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五话：秘密礼物

在太阳完全下山之前，树他们便离开了周的家。

那两人好像是打算在回家的路上顺便看看灯饰，说是再不早点走的话就要被父母骂了。

周不禁在心里暗暗吐槽：这两人嘴上揶揄我们，他们自己做的那些事倒是比我们还要情侣嘛。

两人离开后，跟平时一样，周和真昼一起准备起了晚餐，将这顿比往常略微丰盛些许的晚餐享用完毕之后，两人便并肩靠在一起，度过了一段完全没有圣诞气氛的悠闲时光。

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也就是维持着原样的装饰，略微丰盛几分的晚餐，以及电视里还在播放的圣诞特辑吧。

「电视里的节目全都是和圣诞节有关的啊」

一如平日，周和真昼并肩坐在沙发上，电视中播放着特辑，伴随着圣诞歌曲的声音，正介绍着怎么为各个年龄层，不同性别的人挑选合适的礼物。

这似乎是一个综艺节目，节目组根据街头调查做了一个排名，人们通过猜测调查的结果来取得分数，可以看到，电视里的人们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

「嗯，毕竟季节性的话题比较好聊，人们也喜欢看。尤其是圣诞节，那更是商战里的商战，当然要做些推荐，好激发人们的购买欲吧？」

「这不是平安夜该聊的话题吧」

「嘻嘻……顺便问一句，那周君觉得圣诞节应该聊些什么呢？」

「像是「圣诞老人什么时候会来？」「圣诞老人会送些什么礼物？」之类的」

「好可爱的想法」

「说到圣诞节，不就是这回事吗？」

周只是说出了普遍的想法，但在真昼看来，这说法却似乎非常可爱。她优雅地微笑着，向周投去了温暖的目光。

从表情上看，真昼是真心觉得周的这番发言很可爱。她该不是在想象些什么吧，周用力地挠了挠头，辩解了起来。

「……我先说清楚，大概在我小学高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枕头边的礼物是妈妈他们放的了」

「在那之前你都相信了呢」

「唔……呃，那是，因为父亲总会笑眯眯地、流畅地回答我的所有疑问，可以说我是被这巧妙的谎言给骗到了吧」

的确，周很晚才得以发现，但这也是有原因的。

毕竟修斗编造的谎言实在是太巧妙了。

「疑问？」

「就是诸如「圣诞老人一个人有办法把礼物发给全世界的小孩吗？」「发礼物对圣诞老人有什么好处吗？」「那钱是从哪里来的呢？」之类的」

「那还真是刁钻的问题呢。不过，周君小时候就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真有周君的风格……顺带一提，修斗叔叔是怎么回答的呢？」

「说是圣诞老人并非是一个人在发礼物，芬兰有一个名为圣诞老人的大型非盈利组织，礼物是从世界各地的分部发出来的。他们不分贫富，给全世界的孩子都送去礼物，借此让孩子们更加幸福。通过守护肩负下一代的孩子们的心灵，以期世界和平。资金则来自大人与企业的捐款，他们都希望全世界的孩子们都能健康成长，也希望世界和平」

「对孩子来说有些晦涩，对大人来说又有些牵强，是个编得恰到好处、听起来很有那么回事的虚构故事呢」

「仔细想想，光是个人信息被泄露的这么彻底这一点，就已经非常不妙了。不说住址，就连家庭成员与兴趣爱好都被掌握得一清二楚」

如今周已经长大，仔细想想修斗的话语，那根本就是错漏百出的无稽之谈。不过，修斗基本上不会说谎，也不会违背约定。正是修斗正直诚实的为人，外加他流畅而又温和的说明，这才使得年幼的周老老实实地相信了。

修斗的言语，并非是完全虚假的杜撰，而是亦真亦假、亦虚亦实。比如说，圣诞老人的确不是某个单一的人，虽然所谓的圣诞老人非营利团体并不存在，但圣诞老人村确实存在于芬兰。因此，这番话语有种莫名的说服力，使得周轻而易举就上当了。

「所以说，他没有半途开始打哈哈，也没有岔开话题，在他的话里，圣诞老人就仿佛真的存在一样。我小时候可比现在还要傻还要率真，所以就相信了……」

「好可——」

「可爱才怪呢。不要露出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让我把话说完嘛」

周很清楚真昼会有什么感想，因此便抢先制止了她。于是，真昼的脸颊便很明显地鼓了起来。

那副模样看起来莫名的稚气而又可爱，让周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真昼小声地抗议「你明明就在把我当小孩子」所以，周便也顺着真昼手的动作，让她抚摸自己的脑袋作为交换。

「哎，父亲他们不会对我说谎……想来那些谎话是特别的吧」

「你是在生气吗？」

「没有」

被父母欺骗，会对孩子的内心造成莫大的打击，但周并没有想要去责怪他们的念头。

当周自行戳破这个谎言之时，他的思考和心灵都已然成长——那时的他，已经到了能够解读这谎言背后的意涵，可以理解父母说谎原因的年纪了。

「知晓真相的那一刻，我当然是备受打击了，但身为父母，他们大概只是希望我能做一场美梦，不被同样做着美梦的孩子们排除在外吧。就算总有一天要从梦中醒来，将美梦撕裂、步入现实的这一瞬，也应当由我自己来完成。若是被别人叫醒，想必心里不怎么会好受吧」

周不喜欢说谎，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并不会积极地去撒谎。周同时也学到，一味地将事实摆到眼前未必是件好事。

打一开始就告知孩子圣诞老人并不存在，礼物都是由父母准备的现实，对于孩子来说当真是件好事吗？

那些孩子从绘本当中读到的，圣诞老人的存在、理想，真该由父母亲手破坏掉吗？

即便终有一日，孩子会明白那些都是幻想，但那也不该由他人去打碎这份幻想，无视孩子的意愿，将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暴露在当事人的眼前。

志保子和修斗肯定也不赞成这种做法。

因此，为了让周能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自行接受、消化，修斗他们才特意将周的这份幻想保留了下来。

「而且，他们很替我着想地将礼物放在了枕头旁边，这也是不变的事实。我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

礼物明明是他们准备的，他们却还装作是圣诞老人送的，陪着儿子一起高兴地欢呼，这份真心与爱意是货真价实的。

正因明白这点，周才没有因为遭受欺骗而生气。

只不过，发现父母一直微笑地守护着自己的周感到很难为情，忍不住赌了一下气，这点还请他们多多包涵了。

「他们真是很优秀的父母呢」

「嗯，他们可是我引以为傲的父母，不论到哪里都不会觉得丢脸……不对，和他们一起出门的时候除外」

对真昼来说，志保子和修斗似乎是理想的父母，但对于身为他们孩子的周来说，倒是真心希望他们能不要那么频繁地秀恩爱。

「嘻嘻，他们二位真的很恩爱呢。光是看着，脸就要开始发烫了」

「你要是觉得困扰的话，可以吐槽哦」

「我不会对夫妻和睦的样子说三道四的。那样不是挺好的嘛？」

「可是啊……」

「周君不喜欢这样吗？」

真昼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

像是在窥探着、顾虑着什么，真昼抬眼看向了周，眼神里参杂着几分不安，而周则是静静地摇了摇头。

「没有不喜欢，只不过作为孩子，我希望他们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做那种事吧」

「在我看来，只要别太过分，在孩子面前适当展现父母亲密的一面是件难得的好事。毕竟父母之间互相的争执，对孩子的心理教育百害而无一利，互相尊重、珍惜彼此是很重要的」

「是啊」

真昼思索着什么，如今又是怎么想的？她回想起了什么，又在跟什么作比较？

不用问也能知道。

不过，要是被真昼发觉自己察觉到了这一点，那反倒会被她顾虑。因此，周始终维持着平时的表情，刻意地耸了耸肩。

如今的真昼已经客观地理解了事实，理性地俯瞰着自己的父母，她的脸上看不出恐惧或是绝望的神色。可见，她只是在单纯地羡慕周的父母而已，周没有必要将自己的担心说出口。

「总之，要是他们能别在外面做出那种让人想捂住眼睛的亲昵举动就好了。要说的话，那多半也是父亲的无心之举吧——不，倒也可能是有意为之的」

「啊……」

「你为什么一副理解了什么的样子？」

「不，没什么」

真昼若无其事地撇开视线。

「……顺便问一下，在真昼的眼里，我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人？」

「什么怎么样？」

「唔，该怎么说呢，真昼不是很喜欢我的父母嘛？我想知道，从你这个第三方的视角来看，他们是怎么样的人」

「看上去是一对感情很和睦的恩爱夫妻」

这应该是没有半分虚假的真心话。

真昼经常会羡慕地看着志保子和修斗和睦相处的样子，想必那便是她理想中的夫妻形象、理想中的家庭形式。

「在脑科学的阐述里，由于荷尔蒙的某些原因，用不了几年，恋爱的情感便会轻易地冷却下来」

「嗯，是有这么个说法」

「可是，他们二位看上去一直都非常爱着彼此。我想，他们那一时的情感肯定已经得到了升华。虽然爱的形式多种多样，但我十分憧憬他们所展示出来的那种」

真昼的语气中夹杂着羡慕，这番话大概是她发自内心的愿望吧。

「我们也想变成那样呢，虽说在外面打情骂俏不太好就是了」

「……是啊」

看到真昼白皙的脸颊就如同着火般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周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顺口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只不过，他并没有订正的打算。

真昼似乎听懂了「我们「也」想变成那样」的意思，她按住自己的脸颊，想要为其降降温。不过，对于脸颊上熊熊燃烧的烈火，那不过略微有些冰凉的手掌实在是杯水车薪，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周也是一样，这份迟了半拍才涌上来的热度，也并非是一时半刻就能降下来的。

两人面红耳赤地对视，然后又移开视线，如此反复着。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真昼平时回家的时候了。

真昼的脸颊已经不再发烫，两人直接尴尬的气氛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不舍得分开的心情。虽说并没有因为是圣诞节就做什么特殊的事情，但想要陪伴在对方身边的心情却仍旧从内心满溢而出。

「时间不早了」

「是啊」

真昼也知道，如果是平常的话，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然而她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周也清楚她的意思。周还不至于迟钝到那种程度，但他也不会胡思乱想。

真昼只是还想要继续待在周的身边，与他共度这个寒冷的夜晚而已。

「那个……」

喉咙好干。

虽说两人的关系很健全，但好歹也已经共同度过好些个夜晚了，照理说，这份邀请并不需要那么紧张才对。周没有想到，光是「圣诞夜」这一要素，便使得邀约的难度陡增到如此地步。

听到周的呼唤，真昼身体一震，接着便怯生生地窥探起了周的表情。

「……虽说今天是圣诞节，但我们平常也总在一起，没什么特别的，不过……」

「嗯」

「今天，一起睡吧」

「……、……好，好的」

眼见真昼的脸瞬间由白变红，周察觉到真昼往那个方向进行了解读，赶忙用力地摆起了手做出否定。

自那次以后，两人因为忙碌、愧疚，以及最重要的羞耻，几乎没有再进行过那种相互了解的亲密接触。因为圣诞节是情侣们卿卿我我的日子，这才使得真昼往那方面去思考吧。

「不，不是那个意思哦！？就只是普通的过夜！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用这么慌张啦！没事的，我明白了！」

周解释得太过拼命，反倒让真昼慌张地挥起了手，不知所措了起来。

两人满脸通红，举止可疑，看到彼此狼狈的模样，加之心情的冷静，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笑点，引得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昼」

笑了一会之后，看到彼此都冷静下来了，周便轻轻牵起了真昼的手。

「不行吗？」

周绝对没有要强迫的意思，若是真昼不愿意的话，周也打算就此作罢。

真昼似乎也看穿了周的想法，她露出淡淡的苦笑，摇了摇头。

「不、不会，可以的。我很高兴」

「你的声音超级僵硬的」

「因、因为，你一直都很淡定……就像平常那样。所以，我没料到周君你会主动来邀请我」

「真的完全没有吗？」

「笨蛋」

「对不起」

要是捉弄得太过火，真昼就会报复回来。周老老实实地道歉，同时松开了轻轻握着的手，而真昼则微微噘起了嘴。

「周君希望我料想过吗？」

「怎样都好啦……反正我都会邀请你的」

「真是的」

真昼拍了拍周的上臂，那动作与其说是在责备，倒更像是参杂了几分「真拿你没办法」的意味的，饱含爱意的攻击。周感到有些瘙痒，嘴角不自经地微微翘了起来。对此，真昼则是可爱地骂了一声「笨蛋」。

「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做」

周正对着真昼坐在床上，将双手的掌心朝着她轻轻举起，表明自己的无害。

两人都已经洗完了澡，换好衣服准备要睡觉了。爬到恋人床上的真昼只身着一件很薄的睡衣，看上去有些紧张。为了让她安下心来，周使出浑身解数表达起了自己的主张。

由于冬天的缘故，只与往常的睡衣相比，这一件的布料自是稍厚一些，但却也仍旧远不及日常穿着的服装。不知为何，真昼看着周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傻眼。

「我绝对不会违背誓言的，绝对不会。你要是不放心的话，要不要我把手绑起来？」

「干嘛对自己那么刻薄？我很相信你啊」

「这种时候就别相信我了」

「为什么啦！」

周本人当然会尽最大努力克制自己，绝不会做出违背与真昼之间约定的行为，但他也不希望真昼放松警惕。

周不会做出越过誓言的行为，但反过来讲，只要不越过红线，周可以随心所欲地探索真昼深处。

不过，那得是真昼自愿的才行，周不能强迫她。即便两人是恋人，也不代表真昼必须接受任何的行为，她若是不愿意，也有权力拒绝。

为了避免被圣诞节的气氛所影响，顺势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周有必要对自己进行约束，因此才会这样向真昼做出强调。然而，真昼那傻眼的模样却依旧不见改变。

「……你要保持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

「直到真昼安心为止？」

「我已经安心了，所以没有问题……周君要是不肯碰我的话，才反倒会让我感到各种不安」

面对举起双手投降的周，真昼伸出了手。

摆出投降姿势的周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轻易的被真昼的手臂圈住了。

与其说是被圈住，倒不如说是被抱住。真昼似乎对周的态度感到不满，她有些闹别扭般地垂下视线，把额头抵在了周的胸口上。

「虽然你说什么都不会做……但只是亲吻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吧？」

「……小姐你真会煽动我」

这样下去，忍耐力要是一点一点地崩溃掉该怎么办——虽然周在心里这么想，但让真昼忍耐也非他所愿，周只好将心底的冲动压抑得更深，把手绕向了真昼背后。

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柔软触感刺激着周的感官，那双溶解了不安与不满、略带苦涩的焦糖色眼眸，也在极近的距离下被收入目光之中。

遗憾的是，那双眼睛很快便被白皙的眼睑遮蔽。随后，那张吐出甜言蜜语的嘴唇便被缓缓地堵住了。

「嗯~」微弱却又甜美的声音便直接传了出来。

与自己的相比，那对娇小的嘴唇是如此的柔软而又水嫩，叫人难以想象它们是同种事物。它仅仅是被周略微碰触，便像是带着热度融化了一般，变得愈发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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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味自其中渗透而出，光使用舌头轻轻抚过，真昼的嘴唇就放松了下来。不仅如此，那原本稍显僵硬的身体也卸去了力气，令周所享受到的柔软触感又平添了几分。

若是继续贪恋这甜美的果实，怕是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因此周只是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随着那双眼睑的升起，可以看见，那深藏其后的焦糖色已然完全染上了甜腻的色彩。周打心底里松了口气，庆幸起自己收手的及时。

若是在接吻途中看到这样的眼神，周实在没有能够停下来的自信。

她那比先前更加湿润的嘴唇吐出的气息带着水汽，与之一同溢出的声音也被甜蜜的色彩点缀。

周紧咬嘴唇，借由痛觉来克制自己，怀中的真昼则是仰望着周，她那湿润眼神也已稍稍恢复了些许。

那歪着头的稚嫩动作太过惹人怜爱，让周涌起一股想要紧紧抱住她、吮吸那嘴唇的冲动。不过，那个冷静的周明白接下来会演变成什么样，正因其「该停手了」的告诫，这才使得周勉强抑制住了自己的暴走。

「……总觉得最近我很多地方都在被锻炼」

对待他人，真昼会筑起铜墙铁壁般的防御，但对亲近的人——尤其是作为恋人的周，她却会变得毫无防备，成了既爱撒娇又喜欢被触碰的少女。

和这样的真昼相处，让周感到自己的理性和下腹的防御能力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得到锻炼。不过，这种话实在是没法对当事人说出口就是。

「我想这是你从先前就开始的锻炼所体现出的成效吧」

毫不在意，毫无防备，真昼就这样将指尖滑过周的身体。为了不被她察觉出异样，周咬住了脸颊的内侧，摇了摇头。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的理性之类的」

「……会变得脆弱吗？」

「我不打算打破或者是撕毁约定，只不过，这也让我很是苦恼和纠结……将这些全部囊括在内，我还是非常喜欢你，想要好好地珍惜你」

真昼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周有时也分不清，但总之，她常常会为周的冲动添上一把火。

这并不能成为对她做些什么的借口，把这看作是一种训练的话，倒也没什么坏处。只是，这份过于强烈的爱意，会使得周的心中涌起想要多摸摸她的欲望罢了。

喜欢过头也很辛苦啊，周在心里感慨地想着，而真昼则是连连眨了眨眼。

「……我还真是深深的被爱着呢」

「为什么要说这种像是旁人才会说的话」

「请，请不要扯我惹」

「原本不是挺有自觉吗，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没自信了」

最近，由于有着被周深爱着的自信，真昼会堂堂正正地主张着自己所得到的爱意。可不知为何，她现在却说着些像是旁观者的感想。周原本自认已经尽力表达对她的好感了，但这是不是表现得还不够呢？周不禁有些心生怀疑，捏了捏真昼柔软的脸颊。

在尽情享受完弹性十足的白色年糕后，周松开了手，与按住那略微泛红的脸颊的真昼对上视线。

「我、我没有不自信……只是深刻体会到，像是这种时候，周君宁可自己忍耐，也要以我为优先呢」

忍耐，啊——真昼已经有所察觉了吗？自己这不便言说的状态。周感到有些为难，而真昼却并不避讳，只是害羞地微微游移着她的视线。

周和真昼已经互相向彼此坦露过一切了，知晓彼此最原始的一面。正因如此，真昼才会以她的方式感到在意。

在周看来，两人在热情之火燃尽过后的代价差距实在太大，这便是他选择不随便越界这一选项的理由。

「我自己能想办法，但是真昼不行吧……我所爱的，是完整的真昼，我不想破坏你所前行的道路……就让我好好地珍惜你吧」

「好」

周有多么的珍惜真昼，只要她本人能够理解，那就足够了。

尽管有些害羞，可真昼还是坦率地应下了周的话语。或许可以再稍微多展现一点爱意，好让她能更有切身的体会，周这么想着，低头看向了近在咫尺、只消身体微微就能碰到的真昼。

「要是你想要实际体验更多被爱着的感觉，在不违背誓言的前提下，我现在就可以尽情地疼爱你哦？」

「唔咦！？」

或许是因为这话太出乎意料，原本只是害羞的真昼很明显地狼狈起来。

这回，周已经预想到真昼会怎么误会了，所以他不会收回前言。

向着真昼颤抖着的纤细身躯，周再次伸出了手，将其环抱在了怀里，那副紧绷的身体便随即变得更热了。

即便如此，真昼也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反倒是闭上了眼睛，将身体托付给了周。周静静地将嘴唇凑到了她的耳边。

「来抱抱吧」

周温柔地抱紧了那娇小的身躯，倾诉着爱意。真昼很快便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而后便明显地转变为了不满。

「你怎么一脸不满的样子？」

「没、没什么」

「……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只，只有在周君面前才会这样啦！？」

「我知道……只对我一人，再多些，把情绪都发泄出来吧」

「……笨蛋」

「嗯」

「再抱紧一点」

「还要更紧吗，你会被压扁的哦？」

虽然真昼的身材称不上瘦弱，但若与男性相比，自然还是显得相当娇弱。她的身体是如此纤细，让周不敢从心所欲地将其拥入怀中，生怕将其折断。

「我才没有那么脆弱」

「是吗？明明这么瘦的说」

「其实，前段时间还稍微长胖了一点。那个，是因为，试吃蛋糕。不过我有好好减下来哦！」

「你真是努力的化身啊」

为了周的生日，真昼试着做了大量的生日蛋糕。因而，她在世界当中的占比似乎略微的增加了，但周对此是一点都没有实感。

恐怕，真昼在饮食和运动方面下了不少功夫，以此来加以掩盖，体型上的变化或许确实发生过。

「不用勉强自己减肥哦？真昼的身心健康才是我最关心的」

「我想成为自己的骄傲，所以，我想在健康的范围内维持自己满意的体型」

作为男朋友，周反倒觉得真昼有些太瘦了，就算稍微增加一些体重也无所谓。不过，若是插嘴干涉女性对美无止境的追求，那未免也太不识趣了。况且，周也明白，将身体状况考虑在内，每个人都有最适合自己的体型，这并不是旁人可以插嘴的。

因此，对于管理体重这事，周所能传达的，顶多只有「希望她别勉强自己」而已。

「这样啊，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也别勉强自己……要是真昼难受的话，我也会难受的」

「好」

真昼接受了周的担心，这让周松了口气。即使没去直接触碰真昼本人似乎很在意的腹部，只是紧紧地将她抱住，用身体接触到的部分来感受，周也还是觉得她很瘦。

「……不过，果然还是很瘦啊。我最近变胖了，比较一下就感觉出来了」

「那是因为周君之前也太瘦了」

「我不否认我之前很瘦啦」

「周君现在也不叫变胖了，那是因为锻炼出了肌肉，姿势也变好了，所以显得身材更有起伏了而已。没感觉到有多余的脂肪哦」

周也知道自己以前有点驼背，还总是低着头，所以看起来很瘦弱。与那时相比，周已经锻炼了不少，身材自然会变得壮实。真昼说的也有道理，不过——

「你摸得还真不客气啊」

真昼的手掌自然地沿着周的身体游走，虽说隔着睡衣，但她的大胆也让周感到惊讶。

反正又不会少块肉，让真昼摸摸倒也无所谓。不过，相比之前，真昼还真是已经很习惯周的身体了啊——这话要是被她本人知道，周想必免不了被她红着脸发一通火吧。

「不行吗？」

「是没关系啦，就是我觉得这摸着也没什么意思而已」

「我很喜欢触碰周君哦？」

「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说法不太好」

根据解释方向的不同，这样的发言可能会非常危险。周自然知道真昼并没有别的意思，因此只是稍微告诫了她一下，可真昼却不满地「唔」了一声。

「明明是两人独处，没什么好误会的」

「是这样没错」

「周君你也喜欢触碰我吧？」

「……是这样没错」

难道会有谁觉得，有人会说出讨厌触摸自己的恋人这种话吗？

周当然喜欢触摸真昼，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再多摸一点，想要尽情地深入了解真昼，想要拥有她的一切。

周不想伤害真昼，要将这份内心深处燃烧的冲动付诸行动，目前还为时过早。不论何时何地，周都怀着这份贪心到连他自己都感到傻眼的欲望，极力不让真昼察觉——然而，不知是知情还是不知情，真昼却总是天真无邪地煽动着周。

「要摸吗？」怀中恋人的细语，仿佛带着某种天然魔性的魅力，弄得周一阵头晕目眩，但幸好，他的理性并没有因此融化。

只是，周没法忍受自己什么也不做，任由真昼在掌心里随意摆布。

作为报复，周缓缓轻抚真昼在意的腹部一带，以指尖描绘起了她纤细的身体曲线。曾经出现过的体重变化并没有在真昼的细腰上留下痕迹，但当周抚过的时候，她却慌张了起来，周的这番举动似乎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不是说可以摸吗？」

「这、这跟那是两码事」

「那你想让我摸哪里？」

「……这不该由我来决定，周君按自己的喜好来摸就好」

「你想让我摸哪里，那我就想摸哪里」

「所以，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随着周在耳边温柔的呢喃，热量便渐渐聚集到了真昼的脸上。

不知道真昼究竟是想象了些什么呢？她满脸通红，像是要逃离周的身边一般，背对着周躺在了床上。看来玩笑有些开过头了，周心想着，便不再追问她的「想象」，而是也将手放在了旁边的空位。

真昼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想必是预料到周打算做什么了吧。

自己这位恋人虽然喜欢捉弄人，却对别人的捉弄毫无抵抗力啊，周默默地笑了笑，以免被她发觉。随后，周便注意着不压到散乱的亚麻色头发，小心翼翼地将身体挪到了真昼身边，躺了下去。

「不用这么担心啦，我不会做让真昼讨厌的事情……不过，还请原谅我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

要是说不想触摸真昼，那肯定是谎言。不想再做一次文化祭那晚做过的事，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但周也还保留着分寸与冷静，足以暂时将这种想法藏入心底。

老实说，周有自信，就算是提出「那个」要求，也不会被真昼所厌恶。但只要真昼没有主动提出，周就会尽最大限度地克制自己。况且——要是熬夜的话，说不定会影响到后面的安排。

「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我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哦？我反倒想要早点睡，毕竟，今晚圣诞老人可是会来好孩子床边的」

「……周君真是的」

真昼想起了先前的对话，忍不住扑哧一笑。周对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随着羞耻慢慢平息，真昼也回了周一个腼腆的微笑。

周轻轻将手绕到真昼身后，将她搂了过来，而真昼也不抵抗，顺从地依偎在了周的怀里。

很抱歉的是，今天的周不能让她枕在手上，只能单纯地贴在一起。但真昼似乎并没有任何怨言，反倒是一脸满足地将脸靠在周的胸前磨蹭。

「……虽然圣诞老人没有来，但我从周君这里得到了很多很多，所以很满足」

「你这样就满足了的话，我会很困扰的。接下来才刚要开始呢」

真昼小时候遗漏的回忆，周并没有办法予以填补，但至少，周可以填满现在的真昼。

就如同周从父母那里得到了许多的爱一样，周也希望自己能对真昼倾注不同于父母的……作为恋人的爱意。

「……请适可而止哦。周君，那个，你大概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热情」

「我会把握好程度，不会把你煮熟的。只是会让你适度地沸腾而已」

「请不要让我沸腾啦！」

「……不可以吗？」

周注视着真昼那双已经有些暖意的眼睛，对着她笑了笑。真昼那可爱的淡红色嘴唇上下起伏着，却没能吐出任何言语。

随后，一句软绵绵的低语便传达了出来。听到「也不是不行」之后，周再也没法忍耐，为了感受惹人怜爱的真昼，感受她那比平时更热一些的体温，周便紧紧地贴了上去。

似乎是感到害羞，真昼拼命地将脸埋进周的胸口，试图避开他的视线。但她大约并没有注意到，这似乎又让周的脸颊放松了几分。

周遵照着刚才「会把握好程度」的宣言，温柔地拍了拍真昼的背予以安抚。于是，真昼便抬起了头，偷偷朝周瞥了一眼。

看起来，她并没有在闹别扭。在用略带羞涩的眼神直直地看了看周后，真昼便闭上了双眼。

「晚安，周君」

真昼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诉说着她的舒适与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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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周有所反应，真昼便直接再次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完全进入了睡眠姿态。周也放松了身体，改用轻柔的触碰方式，好让真昼睡得更舒服。

「……晚安，真昼」

周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入睡。真昼将身体放松了下来，靠在了周的身上。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规律，身体也彻底松懈。周感受着这些，脸颊也逐渐停留在了松弛的状态。周没有松开自己的怀抱，一直温暖着真昼，直到她完全进入梦乡。

「好了」

静静地等待真昼陷入熟睡后，周以非常微弱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

真要说的话，通常都是真昼起得更早，但今天，周则是更先醒来的那个。

或许是因为周想看真昼的睡脸，也想看看她的反应，所以他的身体便自然而然地醒过来了。

要是真昼先醒来，周就会错过她起床时的反应，那样实在是太叫人遗憾了。不过，看样子，原先的担心有些多余了，他心爱的人就在身旁，毫无防备地露出安详的睡脸。

或许是因为待在周的身边十分安心，那张平静的睡脸可爱而又天真无邪、纯洁无暇，没有参杂一丝的忧虑与不安。

即便在这个昏暗的房间之中，唯一的光源只有自窗帘间隙中渗入的晨光，真昼的睡脸看上去依旧那么耀眼，这想必便是周已经深深地迷恋上她的佐证吧。

周望着那张百看不厌的睡脸，等待着她从睡梦中醒来。几分钟后，由于周起床时难以避免的轻微动静的刺激，真昼的意识也缓缓上浮，她抖动着长长的睫毛，缓缓地抬起了眼帘。

或许是因为还未彻底清醒，那副焦糖色的眼眸没能对上焦距，眼看着便又要重新躲回到眼皮的后面。

即便如此，真昼似乎还是察觉到了周的存在，她又眯了一会儿之后，也以缓慢的动作坐起了身子。她揉了揉眼睛，环顾起了四周——然后便僵住了。

直到刚才还惺忪的双眼，一下子便睁得溜圆。

「唉？」

「早安」

周很清楚，真昼所惊讶的并非是自己的存在。

她的视线并没有落在躺在身旁的周身上，而是落在了枕边，这便是证据。

「……怎么了？」

明明知道原因，却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反问。周明白他自己这样很坏心眼，但无论如何，他都想看看真昼会作何反应。周一边起身，一边向着举止可疑的真昼凑了过去，观赏起了她的神情。

「唉？盒、盒子」

「嗯，有盒子」

话从惊慌失措的真昼口中吐出，便成了支离破碎的片段。不过，周很清楚她想表达什么。

在真昼那侧的枕边，两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正端端正正地躺在那里。

「为、为什么？」

「是一个身材发福、留着白胡子的大叔……不对，是你眼神凶巴巴的男朋友送的，还请原谅」

「你、你不是说不送礼物了吗……」

真昼用软绵绵的丢脸声音表达着不满，同时用手锤了锤周的胸口。困惑、不满与喜悦相互交织，填满了真昼的眼睛，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究竟哪种情感更占上风。

几周前，在真昼生日的时候，两人就约好了这次圣诞节不交换礼物，取而代之的，则是两人一同享受大把的时间。毕竟已经忙碌起来了，没必要花大量的心思在挑选礼物上。

（哎，反正很早就察觉到真昼很期待圣诞老人了）

依真昼本人所说，圣诞老人从来没有造访过她，而她也不相信圣诞老人真的存在。所以周便暗中策划，想让她也体验一下，那种一觉醒来礼物便出现在枕边的冲击。

「嗯，抱歉」

「太狡猾了！」

周很抱歉自己打破了约定，只好低头道歉，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做了这件事。

况且，这也不是周一个人的主意。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一个」

「咦？」

「这里面也有妈妈他们的份」

没错，包装好的礼物盒子有两个。

其中一个是周准备的。

另一个则是跟圣诞树一起寄过来的。

周原本还有些纳闷这是什么，然后他便看到了志保子发来的信息「这是给小真昼的圣诞礼物！机会难得，你就当一次圣诞老人吧！」于是，周就将其一并放在床头了。

自己是打算半夜把礼物放在枕头边来着，但志保子为什么能预料到啊？周感到有些害怕。不过，既然可以让真昼更加高兴，周自然也没理由拒绝。

「……志保子阿姨，修斗叔叔……」

「顺带一提，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我只是接下了合作伙伴——来自圣诞老人藤宫分部的委托，帮忙送货而已」

「嘻嘻」

似乎是回想起了昨晚的对话，真昼开心地笑了起来。在她的身上，已经不再能感受到生气与困惑，盘踞其中的，唯余柔和的喜悦。

真昼将为她准备的两个盒子轻轻捧在胸前，珍惜地低头看着。周则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帮她整理好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并不觉得爸爸和妈妈会送你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我完全猜不出他们到底准备了什么」

按照志保子的溺爱程度，不管礼物是什么都不奇怪，不过毕竟有修斗在一旁踩刹车，想必还是能控制在常识的范围以内的吧。

盒子是长方体样式的，只比手掌稍大一点，看真昼拿着很轻巧，里面也没发出什么声响，想来多半是什么小物件吧。

就算再怎么疼爱，应该也不会送会让高中生感到惶恐的东西，但那毕竟是志保子……这让周的心中有些怀疑。而真昼则是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眼神，不知能否将其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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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送给真昼的礼物，自是任由她随意处置，周点了点头。真昼带着有些紧张的神情，小心翼翼地为系得很整齐的缎带松绑，又以不将其损坏的方式将包装纸拆开。

她一定会把这些都好好存放在家里吧。正当周回想起真昼以往的举动，不禁微笑起来的时候，一个盒子从包装纸中钻了出来。

周对那个盒子有印象，所以猜到了里面的物件是什么。不过，周不愿夺走真昼的乐趣，于是他便抿起了嘴唇，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真昼慎之又慎的动作。

真昼战战兢兢地揭开了盒盖。

里面装着的，是两支文具。

「是圆珠笔和自动铅笔呢」

木轴的自动铅笔和圆珠笔整齐地摆放着，作为装饰的黄铜将透进室内的晨光反射，显得闪闪发亮。

木制的文具色泽温暖，想必会与真昼白皙的手指十分相衬。

「这应该是商量过后的决定吧。顺带一提，这笔用着很趁手，不会卡笔，写起来非常流畅，握起来也很舒服」

「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原来和周君笔盒里的那支是相同的款式」

周之所以能在拆开之前就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是因为在他高中入学的时候，除了手表以外，父母也送了他这样一套文具。

虽然那两人衣着华丽，但挑选的礼物却都非常重视实用性。这是只有他们才能挑选出的入学贺礼，而周也确实爱用，可见他们的确很有眼光。

与周自己的相比，真昼收到的文具木头部分的材质略有不同，不过都是同一品牌下的同一系列。这套笔看中的是好用且耐用，用起来的舒适程度周可以担保。

「他们看样子犹豫了很久呢。他们不想送些用不着的东西，要是送钢笔的话，高中生估计没什么机会能用到吧」

「光是能收到礼物，我就很感激了……」

「这就是父母心吧。既然要送，就要送可以保留下来，能够一直使用下去的实用物件」

在志保子和修斗的眼中，真昼就如同是亲生女儿一般，他们大概是想填补真昼父母留下的空缺吧。不管怎么看，这都像是为亲生孩子而挑选的礼物。

自己的父母竟然能如此了解真昼的喜好，周一方面感到佩服，另一方面也有些嫉妒。不过，在看到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悦的真昼，腼腆地表示着「我好高兴，之后得去向他们道谢才行」周复杂的心情便顿时烟消云散了。

能让真昼高兴才是最重要的，周自己那无聊的嫉妒根本无关紧要、不值一提，将那种想法放在心上才是真的愚蠢。

倒不如说，父母能让真昼这么高兴，周实在非常感激。

就如同是在珍藏宝物一般，真昼慎重地合上了盖子。能让她如此的高兴，想来作为代父母的志保子他们，应该也会感到十分的欣慰吧。

要是真昼现在穿着的不是睡衣，周就能将她拆礼物的样子录下来发过去了。虽说有点可惜，但让真昼获得「一觉醒来就发现礼物出现在旁边」的初次体验更为重要，周便忍了下来。

真昼将盒子盖上，把包装纸和缎带整整齐齐地叠好。在将已经开过封的志保子他们送的礼物放在床头柜后，真昼将视线转回到周这边。

还留在她手上的，是周准备的礼物。

「……我可以打开吗？」

「你要是不打开就直接收起来，我反倒会更加心情复杂」

「我、我才不会那样！只是说，有些人不喜欢别人当面拆开礼物」

「这是我为真昼挑选的礼物，难得有这个机会，我希望你能打开看看。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就是了」

周并非对自己的品味非常没信心，他只是没有能入真昼法眼的自信而已。在挑选生日礼物的时候也是如此，正因周确信真昼不论收到什么都会高兴，这才会烦恼这么久。

周这次没有找任何人商量，独自做出的决定，真不知道真昼会不会喜欢。

没有将这些表现在脸上，周只是静静看着真昼，看着她纤细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拆解着缎带。

里面装着的，是一对造型相配的耳环和项链。

真昼不喜欢太过花俏的装饰品，所以周选择了设计简约的款式。上面镶嵌着由闪闪发光的宝石编织而成的花朵，纵使与真昼的美貌相比，也不显得逊色。

虽说送真昼饰品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在圣诞节，送饰品可以称得上是经典中的经典，以周的性格来说，他感到有些难为情。

「生日那会儿，我不是送了你一个收纳盒嘛？那个，我想送些适合放在里面的，我又没有送过的东西」

白色情人节送了手链，夏日祭则是送了发夹和装饰，因此，周选了和那些不重复的，而且又适合真昼的饰品。

一般来讲，能佩戴饰品的部位就只剩下了耳朵、脖子和手指——不过手指的话，已经有提前的预定了，那并非是该在今天这个日子送出去的礼物。

那么，余下的耳朵和脖子，就都用自己挑选的饰品来装饰如何？

自己的这份随意而又自私的想法，不知真昼又会作何感想呢？

这份平时隐藏起来的占有欲还真是表露无疑了啊，周忍不住自嘲。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将这礼物收回，而是观察起了真昼的反应。

「你觉得……怎么样？」

到头来，真昼会不会高兴才是最重要的。周战战兢兢地注视着真昼，而真昼则只是望着盒子里闪耀着的花朵发愣。过了好一会，她才注意到周的视线，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看到她的表情，周松了一口气，安下心来。

「……很可爱。非常漂亮」

「太好了，我还在想要是你不喜欢该怎么办」

「只要是周君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很喜欢。不过抛开这点，它也很符合我的喜好。非常可爱」

「你能喜欢的话，我作为圣诞老人，啊不，作为男朋友也会很高兴的」

根据真昼的服饰和平常佩戴的饰品，周觉得这种设计应当会符合真昼的喜好。看样子，周是猜中了。那原本因为紧张而加速的心跳，现在总算得以慢慢恢复平静。

「周君经常会选花卉主题的饰品呢」

「不行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有什么理由」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觉得你可能会喜欢，而且也比较容易搭配你平时穿的衣服。要是款式过于简单的话，又不符合你的品味」

真昼喜欢朴素的款式，但太过简单、轮廓太单调的款式则又不对她的胃口。

她喜欢以曲线勾勒出的优美设计和可爱的物件，考虑到这点，周便在她喜欢的花卉款式中挑选，最后就选到了这个。

真昼并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客套，想来她确实是很喜欢吧。周松了口气，真昼则将盖子轻轻盖上，把它当作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嘴角微微抽动。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她那副表情就像是在忍耐着不笑出来一样。

「……我会好好珍惜的」

「谢谢，下次要戴的时候给我看看，我会好好夸奖你的」

「请、请不要提前告诉我，也没有必要勉强夸奖我啦」

「为什么？我是觉得它很适合真昼才买下来的，绝对会和你很般配的。既然会很适合，我当然得夸夸女朋友可爱啦，这样不可以吗？」

女朋友愿意带上自己送的礼物，周感到十分幸福，还能够借此大饱眼福。真昼得到夸奖的话，再怎么样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吧。

这明明是件好事嘛。想要建立圆满的关系，夸奖对方的优点也很重要。要是将话都憋在心里，心意就无法传达出去，既然如此，能夸就夸才是最恰当的做法。

这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周不禁有些疑惑。但真昼却嘀咕着「修斗叔叔灌输的……」说的好像他的脑袋里被塞满了面包什么的，让周不禁苦笑起来。

修斗的确说过，有觉得对方好的地方，就应当坦率地进行夸奖，这样能让彼此都觉得开心。要说被灌输了什么的话，那倒也没错。看着自己的父母，周便确信了此言非虚，因此也将其采纳为了自己的行动方针。

看着嘴巴一张一合地真昼，周老实地说出了「你这样子也很可爱」的感想，真昼便害羞地发出了呻吟。要不还是适可而止吧，周得出了结论，否则的话，真昼的重启时间就会变得更长了。

周轻笑着等待真昼冷静下来。在反复地深呼吸后，真昼才总算是褪去了脸上的红晕，抬头看向了周。

不是为何，她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满。

「……我也想给周君送，只有周君这样实在是太狡猾了」

真昼在奇怪的地方吃醋，这回便轮到周的脸颊松懈下来了。

真昼似乎无法容忍单方面的获得，气呼呼地微微鼓起脸颊，那副模样实在是很可爱。不过要是对她本人说出口，可以想象，她肯定会为了掩饰害羞而把周的被子抢过去。所以，周便将涌上心头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已经收到礼物了」

「……该不会指的是我吧」

「很可惜，我已经预定了真昼今后的一切」

「好狡猾！明明我也预定了！」

「哈哈哈」

虽然被子没有被抢走，但周的大腿还是没能逃过真昼小拳头的捶打。明明自己被攻击了，周却莫名地被勾起了保护欲。他嘴上虽然说着「好痛好痛」，但实际上他非但一点不痛，甚至还觉得有点舒服。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可以算是受到重伤了吧。

或许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真昼的情绪比平时更容易理解，周不由得翘起了嘴角。似乎是察觉到了周在想些什么，真昼便送出了一句「周君大笨蛋！」的可爱骂声，让周绷着的脸颊越发的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