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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网译版 转自 百度时钟机关之星贴吧

翻译:矽の召使

与道理主观地不和的全部情况,只不过是二律背此宇宙中,“永远”是不存在的。

此乃真理,是绝对不变的基本性大原则。

这并不是什么概念性的话题。

“倘若有开始,终结便无法逃避”被称为真理,同时也是极其现实的事理。

与我们没有意义的出生,无价值的死去等同。

这变幻无穷的宇宙不知何时将燃烧殆尽。

比光更快地高速膨胀着,以不可想象的程度过度耗费了巨大的能源。

这是被称为“热寂”的终结。

与字面意思截然相反,停止膨胀的宇宙整体也许会变为几近于绝对零度的状态。

当然,这不过是我们想象的若干末世论中的一种。

人类毫无道理的将时间,睿智,才能累积起来,根据构成这个宇宙的无数齿轮—也就是物理法则的话,就推测来说很有可能会变成这样。

我们迟早会迎来终焉。

人,宇宙,世间流转的万物,都会迎来相同的终结。

这是热力学的根基,是自然的因果关系。

——但是,大概不能这样考虑吧。

若“永远”不存在是真理,那就连此真理也不可能是“永远”的。

恐怕“他”就是如此考虑的。

然后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样的话,修正过来不就可以了?”

——世界是允许矛盾的。

反而已。

科学,即经常纳取最新的推测,持续更新着词句的教典—不过是某种宗教而已,但那完全是其他次元的问题。

宇宙这种东西,其实是完全没有逻辑的。

至少对“他”来说,这个宇宙还未完成,所以物理学不过是不良品。

若是,对这个出奇巨大的基础构造(base movement)下手。

将其完全改造成其它新的基础构造,会有什么不合适之处吗?

例如,仅仅,只是替换一个齿轮。

只是这样,

为了让非欧几里得几何学没有矛盾的成立,这个宇宙会以和现在完全不同的法则,平安无事的运转下去吧。

考虑过这种事的人,在历史上是很多的。

虽然如此,拥有能让此成为现实的荒唐才能的家伙,仅有一人。

他的名字叫做“Y”

把寿命终结,已然“热寂”的地球,以齿轮再现出来的怪异天才。

创造出这个时钟机关之星的,人类中最顶尖的时钟技师。

这之后一千年……

序章

(……烟草的味道真糟糕)

眯着机械的眼睛,“他”撇撇嘴。

没有灯光的黑暗中,因义眼的集光机能,室内也像白天那样看得清楚,他盯着格外晃眼的烟草的火星,静静地吞吐着烟雾。

这是个壮年男人。

或者说,能看出是处于那种年纪的全身义体。庞大骨骼上满满搭载着筋腱齿轮,重视力量的身体上,裹着黑色合成树脂的紧身套装。

他的名字是贝尔摩德(vermut 苦艾酒)

并非本名,仅仅是个暗号名。他是某公司所属的谍报人员,因年轻时的失败,失去了原本的身体,以及正常的人生。

“……”

混合着紫色烟雾的叹息。

按职业规则的话,当然不该在作战中吸烟。

黑暗中烟草的火光很显眼,也会留下气味。健康……这倒不是问题。

尽管如此,贝尔摩德还是吸着烟。因为这是他预测凶吉的方法。

通过被齿轮填满的体内,确定烟草的味道。

用这个味道,贝尔摩德占卜着自己的运势。

这个—不是什么好味道。

“安摩拉多(amaretto杏仁酒),是我记错了么?我们的工作就是在这里待到早上?”

穿透过黑暗的视线注视着某处。

在厚厚的钢制门前蹲着的人影应答。

“能别那样催吗?贝尔摩德前辈。”

那人讥讽地说道。

他和贝尔摩德相同,裹着一身融入黑暗中的黑色紧身装,在发光齿轮的照射下,仅有脸发白的浮现出来。是位身材细长的年轻男子。

他头也不回,手中继续操作着无数的工具。

“让这性冷淡的齿轮锁叫出来需要时间,早泄是会被讨厌的哟。”

“烟草的味道该死的难闻呢,安摩拉多。”

鼻子哼了一声,贝尔摩德摇着庞大的身躯。

“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不赶快处理好工作的话,就要变成屁股被插枪的糟糕状况了。”

“一直都在想呢,贝尔摩德前辈。全身义体的你吸烟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反正也没有味觉不是么?”

“你是笨蛋啊,还是说把后背托付给这种笨蛋的我才是笨蛋?烟不是用舌头去尝味道的,而是用男人之魂去感受的。”

“要能让整备沾满尼古丁残渣的人工肺的加利安奴(galliano 加利安奴酒)也能感动的话就好了呢。”

“那家伙只是把灵魂卖给了神的老处男,不是男……”

——紧接着。

贝尔摩德突然闭上嘴,眨眼间就从腰间拔出枪来。

他冰冷的脸上已毫无笑意。

视线锐利,枪口瞄准天花板方向。

几乎同时,安摩拉多也背向墙壁架起枪。并非是感知到了什么,但是作为前辈的贝尔摩德那样做了—有这个理由就足够,毋庸置疑。两人毫不疏忽的在黑暗中定睛而视,做出随时准备迎战的警戒姿势。

接着——

天花板角落的排气管道微微响起了声音。

网盖被移开,一个女人的脸突然露了出来。

和两人同样地裹着一身黑色紧身衣,银色短发女性造型的全身义体。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放下枪。

安摩拉多重新靠近门开始工作。

此时,女人以榨取生奶油那样滑溜溜的动作,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站落到了地板上。

“怎么了,斯特莱卡(strega女巫酒)”

“不行啊,果然那扇门所在的地方是独立的。”

边掸去衣服上沾着的灰尘,她—斯特莱卡回答道。

“障壁就像放空避难所那样。使用音响探查也无法探知到内部。排风管道也潜入进去了,直到空调为止的其他系统,别说是老鼠,就连苍蝇也进不去这个地方。”

斯特莱卡朝着“嗯”的点着头的贝尔摩德,继续着。

“看来大概是有很想隐藏起来的东西呢,不是为了装门面或是异想天开而做的防范措施。至少,无法想象这只是个单纯的工厂。嘛,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不是吗?”

“又是能闻到火药味的任务吗?见鬼……怪不得烟的味道会那么差。”

他们的任务是调查某个工厂。

挂在影子公司下的工厂并不罕见。

成为五大会社(公司)这样的存在的话,就有掌握任何企业生死大权的能力。

但如果这正将城市中十分之一的动力和资源如开水那样消耗着,就另当别论了。

是谁给的指示?实在制造着什么?其目的又是?

不论是不是都必须确认。这不是为了追求自己所属会社的利益,而是在做危机管理或是安全保障所必要的事,也就是他们的日常业务。

但——

使用实施伪装的近距离共振齿轮,三人无声地交谈着。

“外围是‘军方’手下的中坚工厂。但实际来看的话,本只需PMC(民间军事会社)来警备的,却配备了如中央准备银行般的保安系统。潜入至此也完全不能掌握其暗中关联。就算不简单,但也该有个限度吧。”

说着,贝尔摩德点燃了第二支烟。

“暗中做出如此强大设施的,不是五大会社就是‘军方’。”

“啊啊,但是既然已经把我们派到这来,除去本社。这样很奇怪就是啦——”

向着疑惑着嘟嚷的斯特莱卡,安摩拉多这样回答道。

“这其中有那样精力充沛的家伙吗?不是刚被布雷盖的公主殿下插到屁股喷血的程度?”

本应死去的大小姐还活着这事全方位点燃了从瓦什隆到技师团的火药库,就如同他们脑中绷着的弦突然断开一样。

“至少,在公共层面上她已毫无疑问的死亡了。”

贝尔摩德耸耸肩“社葬已经进行过了。我也若无其事地混入了其中,葬礼中的演讲令社长和长女潸然泪下,场面相当令人感动。事到如今再想说是弄错了也不可能了吧。”

“总之就是说再被谁杀死也没法抱怨吧?刚才的吐槽也太长了吧。”

“不是那样的哦。”安摩拉多插嘴说。

“在那场情报泄漏的恐怖活动中,没有玛丽·蓓儿·布雷盖参与的证据。”

“她在实行前已经死了的话,当然不会有参与过的证据。”

“和那个没关系的吧!”斯特莱卡不满的说。

“奇怪——就算只凭这点,对我们业界而言,作为证明状况的证据不也足够了?”

“她固然是罪名确凿。但问题不在此,没留下任何证据就完成了那种程度的行动——这才是重要的事实。”

“……什么意思?”

“把那种大事件在隐秘中就搞定了。这本身就暗示,她还和老家——布雷盖社保持着很深的联系。被其支援着的可能性很高。”

贝尔摩德耐心的解释着:

“如果杀了她的话,就等于自动与布雷盖变成敌对关系。即使他们无法公开抗议也——不,所以说这是冒不必要的危险。”

“敌对也好什么也好,会闹起来的也是对方吧?”

“也不能这么说的,例如京都的事件,主犯是瓦什隆和‘军方’,但是其他会社也以默认之名赞同了。既然没能阻止,那本社也是同罪的吧。”

“包括报复行动在内?那也做得太过头了吧?”

“这确实是前所未闻的事,托此之福关系者的首脑被全部根除。但反过来说的话,也表示这还不是最深处的机密。”

“做到这种程度到底……?”

向着圆睁双目的斯特莱卡,安摩拉多继续说着。

“能倾覆组织的根底那样的真实的机密还未被公开。如其明朗化的话社会也将被颠覆。被和盘托出的,也只是所说的‘公然的秘密’这类东西。”

“……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不对吗?”

“大概是这样。”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

“但也可能不是这样。把情报泄露的恐怖行动进行到这种程度就不了了之了。也就是说,或许可以假设它不过是一次警告?”

安摩拉多苦笑着点头。

“我可不想与只是被揉了屁股就歇斯底里的大小姐为敌。”

“你这突然改变的讽刺对象,是为了这个世界?”

斯特莱卡向安摩拉多投过冰冷的视线。

“别废话了赶快开!”

“好的好的——现在,已经开了哦,让大家久等了。”

安摩拉多开口回应道。

咯哐,沉闷的声音响起,钢铁制的门扇慢慢朝左右两边打开。

“好,让萨姆布卡(sambuca 萨姆布卡酒)启动,突入!”

转动在房间角落里睡着的支援型自动人偶的薇发条,让之起动。

贝尔摩德一行人进入了厚厚的门扉之中。

紧接着,他们看见了从未目睹的东西。

“——怎么可能?”

贝尔摩德发出干哑的声音,喘息着。

这……这种东西,正常吗?——

完全不想相信映入眼中的情报,贝尔摩德摇头。

——就结论而言的话。

他们费尽力气打开的巨大金库已然是“空”的。

任务就此结束了吗?作为作业区域的巨大开阔空间目前是空着的。为了制造什么东西而使用的无数机材,巨大的吊车、梯子,就这样被收拾好了寂寞地放置着。

贝尔摩德一行人潜入是这个已变空的作业区域前端。

区域的深处还有着研究室以及摆放着着大量纸束和终端的房间。

……被残留在那的情报。

触及到的这一鳞半爪让他们感到战栗。

这全部都是事实的话,就不是牺牲一两个城市就能解决的了。弄不好的话,连这个时钟机关的星球也要——

“贝尔摩德前辈,总之先把资料复写好带离吧。情报的精查在这之后也能进行。现在如果不能把情报确实地带回去的话就糟了。”

很快冷静下来的安摩拉多说道。

触及到了这种及其危险的情报,该是要趁早作为自己不能解决的案件如此简单的做出结论的,但是——

因这句话而回神的贝尔摩德和斯特莱卡想要开始资料的拍摄——

——这个瞬间。

“——!?”

作为全身义体的三人被人工皮肤覆盖的身体上发生了难以置信的幻觉。

但是除此之外就无法表现的,寒毛战栗,动物的,本能的感觉。

也就是“恐怖”。

身为熟练的谍报人员的三人,身体冻结上了。

——非常在意。

房间之外,浓重的黑暗之中,确实有“什么”存在着。

小的,非常之小的——却是意想不到的暴力的味道。

一言不发,三人迅速散开。潜入室内的隐蔽之处仿佛要逃走的样子。

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全员没用手枪,而是拔出了机械枪剑。

超振动的枪剑——一挥就能变形为小手枪、甚至散弹·榴弹枪。这是在个人可携带的火器中,复合泛用性·火力两点的最强武器,若可熟练使用它,普通人类也能与军用自动人偶相匹敌。

还有,站在全身义体的这三人的立场上说,这是就算对手是重装型自动人偶,也有可与之相抗衡的武器——兵器。

但是,作为最先端时钟技术产物而存在的它,除五大会社之外无法制造。却因带有各社的技术特征,会有轻易暴露所属的危险。

他们的工作只是潜入,使用这个本身就代表任务失败。

但是。

他们立即判断应该使用它。

例外情况下允许使用机械枪械的任务规程就只有一个。

——不使用就生还无望,且比起死亡,有必须优先生还的理由。

作为专业人员的三人,做出了目前状况与例外事项相符合的判断。

(不,这也算借口吗?)

贝尔摩德内心苦笑,看见自己的手在颤抖。

在房间外面的会是谁呢。

战斗用全身义体的三人,因为“恐怖”,被迫拔出了最强武器。

(……房间很窄)

驱动义体的集光-集音机能。贝尔摩德开始分析起状况。

里面也是房间。出入口只有一个。在意的家伙在那扇门外面站立不动。

包围——不存在。

让萨姆布卡迎敌来换取时间的话,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要强行突破也是可能的。

与贝尔摩德他们随行的支援型自动人偶——萨姆布卡。

一眼看上去是人类男性外形的超轻装自动人偶。使用的部件是——用完就舍弃也能藏匿起所属的——用于在现场配置的民生用品。但是经过第二级时钟技师的贝尔摩德他们改造过后其性能,足够对抗军用人偶。

……脑中展开在踏入房间前就先设想,编定好的脱出计划。

语言和通信都不需要。三个人视线交汇,点头。

咯嚓——

响起小小的声音,门被打开了。

一确认敌方的身形就马上想按计划行动的贝尔摩德从隐蔽处出现。

但是,视线捕捉到“敌方”的身姿同时,瞬间,思考停滞了。

在打开的门前面站立着的令人在意的那家伙。

带给三人毋庸言说恐怖的是,小——

(……孩子——?)

是个自动人偶。

幼小的少女造型的,像玩赏用人偶那样娇艳的身体。

纤细的手足上,没有穿戴甲胄或者束缚道具,而是不吉的巨大装甲。

一直落到脚旁的头发的颜色像血一样,幼小可爱的脸上嵌着粗犷的面具的面具。贝尔摩德感到与她的视线相合。

“萨姆布卡。”

贝尔摩德喊道。

直觉在叫喊着。省略掉计划,必须立即将之排除。

“代号D3,阻止这家伙!!”

代号D3——以自毁为前提将眼前的目标控制住的命令。

萨姆布卡无声地迅速出动。

装载了静音构造的支援型自动人偶——本来并不擅长直接战斗。

但抱住敌人的话,暂时阻止其行动这样的事还是做得到的。

只有一瞬间也好,只要能制止住敌方的动作的话,之后贝尔摩德他们的机械枪剑的集中炮火会连带萨姆布卡一起轰成蜂窝——

——但是。

少女造型的自动人偶轻轻举起右腕。

这之上,是滞留在空中的黑色立方齿轮的魔方。

扭转着。

随着绞动般的运转,变形成为两对圆锥体。发出沉重的装填声。

这瞬间,比他们的感知器感觉到这短促的声音要更早。

抓住戴面具少女人偶的萨姆布卡的机体——连带地板的一部分一起消失了。

“——哈?”

不知是谁,泄露出了这样惊愕的声音。

面具少女人偶无言地,向剩下的他们三人的脸瞥了一眼。

被暴露在这样漫不经心的,冰冷的视线之下,不管贝尔摩德愿不愿意都理解了。

——没有胜算。

战栗着承认这个事实。

“啧,打破墙壁!”

他头也不回地怒喝道。

有如此强劲的对手在,靠一个逃出口无法逃生的话,只有增加出口了。

“我拖住她,援护就拜托了!”

斯特莱卡启动倍速齿轮。

从隐蔽处一瞬间踏上墙壁和顶棚,把变形为刀刃的机械枪剑举过头顶。

很容易切裂一般建材的超振动刀刃。用这个来使少女头上的顶棚崩裂掉落的话能形成遮蔽物。这之后要脱出也是可能的。无论是哪一种,都能赢得时间。

贝尔摩德立即领会了他的意图,机械枪剑对准少女。

选择了连超硬的钢铁也能贯穿的彻甲榴弹。

安摩拉多张开火网掩护,按照计划,朝侧面墙壁以最大威力的榴弹进行炮击。

——制造出空穴的话,应该也可能从这边逃脱出去。

这只是应该。

装填完榴弹的安摩拉多的上半身,连尘埃也不剩下的消失飞散了。

“——什么?!——”

伴随着少女的漂浮于空中的黑色齿轮魔方。

再次扭转,发出装填声。

这次是斯特莱卡随着空中轰鸣的声音一起压碎化作为铁屑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

理性在尖叫着。

安摩拉多也好,斯特莱卡也好,都是毫不吝惜地注入最新技术的战斗用义体。

和机械枪剑的使用相同,留下尸体这种事——本身就是禁止事项般的存在。

但是连担心这的必要都没有,两人连残骸也没有留下就此消失掉了。

就算对手是重装型的机械人偶,也不应该这样被彻底打垮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眼前的事实——无法改变。

讽刺的是,这说明了一切。

这个设施的隐秘性,刚才看到的情报的重要性。

与这些相比起来,警戒却犹如民间军事会社一般显得过于薄弱。

接下来是这个怪物——已经不用怀疑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答案很简单。

(——“地狱之釜”)

(不会错的)

让自方的探知能力无效化的静音性。

毫无情理地控制住己方的压倒性火力。

不应存在的,那种少女造型的自动人偶。

敌人站在眼前,这个死神是——,

“Initial—Y系列吗……!!”

敌人没有应答。

没有摆出任何姿势,少女冰冷的目光转向贝尔摩德。

——会被杀。

“——唔!”

相信深刺入脑中的直觉反应,贝尔摩德卧倒。

头上方传来的未知冲击,把一切都给剜除了。

他也被看不见的攻击,带走了闪避不及的左腕。

无视像悲鸣一样传来的损伤报告,重新调节失衡的左右重量的平衡后。他从地上跃起。

然后挥动机械枪剑,从榴弹变更为其它弹种。

开火。

突然,有锚形物刺了过来,瞬间,齿轮高速回转的清脆声音响起。

由于超振动导致墙壁尘沙飞起碎裂散开。

贝尔摩德跳入洞穴之中,这和少女的第二击剜除掉了他刚才所在的那个空间几近同时。

——想想啊。

与紧逼而来的死神的一击以一纸之隔交错,贝尔摩德继续逃亡。

每次躲过一次攻击他都会失去身体的一部分。

至此贝尔摩德能保住性命全赖于他的直觉。

彻底舍弃检知机的情报,完全无视战术理论。

直觉感到该闪避就闪避,感到该跑就跑。

所以不管怎么,在这短短五分钟,接连捡回性命。

这已经可以算是奇迹。

但是这也已是极限了。

贝尔摩德最后跳入了一个没有出路的房间。由于跳进来的时候没有完全闪避开攻击,他失去了左膝以下的部分。

已经不可能再依赖于直觉逃脱。

机械枪剑也掉落了,剩下的装备只有就算直击也不能让对方负伤的手榴弹。

理性与像要起火般的机体温度相反,冷静无比。

他平静地断定。

事已至此——自己的死已不可避免。

无所谓,怎样都好。

原本在20年前就该失掉的生命以及人生。

在今天,不过是再次失去而已。

本可以瞬间死亡却弄到如此精疲力竭。

问题是——

“就这样顺从地死去……怎么想也让人气愤——可恶!”

传来了脚步声。

在脑内混杂响起的损害报告之中,听得见死亡正慢慢靠近的声音。

这是,将他的两位同僚像开玩笑哪样破坏掉的死神的吐息。

“——哈。”

贝尔摩德用缺少手指的手取出烟草。

这种工作。

安摩拉多也好斯特莱卡也好,都算不上是朋友。

要说的话连本名也不知道。颜色的喜好,喜欢听怎样的音乐,家族、朋友、有无恋人等等都不了解。没有听过他们的过去,实际他对此也不感兴趣。

反正是和自己没什么不同,像是废物一样的家伙们。

悼念那两人的死的义理也好友情也好,贝尔摩德可没有。

但是。

那些家伙正想要去做的事……

知道了这个的现在,贝尔摩德感觉到了忘却已久的“热情”。

这并不是正义感,

不是被廉价的人道主义精神牵绊,也不是作为专业人员的职业意识。

“……对那个可恶的怪物,一发也没有顶回去。”

这是来自于本能的,单纯而原始的“感情”——

“——真令人不爽。可恶啊!”

这是贝尔摩德这个男人的,极小的自尊心。

想想啊。

粗暴地吐出烟。

与那家伙对抗完全没有意义,他没有那种技能和战斗力。

对他来说能做的事,能给对手带来痛感的事,就只有用尽方法将这只手中的情报带到外面去而已。

但是,问题是,带出去的手段。

已经不指望能生还。暴露身份也无所谓。

与这个情报的重要性比起来的话,什么东西都不值一提。

无论要放下什么。

无论要排除什么。

都要把在这里发生的事,传达给谁,这就足够了

“其它的什么都不需要了,所以!”

想想啊。

从这里到外部,要怎么取得联络才好。

这个作业区域与外界是完全独立的。

虽然一直来回走过,却连一个通信室也没有发现。

无法和外面连上通信回线。

能够做到的……只有通过搭载在这具身体上非常原始的电信装置,向某处发送简单的邮件而已。

“——”

而且……这样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从完全不认识的家伙那传来的邮件,有哪个异想天开的家伙会发觉其中的意义?

就连贝尔摩德自己的雇主也……不对,等等。

“——呵,哈哈哈!”

对自己想到的东西,贝尔摩德笑出声来。

……有的,确实存在。

对这种无意义的邮件也会表示出兴趣的。

谁也无法预想会做出什么来的,拥有世界第一头脑的大笨蛋,在他认识的人中仅有一位。

贝尔摩德强忍住笑,调整自己的典型装置中的周波数。

那个联络地址是——。

“能对付得了不正常的家伙的,就只有不正常的那家伙了。”

——是她的话,要是那个与世界中恶意抗争的那位公主殿下的话,也许……

脚步停了下来。

不可回避的死亡就在他的眼前站立着。

但贝尔摩德的心中有种不可思议的平静感。

没问题。能做的事已经完成了。之后的事,拜托那家伙就行。

因此我们大家的死是——

“……”

他自己注意到了不知何时浮上来的想法。

这不是贝尔摩德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寻求着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感想。

是那不知何时置于何处的,幼稚的愿望。

“这不合理吧……”

嘲笑着现在才开始注意到自己是如何的幼稚。

贝尔摩德苦笑着,吸了一口叼着的烟。

至今为止接触到了太多人的恶意,但对此并没有任何想法。

一直认为世人归根结底也就是这种东西。

只不过是这个世界上的废物和垃圾。

但是——原来如此。现在来看的话感觉能明白。

这个时间上有真正的,就算死去也无法容忍的东西存在。

不是因为这是麻烦的理论,也不是青涩的理想或是正义感。

而是更简单且直接的,从内心深处沸腾起来的热烈感情。

只是看不惯而已,从心底感到愤怒。

接下来,对付那家伙的可用手段只要有一点点的话。

……对此不采取对策的笨蛋是不存在的吧?

我们以命作为交换而揭露的,这令人作呕的可恶阴谋。

全部的,一切的一切,若能全力破坏掉的话——!

大量吸入的烟雾,有种不应该感觉到的味道。

……啊啊,贝尔摩德嗤笑着。

“味道好极了——呵呵……你们这些混蛋,活该!”

在吐出吸入的烟气之前,贝尔摩德的身体和这个空间一起消失了。

……真想睡觉啊。

少女这样想着,思绪中弥漫着浓重雾气。

现在的自己是梦游般的状态。

这样隐约的认识到。

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但就是不想好好理清思路。

脚下总觉得轻飘飘的安定不下来。

连眼睛也懒得睁开。

“——是利用电信装置的短波通信吗?”

传来了未知人类男性的声音。

“虽然不认为那可以传送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那么,是哪里的老鼠呢?”

“因为被她完全消除掉了,无法确认特定身份。”

“处理得太利索也是缺点啊……不过,从潜入的手段,以及连临死之际也想要传送情报的专业度来看,大概能猜到他的身份。”

“奥德莫……还是布雷盖?哪位的直属呢……”

“刚才的通信能追踪到吗?”

“已经在追了,虽然觉得他未必是发送给饲主——”

……无聊。

很快就对男人们的话丧失了兴趣,少女感到沮丧。

讨厌难懂的事。冰冷的事和恐怖的事也全都不喜欢。

——击溃,破坏,碎裂,混合,收拾?

做这样的事情会愉快吗?少女完全不明白。

也许,少女想着。

这些人是些没有常识的笨蛋先生吧。明明其它有趣的事要多少有多少,他们的对话却一直都很无聊,也不明白其中有什么含义。一直在反复做同样的事。

——唱歌啦,跳舞啦,玩耍啦,笑啦,整理。

明明这些要有趣的多了,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这样做呢?就像是得不出答案的失败谜题,少女完全无法理解。

无论何时,无论是谁——这样做明明都是被允许的。

“——安可儿”

男人呼唤她的名字。

抬起少女——安可儿的脸来,男人笑着说。

“做得好。非常厉害的战果呢,辛苦了。”

……战果?

安可儿的头微倾。实际上连一根睫毛也没动,只是一直抬头向上看着男人的脸。

果然,这个人只是个笨蛋先生什么的不是吗?

把单纯的收拾当成战果什么的。没有押韵,也不成调,丝毫没有作歌的天赋。

——就因为这样才无聊的吧?

——还是因为无聊才这样呢?

“之后的我这边来处理,你先回去接受维护吧。”

像漩涡般绕着圈的问题,安可儿回答不出来,无言地点着头。

——怎么样都好。

作为“永远”,“不灭”存在的最强的人偶。

Initial-Y系列四号机——“击灭者”安可儿。

边转身往回走,少女的意识一边沉入了浅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