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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太阳会注视着你

1

用过餐后,雷真向索涅奇卡苦苦恳求,终于得到了暂离的许可。

在女生宿舍的大厅中,男学生是相当醒目的。他满头大汗地贴在电话旁,恳请接线员帮忙转到工学部,不一会儿,传来了满是睡意的声音。

『微微……雷正君?』(译注:原文用读音相近的假名表现伊娥没睡醒说话不清楚,此处和前几章当中采用同样译法)

「早上好,伊娥。有进展了没?」

伊欧奈拉貌似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她显得很抱歉的样子,用低落的声音嘀咕道。

『抱歉……还完全没进展。不过,说是会从伦敦派人来支援』

也就是说会增派人手来搜索硝子。这也算是好消息了。

虽然,无法保证那个搜索找到的会是活人。

『你那边怎么样?话说,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

闹别扭的声音。大概,电话对面的她正撅着嘴。

『又心猿意马了~?如果你需要欲望的排泄口,人家明明心甘情愿的说!』

「别说和夜夜一样的话。我不能说明理由,但这是必须的」

『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哦。如果小女帝是蔷薇的手下,一切都有可能是陷阱』

「——陷阱?」

『就是说她有可能是故意,让人看见被袭击的场面的』

原来如此。如果真是那样,索涅奇卡的虚无石就一定是冒牌货。在如此巧合的时机带着,并且让雷真看见它,这些全部都是演技。

但是,虽然没法很好地说明……。

「我不觉得她在骗我。况且,如今也没有将计就计以外的选择。只有深入对方内部,静待其露出马脚了」

『把手深入对方胸部——真像雷真君的作风呢』(译注:原文“ふところに突っ込む”中,“ふところ”有内部的意思,也有胸部的意思)

「你那个『手』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从喉咙啊!这是日本的惯用表现吧,从喉咙里伸出手来——』(译注:原文“喉から手が出る”,意指非常渴望,达至垂涎三尺,甚至都想从喉咙里伸出手来。这里大概是伊娥在吐槽雷真欲火焚身不能自拔……)

雷真挂下听筒,强制结束了通话。

像是在等待着雷真通话结束一般,身着和服的少女走来。

「雷真大人。我有点话想说」

伊吕利一反常态地很是强硬。她带着雷真来到楼梯下,像是倾诉一般向雷真说道。

「我果然还是无法接受!」

大概是一直在忍耐着吧。她几乎是一口气毫不间断地喋喋不休起来。

「不止硝子,连金伯利大人,还有格丽泽尔达大人也杳无音讯——甚至夏洛特大人、洛基大人,还有日轮大人这次也基本上全都等同于敌人哦?如果要指望云雀大人的话,只能说这想法实在太过肤浅。很明显军部想要得到那块石头。再说,日俄双方的关系也极为险恶——」

「我都明白,全部」

伊吕利苦闷地扭动着身体。

「敌人不是新手。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劫了协会的车,还将兵器带进了学院里……。毫无疑问结社在从中作梗,想要不和魔女战斗是不可能的!」

伊吕利拼命的目光在责问着雷真。

你打算让夜夜战斗吗,想要害她枉死吗?

就在这眨眼长的一刹那里,雷真感受到了一辈子份的烦恼。

「……就不能这么考虑吗?索涅奇卡是和印象中相符的好人,真如我们所见受到生命威胁,现在非常困扰」

「那个……若是如此,虽然对不起她……」

「事已至此,我不会见死不救——夜夜是这么相信着的。夜夜她,是期待着我这么做的。那么,我也想要回应搭档的期待」

伊吕利垂下视线。颤抖的双肩诉说着她的忍耐。

「呐,伊吕利。我绝没有打算让夜夜死掉」

「我也,是一样的!」

「就算用石头交换到了那什么,一切都进展顺利,可等到下一次夜夜苏醒的时候,我也不见得还活着吧?」

「——」

根本不清楚要花费多少年。不知找出能完全修复夜夜的方法之前,会经过多少星霜呢……

夜夜从永久的沉眠之中醒来的时候,雷真极有可能早已归于尘土了。

不管夜夜是生是死,这些日子,都将是两人一同度过的最后的时光——

「既然到此为止了,那我想做夜夜所期待的那个我,直到最后」

伊吕利的眼中充满了眼泪的玉珠。滑落的泪滴在地板上粉碎,闪烁着仿佛钻石一般的光辉。雷真轻轻抱住吞声呜咽的伊吕利。

「别哭了。只不过是说有这个可能而已。我一定会想办法的。至今为止不都是这么挺过来的嘛?」

「是……是……!」

「算我求你,可别在夜夜面前也一副这个表情哦?」

「我明白的……」

伊吕利像是撒娇一般说道。难得见她会用这么小孩气的说话方式。虽然很想在她冷静下来之前都这样安慰她,可惜天不遂人愿。雷真开玩笑说。

「要是让女帝陛下等得太久,可是会引发战争的。我必须要回房间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

头上传来了略显不悦的声音。

在楼梯的上方,凭靠着二楼的扶手,索涅奇卡正站在那里。估计是因为护卫对保护对象弃之不顾,过来看看情况的吧。

「侮辱至极。我可不愿意被当做野蛮人看待」

「……我也一样不喜欢被当成色狼啊?这个拜托你嘴下留情啊?」

雷真像是要将伊吕利打发走似的与她分开,开口道:

「外面就交给你了。还有就是小紫的巡视,拜托让她赶紧」

「是……请放心吧」

伊吕利拭去眼泪,变回她平时那种凛然的表情,走向门口。

目送她走后,雷真走上楼梯。女帝一言不发,于是他开口道。

「刚才的,你不问吗。在给哪里打电话,为什么伊吕利会哭」

「……仗着主从关系问这种事,成何体统」

的确如此,可也很意外。如果立场对换,我能说出这么天真的话吗?在她看来,雷真有可能是敌人的同伙,是个不明底细的东洋人。

越来越感觉她可信了。

「你,很了不起呢」

「了不起……?」

「思考方式和生活方式之类的。想要如己所愿地生活可是很难的」

想着容易做着难。崇高的坚持,正确的坚持,强大的坚持,都是如此。

雷真非常清楚这件事。他对此已经了解到了想吐的地步。

索涅奇卡忽地浮现出了颓唐的笑容。

「……可笑。如果得知了我的真面目,你可是会幻灭的哦?」

由于没想到她竟会露出那种表情,雷真呆住了。

索涅奇卡收起自嘲,断断续续地说道。

「说起来,你的生活方式……倒是四处吃亏呢」

「……多谢关照。不过我这是自愿抽烂签的。算不得吃亏」

「但是,太阳一定,会注视着你」

「太阳?」

「你们那儿没这说法吗。在北方的大地上太阳是神圣的象征哦」

「——我的国家也有类似的话呢。叫『举尺三头有神明』」

这时仿佛像是云层中露出了太阳一般,索涅奇卡露出了美丽的微笑。

「没错,太阳一直在注视着你。坏事什么的,想做也做不了哦?」

两人相视一笑。在那瞬间,确实有一种相互理解了的感觉。

2

在那之后又过了半日,到了夜会的开始时间。

雷真带着三姐妹,和索涅奇卡一起向斗技场出发。

在半路上见到了日轮和夏儿。

「她们两个的样子,有点奇怪……吧?」

夜夜悄声问道。雷真也有同样的感觉。

昨天还跟夫妇一样紧紧靠在一块,可现在日轮却和夏儿保持距离,一句话也不说。日轮的脸色明显很差,雷真把手朝她的肩膀伸去。

「日轮,你怎么——」

「请不要碰我!」

瘴气随着她的喊声涌现出来,挡住了雷真的手。

日轮就这样小跑着离开了。雷真不死心,又向夏儿问道。

「夏儿,安丽怎么样了?意识,恢复了没有?」

夏儿虽然想要说些什么,却硬是憋住了,她笑了笑。

「……她很好。谢谢你」

她也快步走远了。——和昨天不同。即便是表明了敌对关系,昨天还能稍微流露出一点亲切感,可今天她却完全拒绝了雷真。

夜夜小步靠近,有些犹疑地说道。(译注:原文とてとて,疑为由とことこ演变而来的生造拟态)

「雷真……很受伤呢。因为被日轮小姐和夏洛特小姐讨厌了」

「……是啊」

「果然!果然有留恋呢……」

「一直关系很好,突然就变成那个态度了。不受伤反而才奇怪吧」

夜夜似乎也能理解这个理由。她失去活力,低声说道。

「这个果然是,结社在搞鬼……?」

「应该吧。白痴国王说的话终于有那么一点真实感了」

夜会是蔷薇们的赛马场。而参加者们已经都变成蔷薇所选择的赛马了。

她们受到了胁迫的可能性很高。雷真犹豫着该不该追上去仔细问问。

但是,就算问了她们估计也不会老实回答,自己的麻烦事也堆积如山。就算说出要拯救所有人这种大话,可雷真毕竟不是三头六臂。

能做到的事非常有限,如果不一个一个完成的话。

(麻烦了啊……。如果今晚,她们使出真本事攻过来的话,要怎么办?)

在这时,雷真的夜会有了三个选择。

尽全力让她们出局——不行。如果真的是受到了蔷薇的胁迫,不知道夏儿和日轮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

故意迟到,回避交战——也驳回。大概好战的索涅奇卡公主就算只有一个人也会战斗的吧。这样会背叛的关系。

——果然,只有最后一个选择了。

看到雷真苦涩的神情,夜夜使劲在胸前紧握双拳。

「请不要摆出那种表情。不管对手是谁,我们雪月花都不会输!」

「不。今晚我和伊吕利上场。你负责保护小紫」

「哎……怎么这样!」

雷真抱住夜夜的肩膀,用索涅奇卡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今天的夜会我还是准备拖时间。用伊吕利华丽的大招应该不会被判作偷懒吧。小紫的伴随着不小风险。你就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我知道了。既然是这样,夜夜就要为雷真出力」

「啊,拜托了。可别做危险的事啊」

他笑着放开手。小紫搂住夜夜,说了句多余的话。

「那姐姐大人,雷真的助~手~就交给伊吕利姐姐大人,和我一起走吧?」

「哈!?妻子……呜呜……果然夜夜是……可是……」(译注:原文“女房役”,本词原意为助手,可如果拆开为“女房”和“役”来理解,就会变成妻子的意思。总觉得最近书中的日语段子有增多的嫌疑……)

小紫拽着夜夜走远了。伊吕利看上去有些担心地目送着远去的两人。

「我们也登台吧。要到开幕时间了」

听到索涅奇卡的催促,雷真拖起双脚,走了过去。

刚登上舞台,雷真首先就是环顾观众席,寻找起那个身影来。

观众比昨天还要多,看台上充满了热烈的气氛。雷真在找的的爱德蒙德,正在中央的来宾席上和学院长谈笑风生。

两个恶徒正无所顾忌地坐着。虽然目前他们俩还处于协作关系,但应该都互相觉得对方很碍事,明明很有可能都安排了刺客。

芙蕾和洛基姐弟现身,全员集合。而后,夜会就开始了。

就结论而言,这一晚的战斗,完全没有热血起来。

夏儿和日轮两人的轮番猛攻看上去非常华丽,却不够精彩。精准度低下,攻击也很单调。能很明显地看出她们的迷茫。

看出这一点,洛基和芙蕾退到后方,也采取了露骨的自保战术。

这可能会令索涅奇卡勃然大怒的温吞战术,却完全相反地令她不急于进攻,而是更专注于警戒。大蛇也主要被用在了防御上。

如此一来,就成了一场没有什么看头的,平淡无奇的比试。低落的活力似乎也传染给了观众,经过二十来分钟后,渐渐有些人开始离开会场了。

在过去,胜负不定这种事也时有发生。但是,这回的情况有些不同。

(在这个会场的某处,蔷薇之中的某人在看着我们……?)

这么一想,甚至感觉一股漆黑的瘴气覆盖了整个舞台。

雷真开始在意起观众的身份来。但是,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目标。

3

回到宿舍,最初接到的命令就是清洗浴室。

「不是说自己的事情会自己解决的吗……」

雷真一边抱怨着一边开始清洗浴缸,一名黑衣人过来了。

「我大意了。这平时都是由我们来做的。换我来吧」

他操着一口俄罗斯腔的英语说道。是那名最年长,像熊一般健壮的士官。

「不用,别在意。清洗浴室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是吗。——稍微聊聊怎么样,日本人?」

他像是观察着雷真的脸一样,蹲在浴缸的前面。

「我是罗默什尼科夫大尉。被政府赋予了的护卫特务」

「我是赤羽雷真。话说,你早就知道了吧」

「的确。负责调查您出身的人就是我」

好难为情。雷真想要化解尴尬的气氛,于是聊起世事来打开话题。

「俄国因为革命的骚乱情况很棘手吧?」

「是啊。和极东的战争越发激化的时候,被过激派的混蛋们给钻了空子。如果能更早一点停战的话……。我的大哥也在海战中牺牲了」

——踩地雷了。雷真咒骂起自己的肤浅来。

「抱歉」

「道什么歉?」

他投来锐利的视线。难不成被认为那是对败者的侮辱?

那是战争。俄罗斯的南下政策和日本的大陆发展战略是帝国主义之间的冲突。日本将俄罗斯击败,只是代表它的近代化得到了高度发展,这并非需要雷真道歉的事。他既没有那个理由,也没有那个资格。

那么,为何道歉。雷真不明白,但以诚恳的感情回答道。

「不。因为我害你回忆起了痛苦的事」

罗默什尼科夫沉默了。他把视线落在雷真的膝盖上,在思考着什么。

惹他生气了吧。雷真反而觉得解脱了,便继续说道。

「女帝小姐是什么人?昨天,你有说过的吧,什么的」

「……这你应该问她本人」

正是如此。但是,这件事被如此地保密,反倒令他的疑惑再次浮现上来。

(喂喂,该不会真的是——的吧……?)

雷真拟出一计,从别的角度询问道。

「总之,是个非常高贵的大小姐吧。但是,却逃到了英国来——我不明白的就是那里了。为什么还要参加夜会?那样很扎眼吧?」

「……我直到现在也认为陛下的判断是正确的,不过,自以来,皇室——贵族政治就成了众矢之的」

在罗默什尼科夫轮廓清晰的面庞上,落下了浓重的暗影。

「只要在夜会胜出,成为魔王,的威名就能响彻世界了吧。在那时,索涅奇卡大人再公开她高贵的身份——」

在帝国主义嚣张跋扈的。魔王不但代表其本人拥有强大战力的证明,并且还能获得允许禁忌研究的国际性挂名。

对于俄罗斯的民众而言,本国的留学生成为魔王这件事,不只是值得自豪,也是能够令他们嗅到实际利益的好消息吧。而且那样——

「人望就会急速上升……对吧」

「她本人也是这么想的。发扬国威,安定民心。迅速安抚住局势,重新建立国家体系」

雷真受到了冲击。

那纤细的双肩上,到底背负着多么沉重的压力呢。索涅奇卡在夜会上押注的东西,不是像雷真和夏儿那样的个人问题。她是赌上了国家的命运而战。

罗默什尼科夫再一次挪开目光,盯着地板说道。

「说老实话吧。我并不怎么看好您」

「……那是当然,你又没有看好我的理由」

「您是个没礼貌的东洋人小鬼,是夜会当中的绊脚石,可是却得到了索涅奇卡大人的信任。而最重要的事,您是远比我强大的人」

「…………!」

「所以,拜托你。请你以那份力量,保护好我们的主人」

那符合军人的耿直话语,沉甸甸地响彻在雷真的胸膛中。

「……啊。我尽力而为」

「足够了。多谢」

他拍了拍雷真的肩膀。宽厚的手掌非常温暖,使他回忆起儿时父亲抚摸他的手掌。

他准备从浴室出去。雷真朝那像是灰熊一般的背影说道。

「那个啊。我觉得那个公主大人能够安眠,全是你们的功劳哦」

「——」

「我也一样。一个人值夜班实在太辛苦,你们在这里真的帮了我大忙」

罗默什尼科夫原地向右转,左右脚跟并拢,横向九十度弯曲手臂,敬了一个坚定的军礼。在一瞬间,他那身黑衣看上去仿若军装。

感觉似乎受到了信赖,雷真的胸口一震,可就在这时——

仿佛活动相片换了胶片一样,罗默什尼科夫的表情变了。

耿直的军人面孔不复存在,变成了充满憎恶的恶鬼形象。

「去死吧!日本人!」

他伴随着怒号拔出手枪。在他扣下扳机之前,雷真自己拉近了距离。

他抓住他的胳膊,全力使出了腕挫十字固,两人一起倒了下去。

虽然依靠冲击折断了他的骨头,可方才的对话在脑海中复苏,令雷真手下留情了。对方用自由的另一只手拔出小刀,想要切断雷真的肌腱。雷真立刻使出红翼阵,利用魔力干涉神经,封住了他的动作。

听到了格斗的响动声,其他的黑衣人们一拥而入。

「大尉!怎么回事!?」

「别过来!否则杀了你们!」

罗默什尼科夫用寄宿着疯狂的眼瞳威吓道。他们用俄罗斯语说了些什么——之后,一名黑衣人开枪了。子弹并非对准雷真,而是贯穿了罗默什尼科夫的眉间。

雷真大吃一惊,接着震怒了。

「为什么要开枪!?他是你们的同伴吧!」

「当然是为了保护您。而且,这个人不是大尉」

「你说什么……?为什么你能肯定?」

「他不知道我们的暗号。无法回答的话就有可能是敌人的魔术师变装而成,这不是别人正是大尉的指示」

雷真俯视遗体。罗默什尼科夫还是保持同样的面容,只能认为那就是他本人。况且,他吃了红翼阵。如果是用魔术变装的话,应该已经揭开了才是。

虽然没有解开变装(?)的情形,但发生了令人惊愕的现象。

穿过尸体眉间的弹痕,又向变换了胶片一般,消失不见了。

在哑口无言的众人眼前,罗默什尼科夫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这是?塞鲁盖伊,出什么事了?」

在松了一口气之前,雷真先感到了战栗。

他先是猜想那是不是幻觉魔术。接着,又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白日梦了。

大家都一脸被狐狸迷住了的表情。但是,只有一名不这么想的人在场。

「马上抓住他!」

索涅奇卡尖锐的声音,从寝室的方向传来。

「在发什么呆!快把大尉抓住!」

不管是黑衣人,还是当事人罗默什尼科夫都困惑无比。但是,他们还是老实遵从了指示。

「殿下,这到底是……?」

「……接下来开始审问。奥斯特洛夫斯基,仔细盘问大尉。闲着的人去解析尤尔姆冈特」

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架着罗默什尼科夫走了。索涅奇卡的脸色非常苍白,看上去像是在发抖。

「喂……怎么回事?」

「不清楚。直到调查结束之前我也不明白」

撒谎,这句话被噎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索涅奇卡明显知道刚才的现象。至少是有头绪的。如若不然,这个豹子胆的公主绝不会铁青着脸。

但是,索涅奇卡自那之后就再未开口,独自闷在那里。

不管说什么她都不给个回信。代替在隔壁房间做询问的黑衣人,雷真演起做不惯的侍餐人,可索涅奇卡拒绝吃晚餐,她窝在寝室里,完全没有打算出来的迹象。

4

深夜。雷真一边留心着索涅奇卡的情况,一边等待着小紫的归来。

调查的进展顺不顺利呢。依雷真的判断,那边也差不多该把线索送来了才对。

雷真等累了,感觉有点迷糊。他正想在沙发上打个盹,索涅奇卡的秀发便轻轻地蹭上了他的鼻头。她坐在雷真的膝盖上,身上只穿了一身轻薄的睡衣。

「……你在干什么呢。从我膝盖上下去」

「为什么?」

「这个……因为很沉啊!」

「你这是侮辱!你自己掂掂重不重!」

危险部位被她用屁股咕扭咕扭地蹭着,雷真差点发出了悲鸣。

(什么情况啊这家伙!该不会是罗默什尼科夫的事把她给整疯了吧……!?)(译注:“疯了”原文对应词为“触れた”,应为“狂れた”之误。)

索涅奇卡将雷真的胸口当作靠背,确保了自己的座位。

「……喂。那里是我的膝盖吧。我要主张领有权」

「驳回。你现在可是我的骑士」

「你撒什么娇啊……!」

这个危险的武斗派,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雷真又不可思议地有种既视感。这到底是像谁呢,他一阵思索,便注意到了。

(抚子——)

没错,妹妹撒娇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午睡中做恶梦的时候是这样,暴风雨的夜晚也是这样:她会喊着雷公好可怕,赖在他的膝盖上哪儿都不去。

索涅奇卡的样子让他不禁莞尔——是不可能的。和年幼的妹妹不同,眼前的可是基本发育完成的女性身体啊。

「那个啊……说过很多次了,我可是健康的男性啊……」

「无能的男性?」

「鬼才是无能啊!」

「那么——你能对我感觉到情欲吗?」

她由下往上瞥了一眼雷真,送出了煽情的秋波。

雷真的目光不禁移到了她的嘴唇上。他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又以极度危险的角度『鸟瞰』了衣服的缝隙。雷真动员起自己全部的理性,扺抗着欲望。

「……稍微有点感觉。所以请离开」

索涅奇卡不听话。她甚至用手指拨开胸口,扩大了缝隙。

「要是你有这个意思的话,让你推倒也是可以的哦?」

「哈!?你、你说什么、傻话……!」

「对于在学校里度过的这些日子……我也想留下些回忆啊」

脖颈碰到了柔软的头发,感觉大脑都要麻痹了。

欲望的火车头在激烈地喷发着蒸汽。也许索涅奇卡就是如此富有魅力的少女。虽然短暂,但雷真还是与她共度了时光,领略到了她的魅力。

也正因为如此——他是不会迷上这个索涅奇卡的。

雷真做了次深呼吸,随手把她推开了。

索涅奇卡暴发出魔力,带着有些受伤的表情瞪着雷真。

「竟敢对淑女如此粗暴……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引起我的不快——」

「你在为什么困扰?这一点也不像你!」

这怒喝仿佛当头一棒。输掉了气势的索涅奇卡畏缩了。

「我认识的女帝小姐啊,是那种超喜欢互博,为此可以无限地付出努力,努力到甚至让人怀疑脑子该不会都是由肌肉组成的武斗派!索涅奇卡·斯尼特金娜是更加……像野猪一样的女孩啊!」

「你是在嘲笑我吗!?你这人物评价完全不得要领!」

「所以说!我是指你平时是更好的『好女孩』啊!」

索涅奇卡的眼睛睁大了。雷真的脸泛起了红潮,接着说道。

「太阳会注视着你的吧。注视着你那副不争气的样子」

索涅奇卡的怒气倏地消失了。

她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坐到了雷真旁边。接着,斜眼看着他。

「……勾人性欲还真够难的。我没法像爱丽丝一样做的那么好」

「你似乎误会了,那家伙其实也并没有多擅长这个哦?」

「那我,是输在了作为女性的魅力上?」

原本自信满满的女帝却道出了欠缺自信的话语。雷真不由得喷了出来,结果又一次引起索涅奇卡的不快了。

「又在侮辱我……!差不多,该把你那根粗鄙的小蛇拔出来了呢……!?」

「饶了我吧。其实不久前,我被一个小姑娘绝对赢不了的,性感得不得了的女人诱惑过了。我连她都拒绝得了,怎么可能会被你给拿下」

「居然是被别人比下去了,越来越屈辱了」

「这种话也该说够了吧。好了,给我老实说清楚」

雷真转到索涅奇卡的正面,以下跪般的姿势问道。

「赶快说明白。你的敌人是谁?罗默什尼科夫是怎么回事?」

「不用在意大尉的事,今晚你也该休息了」

雷真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着实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

「你之前为了压制他,消耗了血液吧?快点休息,尽可能恢复些力量。不然会妨碍到明晚的夜会的」

「喂喂……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想保持沉默啊!?」

索涅奇卡转向一边。雷真这才察觉到,这和之前那种郁闷的沉默不同。索涅奇卡心中,似乎已经有了某种变化。

「我会给一切做出了断的。不会对你或是夜会造成任何麻烦的」

她露出了沉稳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是看破了生死——雷真总算是理解了。

所以才会如此。所以她才会做出诱惑他一般的傻事。

「我对你的无礼,从心底里表示感谢。你令我取回了自我」

重新燃起热情之火的双眼,直直地贯穿了雷真。

好美。如果被现在的她诱惑的话,总觉得……可能就不妙了。

「……可别以为这种回答就能让我满意啊?我已经决定要帮助你了」

「你还真是好事呢。为什么你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因为约好了啊。我们不是定下了主从关系吗」

「你无论如何都要守约?」

「啊,没错。因为我想让你也守约啊」

索涅奇卡垂下双眼,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开玩笑似地嘟哝道。

「我感觉我们还没有约定的时候,你就已经恬不知耻地凑上来了呀?」

「……看到你被袭击的时候,我曾对你弃之不顾了。结果,我被搭档骂了。她说这一点也不像我。所以我最开始是为了我的搭档。直到刚才,我还仅仅是想得到石头。但是现在,我也不想对你见死不救。」

他的视线转回索涅奇卡,用包含了决意的声音说道。

「我想让你继续被愚蠢的黄段子逗得开怀大笑。在今后也一直这样」

索涅奇卡的表情瞬间土崩瓦解。

她背过身去,藏住表情。就这样,索涅奇卡在几十秒钟内都一直在紧紧地咬着什么。

她用指间轻抚眼角,把蕴含着紧张的脸庞转了回来。

「事件的真相,你知道吗?」

她用僵硬的声音问道。迷惑的雷真老实地回答道。

「只知道重点。说是军队向十几万人开炮了」

「那个,其实并不是暴动。而是我的罪过」

「……你的,罪过?」

「他们只是在寻求对话的契机而已。而我……我也对自己能成为这个对象而感到很骄傲。我向他们表示了理解——可那份傲慢,却夺去了五千一百七十八人的生命」

索涅奇卡面色苍白,但觉悟不减,自白毫无停滞。

面对劳动者们日益高涨的不满,政府开展了由其主导的劳动合作社,希望能逐渐调整好利害关系。帝国的公主对民众十分亲切,积极地参与到了其中。

然而,这原本就是政府主导的『权宜之计』,待遇改善一事迟迟没有进展。而对进步的公主抱有好意的人们,对皇帝也抱有了一种幻想,他们选择了直接向皇帝提交请愿书这种强硬手段。

可皇帝用子弹回应了不遵从停止命令的十四万民众。

「死者之中也有劳动者的妻儿。在我的眼前,脸孔被贯穿,倒在大雪里的父母子女堆积成山。连小孩子都……母亲也是!我全身都淋满了他们的鲜血。冒着白气的,热腾腾的鲜血——」

「够了。不是你杀的」

「一样的!你不明白人死代表了什么吗!?」

「别一副‘全是我的错’的表情!我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背负它的资格!」

并不是索涅奇卡的错。其实从十四万人规模的示威活动开始时起,帝政就已经穷途末路了。但是,雷真也能理解索涅奇卡感到自己有责任的心情。如果公主什么的以冷淡的态度对待劳动者们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事件了。

如果不表现出理解民众的形象,反而以践踏他们的姿态示人的话——

(怎么可能做得到啊,这家伙……!)

到底该说些什么呢,雷真不清楚。不过,他笨拙的安慰是毫无必要的。

「不论你怎么说,这都是我的罪过。我的罪行,必须由我亲自偿还。既然害死五千人,我就要拯救一万人。这才是」

索涅奇卡以决然的神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生为皇帝阿列克谢的女儿,并终将成为女帝的,我的责任」

——她到底是跨越了多少纠葛,才到达了如此境界的?

蒙受着大众的指责,明知自己会成为被憎恶的对象,却依然想要继承皇位。

她想将魔王之名握于掌中,向世界证明自己的实力,以此来回报俄国的民众。

「你……果然,是位公主呐……」

她本是雷真可望而不可即的大人物。

「我已经揭开了这个秘密。这下你能感到我的诚意了吧?」

她一副“这下够了吧,给我知足”的表情。雷真没辙了。

「你就那么讨厌和别人结伴吗」

「我只是讨厌依靠别人」

「亏你刚刚还想往男人身上靠呢」

「呜……知道那个秘密的只有你一个人吧?」

「别杀人灭口啊!?要不然,互相帮助可以吗?对等的同盟关系怎么样?」

「——这是什么意思?」

一发小石子咔的一声打在了窗户上。雷真咧嘴一笑,靠近了窗框。

他打开窗户。小紫从对面的树枝上跳过来,绽开了花朵般的笑容。

「发现硝子在哪里了!那里有好多结社的魔术师!」

雷真朝一脸糊涂的索涅奇卡投去了恶作剧小鬼般的坏笑。

「被你狠狠挑逗了一番,搞得我也来劲了。要做就让我做到底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索涅奇卡就像是在掂量雷真一样看着他。

就算不表明她的身份和黑幕,这个男的也还是擅自行动了。

不久,她大笑了起来。她抱着肚子,开心地说道。

「真是的……你这男的可真奇怪!如果说我是『猪』的话,你就是——」

「是牛?还是老虎?」

「是中国故事里说的马和鹿!」(译注:日语词“马鹿”(笨蛋)是由汉语成语“指鹿为马”衍化而来的。)

5

接着,作战会议开始了。

虽然是习以为常的光景,但人员构成却不一样。参加者是雷真和雪月花、伊欧奈拉和伊娃、还有索涅奇卡和黑衣人们。所有人都集中在索涅奇卡的房间里,首先要整理情况。

「那么小紫,告诉我调查的结果吧」

「OK!」

小紫一边呼呼地吹着热可可一边说道。

「夏洛特小姐和日轮小姐,果然没在合作呢。夜会结束后也一句话都没说哦。还有,日轮小姐那里好像来了人」

「是谁啊?看到脸了吗?」

「没有,只有气息。虽然我也想进去看看,但是有式神」

「那就有点危险了。先把这边的事搞定了再说吧。学院长那边呢?」

「那边更难接近。有国王的家臣在用魔术戒备着呢」

「警备森严——吗。害你受凉了,多谢。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雷真面向伊欧奈拉。她从刚才开始就将一只鸽子抱在膝上,一脸恍惚地爱抚着它的羽毛。

「伊娥,协会那边怎么样?」

「哎嘿嘿~,你应该已经从小紫那里听说了,已经找到花柳斋老师和小艾米被关在哪儿了哦。现在灰十字正在拟定突击作战呢。」

「怎么知道地点的?该不会,那只鸽子是——」

「没错!花柳斋牌自动人偶!啊好想现在就解体看看~(心)」

本应听不懂人话的鸽子吓了一跳。这是硝子当作使魔用的动物型人偶,它是用精琉构造的,也可以说是雪月花的姐妹机。

既然它身在这里,也就是说硝子给他们送来了情报!

「我收到老师的亲笔信了!很棒吧!」

「啊,很厉害。上面写了什么?」

「『一切都交给协会办,小子专心参加夜会即可』」

「这不是寄给我的吗!无所谓了!不过,是吗,硝子小姐没事吧?」

「……那个,还不太清楚」

伊欧奈拉就像是在泼冷水一样低声否定道。

「当然,我想她在写信的时候应该还是活着的。这一点你别搞错了」

「……啊。总之,协会会冲进敌营,把她们救出来的吧?」

「作战与明晚的夜会是同时。雷真君要怎么办?」

「当然要参加了。然后,把主谋抓住」

索涅奇卡吃惊地插话道。

「且慢。协会的敌人,可不是那里的犯罪者哦」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那帮家伙也是你的敌人——对吧?」

「……妄图支配帝国的,恐怕是蔷薇的魔女。鼓吹着共产主义的理想教唆劳动者阶级,实际上却是想要创设绝对的君主专制国家」

果然是结社干的好事吗。不过,也并没有特别意外的。雷真语调轻松地说,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点程度我早有心理准备」

他毫无迷惘的话语让黑衣人们都吃了一惊。其中一人便是双手被捆在背后的罗默什尼科夫。他们个个都振奋了表情,相互点着头。

他们充满信赖的视线令雷真有点害臊。他又故意多嘴道。

「这个嘛,也是得失互补。学院长希望我把你的那颗石头拿到手」

「雷真!?那个实在是太——」

「没关系。我想跟女帝小姐坦诚相见」

雷真制止住慌张的夜夜,在不谈及她的寿命问题的情况下说明了原委。

包括虚无石对于卢瑟福的研究是必须的的事。而把它偷走的正是雷真本人的事。接受了夺回它的密令的事。如果不成功,不知道会被如何对待的事。

「原来如此……这我就明白了。你是在怀疑它是不是我从花柳斋那里抢走的对吧?」

「啊……没错,就是那样……」

「无需担心。我这个石头完全是从别处得来的」

三姐妹和雷真大受打击。他们不禁站起身来。

「那,这完全就是别的东西——!?」

「不,这确实是虚无石。如果传说没有错,这世上应该有两颗。——在新教盛行之前,或者是比巴比伦囚虏更早时,教会就已经分裂了」

雷真的头上冒出了无数问号。女帝在说什么?

「由于十一世纪罗马教会的脱离,旧教分裂成了两支派别」

「……我听说过。是叫东正教吧」

「没错。在距今七百年前,恶名远扬的第四次十字军进攻拜占庭的王都时,分裂成了决定性的事实。在那时西方夺得的密宝,就是这颗虚无石」

她用手碰触胸口。皮肤上浮现出了魔法阵,虚无石从里面飞了出来。

「——的复制品」

她把石头放在手心,往高处举起。神秘的光芒,鲜明地照亮了室内。

由于听到的话太过出奇,雷真一时间无以言表。

伊欧奈拉的眼睛瞪得浑圆。鸽子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逃进了隔壁的房间。

「……如果你的话是真的,那这岂不是天大的……人类的至宝吧?」

「这件事是总主教代代相传的,可实际上到底哪个才是复制早已不得而知了。即便如此,它还是象征着教皇和教会权威的宝石——给」

她随手就把石头扔到了雷真手里。雷真登时冒出了一背冷汗。

那是颗散发着苍蓝色光芒的美丽宝石。它一落在手里,就有一种魔力被吸走了一般的独特手感。这感触,和在地下大空洞里摸到的石头是一样的。

「教会称它为,历史学家们叫它,工学专家叫它,自然学家则给它命名为。你在找的,真的是它吗?」

「……啊。如果把这个交给学院长,他也没话可说了。我明白它的历史价值了,可说到底,这究竟是什么?」

「是这世上最为普及的,构成了机巧魔术体系的根本的,某个重要魔术回路的基础部分」

「最普及的魔术回路,是那个吧……夏娃的」

「对。正是的魔术回路」

雷真不禁凝视起这颗石头来。

「的构造……是不明了的对吧?听说工房里只有复制用的母体,想从零开始制作是不可能的……」(译注:忘了的人回去复习第一卷金伯莉教授的课。)

「正是如此。那么,你觉得最初的那个,又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

「用这东西……?那,它又是谁造出来的?」

「它可是令生命的奇迹成为可能的石头哦?当然是救世主」

「——!?」

「——之类的,这当然只是个传说。在文艺复兴前不久,它被意大利的无神论者盗出并『再次发现』了构造,提取了一部分能力,制成了」

索涅奇卡轻轻微笑,像是怀念着过去一般地看着石头。

「这是我从母亲那里继承的东西。她告诉我要一直带在身边,绝不能让别人看到。母亲是从婆——从祖母那里得来的,祖母是从曾祖母那里得来的,这应该是皇室代代相传的吧。因为帝国现在是东正教最大的庇护者」

「……那么重要的东西,真的能给我吗?」

「又还没有给你。要等你把蔷薇打倒,活着回来了再说」

她艳丽地微笑着,伸出了手。雷真也微笑着,把石头还回了她的手上。

「你说过,要和女生们分出个高下吧?」

「嗯,是说了」

「那,你就放开手击败她们吧」

听了这话,不止索涅奇卡,连雪月花也目瞪口呆了。

他在叫索涅奇卡打败夏儿、芙蕾、还有日轮。

「在和敌方老大开战的时候,我可不想被目标以外的蔷薇从旁插手啊。要是自己的棋子有危险了的话,他们也没法去在意别人的事了吧」

也就是说,这是佯动,是让结社的目光专注在夜会上的作战。

「所以,你就拿出真本事和她们打吧。不过,希望你别杀死芙蕾的小狗和西格蒙德。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你在场上横冲直撞的时候,我来解决敌方的头儿」

「慢着。要我一个人打倒他们所有人,这也太强人所难了。特别是剑帝」

「放心。知道我不在的话,洛基也不会出场的」

「……他的确是位绅士,不过,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所以,你就相信我,在夜会上坚持住吧。可能的话,取胜吧。」

「……打倒她们真的没问题吗?她们是你的同伴吧?」

「就算你不打败她们我也会这么做。她们的人生,已经背负了太多了」

「且慢,雷真大人。落败的人,不是会受到蔷薇的报复吗?」

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伊吕利插嘴道。但是雷真并没有慌,他轻快地答道。

「我觉得……这个也没问题。那帮家伙,只要棋子还有利用价值,就不会轻易放手。再说在最后的最后,采用武力来夺取神性机巧也是可能的——」

在夜会的最终战结束前,应该会让她们活着。这就是雷真的判断。

「而且还有一点。可以让和蔷薇同样危险的老狐狸来帮忙擦屁股」

他坏笑着,指了指索涅奇卡手中的人类至宝。

在得知了这颗魔石的价值的现在,学院长的密令就显得『报酬太便宜』了。至少不逼他承诺保护好同伴们的话,可就不划算了。

「我要好好敲他一笔。所以什么都不必担心,女帝小姐就安心在夜会上吸引眼球吧。做出能让皇室的人气急剧上升的大活跃来」

索涅奇卡似乎十分敬佩地看着雷真,不久她露出了极佳的笑容。

「我就,负责夜会」

「啊,而我直捣龙头」

她爽快地伸出洁白的手来,和雷真紧紧握手。

「日俄同盟,就在此成立了呢」

「虽然只是学生等级」

「未来一直都是由年轻人们创造的哦」

两人笑道。相互的眼瞳中映照出的自己,眼中早已没有任何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