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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求苦痛、凶梦蛊惑

- 从魔

几分钟前——

在潮湿暗巷的加成下,这里飘荡着一股守夜的氛围。

主人逝去导致魔力供给中断,它们成了只能静待消失的悲哀存在。

「这就是落魄使魔的命运吧」

白色玩偶怒熊用没有指头的手按着钮扣眼睛嘀咕道。从动作看来,说不定是在表示哭泣吧。

「啊啊啊啊啊——!!」茶色玩偶喜犬发出不像是布偶之身能发出的奇怪喊叫,为主人的死感到不甘。

「怎么发出那种声音的啊,真丢人」乐猫无心的言论,助长了喜犬的悲鸣。

陪同主人来到的采石场旧址,其中一角是收容劳工的居住区。它们在那块区域的暗巷里讨论未来——

「我怎么能不哭!主人可是死了啊!」

「主人消失具体会发生些什么吗?」黑色玩偶乐猫有些疲惫地询问发出悲鸣的喜犬。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不知道详细影响」

不过——怒熊接着说,脸上带着明显的失落。

「不可能长时间维持现状……。毕竟我们失去主人的魔力供给了……」

看见它缠绕的悲壮感,乐猫也苦涩地垂下了头。

三只使魔体内存有主人露比娜丝三倍的魔力。尽管它们的存在不会轻易消逝——但这样下去,终究无法避免消失的一天。

「话说之前好像提过吧。我们使用法阵时会消耗主人的魔力」

「对。今后我们所使用的魔法都将消耗自身寿命。得避免过于活跃」

「话说回来,失去主人我们哪还有归所啊!」喜犬朝悠哉的两人叫唤。

「能用的魔法少!为了照顾主人而出生的我们也没用了!」

「噢噢……爱哭鬼别忽然插话啦。就这么想念死去的妈妈哦!?这个尿床臭小鬼!」

「你这家伙说啥!」

喜犬和乐猫开始争吵。喜犬抓起乐猫的胸襟,直接给它来了一拳。

「咕噢!?」

噗沙一声,喜犬的拳头埋入乐猫塞满稻壳的肚子。

「我们的主人死了啊!!为什么你们可以这么平静——!!」

「死爱哭鬼你干啥!」乐猫做出反击。右脚向前一踏顺势打出左钩拳「噗!」成功命中喜犬的下巴。

「脖、脖子会被扯断的!!别打脸!倒是打身体啊身体!」

「抱歉哈,手滑啦!」乐猫助跑飞踢喜犬的颜面。

「嘎啊啊啊——!!」

「你、你们住手啊!」怒熊着急地劝说两人。

场面陷入骚动——

「你、你们在做什么……?」

耳熟的声音。两只玩偶停下互殴的手,一时失了话语。在此现身的是通称『师傅大人』,也就是那座废墟的主人。

「是苗床……」乐猫呢喃着。

「是苗床唉,怒熊!是新的苗床!」

「你们忽然说什么啊……」

「这个人应该能代替我们的主人吧!?都是魔女嘛!」

那句话让怒熊恍然大悟。

「怎么可能!?」喜犬大吼。「这个人完全没有主人法阵的知识啊!」

喜犬的反驳是正常的主张。法阵只有制作者本人知道,有时还会经过细微的调整。更别说这次要解析的还是亡故术师的法阵——

「不……」怒熊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神情细声说道。「就算不能模仿主人创造魔法生物,但如果只是和我们之间构筑曾经那般的联系——」

怒熊回想起伊娜莉雅这名少女过去展现出的部分才能。

「这个人或许能够办到……」

「真、真的假的,怒熊!那不是太棒了嘛!」

「怎么可能!就算同为魔女!」

「当然,光有魔力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创造我们的法阵已经和主人一同消逝了」

不过——怒熊表情一转明朗。

「她可是拥有将强力魔法传授给毫无才能之人的稀有才能!就算是要成为我们的新主人肯定也……!」喜犬嘴巴大开,一时愣住不动——

「看来找到我们的新归所了呢」喜犬展开双手,表示喜悦。

「今晚可要大餐庆祝」怒熊点头附和。

「这也太棒了」乐猫开心到全身发抖。

「那个……」在一旁观望的伊娜莉雅忽然开口。

「在你们自顾自欢呼的时候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我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成为话题中心的少女有些尴尬地嘀咕。

「总之,露比娜丝人呢?那孩子为什么没跟你们在一起啊」

玩偶们面面相觑。奇怪的氛围让伊娜莉雅有些疑惑。

喜犬静静地、轻声发出人类的话语。

『主人已经亡故了』

接收到它的念话后,伊娜莉雅哑口无言地僵在原地-

分裂

这不可能。卡露米娅为了维持往常的冷静,靠愤怒压下激动。

向着锡安释放的斩击,飞过她的头顶,在她的身后留下数道龟裂。

持续往飘散于大气的无数光魔素输送『拒绝』命令而产生的领域。

无论何物,都无法触碰到领域。

伸缩自如的无形领域有时化为利刃,有时幻化成屏障。大多数人都会在未能摸清特性的情况下被斩首或是心脏被贯穿就死去——卡露米娅的魔法就是这种东西。

对此,锡安将与身高同长的巨大大镰由右手换至左手。那毫无空气阻力的动作,光是武器轻巧并不足以达成。完全舍弃武器耐久性的大镰,本来是个单单挥舞就会崩坏的物品。

然而——砸向地面的大镰连裂痕都没有,就劈开了大地。

包裹大镰的光魔素获得『不动』特性所引发的奇迹——

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两道奇迹相互冲突,爆发出火花与金属辗压声。简直像在彼此排斥。

「我和你的魔法,特性类似几乎同等——」

锡安手持大镰,弹开看不见的斩击后看向这里——看向我被切落的手腕。

「不过只剩一只手的你,无法同时做出攻击吧?」

锡安露出冷酷的笑容,向前踏步。

「真糟」卡露米娅真心感到糟糕地唾弃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并不?」她挥舞大镰再次砸下利刃。卡露米娅则是重新张开屏障——

「——?」

没有张开。卡露米娅接下攻击,利刃侵入腰部让她面露苦闷。但她却毫不胆怯地以渗血的牙露齿而笑。舍弃防御的她反击一闪——

啪锵,传出了鞭笞的声响。

倒向地面的卡露米娅立刻起身重整态势。她口吐鲜血瞪向对手。

想砍下脖子施放的斩击,仅在锡安的脸上留下了轻痕。

伤口伴随着锡安充满余裕的笑容再生。

「真让人不悦」

维持型态的魔法。恢复型态的魔法。以防御与再生合一的法阵作辅助。

作为敌人,没有比她更为讨厌的存在了。

「但最让人不悦的是——」

她瞪向呆站着的少年。

毫无特殊之处,魔力量特别贫乏的人类。

最初在村庄对峙时,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威胁性与杀气。

铿锵,锡安的大镰扫过地面将地面砸出。

用不可侵犯的领域挡下袭向自己的投石——

「真是严重的失误」

卡露米娅叹息道。

就在刚才,作为同伴的克茵丝的念话中断了。

她已经被杀了。

从状况看来,抵达宅邸最先碰上的他明显就是杀害克茵丝的犯人——她确信少年就是魔女杀手本人。

对她来说预料之外的就只有与自己有着同等战斗力的魔女锡安的叛变。

「真的,到底怎么回事……」

一边用屏障抵挡锡安的大镰攻击,她一边抱怨。只剩下一条手臂的如今,她能行使的手段很少。既然如此——

「……真糟」

果然只能这么做了。

卡露米娅的指尖抵在自身胸前「暂且失陪了。下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留下告别台词后,她便用绝领域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毫不犹豫。鲜血汹涌,血浆将球体屏障内侧染成赤黑色。

自绝——

「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下次我一定、会杀了那个男人……!」

开合血液浸湿的双唇这么说完,卡露米娅当场倒下。

「呵呵……只、只不过……死亡、似乎很……久违了呢……」

"下次见面该怎么将他大卸八块呢"——卡露米娅在逐渐远去的意识里淡淡地想着-

无痛

确认敌人不再动弹,锡安将大镰收回木盒。

她很简单就能推测出卡露米娅会选择自杀。

没有治疗手段的她,只能依靠死亡的再生完全复原。为了死后不被做手脚还展开屏障,真是准备万全。

「不愧是小分裂」

即死、么。这是最先浮现在锡安脑中的想法。加上死后重生的时间,她们的确没剩多少时间了。

锡安回过身,跑向呆站着不动的他。

她有些紧张地拉起亚尔巴的手。

好温暖。活着的人的体温明确地经由指尖传递过来。仅仅如此就令她兴奋不已。

「请跟我来」

她拉着亚尔巴。他没抵抗。

亚尔巴与锡安,两人一同逃离此处。

倒在他们后方的少女,那被切断的手臂已经有重生的征兆了。

刚离开宅邸,他就停下了脚步。拉着他的锡安也随之停止。

回过头后,少年像是在忍受心理层面的重压,露出了窒息的神情。

「你怎么了?」

还没说完,他就胡乱甩开了自己的手。

他的眉间酝酿着令人不安的阴影。眼中明确的敌意,让锡安感到困惑。

「我们得快点逃跑。那孩子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无论如何,她这次不想再让少年死去了,她想守护他。

现在没有时间长谈。

锡安想再次牵起对方的手而凑上前,但他只是带着冰冷的神情远离她的手。

拒绝的目光。为什么呢,被那样的眼神注视,至今从未有过的情感便自胸口深处涌上。

恐惧与不安——自从受到诅咒后就再也无缘感受到的情感,如同毒针一般遍布全身。

这种感受是真实的吗。就连锡安本人都感到不解。

「请、请不要露出那种表情。被你用那种眼神注视,会让我很伤心的」

少年不顾她寻求依靠的手,独自走向锡安意料之外的方向。

「你、你要去哪里!?」她忘我地喊道。

「别管我!」

他第一次回应锡安,却立刻跑了起来。

「请等一下!」

锡安慌慌张张地追上去。——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不要走……!」

不知道他是不是为声音所驻足。

他停下脚步望向了我。

那充满敌意的视线令人害怕。胸口也隐隐作痛。这种痛苦,就连受到诅咒前也不曾知晓。我得——我得说些什么——

「你、你是在生气我打过你吗!?」

锡安回想起村庄的事。

「那、那个时候是我误会了!但我已经不是你的敌人——」

「不只这个吧」打从心底的无语自他的眼眸诉诸。

「追根究柢,当初就是因为你们……」

愤怒到浑身发抖的那股怒气,在他注意到什么后又潜藏了下去。

「不……归咎于谁,也没有意义了」

带着空虚的瞳孔,他再次迈步。

怎么办。我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对不起……对不起!」

锡安只能用那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恳求原谅。

「那个时候……没能保护你真的对不起!那个时候没能救下你……我一直、一直……都在后悔……!」

锡安漏出呜咽,眼眶浮出的泪水映在了他的眼中。

或许她有流泪的器官这件事本身就令他感到意外。

「但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你了……!」

少年静静盯着这里。

被注视着。仅仅如此,胸口却产生了像被刀尖对准的紧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