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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委托

狂人葛雷卜失去踪迹,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即使他身负重伤,失去了一只手,可既然是在这个世界能够用魔力强化的人,应该也跟我一样,还是能够存活下来吧?

老实说,我很想在这里杀了他。可是,实际对峙以后,才发觉我们也缺乏准备。

如果对付的是以前的葛雷卜,凭维洛和莎曼莎两个人就能打倒吧?不过,葛雷卜没有懈怠,持续锻炼自己,获得更强大的力量,预测会被我们这样的复数敌人盯上,作足了准备。

葛雷卜逃跑了。但那只是暂时的。在他的伤口痊愈,再度开始活动为止,有多少时间呢?

只要使用让肉体再生的【治愈】,也能够让失去的手臂长出来。要让整只手臂慢慢长出来,需要半年时间。而要让那只手臂能和以前一样灵活活动,得再花超过一年吧?

在那之前,我也要变强。无论葛雷卜变得多么强,下次我会超越他。

『嘎噜噜……』

「……长须豹。」

长须豹待在离做了新决定的我有段距离之处,葛雷卜逃之夭夭一事,让它不满地发出低吼。

「你要怎么做?去追他?还是说……」

──要和我一决胜负?

我这么询问,让魔力循环至全身,警戒着长须豹,连观察我这里的维洛和莎曼莎散发的紧张感都蔓延了过来。

恐怕两人也打算和我一起战斗,但就算我孤军奋战,长须豹想打的话,我乐意奉陪。

『…………』

长须豹鲜红的眼珠平静地凝视我,从耳朵伸出的两根胡须散发微弱的电火花。

〈──询──〉

〈──汝──〉

〈──名──〉

你想问……我的名字?

「艾莉雅。」

『……嘎噜。』

我告知名字后,长须豹如此发出低吼。

〈──求──〉

〈──我──〉

〈──名──〉

长须豹的名字……?它想要名字吗?那一刻,我接收到的并非长须豹「有意义的讯息」,而是画面本身。

在黑暗的森林深处──

在黑暗之中,没有任何伙伴,孤高生存的漆黑强者──

这是……长须豹的记忆吗?

长须豹从诞生于世以后,一直形单影只。没有任何存在陪伴长须豹,他者通通是敌人,或是恐惧长须豹的弱者。

那一刻,长须豹展现的记忆中,唯有一瞬间流过我眼神冰冷地凝视长须豹的模样。

漆黑破坏者。仰望高挂黑色天空中的月亮,独自咆哮的漆黑野兽──

其孤高的模样──

「……『黑(尼洛)』……?」

〈──了──〉

我口中溢出的单字,由长须豹理解了其意义,认同那是自己的「名字」,它背对我以后,直接留下「话语」,消失在森林中。

〈──逅──〉

〈──月──〉

我凝视消失在森林中的长须豹,呢喃其「名」。

「……尼洛……」

「月亮」是在说我?

长须豹──尼洛认同我和它平起平坐吗?「再相逢」……既然尼洛这么表示,那么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艾莉雅?」

维洛静静地叫唤凝视着尼洛离开方向的我。

「唔?」

「那只幻兽……怎么回事?你们看来似乎在对话……说到底,你是怎么和幻兽一起战斗的?」

不清楚那种状况也理所当然。从维洛和莎曼莎的表情来看,似乎让他们非常担心。

「没有问题。它只是想利用我杀了葛雷卜罢了。既然现在葛雷卜逃了,我想它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我简单说明后,维洛稍微陷入沉思,接着轻轻吁了口气。

「……算了。反正也阻止他暗杀海鲁多恩公爵了,虽然公爵的长须豹讨伐队白白出兵,那和我们无关。」

葛雷卜原本盯上的是王家的敌人──贵族派的公爵,而维洛的委托人似乎也是王家派,既然成功阻止公爵的暗杀计画,就没有继续出手的义务了。

海鲁多恩公爵是为了博取声望才想讨伐长须豹。公爵没命,维洛的委托人在政治考量上会伤脑筋,但倒也没有必要让他成功赢得声望。

所以,在维洛看来似乎不成问题……

「可是葛雷卜逃跑了。暗杀他是我们的工作吧?」

没有完成委托是否没关系?我这么一问,维洛同样一脸为难,可他也戏谑地耸了耸肩膀。

「关于这件事,也只能把葛雷卜和你的瓜葛一起报告上去了。总之把他的手臂和武器带过去,委托人多少也能接受吧?」

「那就好。」

葛雷卜似乎趁着一片混乱,带走了被扯下的左手拿的魔剑;不过最后丢出的另一把剑则在我们手中。

由于被他逃跑了,看来无法拿到多于订金的报酬,然而葛雷卜既然宣言盯上了我和公主,因此维洛似乎会去交涉,包含这件事在内并非「失败」。

「只要他没有用奇妙的烟雾,就能够打倒他了。我可是头一次看见能那么大范围冒烟,并带有毒气的烟雾喔。」

「小子书念得不够多!!」

莎曼莎突然以叫唤隔壁房间的人的大嗓门插话。

「那是迷宫产的『宝珠』!恐怕是一种毒珠,我们运气不错。呵呵呵。」

莎曼莎有如妖怪般大笑,那番话让维洛瞪大眼睛。

「啥!?那是『毒珠』!?真假,那不是冒险者公会指定的危险物品吗?虽然我看过宝珠,长那样吗?」

「每个迷宫的宝珠形状都不同。假如那是真正的毒珠的话,我们和他就死定了。毕竟是能够杀光一整座小村子的道具。」

「意思是……假货?」

「不对,只是用途不同。原本『宝珠』是封印了高阶魔术的道具。那不是对人用的毒,或许是对野兽用的毒。由于和我以前用过的毒珠烟雾同样颜色,我也被骗过去了!」

「婆婆用过呀……」

原来如此……所以尼洛也无法追击。葛雷卜独自把幻兽引诱到有人的地方,令人怀疑他是否疯了,不过他似乎早已作了准备。

太古寄居蟹化为魔物,「壳」演变成洞窟和遗迹的迷宫,据说将生物的魔力和生命当作粮食,甚至能读取死者的残留思念,用矿石和魔石生成「人类喜欢的宝物」。

终究是魔物做出来的东西,大部分的宝物等同于垃圾,不过迷宫中所谓「中奖」的是金块和银块等物品,有时也会产生葛雷卜持有的「魔剑」,或凭人类做不出来的特殊「魔导具」。

其中也有莎曼莎提到的,用了就丢的「宝珠」,尤其是发现毒珠那种危险物品的状况,得向冒险者公会报告,由国家强制收购,克雷迪尔王国的法律是如此制定的。

尽管不晓得国家搜集这种道具的用途……看来莎曼莎曾经用过。

「恐怕那是葛雷卜还待在暗部时,从王城的宝物库偷出来,或者和可疑的对象交易得到的。小子!小姑娘!可别大意了!下次遇见时,或许他会带来莫名其妙的道具!」

「呜呃……」

「…………」

总之目前没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了。既然葛雷卜也应该暂时无法行动,我们的工作就告一个段落了。

「艾莉雅,关于你的报酬……」

事情告一个段落时,维洛向我提到这件事。

「没有成功暗杀葛雷卜吧?我没关系。」

维洛向我提过的「报酬」,是向依然会袭击我的杀手公会和盗贼公会作出牵制──也就是保障我的人身安全。由于扯上一般人多少让我觉得棘手,原本也在意那个报酬,不过我的目的是葛雷卜本人,因此在维洛开口前,我忘得一干二净。

而且如果我真心介意的话,把好战的杀手公会中西地区分部击溃,更有牵制的效果。

「…………」

短剑术提升到等级4,就能够击垮那里吗……?

「……你在想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事情吧?不对,你的报酬和这次的任务各别看待,原本想判断你拥有一定的实力以后,才要和你谈的。」

「实力?」

给我报酬和实力有什么关系?

「哇哈哈哈!!小姑娘的实力无庸置疑!毕竟已经快要追上废柴师傅的战斗力啦!」

「你说什么!!」

莎曼莎那番话,让维洛惊讶地「看」我。

「……啥?」

鉴定我以后,睁大双眼的维洛,从怀中拿出鉴定水晶,再次鉴定我,接着与其说感叹,更像错愕地抱头仰望天空。

「已经级别4了……你在这么短的期间内,到底怎么升上去的……?」

「我只有魔术类有级别4的实力。近战方面还比不上维洛。」

「多谢安慰啊……」

我认真地这么说,但听在维洛耳里似乎像在安慰,他沮丧地垂下肩膀。不过,他似乎随即转换了心情,快速抬起脸,咧开嘴角露出爽朗……和其扯不上边的可疑笑容。

「好,你就花个几年,学会所有我懂的冒险者技能。总之一年后,我要让你多少『能派上用场』。首先学会不够的技能,得让你在迷宫下层能够行动自如。」

「……什么意思?」

我以不信任的眼神看向唐突提到冒险者和迷宫话题的维洛,他依然不改脸上的贼笑,继续说明。

「嗳,别那么急。这既和你的『报酬』有关,也是新工作的委托。根据和你会合之前获得的最新情报,我们的队伍收到询问,是否愿意潜入迷宫『护卫贵族』。对方预计也会带上护卫,但人数没那么多。而且斥候类型的人越多越好,你也会用光魔术,我觉得你很适合,怎么样?」

「让对方自个儿去,自个儿死在那里。」

我一听见维洛说出「贵族」的字眼,立刻这么回答。

正因为我们拥有潜入迷宫那种危险场所的实力,才被称为「冒险者」。把只有冒险者会出入的迷宫,当作贵族的游乐场潜入的人,我可不想保护。

我果断拒绝,也让维洛哑口无言。

「话都说完了?那再见。」

「等等,等一下,艾莉雅!把话听完啦!」

由于我不想要工作和报酬,便想快点走人,回神的维洛慌张地把我叫住。

「你每件事都太快做决定了!太有男子气概了吧!听好了,艾莉雅。因为是你我才说,这个任务和『第一公主』有关。明白吗?你也认识的那个公主。」

「……说得清楚点。」

看来是极机密情报,这么轻易说出口没关系吗……

根据维洛的说明,年轻的王族和其未婚妻为了秘密潜入迷宫,需要有高级别的冒险者带路。

为什么身体孱弱的爱蕾娜非得潜入迷宫不可?潜入迷宫以后要做什么?这些维洛都没有告知,不过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在暗部推荐以后,王家则亲自委托维洛一行人。

「…………」

「你想保护公主吧?把葛雷卜的事情向暗部报告的话,我想国家也会询问你的意愿,你和公主有交情,却想拒绝吗?」

这个男人又带来我无法拒绝的麻烦事。

「……明白了。爱蕾娜由我保护。不过那和我这次的报酬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国家或暗部会出手调解?

这种说法不太好,虽然地下社会惧怕名为暗部的组织,可也把暗部当作服从贵族的猎犬,视为「敌人」看待。就算我受到敌人的组织庇护,这么一来是否会成为抑止力,也很微妙。

我如此思索,眯起眼凝视对方后,维洛终于想到我的疑问,道出我根本没想过的事。

「你在说什么?你要加入我们『虹色之剑』,代替引退的婆婆喔!」

我完全没有料到的这番话,让我觉得又是天大的麻烦事,再度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