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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应该没有泄底的第二起杀人



突然出现的,是小爱的哥哥。

“老哥,你怎么在这?”

岭司也露出吃惊的表情。

“哎,我也正想问这个,爱呢?”

“一言难尽呢,这里发生了杀人事件哦。”

呃,真行啊……登场的居然是这个准主演警察,希望小爱的戏份不会因此被削减。这里有个警察也是件好事。

岭司冲着小爱皱起了眉头。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展开是怎么回事。我也是为了探明真相,才来这里的啊。”

“是吗?那就一起来探索新篇章吧!快过来。”

“美智驱先生,这位是……”

岭司的同行之人困惑地向他询问。

“噢,这是我妹妹爱和她的朋友小优。”

我们向对方打招呼,岭司也向我们介绍此人。

“这位是美作望,是继承了这家遗产的高中生的婚约者。”

诶!小爱和我互相看向彼此。小爱一脸吃惊地说道。

“望……就是真寻的婚约者吧,我们和那孩子一起来的。”

“诶,这样吗?”

岭司一脸吃惊。望也“诶”地睁大眼睛。

望接着向我们问道。

“叫警察了吗?”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人不愿意叫警察。”

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果然呢,这一家人害怕暗杀我的行为露出马脚。尽管他们视我如空气,但看来也不愿脏了自己的手,这一家人最希望的是『自己以外的某人杀了我』。他们根本不想阻止那个自己也不明真身的犯人。”

望的言辞之中蕴含着某种超然的态度,应该想起了艰难的过去。

“总之,我们去看看现场吧。”

在岭司的引导下,我们一起回到了仓库──

“喂——美智驱和取手小姐?有人在──”

那是真寻,还有马场管家。但还没走到我们面前就停下了脚步。

真寻颤抖着紧盯这边,视线的尽头,是望。

而望也没有移开目光,一直注视着真寻。

“啊、啊、望……”

真寻挤出这声呼唤。望也回应道。

“真寻……”

两人踉踉跄跄地走近,随后十指相扣。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抱、抱歉。让你担心了吧?”

“没事,受伤了吗?”

“没有。”

“太好了……我一直都提心吊胆。”

“真的很抱歉!自作主张……”

“都过去了,现在能平安相见就好。”

二人再次互相凝视对方,交换着眼神,拥抱在一起。

“望,怎么打不通电话……”

望为难地看向真寻。

“中途丢了。”

岭司只说了句“经历了一些危险的事情。”便就此打住,那表情暗示着之后再详细说明。

“啊,没事真的太好了……但是,为什么那么急?”

真寻问道,望于是告诉我们,有人想暗杀自己,自己发现了线索,决定去收集证据。在过程中遇到了岭司,并一直同行。

“在隧道坍塌之前,居然发生了这些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话说老哥,你身上真脏啊。”

小爱扯了下岭司的外套袖子,他轻轻拍去沙土,

“啊,真是命悬一线啊,不是比喻哦。”

“要洗个澡吗?也可以换套衣服。”

真寻询问岭司。

岭司点了点头,跟着马场走进大楼。

我们也决定回到房间。

望十分纤弱,散发着中性化的氛围。小爱看上去有些忐忑不安。

“那家伙真的值得信赖吗?平日里只是个笨蛋老哥。”

让小爱忐忑不安的是,她的哥哥岭司是否给别人添了麻烦,但看来多虑了。

“是的,真的帮了我许多。”

望点了点头,依偎在一起的二人凝视着对方互诉衷肠。

“从同性的角度看也很帅气吧?”

“嗯。”

……嗯?我感觉不对劲的同时,小爱也张大嘴巴喊道:“啊!”

“等等!刚才那段话,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从同性的角度看也』是不是暴露出了什么?”

“……确、确实!”

真寻和望都听懵了,只有我们在吵吵闹闹。

刚才那一段确实有点露馅了,大意了啊作者!

——不过,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我有些抱歉地说道。

“不好意思,小爱。我在叙述语言中没有解释是对谁说的。”

也就是说“从同性的角度看也~”和“嗯”的回应到底指的是真寻还是望,还尚未明确。所以还没有露馅(强行)。

“这是什么,不是成了单纯的文字游戏吗?优你不要带头做这种事啊!”

“我只是不想剧透而已啊。"

“你看你看还在找借口,这家伙越来越得意忘形了。”

这次是真要回去了,但马场又开口说道。

“真寻和望,大家想见见你们……都想知道你突然离开的原因。”

他一脸严肃地说着,我们也跟了过去。



西馆一楼的大厅里弥漫着沉重的空气。

我们刚一进屋,就遭到了可怕的视线扫射──特别是望。

“望,回来了吗。要是就这样永远消失就好了。”

知也辛辣地挖苦着望。

真寻则挺身而出保护望。

“到底是谁!想要望的命!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望不仅在隧道,还多次死里逃生。我绝不饶恕!望也绝不会再遭遇危险!”

真寻保护般站在望的前面,知也面露苦笑看着望,

“这样被人保护……你不觉得丢脸吗?”

真寻代替望回答这令人不快的问题。

“没什么丢脸的!我终于明白为何你们昨天不立刻报警了,就是为了掩盖你们的犯罪痕迹吧?阳介先生,你一开始就拒绝报警。”

但阳介对此不以为然。

“别胡乱猜测,我什么都不知道。”

从那时起真寻就一直说着“我可以保护望。”“我也被望拯救了。”这类强烈地主张着关系性的语句。真的是……乱埋伏笔啊。不管本人有无意识,我似乎已经被开发成了随时对这些起反应的体质了。

小爱则在用只有我才明白的方式发狂。

“啊!好想说,我好想说啊啊啊啊啊!优不想说什么吗……咦,你在干嘛?”

小爱瞥了我一眼便僵住了。

“怎么了?”

“优,嘴角流血了!”

我“诶”了一声,抹了抹嘴角,手背上沾着红色的东西。

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紧咬着嘴唇。小爱惊慌失措地说道。

“难,难道你也,其实也很想说吗……果然,你终究也是个推理脑。你已经身患『中途就已看破诡计』后想要摆着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剧透的病了啊。”

……我求助地看向小爱。

“不要,再说了……在小爱的解谜篇揭晓一切之前,绝对,不会说……”

“太勉强自己了!真是个傻瓜!”

小爱轻轻搂着我。

“这都是啥啊?我是不是也该坦然面对,接受禁止剧透呢?”

“终于明白了吗?”

我摸着她的头,小爱害羞地缩了缩肩膀。

“小爱,谢谢你。索性把所有伏笔都加粗吧?噢,也可以调整字体大小──”

“嗯——果然还是不行!”

小爱用力推开了我。为什么!

“快擦干净!擦干净那多余的血!怎么能就这么被你顺水推舟了!”

小爱,真是个见异思迁之人。又变回了那积极地吐槽露骨伏笔的风格。看来,还是需要我的见机行事。

此时,真寻再一次对着大家说道。

“这种形式也是有的。爱的形式,只决定于彼此之间,并无定数──”

没办法了,小爱可真靠不住,我点了点头。

那就由本助手·取手优来!为了在即将到来的美智驱爱解决篇中让那个大显其效,只要真寻说出走钢丝言论,我就迅速跟进!

但与心情背道而驰,一直没有显现让我感到愉快的词汇。即使现在我有信心能捕捉到所有伏笔!

慷慨陈词的真寻,目光突然偏向一侧,聚焦在房门上。

“刚才好像有什么声音……谁在那?”

真寻走近门,握住把手,想使劲推开。

但是,门一动不动。与此同时。

“是、是谁?”

从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语气十分焦急。

“真寻。”

真寻松开把手回答,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让,让你久等了。”

一向在错失良机方面能力拔群的岭司回来了,似乎刚刚洗完澡。

真是个糟糕的时机!

“你刚刚的话我也听到了一些,现在轮到你当听众了。”

岭司撩了撩依旧湿润的头发,动作很酷。

不过,“也听到了一些”是在表明自己故意选了这个时机进来的吗,这家伙只是为了一个绝佳的出场时机而一直候在外面吗?

算了,看来是岭司的回合了。

结果,伏笔的暗示被暂时搁置了吗……嘛,也没办法。

岭司眼神凛冽,徐徐道来。

“望并非一味逃跑,只是找到了关键的线索,基于此开始寻找犯人。但有人察觉到了望的行动,派了狗腿子去对付望。望在躲避这些人的过程中碰巧遇到了我。”

“这样无能的家伙怎么可能找到犯人?”

面对聪的侮辱,望低下了头。但岭司说道。

“此言差矣,望的勇敢行动取得了成果。我们找到了一个人──郁美。”

出乎意料的名字突现于前,周围发生一阵骚动。

“我们回到这里,就是为了跟郁美对质。却没想到她已经死了。我认为郁美对望做过的事情与自己的死有所关联,只能继续调查了。”

众人保持沉默,但也有大受冲击之人。

“什么、郁美婆婆她、可是……?”

真寻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真寻对郁美推心置腹、一片赤诚。

郁美却派人对望紧追不舍。

目的显然是为了解除婚约。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个家,完蛋了吧?

小爱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赶紧解决事件吧,老哥负责指挥。”

“嗯,当然了。作为交换也要让我当主角。”

“喂喂,别突然提出让人为难的建议啊!去跟优说吧!”

我冲着岭司双臂摆出大大的“X”。绝对不行!

“总,总之。”

岭司掏出警察证,让所有人都能一览。

“实际上,在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吊桥坍塌了,在救援到达之前谁也出不去。我来指挥,各位,不要擅自行动。”

在场人士都面面相觑,吵嚷起来。警察到来的同时,封闭空间也已确定……

岭司可别太引人注目啊,我被排挤出去变成兄妹组合什么的绝对不行!

略微地,担心起来了。就好像察觉到这件事一般,岭司继续用冷酷的低音继续说话。别再凹了别再凹了,别再凹形象了!

“郁美特别想要找到望,甚至派人伪装追踪我们。还好我察觉到了,不知道敌人身处何地是最困难的状况啊。”

“是谁,谁又做了什么,这类事情没有好好调查的话可不能如此武断,老哥也有可能只是一个警察Cosplay爱好者。”

“我说你啊——看看这是什么,这可是真正的警察证吧?”

被小爱取笑后,岭司晃了晃警察证。

“这也有可能是假货。算了,不要紧。”

“戏份如此多的登场,我可是头一回啊。可不想刚开始就把形象搞砸,求你了让我也当叙述者吧。”

这么说完,我向小优郑重地鞠了一躬。

……哇啊!岭司采取了强硬手段。

“绝对不行!”

将强行变更的第一人称恢复原样后,我坚决地否定了。



我们和真寻、望一起检查仓库。

一直阴沉的天空突然放晴,阳光照耀大地。

岭司将手张大,仰望天空。

“看啊望,这简直就是引导我们走向真相的曙光,只是,被强烈的光线持续曝晒可不好,终究会逐渐褪色,不光是外在——人间情感也是如此。”

岭司苦恼地垂下头。

由于职业原因,常常目睹着人世冷暖吧。但是──

“说得这么酷,不就是把古旧书籍的日常保养生搬硬套过来了吗!”

小爱一针见血地指出,望还在认真地听着岭司的高谈阔论。

“话说回来,我们的调查似乎做了无用功。这也无妨,并非每次都能畅通无阻。如果事事如意的话,警察也就无所不能了。”

“优,那家伙绝对又在耍酷……”

小爱明确地指出这一点,向我寻求认同,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岭司不时地对望说些像格言的话。

“听好了。我在关键时刻会在心里给一言一语打上钉子,一字一字地,这样就一定能传达给对方,说服他人的关键——在于心意。”

我瞬间就明白了。

“……小爱,他说的,是着重号吧?”

“没错,他不想从嘴里说出‘小说中的角色’这些话,所以采用了拐弯抹角的说法。这股自尊是闹哪样啊。”

小爱也无语了。

我们进入现场的仓库,里面已经完全被烧焦了。

“这么严重的火灾,恐怕没有什么可以调查的了,难道是为了销毁证据才放火的吗?”

岭司确认了被塑料布覆盖的尸体。

“被害者在被火烧前就已经死亡了,头部有明显的打击痕迹。”

此时,真寻发现了地上掉落的物品。

“啊,这个。”

当真寻试图俯身捡起物品时──

“这是什么?”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小爱抢先捡起了那物,仿佛在抢走真寻的表现机会一般。能够介绍真寻这个人物的优雅动作也随之胎死腹中。

那是张被烧焦的碎纸片,上面写着『调查结果:伊达郁美』。

“曾经雇佣过信用调查所啊,郁美女士确实在调查望。”

“人心难测啊……”

望叹息道。岭司随之开口。

“等鉴定科的人来,应该能获得更详细的信息。这么说起来,对你们二人图谋不轨的家伙也都各自心怀鬼胎。杀害秀一和郁美的犯人,或许并非同一人?有必要考虑多人犯罪的可能性了。”

岭司扬起下巴,吹了吹刘海。小爱点了点头。

“这确实值得顾虑。”

“对吧?”

“还有,老哥耍酷过度的问题也值得顾虑。”

“对吧?”

“别这么简单地承认啊!”

——在唯一的妹妹面前,我愿成为一位憨厚的小丑哥哥。

我自嘲地想着。

……喂,别再趁混乱抢占第一人称了!

望似乎对岭司出乎意料的一面感到惊讶。

“美智驱先生在妹妹面前的形象一反平常呢。平时的话更适合雨天、有股酷酷的感觉。”

岭司挠着鼻子,不好意思地说。

“饶了我吧。我很怕雨的。就像一次错误能永远留下遗毒一般,一旦被淋湿也无法恢复原样了。”

“……我们是小说中的角色,而书是纸做的,一旦淋湿就完蛋了。别再耍酷了!”

“此言差矣,电子书一旦被淋湿也会短路,再也无法恢复原样。”

“才不需要这种多余解释!究竟是不是同一人犯罪,关键在于那个巨大的货架。”

在仓库内被杀的郁美身上倒着货架。

“那个货架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也许只是在仓库失火的过程中碰巧掉在被害者身上,但是──”

“第一起事件,也是类似的情况呢。” 我对着小爱说道。

“是的。秀一先生被杀时,尸体上也摆放了一个铜像。那个铜像的位置摇摇欲坠,只要碰一下就会掉下来。”

“是的。”

“这意味着铜像很可能是故意摆放在尸体上的。而这次,同样有一个既巨大又沉重的东西摆在尸体上,只能认为背后有某种理由。两起事件都出现了相同情况,同一人犯罪的可能性很高。”

“但是,反过来想也有可能有别的犯人。”

“不,当我俩刚发现秀一先生的尸体时,不是把上面的铜像弄倒了吗?当大家到达的时候,知也先生形容秀一先生就像乌龟一样。实际上秀一先生是仰面倒下的,乌龟的比喻很是生拉硬套。被知也先生草率的说法误导,尽管这家人都看到铜像压在了仰卧的尸体上,却都认为是压在趴着的尸体上。”

“是的,其实跟乌龟毫无关联呢。”

“如果杀害郁美女士与杀害秀一先生并非同一人所做,在被误导的情况下,这位犯人应该让尸体趴下再放上货架,但实际上跟秀一先生那时完全相同,郁美女士仰面朝上,同时货架倒在身上,所以是同一人犯罪。入口拱门处的脚印也只是在伪装外来犯罪。”

“将重物压在被害者身上必有其深意。你正期待着有趣的Why dunit吧,小爱。”

“怎么会期待犯人!”

确实呢,随后进来的马场问道。

“同一犯吗?杀害郁美女士的应该也是男性。”

他看向仓库的窗户。

“窗户一直都开着。从西馆女厕所的窗口就可以眺望这里,这个窗户是磨砂玻璃,只要关上就能阻挡外面的视线,但犯人却没这么做。可能是身为男性,不知道从女厕所可以看到这里。”

我们从仓库的窗户向外看去,对面就有个一楼的窗口,看来那就是女厕所的窗户。

“小爱。”

我轻声呼唤,小爱点了点头,已经心领神会了呢。

在第一起事件中,我们怀疑存在共犯,而绝对会帮助真寻的人──

我瞥了眼望,一脸无助的表情,但也许……

岭司和望坐着特快来到这里。

假如调查时刻表从中找到比特快更早的线路,来到这里杀害秀一,为了不被发现让岭司服用安眠药。但就算有如此线路,再次返回电车内也实在过于……

不,也可能一人分饰两角或使用替身。但说到底,乘上比特快更早的线路这种事,一旦进行路线查询就会直接暴露。够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坦白说,望……真的很可疑。

而最重要的是,真寻的那个,究竟有何含义?

“嗯,我不懂……看来还没到那个时候……”

小爱也感到不可思议,我只能安慰道:“肯定有什么诡计吧。”

“是啊,还没到那个时候吧。”

岭司也赞同道。

“确实呢……诶?”

“等一下,爱,怎么回事……?”

小爱和岭司都瞪大了眼睛,相互对视。

“老哥!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台词吧!”

岭司也说出了『还没到那个时候』。

这就意味着……小爱满脸震惊。

“老哥那边也接连不断地出现拙劣事件吗!对象……就只有望了吧!”

“爱这边……当然是真寻了吧。”

我们彼此分享了到目前为止的自爆型伏笔的信息。

结束后,小爱担忧地说道。

“这下,真的能顺利收拾吗?我开始感到不安了。”

我安抚着小爱。

“肯定有什么意义!还是一切照常吧?反应太过平淡的话也会冲淡惊喜的。”

“太过露骨一样会冲淡的啊!”

“诶——完全不懂力度该如何掌握啊。”

“你这家伙,在当游戏玩吗!不过,那个时候究竟……”

岭司劝慰道。

“爱,小优说得对。太过直白也不好。不过小优也是,将那个称之为『诡计』更安全吧?例如,『由于臆断与偏见,人们有时会看到和真相截然不同的世界』这样的说法挺不错的吧?”

“一言以蔽之你太烦人了!别耍酷了!”

小爱发泄道。我们被这个谜之设定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在这间被烧个精光的仓库,寻找线索什么的完全不可能……”

岭司皱着眉头。不过看上去多么废柴,岭司依旧是位出色的刑警。即便是他也未能发现解决问题的线索。

既然如此,只能这样了吧。

“小爱,如今只能靠名侦探的特权来找了。”

我抓住小爱的校服袖子摇晃着。

“住口,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如果能做到的话我早就做了。”

“真靠不住——呢。”

简单易懂的小爱就这样被激将了。

“你在说什么——!那我就来找找看——!”

她手舞足蹈,瞬间干劲十足。真的有这么容易就被操控的侦探吗?

即便如此,小爱也是名侦探。太好了,这下应该能在不经意间找到线索了。我在远处会心一笑,守望着正在调查的她。

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的侦探太可靠了。

最终,小爱得出了结论。

“不行啊,什么都没找到!就是死活找不到啊!”

结果居然是被小爱恶人先告状啊。真的会发生这种事吗?那我只能这么说了。

“居然连名侦探也找不到,是否意味着,这个仓库里……根本没有线索?”

“别再卖弄推理小说的东西了!真糟糕,我要再调查一次!”

小爱重新展开调查。但结论是,除了笔记的碎片之外别无它物。明明发生了事件,怎么会毫无线索呢?

这样的话,真的很糟糕啊!

当一切尘埃落定,我回想起此时,在这个仓库里一无所获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讲,糟糕才是正确的。



调查就这样以失败告终。

真寻和望聊着天,担忧地看向我们。

真希望能有些进展啊,不幸的是诸事不顺。

这种情况下,岭司又强行向望传授了一些启发性的东西。

“没办法。虽然不免失望,但这段虚度的光阴迟早会开花结果,也只能这么想了。将琐碎的时刻无人察觉地埋藏于自己的内心,此即上策。这样就能焕然一新,再次开始。”

“……小爱,这回说的是章节分割吧?”

“没错,这家伙真是恣意妄为。别老说些胡话,抢走主角搭档的风头啊。”

小爱露出了苦笑,但被称为主角搭档让我感到高兴。

岭司和望无视着我们,继续加深之间的羁绊。

望也很期待着岭司的教诲,兴致满满。

“正因不知事物如何运动,所以关键是要处处留意。视线不仅要左右移动,也该上下移动。否则便无法获得所有情报……我曾经这样想。不过现在看来,像磨刀一般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左右移动上也不是件坏事。”

……不仅左右也可上下?但只有左右也可以?

我和小爱相视无言。

“小爱,是判型!”

“第二作本应还是novels的,却成了taiga的一段组。所以才被迫改变说法吧!话说回来……”

(译注:判型是指书籍的尺寸,novels和taiga是讲谈社的不同出版类型,各有不同判型,一段组与两段组如图所示)

小爱大步走向岭司。

“你个蠢货!”

她狠狠地敲着岭司的头。“好疼啊,你干嘛?” 岭司捂着脑袋发起牢骚。

“你从刚才开始都在干嘛!都成猜谜了!因为你这个耍酷混蛋的多此一举,已经变成猜谜游戏了啊!喂,你们两个!给我站好!”

我和岭司被命令站在小爱面前,助手与兄长,即可靠的伙伴……对吧?

“你们俩,给我收敛一下个性!别在我旁边叽叽喳喳了!压根处理不了这么多屁事!”

这种普通的生气……难道是要我更加狂暴一些吗?

“优!我可不是闹着玩的!”

被看穿了!某种意义上真是最棒的配合。

“爱,我在前作出场机会很少,所以这次想……”

“我才不想知道这些!”

处处留心、时时在意的小爱真辛苦啊。

一番调查结束之时,天空再次乌云密布,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下雨了,要不要回去呢?如果有塑料布就好了。”

岭司仰望着天空说道。小爱凭借着过人的才能领悟了话中深意。

“这次是在说露天旧书展销会吧?我们还会再调查一下,老哥你先回去。”

“别说出让我难以离开的话啊!”

“快给我走!”

当小爱正要送岭司回去的时候。

“请等一下。”

马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这是东西馆的屋顶门钥匙。秀一先生毕竟成了那样,为了警察的调查,我想尽量保存现场,一直锁着门并保管钥匙。既然美智驱先生在这里,就该把钥匙交给您……”

马场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岭司立马明白了。

“而且,你也害怕持有这把钥匙会加深嫌疑吧。若是如此,我会代你保管的。”

“是,是,对不起。非常感谢。”

岭司从马场的手里拿到屋顶的钥匙。

回去的时候,试着从更整体的角度思考吧。话说回来,小爱正抱着胳膊思索着什么。

“若是内部犯罪,犯人又是怎么回去的呢?回西馆的方法,除了玄关,也可能是窗户吗……”

“啊,窗户应该不可能。”

真寻摸索着回忆说道。

“两座馆的一楼窗户开关都有记录,一旦从窗户回去就会立刻被发现。以前发生过破窗而入的事情,因此关于窗户的安全措施很是严格。玄关与浴室的门坚不可摧,使用的钥匙也难以复制,所以没有记录。”

“是吗?那回西馆就只能通过玄关了。若是回东馆,最可疑的就是浴室的门了。相比玄关这个更加隐秘。”

我们按照小爱的说明,穿过后院向东馆走去。

从东馆背面穿过后,浴室的门映入我们的眼帘,秀一的运动鞋就摆在这。

真寻说着:“这应该是最不起眼的地方。”打开了门。

眼前是条又短又窄的通道,其尽头还有一扇门,打开就能进入内部,真寻稍作考虑后。

“望,能帮我打开那扇门吗?”

望听到后点头说道“也对呢”便踏进了通道。

不经意间有股跑腿的感觉,算了,无需太过在意。

望走过通道打开门,门的另一边通向建筑内部。

“这是为了让那些在海中游泳的游客,能直接到浴室洗净身体才设置的入口。”

真寻这么说着,朝通道内张望,岭司开口说道,

“犯人有可能从此处进楼,我们进去吗?”

确实有这种可能,我们就这样走进通道。

真寻走在前面,脱下鞋子,沿着通道前行。

就在真寻走到门前的时候。

“啊,Stop!”

真寻猛地扭转身体,朝这边冲了过来。

这么狭窄的通道,突然发生什么了?要撞上了!

我不假思索地贴在墙上,小爱则呆立在那里。

“咕!”

小爱不像样的声音在通道中回响。

真寻居然将手压在呆立原地的小爱肩膀之上,然后像跳马一样高高跃起。好强的跳跃力啊,就在这时,从真寻的口袋中掉了什么东西。

“怎、怎么了啊?突然这样。”

“我想把鞋子放在门口,去去就回。”

真寻这么说着,飞奔而去。

“等等真寻,这个掉了。”

我拾起了真寻掉下的东西。那是一本学生手册,封面上写着『宇夫高中』。

“啊,抱歉。我拿来当备忘录了。”

真寻接过学生手册,这次真的走了。

真的活力十足啊。与婚约者再会,会让人这么生龙活虎吗?

但是,为什么非要把鞋子放在门口?鞋子放在哪里,背后有什么重大原因吗?

在目睹如此不自然的行为之后,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或许真寻和望共享着某个秘密。一个无法预料、超乎想象的秘密。

望一脸茫然。但是,此人心里所想──

这样,除真寻外,所有人都拿着脱下的鞋子走进楼。

那里是铺有木板的狭窄走廊,前方还有一扇门。

开门后分为两条路。我们向右走,看到一扇拉门,门上写着大大的『女』。打开门后是一个宽敞的浴室。

“刚才的分岔路口分别通向男女浴室呢。”

小爱用手描着墙上的『女』字。

我们就这样穿过浴室,打开另一边的拉门。那里是更衣室,再走一段就到了馆内。

“玄关是在这边吗?”

小爱马不停蹄地前进……但好像搞错方向了。

“小爱,这是,通往宴会厅的路吧?”

“啊?弄错了?”

“朝着并非玄关的方向大步流星呢。”

望说笑道。远处是宴会厅的入口,在其旁边的是前往休息室的通道。

“看来,真弄错了。”

小爱望向窗外。我也看了一眼,那里有座龟石像。看来是朝着并非玄关,而是馆内的方向前进。

“看来真的不是这边。不过那乌龟可真大。”

对石像心悦诚服的岭司。

在这之后,我们顺利地从玄关出来了。

原本打算就这样回房间,但小爱旧精神抖擞。是因为处于出版空档期,内心充满动力吗?我当然陪着她。

我们俩决定再多调查一下。

“西馆后面有一个下坡,下去后有个船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去那看看吧。”

我们沿着西馆的背面前进,森林中有一段只有泥土的下坡,在这下面是一片石子滩。

那里有座船屋。锈迹斑斑的铁皮屋顶实在过于寒酸,打开嘎吱作响的铁门后,里面装满了陈旧的绳索和划船的桨。远高于我们的架子上放着许多空玻璃瓶,海蟑螂在架子上恶心地蜎飞蠕动。海水的味道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真是个诡异的地方……不过。”

不过,之后的话语完全在预料之中。

铁皮的屋顶稍微遇风就会发出嘎嘎的声音;没有完全关上的铁门铰链一直发出吱吱的声音;波浪拍打在海岸的岩石上,发出隆隆的声音。

“真是吵死了!废弃小屋怎么这么吵!”

这个船屋真是太烦人了。废弃小屋本应是那种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但这里却嘈杂不已,就算闹鬼都不会有人察觉。

这种地方,是否与事件有关呢?

“似乎没有来过人的迹象,或者说,就算有人进来也发现不了吧。”

地面是石板,根本不会留下脚印。

“要不看看架子上面?”

小爱将靠在角落的梯子搬来,抵在架子前面,爬了上去,扫视着架子深处。

“嗯,果然什么也没有。”

小爱这么说着准备爬下梯子,就在此时。

“呀——啊!海蟑螂!”

她被架子上突现的海蟑螂吓了一跳,尖叫起来,失去了平衡。

──这样的话,小爱会从梯子上摔落!

“小——爱!”

我拼命伸手靠近,与此同时小爱从天而降,然后——

小爱的脑袋和我的手肘,猛烈相撞。

“呜!”

小爱扑通一声倒在废弃小屋的地板,昏迷不醒。又把她弄晕了,醒来肯定会发火的,就这样放着吧……

不行不行,切勿胡思乱想。我摇晃小爱的肩膀对她喊道。

“小——爱!如果被害者的脸难以辨识?”

小爱瞬间挺立。

“首先怀疑替身!”

小爱自动恢复了意识和精神,但她环视四周后直直地盯着我。

“又来了!你为什么动不动就让我昏厥?”

“我也不想啊。”

“而且唤醒方式也太独特了。总之,架子上什么也没有。”

太过忙碌了吗,小爱的额头泛起汗珠。

我默默地为她擦去汗珠,小爱轻声道:“谢谢。”

这只言片语让我幸福至极,我一脸陶醉地脱口而出。

“幸福时刻与死亡flag之间,只有一纸之隔。”

“这就幸福了?明明什么都没搞明白。”

果然还是不懂呢,助手的心意。

最终,在船屋的加时里也毫无斩获。

我们决定返回房间,转身走向入口。

那里。

“啊!是谁!”

站着一个身披斗篷的谜之怪人。

从斗篷中伸出的手握着钝器般的东西。

怪人疾速逼近──

在这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看吧,果然是死亡flag。

如果我尚存一丝意识,就可以向小爱喊着“事件来了——”来唤醒她,此刻却力不从心、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