有点奇怪。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那个……”
事态继续发展,而我搞不清楚状况,完全是晕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妈妈毫不在意地继续和我聊天,我只能先是回答。然后,发生什么了呢?接着我对这个空间的别扭感渐渐消失,不知不觉中和妈妈聊得入迷。妈妈带着笑容听我说话,有时点点头,有时笑一笑。爸爸也加入了进来,我们一家人聊了很久,很久。
“……”
过了一会儿,我醒了过来。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
在黑暗中,我凝视着床头的捕梦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从那紫色的捕梦网中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
事后回想起来,或许那时我已经意识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试炼根本不存在。脑里大约意识到,自己必须和月城同学商量。但是,我做不到。
每次进入梦境,我都会回到理想中的小学时代。没有和任何人发生冲突,最重要的是,妈妈也在那里。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沉浸在梦境中。不知不觉中,我开始期待入睡,尽可能早地处理完事情,然后睡觉。早上也尽量赖床,一天中几乎有一半时间在睡觉。我甚至不再对此感到疑问。
睡啊睡啊,沉浸在幸福中。
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咦?”
某天在梦中,我依旧在那个幸福的世界里,但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中。我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醒来。发生了什么?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妈妈出现在我面前。
妈妈带着寂寞的表情问道:
“小晴,我希望你做出选择。”
“选择?选择什么?”
妈妈递给我两个透明的杯子,里面装着颜色奇怪的液体。
“如果你喝下这杯蓝色的水,你就会醒来。但你再也无法回到这个梦境了。”
“啊?”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跳稍稍加速。
“再也无法回来”,这句话让我心跳加快。
“但是,小晴。”
接着,更大的不安袭来。
“如果你喝下这杯黑色的水,你将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但代价是,你再也无法醒来。”
“什——”
听到这句话,我终于冷静了下来。
啊,糟了。这绝对不妙。从梦中清醒,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不,严格来说,我还没醒。但无论如何,我现在明白了。这个魔法道具是危险的。回想起来,它的一切都充满了不自然。
首先,克劳利的存在就不自然。没有欺凌,没有与任何人发生冲突的世界也不自然。而最不自然的,是健康的妈妈。无论怎么看,梦里都是我内心深处渴望的——虽然我绝不会承认这种扭曲的内心——潜意识中一直渴望的景象。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像蜘蛛网一样捕捉我内心的陷阱。
既然如此,我也能理解眼前这一幕的含义。
如果这个梦境存在主人的话,它大概是觉得时机成熟了。是喝下蓝色的水醒来,还是喝下黑色的水永远留在梦中?我依稀记得以前在电影里看过类似的情节。我现在正站在选择的边缘,被迫做出决定:是回到现实,还是永远留在梦中。
(别小看我,克劳利。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当然,我伸手去拿蓝色的水。不管是谁的恶意,可惜了。我还不至于绝望到选择黑色。时机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反而,这段时间的梦境让我感到恰到好处的满足。我冷静地表扬自己,同时拿起杯子,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本该是这样的。
“妈妈……别露出那种表情。”
虽然我知道这是梦,但看着妈妈寂寞的样子,我无法动弹。
妈妈用悲伤的声音说道:
“小晴,这里是个寂寞的世界。一片漆黑,空无一人,妈妈一个人孤零零的。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好寂寞、好悲伤、好痛苦。但如果有小晴在,我就能忍受。求求你,留在这里。”
“别傻了。你是假的吧。”
我知道眼前的妈妈是那个邪恶魔法道具制造的幻象。我知道,但我还是犹豫了。这是因为魔法的力量,还是因为内心的寂寞?
我努力从幻象中挣脱出来,勉强挤出声音。
“但是,爸爸会一个人。我不能丢下他。”
“没关系。别管爸爸了。”
“什——”
这句话足以证明妈妈是假的。虽然我已经确信她是假的,但这进一步证明了这一点。果然,那个魔法道具是危险的。眼前的这个人是敌人。
虽然我知道这一点。
“求你了,小晴。别走。”
“……”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的头脑、身体、情感都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我无法动弹。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我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啊,果然我还是寂寞的吧。妈妈不在了,我无法再和妈妈说话,我一直后悔着那一天的事情。通过钥匙串的力量,我知道了妈妈的爱不是虚假。正因如此,我——
视野扭曲,景色变换。我看到了学校。年幼的我和同学们友好相处。妈妈和爸爸在笑。我渴望的一切都在这里。难以置信的是,我的心轻易地崩溃了。
(无所谓了。随便吧。)
即使知道是假的,即使知道是谎言。我还是伸手去拿黑色的水。无所谓了,我喃喃自语。
我拿起杯子,黑色的水在杯中摇晃。
我把它送到嘴边,准备喝下去——
“——?!”
我的右手突然麻痹了。手腕传来剧痛。我看向手腕,发现手链在发光,仿佛在紧紧勒住我的心。别这样,好痛苦。我慌忙用左手去拿黑色的水。碰到杯子的瞬间,一股邪恶的意志涌入了我的身体。
陌生的景象浮现在眼前。有人死了。是上吊的尸体。有人在看着尸体尖叫。是家人吗?我听到有人说“绝不原谅”。憎恨在咆哮,诅咒所有人不幸。这是什么景象?这是什么力量?我的左手没有这种力量。能读取人心的不是我,而是她——
“月城同学——”
我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久违地念出这个名字,呼唤着不知何时从梦境中消失的她。月城同学,你一直都是这样吗?你一直都是这样痛苦着吗?在这个无人拯救的世界里,一直如此。
“……我得回去。”
我自然而然地喃喃自语。
那个模仿妈妈的存在,脸色苍白地伸出手。
“小晴,求你了。别走。”
“不行。你不是妈妈。妈妈挥手向我告别。别再玷污我的回忆了!”
我怎么能被吞噬?我怎么能被这种恶意打败?
对了,我差点忘了。我还有话要对那个顽固的女人说。毕竟,是我主动提出想再陪她一段时间的。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月城同学的表情。平时面无表情的她,那时却打开内心,露出了期待着什么的表情。
“让我见月城同学——!”
“远野同学!”
遥远的上方传来声音。我看到了光。一只白皙美丽的手从光中伸向我。我拼命抓住它。黑暗中,诅咒的实体伸出手想要抓住我。我踢开黑暗,跳了起来。
意识逐渐模糊,我被光芒包围。
时间流逝,到了第二天。
地点是往常的古董店。今天是周日,早上店里只有我、月城同学和岚山同学。为什么岚山同学也在?因为我们要教训另一个人。
“哈哈哈。哎呀~抱歉。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事情变得这么严重,真是对不起啊啊啊啊啊!”
“真是奇怪。我在网上看到,只要这样扭关节,大男人也会哭出来。”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现在的情况是,那个可疑的克劳利被岚山同学用极其娴熟的关节技制服了。我看着他叫喊,尴尬地站在一旁,而月城同学则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这一切。要解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得从昨天说起。
那之后,我成功从梦境中醒来。醒来后,我看到的是和往常一样的房间。然而,月城同学也在那里,更让我惊讶的是,房东和楼上的前辈也一脸苍白地站在门口。月城同学向我解释了情况。
原来,前几天她借给我的手链是一种魔法道具,当佩戴者陷入危机时,它会发出信号,通知另一条手链(好像在月城同学那里)。
昨天,我竟然一直睡到傍晚,月城同学急忙赶来救了我。楼上的前辈听到我的尖叫,便请房东打开了门。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尖叫过,但看来我当时确实陷入了非常危险的状态。
于是,我意识到这次无法再隐瞒了,便坦白了一切。我向房东和前辈道谢,等他们离开后,我向板着脸的月城同学解释了所有事情。
首先,我告诉她,月城同学不在的时候,一个叫克劳利的人来过。然后,我收到了捕梦网,并被告知要接受魔法协会的审查。我尽可能装出受害者的样子,用各种方式解释了一切,尽量别让她向我发火。毕竟,是个人都会为自己着想。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月城同学深深地——真的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一把夺过捕梦网,只说了一句“明天早上来店里”就离开了。她的背影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怒气,我也不由得低下了头,事情糟了。
于是,到了今天早上。我和被月城同学叫来的岚山同学在店里集合,迎接同样被月城同学叫来的克劳利,顺便用关节技“问候”了他。
“那么,为了无知又愚蠢的远野同学,我来解释一下这次的事情吧。”
“呜……”
月城同学毫不掩饰她的怒气,开始解释。
“首先,关于这个魔法道具,昨晚我调查了一下,发现它非常危险。”
“危险?”
岚山同学问道,月城同学点了点头。
“是的。这似乎是一个对现实绝望而自杀的人,他的心灵所诞生的魔法道具。他原本有妻子和孩子,但因为夫妻争吵,最终离婚,精神崩溃后上吊自杀了。那时他接触了这个捕梦网,魔法道具便诞生了。”
听到这凄惨的说明,店里一片寂静。
“捕梦网是美洲原住民的装饰品,非常有名。它被用于护身符或仪式。现在它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大多被当作能带来好梦的护身符,就像在枕头下放宝船或七福神的画一样。重要的是,那个依赖这种护身符的人往往已经走投无路,最终无法得救。结果,护身符的效果发生了逆转。”
“逆转?这是什么意思?”
“当护身符类的小道具变成魔法道具时,大多是这种模式。人们买下期待带来幸运的幸运石,却发现它没有效果,于是产生了怨恨,负面情绪附着在幸运石上,变成了带来不幸的魔法道具。这次也是一样,负面情绪占据了上风,捕梦网不再捕捉好梦,反而将人的心困在梦中,试图吞噬它。原主人因为对现实绝望而不得不选择死亡,他的怨恨催生了无差别攻击人的诅咒道具。”
“…………”
我越听越无言以对。但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最初,它用像恋人一样的月城同学来诱惑我,将我的心引向梦境。然后,在合适的时机,用我渴望的景象和妈妈的形象抓住了我的心。如果我喝下了黑色的水,我恐怕就——这确实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诅咒道具。
“那么,月城同学。这个猫耳男到底是谁?”
“哎呀,抱歉抱歉。我是克劳利噫噫噫!”
“喂,谁让你说话了?我在问月城同学。”
岚山同学依旧用关节技制服着克劳利。
月城同学用无奈的眼神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位叫做克劳利先生。当然,这是假名。简单来说,他是魔法协会的掮客。”
“掮客?喂,闷声色狼先生。掮客是什么?”
“谁是色狼啊。掮客这个词说的是中介。他们收取佣金,代为处理部分业务——等等,我听说他是魔法协会的干部啊。”
“……虽然他的地位类似于干部,但他并不是值得尊敬的对象。魔法协会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组织。而且,所谓的审查也并不存在。毕竟,我雇佣远野同学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面对一脸茫然的我,月城同学进一步解释道。
魔法协会是一个为了管理魔法而成立的组织,确实存在。但实际上,它不过是一个由志愿者组成的小型协会。他们负责出租安全的魔法道具,月城同学持有的魔法道具就是其中之一。此外,他们还高价收购魔法道具,因此与掮客克劳利是老相识。
原来如此。我一直好奇这家店是怎么经营的,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月城同学通过将委托人转让的魔法道具卖给协会来赚钱。那张手机照片似乎也是在一年一度的全国魔法师聚会上拍的。月城同学是勉强参加的,她和那些人并不熟。这种勉强参加的态度,确实很符合月城同学的风格。
等等,通过这些解释,我大致明白了。魔法也有魔法的社会。不过,最关键的事情还没有揭晓。
月城同学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代替我问道:
“那么,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让外行人使用危险的魔法道具,实在是无法容忍。根据你的理由,我们可能会把你剥光,让你在YouTube上出道哦。”
“月城同学,那已经是犯罪了吧。”
“哈哈哈,环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势呢。不不,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毕竟你可是那位伟大的魔法师——叶大人的孙女呢。你雇佣助手的消息自然会传开。所以呢,我只是稍微来测试一下这位助手的实力而已,就酱。”
克劳利以一种轻松的态度说道,让人感觉不到他正在被人骂。作为当事人,我可笑不出来,但他的解释让我在意一件事。他说月城同学是伟大魔法师的孙女,难道是说——
“不过,真到了关键时刻,我是打算出手帮忙的哦。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和月城小姐一样优秀的魔法师呢。当然,如果助手遇到危险,我会拼上性命去救的。虽然最后没这个必要就是了。”
“听起来有点假啊。说实话吧,喂。”
“啊啊啊!救命啊~~~!”
岚山同学再次使出了关节技,克劳利发出了惨叫。看到这一幕,月城同学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叹了口气,然后转向我。接着,她罕见地——真的非常罕见地,坦率地对我说:
“远野同学,这次真是抱歉了。给你添麻烦了。”
“啊,没事,别在意。我这边也没及时报告,不好意思。”
“是啊。这点你得好好反省。”
“唔……”
本以为她难得坦率,结果还是毫不留情地钉了我一下,真是她的风格。不过,这也让我感觉回到了日常。终于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就这样,这次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月城同学让克劳利写了一份“不会再犯”的保证书,并且还让他高价买下了从店里翻出来的魔法道具——大概是在雇佣我之前就拿到的东西。在估价的过程中,克劳利突然说:“对了,我还把环小姐的大学里有灵异猎人的传闻散布出去了哦。怎么样,生意兴隆了吗~?”结果岚山同学再次使出了关节技。原来是你散布的谣言啊……
这些对话结束后,差不多该回去,就在最后的最后,克劳利又扔下了一颗炸弹。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远野先生,这次真是非常抱歉~”
“唉……我也算是学到了。下次可绝对不行了。”
“当然。真的很抱歉。不过,请记住这一点。即使我什么都不做,迟早也会有别人做同样的事。”
“咦?”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伴随着他那轻松却冰冷刺骨的声音。就连强势的月城同学也不由得沉默了。克劳利那笑眯眯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我的内心。
“远野先生。虽然由我这个始作俑者来说有点奇怪,但你还有很多关于魔法的事情需要了解。能让我看看你的左手吗?”
“呃——”
还没等我回答,他就抓住了我的左手。
月城同学似乎想说什么,但在她张口之前,他已经开口了。
“果然,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嗯?什么意思?”
岚山同学一脸茫然,显然对我的魔法一无所知,但克劳利继续说了下去。
“‘回忆的钥匙串’‘幸福的树’,看来你见过不少好东西啊。不过,请别忘了。魔法是诅咒,是不完整的心灵所创造的痛苦集合体。魔法在人们濒临死亡时最容易产生,束缚并诅咒着他们。优秀的魔法师,正是因为他们接触了太多非正常的死亡才优秀。你的店长也是如此。你有觉悟吗?有觉悟去继续了解前方的真相吗?”
“唔……”
我不由得看向月城同学。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闭上了眼睛。
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吧。再见~”
还没等我问出口,克劳利就离开了。我失去了询问对象,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月城同学也一样。
看到我们这样,岚山同学似乎误会了什么。“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她说完这句话后,又凑到我耳边小声说:“远野同学,这可是展现男子气概的好机会啊。唉,我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然后她就走了。喂,你在说什么啊?从哪个角度看能得出这种结论啊?虽然我心里愤愤不平,但为时已晚。我和月城同学独处一室,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这是什么情况?我该怎么办?我不由得紧张地眨了眨眼。
在我纠结的时候,月城同学打破了沉默。
“远野同学,我们来玩词语接龙吧。”
“啊?”
她突然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不由得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限制得是跟远野同学相关的词语,开始接龙。‘笨蛋’。”
“呃……这次的事是我不对。嗯……‘蛋糕’。”
“‘蠢货’。”
“喂!”
“‘货’字结尾哦,远野同学。”
“不是……呃,‘货物’。到‘物’了。”
“‘处男’。”
“我说了是‘物’啊!”
“‘包茎’。”
“喂,等等——”
“‘矮小’。”
“等——”
“‘小弟弟’。哎呀,你没词了吗。远野同学,你输了。”
“好吧,我们先来谈谈词语接龙的规则。”
我大声抗议,月城同学则得意地哼了一声。不过,她看起来并不是在生气,而是想用这种方式驱散尴尬的气氛。多亏了她,我也冷静了下来。
我有很多想问的事情。仅仅这两天,我对魔法的认识就被彻底颠覆了。
我曾经认为魔法是有价值的。毕竟钥匙串和幸福的树都救了我们,但克劳利说魔法是诅咒,月城同学没有反驳。他还说,优秀的魔法师接触了太多非正常的死亡。这意味着什么?
(…………)
我不知道。遗憾的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该对她说些什么。但即便如此,如果有一件事是我能确定的,那就是——
晚春的阳光使周日的上午炫目多彩。和煦的暖日温柔地包裹着我们。
我对像是融入阳光一般的她说道:
“其实呢,在梦里,一开始你经常出现。”
“是吗?那一定是个很舒服的梦吧。我在梦里都做了些什么呢?”
“嗯,梦里的你非常温柔,我甚至一度想让你成为我的恋人。”
“什么!”
月城同学的脸一下子红了,发出了不符合她性格的奇怪声音。
我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但现在回想起来,梦里的我真是有点不对劲。我对那种只会笑眯眯的人没什么兴趣。虽然很开心,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个……为了和好而讲笑话的家伙反而更有趣。虽然IQ的话题不太合适。”
“啊,那个……”
月城同学红着脸,似乎想说什么。
我没给她机会,同样红着脸,勉强说道:
“总之,我想说的是,我很感谢你救了我。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那个……虽然对岚山同学有点抱歉,我打算把朋友1号的位置空出来。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我想告诉你这件事。就这样。”
“……”
我的脸很烫,背上的汗也冒了出来。我发誓,现在绝对不用左手碰任何人,不然我的心脏可能会爆炸。
不过,即使不触碰,有些东西也能传达给对方。
“是吗?虽然对岚山同学有点抱歉,我……我也打算把1号的位置空出来。”
“是吗?”
“嗯,是的。”
我没有问为什么。如果问了,最后可能会被回旋镖刺死。我想象着自己心脏流血的样子,但还是觉得能从梦里醒来真是太好了。为什么呢?
“那,今天也要好好打工。”
“是啊。虽然估计没人会来。”
“谁知道呢。仔细想想,我和岚山同学知道这家店也是多亏了克劳利。说不定下一个客人很快就会来。”
“说到这个,为什么我是灵异猎人啊?那个人真是够过分的。”
听着她的抱怨,我抬头看向窗外。万里无云的天空高远而广阔,爽朗得仿佛要直冲云霄。不知不觉间,之前那种沉重的气氛已经消失,和平终于归来。
她在往常的地点像往常一样读书,而我坐在她斜后方的老位置上,喝尽了这蓝色的日常。
但或许,这个时候我还是大意了。或许我应该更深入地思考魔法的存在。
几天后,在春末的五月下旬,我因为一件小事而触及了月城同学的过去。并且,我将被问及关于魔法的觉悟——是否准备好去了解前方的真相。
魔法是诅咒,是不完整的心灵所创造的痛苦集合体。
我将触及这个世界的真相。
插图功能已恢复,请等待加载.
翻页和插图被拦截,本页无广告,单请对本站关闭广告拦截和阅读模式,或者更换自带浏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