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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变化的学园都市,前夜 the_24th,Showdown.

1

追加了新的死亡规则。

超过零分变成爆镖的混蛋将会被迫去玩惩罚游戏。

“喂等等,搞啥呢!!这可是驯鹿玩偶装啊?!穿着这玩意儿去扔飞镖也太不公平了?!你们看看这里,手部就跟戴了烤箱手套一样呐!!”

“那当麻,你穿这边这套?雪橇的。”

“那已经连玩偶服都算不上了……!!这特么就是个方盒子吧!!”

原本,爆镖就是在快要“胜出”之前才会发生的事。就算犯错了也只是回到仅剩16分或32分之类很快就要‘胜出’的状态,放任不管的话下一回合很可能就直接通关了。所以说,设定一个会拖住准获胜方后腿的本地规则其实还是蛮妥当的。

万幸的是,这里的派对用品跟山一样多。

因此并不缺少阻碍成功者的道具。

“嘿·嘿·嘿。”

某个初中女生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御坂美琴稍稍开启了魔王模式。

“平安夜还在互坑的笨蛋们,现在随意怎么垂死挣扎也没关系喔。而在这个时候我只要连续3次投中10分就能获得‘胜出’啰!!只不过是沿同一个轨道画圈而已这种事小菜一……”

“唔这戴不惯的鹿角好像撞到了什么?”

“咿?!”

被迷之刺激由下而上滑过整个后背,美琴轻轻地垂直弹跳起来。

可是样子有点奇怪。

双颊绯红不停开合着双唇的她回头看向上条这边说道:

“你、你你你,把我胸胸胸罩的扣扣扣扣扣子……”

“诶,什么?!难不成搞出了超乎想象的意外事故……?!”

突然飞出的飞镖镖尖偏偏一发命中了牛眼。剩余的30分一下子被扣了50分,所以便立刻爆镖了。

完全没注意到这场隐藏攻防战的茵蒂克丝向塑料制成的服装盒里看去:

“那短发就穿这个吧——?圣诞服!”

“啊啊真是的!!不过感觉妨碍并不多,只是红色裤子与上衣的话应该是不会影响到动作的……”

“澳大利亚的!!”

“这不是纯红色的比基尼跟迷你裙吗?!虽然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反过来说这样也很可怕啊!!”

虽说被硬性要求穿上套装的美琴双眼含泪,但惩罚游戏就是惩罚游戏,不容逃避。之前上条当麻被迫变作驯鹿也是如此。既然已经要求别人这样做,那么自己不遵守规则就更不行了。“可恶……”美琴碎碎念着消失在店内深处。上条已经告诉了她换衣的地点:在那边有一间看上去像是用在家居装饰店里买到的帘轨粗糙地围住的自制更衣室。

“该我扔了喔。这次是上条先生的回合哟!!”

“要是又爆镖了该怎么惩罚你呢当麻?”

突然,上条注意到一件事。

他握着飞镖捏了捏。

“这个怎么黏糊糊的?茵蒂克丝,你刚才是不是拿碰过点心的手摸了这个飞镖?”

“诶——?我不知道喔。”

虽然茵蒂克丝说话的语气很随意,但她毕竟有着完全记忆能力,所以那句“不知道”绝对是正确的。她应该是真的没有头绪。白色修女歪着脑袋碰了碰上条的飞镖:

“没什么特别的啊?”

“骗人,绝对沾了什么东西。因为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

上条撅着嘴张合着右手。但因为穿着驯鹿玩偶装,两只手都被类似烤箱手套的部分覆盖着。

“……喂茵蒂克丝,这手套上面沾了什么吗?”

“没什么啊。”

“这么说难道是两者的素材互相干涉,无意中引发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现象么?”

即使用干燥的手帕跟餐巾纸擦过后也没什么改变,不过上条记得厕所那边好像还有湿纸巾。看来只能用这个方法了,于是两人便决定暂时休息,上条朝着店内深处走去。

拐了个弯上条便看到一块帘子。

是那间更衣室。

上条猛然发觉:

(说起来御坂那家伙还没回来啊。她换个衣服要这么久么?)

帘子虽然已被拉上,但仍在由内向外轻轻地晃动着,上条当然不会靠近。因为很可怕,没错很可怕!无论怎样,拥有不幸体质的上条当麻都与临时更衣室八字不合。不管怎么想相性都很差。假如现在天花板的帘轨突然掉下来,结果上条跟正在里面换衣服的某个人直接面对面会发生什么事?不能期待穿着这件笨重的驯鹿玩偶装上条还能灵敏地回避,而且就连右手也正被烤箱手套一样的东西完全包裹着。对方再怎么说也是有着超电磁炮这个名头的学园都市第三位。要是对方喊着“呀——变态——!!”,紧接着自己被舰炮级别的一击命中的话就是有几条命都不够抵的。

(……不了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心里默默嘀咕着的上条顺利地从更衣室旁边溜了过去,然后打开了男女兼用卫生间的门。

然后自己的记忆就飞出了现实。

仅剩下一片鲜红的印象。

随即上条当麻便倒在通道的走廊上。

“?,???”

他一点都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名为记忆的胶卷清清楚楚地出现了断片。

意识到的时候上条已经仰面躺在地板上,而且被全身赤红宛如煮熟章鱼一样的御坂美琴骑在身上。她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刚才的制服外套,而是不知为何颜色通红的服装。没错,她化为了南国的圣诞老人。

“刚刚发生了啥?不对,我记得打开了门看到里面有谁在换衣……”

“闭嘴笨蛋不要再回想了!!快点被打忘掉吧!!!”

美琴用力地拿拳头殴打上条,但这样的事情是不会消除人的记忆的。

上条当麻突然唰地瞪大双眼。

“对了,你为啥会在这里换衣服啊?!”

“因为、因为刚才来换过衣服的你不就是这么说的嘛。要换衣服的话就往里面走之类的……”

“在那个谁都能看得到的地方不是准备了更衣室嘛!!”

“原来你是在说那个吗?!但是,那里不是飘着一股‘员工专用’的味道么?!”

那个紧闭的帘子确实是在摇动,而且是从内向外。既然御坂不在里面,那又是为什么?!上条刚对这个不合理的现象感到满腹疑问,从天花板处就传来嗡嗡的声音。是空调那个混蛋吹出来的暖风搞得帘子摆来摆去的吧。

“话说御坂,呜啊啊。冷静下来想一想那个是呜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

“不是说了叫你不要再回想了吗!!!!!!”

圣诞小姐骑着驯鹿全力叫喊。

或许,这幅场景再加上雪橇就完美了。

2

“呼……”

御坂美琴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现在少女已经穿回了原本的制服外套。

但即便如此笼罩在服装中的体温还在自作主张地上升。

总之如果不去想想别的事情的话,体温很可能会超过42度临界值然后就这样死掉。

(呜——果然是从体内发出来的微弱电磁波的缘故吗……。感觉那只小三色猫一直避之不及呢。真是实在的打击。)

从那之后他们接连不断地玩了好几局投飞镖游戏。

与其说是技高一筹,不如说是因为心中对于瞄准然后射击这样的行为早已习惯了吧。她的“只属于自己的现实”在这方面尤为敏锐。从整体评分来看果然是御坂美琴的压倒性胜利,而男性制服的数量太少这点则成为了游戏规则的一场灾难。明明说着爆镖后要立马被处以惩罚,但能被连续爆镖的某个刺猬头所穿的惩罚衣装已经被一扫而空了。

(啊啊真是的。大概我也能猜到为什么那家伙始终无法集中精神,所以我也一直不好吐槽!!)

不经意间回想起了刚才的事,美琴急忙用双手给预示着体温即将上升的脸颊扇风降温。

现在是利用空闲抽出来的短暂休憩时间。她没有待在少年们所在的楼层,而是跑到了建筑中稍微偏后的位置。这里除了有着卫生间的门,还有一个并排摆放着各种定制商品的柜台。要说是什么样的商品的话,当然是飞镖的镖尖。……与其说并不怎么会影响到实际得分,不如说要是真有能造成极大影响那样的部件,估计也会被负责国际比赛的组织给pass掉,但真正喜欢飞镖的人还是会拘泥于此。而在满足于借用镖尖的美琴眼中,这些自制部件粗略一看就像是一排排闪闪发光的诱饵。

平安夜,正在太平无事地进行着。

她这么想到。

“……。”

可是另一方面,从刚才开始美琴的背后就被针刺一样的感觉笼罩着。并非是机械,而是人的视线。拜其所赐在进入休息之前的那局游戏中,旁人也能看出她一次次投镖的考虑时间非常之长。

例如就像现在,朝着出入口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然而一旦将视线挪开,就又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自己。

应该并不是看走眼了吧。

……即使利用店铺门前的路边摄像头及警备机器人的镜头观察外面的情况,也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正待在这些镜头观察不到的地方。

对方把握着位置,并根据美琴是否看向外面而选择靠近或是远离。

不管怎么想都是在观察着她。

虽说美琴自己本是从常盘台中学的学校活动中偷跑出来享受自由的,但就算是那些大小姐与女教师应该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果然很可疑,对吧?)

学园都市,并非“仅仅”是一座如入学指导手册所描述的城市。

在某些地方也存在着威胁。

从小胡同里的不良团伙到位于行政大楼顶部俯瞰整座城市的有钱人们之中,都有着不安定的影子——也就是被称为恶党的家伙存在着。他们并没有被阶层泾渭分明地隔开,而是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所以难以应对。不仅有大人对中途辍学的孩子们颐指气使怂恿他们实施犯罪,更有大批的研究人员对某个危险的天才悉心照料。

从这层意义上来说,学园都市第三位·超电磁炮也有着很容易被卷入到这样的麻烦中去的一面。

美琴与对外部的世界一无所知、成长在温室里的大小姐们不明所以地对黑暗感到害怕的情况不同,实际上,她的DNA图谱曾支撑着某项大型计划的运转。

(……去确认一下吧。)

提出短暂休息也正是基于这个理由。

这种时候,少女对于能够流利地在真心话与场面话之间相互切换的自己表示十分厌恶。可若是从刚才开始的奇怪感觉是源于自己身为超能力者这个范畴的缘故的话,那么她就没有道理将少年们也卷入其中。

“……真是的,明明是难得的平安夜。”

美琴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打开了与卫生间并排着的员工专用房间的电子锁向里面走了进去。由于是自动锁,美琴便任由大门自己关上,随后将设置在旁边墙壁上与天花板相邻位置的不锈钢排气口打开。虽说排气口距地面的高度大约为三米,但对于能够操纵磁力贴着墙壁的她来说并不会对移动造成阻碍。她就这么轻松地爬到了外面。

与古典的内部装潢不同,从外部看过来的话这里则像是由几个集装箱连接而成的建筑。估计是使用了3D打印制作的大型部件进行装配而成,属于树脂材料建筑地产的应用吧。而美琴之所以能用磁力吸住墙壁,应该是多亏了为补充建筑强度而加入的钢筋。

虽然美琴并没有作出复杂的举动,但是移动的自由即是摆脱跟踪的手段。打个比方,要是有直升机或潜水艇的话就会对于脱逃更为有利,这里也是同样的道理。

可是。

(楼层的防盗摄像头……不行吗。)

美琴利用自己的能力将飞镖酒吧内的防盗摄像头画面传到了自己的手机里,但却毫无异常。要说毫无异常不如说是摄像头的画面被固定了。乍一看可能难以发现,但其实是被什么人进行了骇入和加工,让人们即使路过摄像头的正下方也不会被其拍到。

果然还是必须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一下了。

尽管美琴仍然有被目光注视的感觉,但她还是从建筑背面的紧急出口再次进入飞镖酒吧内。绕了一圈后回到了刚才的员工专用房间的门口。

(电子锁跟排气口。如果不是拥有与我相同的能力,就应该会在某处露出马脚。虽说不知道是谁抱着何种理由在那里伺机行动,这次就让我来抓住你的小尾巴吧,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当然,她也担心被逼入绝境的小老鼠会反过来狠咬猫咪。虽然第三位并不会轻易倒下,但反过来说发生‘不轻易’的事情正是学园都市黑暗部分的可怕之处。在这里,没有绝对。靠近了先前的门,美琴的胃部有种极为沉重的感觉。

“诶……?”

随后她发现员工专用的房门被微微打开了。

对方并没有破坏门锁,而是使用了电子手段打开的。

“跟我一样?!”

就像直面鳄鱼的巨颚一般,美琴急忙从半开的门旁大步后退。

发生了不可能的事情。

美琴身为学园都市仅有七人的超能力者之中的第三位。既然如此,就不可能存在与她拥有“相同”能力的人。

若是不清楚对方状况的话,仅仅如此对于操纵能力进行战斗的她们来说就是致命性的。

举个例子就好比是在坚守规则的将棋或是国际象棋的棋盘上,放置了谁都没见过的谜之食玩①人偶一样。不管自己怎样掌控全局的布阵,那枚棋子都有可能一发就能将这边的国王给吃掉。

①注:日本附带零食的小玩具

(麻烦了……)

对方的规模超乎想像。

距离,方位,人数,遮蔽物与攻击手段。比起像这样具体的项目,被某个神秘人物大大掌控了主导权的嫌恶感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心脏。在这一秒之内已经跟对方相差了多少回合?假设对方持有明确的恶意,像将军一般把我方的自由封杀掉的话,那么对方的刀刃就很可能已经放在不论何时都能割开我方喉咙的位置。

敌人已经将员工专用房门的电子锁解开并进到了里面。那么另一道关口、墙上的排气口怎么样了?美琴甚至认为比起打开房门进入调查,应该先一炮将门轰穿之后再进去。

“超电磁炮”。

她储备着与这个名字相符的超强火力。

(不妙!!)

美琴将纤细的手反射性地伸进短裙的口袋里,用拇指的指腹确认着游戏币的触感。

就在这时。

“……啊……”

微微打开的房门深处传来什么声响。

是人声。

可与预想不同的是,这并不是她没听过的声音。

“这样啊——。虽然我知道你是迷路了,但这里是只有店里的工作人员才能进入的地方啊。姑且从房间里出去,跟我一起去店员们那边吧。”

迷路,对方是这么说的。

也许正因如此说话者的声调显得非常温和,但美琴对这个声音本身有印象。是刚刚还在一起扔飞镖的那个刺猬头少年的声音。

(怎么回事……?)

是某个跟他长得很像的能力者?又或者使用了可以模拟对方长相的次世代兵器?不,说不定连这个熟悉的声音都是加工后的产物。

不过这样一来,直接发射三倍音速的游戏币轰开房门的这个选项也就消失了。毕竟什么也没确认就发射硬币也太可怕了。

“……”

美琴一边注意着不发出声音,一边轻轻用手掌触碰着员工专用房间的门。然后就这样缓缓地向着里面施加力量,让房门的缝隙逐渐变大。

然后她就看到,像狗一样将四肢扒在地板上的年长高中生此刻正被一位十岁左右的娇小女王大人用赤脚踩在上面。

“都说了从那么高的窟窿跑到外面去是不可能的啦?!想去房子后面的话从厨房后门或者是紧急出口出去不就好了!”

“可是根据御坂的判断,姐姐(Original)应该是通过这里去到外面的,御坂御坂看着稍稍磁化过的金属试着发挥完美的名侦探属性说道!不越过那扇排气口的话就追查不到真相……!!”

接受着裸足恩赐的那个猪头少年已经无需说明。

美琴朝着娇小的少女那边看去,只见她有着延伸到肩膀处的栗色头发以及好胜的面容,薄薄的连衣裙上面套着厚实的外套。因此上半身显得毛绒绒,然而下半身却打着一双赤脚。那不平衡的站姿,让她那双亮瞎双眼般闪耀的大腿看起来很是危险。

或许从发现对方使用了同样手段的时候就应该注意到了吧。

正因为这个少女“使用着”与御坂美琴完全一样的DNA图谱所以做到那样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其实际的输出能力应该还达不到美琴的级别才对。

栗色的头发与活泼的面容。

外表年龄虽然相差巨大,但细节的部分却与美琴一般无二。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哈?!犯、犯人竟然会自己返回犯罪现场?御坂御坂试着小心翼翼地回头看道。”

“回头看之前先从这个野蛮男人的身上下来!!”

虽然她说出了完全不该对一个未成年少女放出的话,但不说的话事态也无法发展下去。

于是在美琴慌乱之下催促的结果,便是让那个赤脚的女孩子打滑了。她就这样摔了下去,不过匍匐在地的少年完美地贯彻了椅子的作用接住了她那娇小的屁股。

“嘿、唔啊——?!”

“喔喔接得漂亮!御坂御坂试着坐在大哥哥的身上给予满分评价!”

微微发抖的刺猬头(一副猪头少年的样子)看来已经无法回答。

虽说美琴无法想象对方痛苦的程度,但也不需要去体会。作为一片光明地度过富足人生的人来说这是不必要的经验值。

……说起来这个男的,在昨晚深夜见面的时候不也被别的幼女害得很惨吗。虽说美琴不相信玄学,但幼女之相难不成真的存在?这与其说是谎言成真,不如说当时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啊?!

不管怎样。

(原来刚才是这个孩子在看着我吗……)

“虽说我不太清楚你那边的事情,但一个人跑出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吧?你的监护人在干什么?”

就在美琴一只手叉着腰,轻轻叹了口气的时候。

“是的姐姐大人(Original)。就是因为这样这个御坂正在寻找那个逃跑的混蛋。御坂诚实地报告道。”

是从背后传来的声音。

随后又传来一道轻微的咔哒声。

美琴颤抖着肩膀慌乱地向后看去。只见一位长相与御坂美琴完全一致,看上去十四岁左右的少女正以毫无感情的眼眸看向这边。

对方的额头上戴着特殊的护目镜。刚才的金属音其实是她将手中手枪的击锤用拇指扳回去的声音。

不过比起她手中那本不应存在于日本首都的危险玩具,美琴惊讶的却是:

“骗人的吧,刚才,你是怎么从我的背后……”

“虽然全方位释放微弱的微波进行扫描,利用反射波消除死角的对人雷达确实很有用,但并不能说完全没有弱点,御坂试着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断定道。电磁波就如字面上一样也属于一种波。只要知道使用的频率,就能通过释放反向的电磁波将其抵消。哼哼。”

虽然口头上这么说着,但表情方面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变化。

想将偶然出现的第三位超能力·超电磁炮进行人工再现以及量产却陷入出力不足状况的军用量产克隆计划的实验体,通称“妹妹们(Sisters)”。

总数两万人的“妹妹们”用微弱的脑电波构筑的网络彼此相连,而从宏观的视角防止她们全体的叛乱并且能够完全掌控克隆人们而制造出来的特别个体叫做最后之作(Last Order)。外表的年幼是为了有意将这份职能强加在脆弱的肉体上,从而能让研究者们更加方便地掌控。毕竟若是安全装置自己主导了叛乱的话可就鸡飞蛋打了。

学园都市。

其科学技术的负面,也像这样浓缩在这个计划之中。

不过若没有这些愚蠢的行为她们本来就不会诞生也是事实。

虽说暂且先确认了最后之作是20001号,但数量众多的妹妹们只从外表上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对着额头上戴着厚重护目镜的少女,美琴禁不住这么问道。

“你的检体编号(Serial Number)是?”

于是乎容貌相同的少女轻轻从胸口处将心型的项链唰地晒出来说道:

“我是你的10032号。御坂试着稍稍行使一下独占欲。”

“……那你为啥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光盯着化为幼女椅子的猪头少年看?”

“哼哼,御坂重复说道。无论多少次都可以。”

听说“妹妹们”一方面通过网络连结形成一个巨大的大脑,另一方面每个克隆人自己也因为各自不同的学习方向而导致个性千差万别。……话是这么说,但总感觉眼前这位是不是朝着什么奇怪的方向发展了?美琴朝着好似固执地将圆周率或车站名死记硬背下来便自称天才的少女投去温柔的目光。

“御、御坂妹……”

“我在。”

“差不多也该把坐在我身上的这个疯丫头弄下来了吧。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的腰,我的老腰要断了……”

“了解。不是姐姐大人而是这个御坂,你的10032号正在想方设法摆脱危机的状况。哼哼哼哼。”

“你这家伙,不会是感染了什么奇怪的病毒吧?不对,不如说现在一切正常的话反而更危险啊……”

根据某种说法,比起只是将目标序列改换成恶意代码或参数的病毒,毫无恶意地用自己的力量将错误的学习内容灌输到全体数据的AI反而更难以手动恢复。还是将其看做个性而非弱点与之交流吧,美琴不禁看向别处让思绪奔腾着。

“说起来被‘那边’这样随意折腾委实让人怒火中烧,御坂表明着自己的立场说道。虽说要尊重作为司令塔的最后之作的意愿便任由她随意行动,但要说的话御坂本来就不是纯白超能力者派而是刺猬头无能力者派的。”

不管怎样,在一瞬之前还支配着现场的紧张感仿佛就跟错觉一样消失不见了。

……关于对人雷达的互相抵消作为今后的研究课题在美琴脑子里暂且记下不提,不过看来制造了两万个克隆人还在捧腹大笑着的学园都市的黑暗部分并没有直接侵入到表层的日常生活中。

美琴轻轻抚着胸口。

这种“过度的确认工作”就像遭受过入室盗窃的人出门前不再三确认下门窗锁好就浑身难受一样,过去事件的疮疤依旧在持续提醒着自己。虽说这让她感觉并不好,但即使警惕过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被刺猬头少年称作御坂妹的个体是10032号,而在她之前的编号已经全都不存在了。美琴实在是不想陷入“那样的事态”。那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御坂妹用双手将娇小的最后之作从腋下提起,刺猬头终于取回了自由。他撑着墙壁缓缓起身,一边跟老爷爷似地锤了锤后腰一边这么说道:

“被、被这么猛的女孩子袭击弄得我都差点在平安夜把腰搞废了……”

“注意你的言行。”

“不行哦姐姐大人。这其实是将从一无所知的少年口中不自觉说出的话语转换为自己喜欢的形式在脑中享受的智力谜题,御坂以指点新人的姿态解说着正确的享受方法。在绅士淑女的高贵游戏中插嘴是没有意义的,现在应该做的只是保持沉默和微笑。”

说起来最后之作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从医院或是公寓中跑出来在街上游荡还是个谜,不过这里就先到此为止吧。毕竟一直待在员工专用的办公室里也很不自然,更不用说三个(尽管最后之作多少还有点年龄差距感)长相完全一致的少女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注目度肯定会疯狂飙升的。虽然她们可以声称自己是双胞胎外加一个年幼的妹妹,但不管怎样这可是在国际条约上被明令禁止的克隆人。在研究者们可能会做出“如果暴露的话就用杀害的方式处理掉”这样冰冷的决定的情况下,无意义地赌上可能程度的概率也未免太过危险。

(这样一看,一起去享受飞镖之类的事情应该也是不可能了……)

虽说这种类似排挤朋友的想法让美琴感到有些羞愧,但她也知道无谓的固执恐怕反而会破坏这个幸福而又太平无事的平安夜。不管对于美琴还是对于御坂妹来说,那样都不会是她们所期盼的状况。

总有一天她们也能挥舞着双手在阳光下大步前进。

而到这一步之前,随时准备好万全的对策并拖延时间才是最好的做法。

“总之先出去吧。毕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店员来这个办公室休息。”

不管怎样,可疑的跟踪者或是袭击者之类已经不在了。

就在美琴暂且确定了状况,缓缓呼了一口气开口说话的时候。

有什么袭来了。

轰隆!!!!!!一声。

受到了来自外部的猛烈攻击,这间结实的现代建筑办公室被整个切成两半。

3

“哎呀呀……”

某处的某人漫不经心地举起一只手,将其搭在双眼上方摆出观望的姿态。

大概是吃了被染成幸运色而看上去仿佛有毒的甜甜圈,那个神秘的人影一边用妖娆的舌头舔去沾在唇边的鲜奶油,一边低声私语道:

“好像有一点打偏了?看来不注意可不行呢。”

4

眼前的景色整个发生了错位。

地面出现了清晰的断层。

原本狭长的长方体办公室被突然分成了前后两半。茵蒂克丝和美琴瞬间从视野中消失,一道巨大的悬崖耸立在上条眼前。那两个少女是被垂直地抬升上去了么。

(不对!?)

严格来说正相反,上条意识到了自头顶上方投下的巨大影子的意义。并非对面被抬升,而是这边的地面发生剧烈沉降了吧。无论墙壁、天花板还是地面全部被割裂,上条和最后之作正不断地被地下所吞没。

“不好!!”

地面整个倾斜了。

与平日的印象完全不同,整片地基如同风雨中的小船一般剧烈地晃动着。这里明明是在平坦的大地上建造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现在却突然变成了严重倾斜的下坡。无处可抓的最后之作咕噜噜地滚落下去。

超过一百吨的地面正在激烈地互相撕咬。

凹凸不平的巨大断面现在也在不断蠕动。如果手脚碰到接触面,很可能会被卷入碾碎。

但上条的担忧很快被否定了。

地面张开了大嘴。

下面并非只是泥土,还有地下空间。在土地有限的学园都市中,就连脚下的空间都已被充分开发。大概是破坏了车站与车站之间相连的地下通道吧,下陷十分严重。因此连本应横卧在脚下的通道的断面,都出现在了这种地方。

仿佛这才是原本的目标一样。

将最后之作一个人吞噬之后,地面像跷跷板一样摇动起来。两边的高度差逐渐缩小,地下通道的开口即将闭合。

(这可不是单纯的事故或是灾害。)

这是当然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自然现象。虽然看不出具体的手法,但无论怎么想其间都透露着人为的“恶意”。

这是使用了什么超常的力量进行的攻击。放任不管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决断的时刻到了。

(这样的话,现在让那孩子一个人呆着就太不妙了!!)

“笨……危险!”

“你快去看看茵蒂克丝怎么样了。拜托!!”

美琴在上方叫喊着发出警告,但无法阻止位于下方的上条采取行动。他主动放弃了抓手,顺着变成大下坡的地面滑下,跳入了地下通道。

真是千钧一发。

就在上条刚刚跳入地下通道后,地面的巨口就闭合了。只要再晚上三秒,上条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之间就会承受一百吨以上的激烈负荷,然后像香肠一样被碾碎吧。

保持着趴在地面上的姿势,上条问道。

“最后之作,你没事儿吧……”

“嗯,我没有受伤,御坂御坂试着四处张望。”

平日里泛泛无奇的地下通道,现在到处都是裂缝,黑色的土壤自混凝土的缺口中漫出。电力系统似乎也受到重创,日光灯全部挂掉,各处冒出近似礼花闪光的电火花,自墙壁和天花板零星迸发出来,然后像瀑布一般倾盆落下。

“嗯——”

最后之作用小手啪啪地拍打着自己的衣服。或许她很爱干净吧。

四周像电影院一般昏暗,看不清断裂的配线和混凝土的碎片落在了哪里。如果不能掌握出现裂痕的位置,就有可能会被大量的沙土活埋。黑暗中十分危险,不过上条也只能依靠手机的LED灯来照明。

小女孩举起双手连连蹦跳。

“御坂也能发光哦,御坂御坂试着挺起胸膛。”

“怎么?你能给没坏的日光灯通上电啊?”

“御坂能让头发噼里啪啦发出电光!!”

这可就敬谢不敏了。在暗处光源会被最先瞄上。让头部和头发发光肯定是最危险的。

果然还是有些不安吧。最后之作用她那小小的手掌用力握住上条的衣服问道。

“之后我们要怎么办?御坂御坂试着跟你商量。”

“这个嘛……”

可以自由行动的话,他们应该去哪里?

做些什么才能够保证安全?

(好好想想……)

损坏的地下显然很危险,但是去到地上也未必可以放心。在开阔场地遭到集中炮火攻击的风险当然存在。

因此与其随便乱跑,不如在行动之前决定好方针。

最应该考虑的是:

(如果这是人为的攻击,首先要判断谁才是攻击的目标。)

目标就是上条自己的可能性虽然并非是零,但也可以说是无限接近于零吧。

毕竟要是一言以蔽之归结为“不幸”的话,就没完没了了。

如果考虑到这里是科学侧的大本营学园都市,以第三名御坂美琴为首,她的克隆人妹妹们以及司令塔最后之作都具有极高的价值。

不、

(……其中受到最特殊对待的,果然还是这个孩子吧?)

“?”

觉察到了上条的视线,最后之作困惑地歪歪头。

大地张开了巨口却只吞噬了最后之作这件事本身,就让人感觉并非偶然,而是刻意而为。

另一方面,在那个飞镖酒吧里,还有一个完全不同的重要人物也是事实。

茵蒂克丝。

她来自被称为魔法侧的另一个世界。她将十万三千零一册以上的魔道书完全记忆在头脑中,担负着魔道书图书馆的职责,全世界目无法纪的魔法师们都在觊觎着这些睿智而在暗中活动。这种情况下,利用最后之作将上条当麻自茵蒂克丝身边引开,也是有可能的。

也就是说,科学或是魔法。根据“看不见的敌人”属于哪一边,未来的发展会有很大不同。如果没有猜中,在错误的方向进行防御,结果就会因腹背受敌遭到重击而走投无路吧。

最初的一击没有让建筑物完全倒塌,是因为美琴和御坂妹跟茵蒂克丝在一起,无法简单地解决掉吧。

……接下来,可能的选项大致分成两个。

一是,尽快回到地上与茵蒂克丝和美琴她们汇合。茵蒂克丝或者最后之作。无论目标是谁,只要将她们两人捆绑在一起,袭击者便不得不在同一地点发动袭击。无需区分敌方属于科学还是魔法,只要对方一露头就发起总攻,将其彻底打倒,便可排除威胁。

二是,尽快将茵蒂克丝和最后之作分开。这样一来,看袭击者去追击谁就能知道威胁是来自科学侧还是魔法侧了。而且,若能跟美琴她们取得联系,兵分两路就会显得更有利。袭击者会对目标紧追不舍,这时其背后就会毫无防备,作为别动队的上条或是美琴就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悄悄进行追踪。

“……”

稍加思考后,上条当麻做出了决定。

“最后之作,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

“好的……”

见上条开始行动,小小的少女也拉着他的衣服跟上。看样子并不想松开手。

上条选择的,是后者。

正因为相信美琴和御坂妹的实力,现在才没有选择汇合而是各自行动。在不清楚对手真面目的情况下,无论逃走或是战斗都没有把握。在遭到袭击的时候,上条他们就已经在情报上落后于对方。如果不能弥补这份差距,只会不断遭到袭击,陷入恶性循环之中。

逃回自己的学生宿舍的话,就能回归和平吗?

向警备员求助得到保护的话,结果连执勤室都被破坏掉的风险有多大?

……至少,想要获得对手的长相和名字这种程度的情报。

前者的汇合方案乍一看集中了战斗力,无论目标是谁都能大家一起合力保护,感觉安全度较高,但有一个陷阱。如果身分不明的敌人选择躲在暗处静观其变,我方便难以行动。无论对方采用怎样的攻击手段,那都是能一击斩断建筑物并抬起地面的力量。既然不能固守城池等待危机过去,就绝对要避免陷入对方连面都不露,就在上条他们的聚集地周围自由往来的状况。这跟在汪洋大海中坐在漂流的救生艇上,旁边一只巨大的鲨鱼在到处游动的绝境没有什么分别。

要将尖牙利齿的敌人带出水面。

之后再确认安全。

“那我们出发吧。”

“不用跑的吗?御坂御坂催促着想要走快点。”

“提供照明的只有这部手机,脚边到处都是比电话簿还要大的混凝土块和日光灯碎片。要是被绊到摔倒可不是闹着玩的。”

既然这里是连接车站与车站的地下通道,那么最近的上行楼梯在哪里?上条在脑中回想着。之前那一次攻击的影响范围有多大还是未知数,只能祈祷台阶没有被破坏。

就在这支临时队伍前进了还不到十米的时候。

激烈的晃动再一次向上条他们袭来。

“哇!?”

“果然目标不是茵蒂克丝而是我们这边啊!!”

叭咚!!不知是混凝土还是金属的断裂声响起。由于这声音太过陌生,即使被耳朵捕捉到依然难以想象坏掉的是什么。

但低沉的震动许久没有停止。而且变得愈发激烈了。

嚓嚓嚓。

嚓嚓嚓嚓嚓嚓。

咚咚咚咚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震撼整块地面的声音到底是……

“……不好,快跑最后之作!”

“诶?可是你刚才说、”

“那家伙,把地下铺设的自来水管道或是工业用水管道,总之把什么水管故意弄破了!!快跑,大量的水要冲过来了!!”

被巨大的声响如同敲击后背般催促着跑起来的最后之作险些向前扑倒。上条用一只手捞起她的细腰,抱着她埋头向前跑。光源只有手机的LED灯,由于手臂在胡乱摆动,连前方都难以看清。被上条抱起的最后之作啪嗒啪嗒地晃动着纤细的双腿。

“整个隧道都在震动!御坂御坂试着说出注意到的情况!”

“我知道。应该不会塌吧。总之用手保护好头部!!”

声响逐渐变大。

不,是逐渐在靠近。

不仅仅是耳膜,连五脏六腑都被低沉的轰鸣声撼动着。

距离被追上和吞没还有几秒?

视野一片黑暗,因为焦躁上条差点绊到自己的脚,现在摔倒就没命了。一旦被吞没便再也无计可施。毫无根据自我营造出的死亡预言,紧紧地束缚住了上条的心脏。

因此一开始险些看漏了。

看到白色的LED灯照亮出的上行楼梯指示牌,上条急忙刹车改向那边跑去。一手抱住最后之作的腰,一步两个台阶地往楼梯平台上冲。

正在这时,上条的双腿受到了横向的冲击。

浊流一瞬间追上了他们,差点就把上条冲走。实际上水位涨到膝盖下方就暂时停了下来,然而这已经足够让上条的身体失去平衡。

距离平台应该还有至少十级台阶。下面的地下通道已经完全被淹没。不知道这里还能坚持多久。

“唔!!”

上条故意让身体撞在龟裂的混凝土墙壁上,阻止摔倒。接着一口气冲上余下的一半台阶。自远处传来更多含糊不清的破裂声,水量激增。似乎又有其他自来水管或下水管被切断了。为了拼命地从不断上涨即将淹没腰部的浊流中逃离,上条沿着楼梯向上跑。

直到脚底一滑。

“啊!?”

上条用身体保护住最后之作,自己撞上了又冷又硬的台阶圆角。上条咬紧牙关忍耐痛楚,用双手将小小的身体推上最后几级台阶,将其送到了地面上。但最后之作并没有站起来,而是趴在地上向上条伸出了手。

“等等,快到这边来……嗯——!!”

其实,她的举动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下去,如果上条的身体滑下,好不容易得救的最后之作也会随之没入寒冬的冰水中。

(……没完。)

但是。

正因为如此,上条当麻在最后的最后终于站稳了。

(还没完!!)

一心想着绝对不能把这孩子也卷入危险,上条强行攀爬数级台阶的高度,身体成功登陆地面。

上条抱紧最后之作,一起滚向碎成瓷砖状的人行步道。

浊流在正好与地面平齐的高度停止了上涨。仿佛错失了狩猎机会的猛兽,在树丛中暂且窥视猎物的动向。似乎有什么不满一样,浊流像离去般地朝地下退去。恐怕是对方在别处制造了裂缝或空洞吧。

地面上也是一片惨状。

本应坚固的楼宇东倒西歪,钢筋混凝土的墙壁上出现令了恐惧的X字裂痕。这是预示着倒塌的危险征兆。桶状的清扫机器人横倒后无法恢复,空转着轮子。很多三叶片风力发电机也因支柱折断而彻底倒塌,砸坏了街道上的护栏和停在路边的小轿车。若是直接命中行人可就出大事故了。

圣诞季更加助长了混乱。装点街道的灯饰电线到处破损,火花四射地垂落到地面。虽然不像老式电线那么危险,但也并非绝对不会触电和起火。……比如,跟刚才那些水组合起来。

道路如同海面一般,波光粼粼地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或许是各处大楼撞击摩擦的影响。第一击似乎令高层的窗户碎裂,锐利的碎片从天而降。不过周边并没有血流成河,算是令人惊喜的误判了。在感觉到晃动的同时能够立刻躲到坚固的建筑物和车子下面,也许正是源于这个国家特有的极高的危机意识。电视播放的杂学节目中曾提到过,姑且不提事故和战争,这个国家关于灾害的知识量在世界上数一数二。

最后之作张着小小的嘴,眺望着和平的青空。

飞艇在空中缓慢驶过,如孤零零置身于世间的混乱之外一般地和平。腹部的大屏幕上,甚至还没有播放临时的速报。

“是操纵地震的能力者吗,御坂御坂左思右想。”

“不好说呢……”

一出手就放了个华丽的大招盛情款待。

不过限定攻击手段的做法,让人感觉像是有意误导。

如果只是单纯晃动物体的能力,一开始没有让飞镖酒吧倒塌就很是奇怪。与其说能力是抬升地面,描述成“将建筑物所在之处连同下方的地基一起切断”更准确吧。因此地面晃动建筑物也没有崩塌。原本已被一分为二,就不用担心会被扭断。

这个能力更棘手。

如果对方使用的是泛用性强、什么都能做到的念动能力,那么其应用范围将会极其宽广。甚至可以直接指定上条和最后之作的身体,将上半身和下半身撕成两半。就像小孩子捉虫子玩时进行的残酷恶作剧。

那样的话就会变成“一旦被锁定=死”的状况。

不过反过来说、

(实际上并没有变成那样。)

若是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欺骗无法反击的猎物而虚张声势。故意演戏也就意味着害怕。害怕会现出原形,给对方反击的契机。也就是说那家伙已经不打自招。无论使用什么能力,引以为豪的杀手锏只要被看穿真面目,优势地位就会像翻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全部丧失。

不要被恶意吞噬。

看穿本质,将恶意变为希望吧。

在现实的事件中,魔法伤药或预备弹药并不会定期从天而降,让任何人都能通关。敌人会将对我方有利的事物全部排除,并切断所有与自己相连的道路之后,才会做出具体的行动。因此,不要对敌人抱有期待。要做的是转换。就像将粘稠的淤泥转换为消毒药,在恶意的言辞和行动中也能读取出保命的情报。

“接下来要怎么做?御坂御坂试着问道。”

“去高处。”

上条直截了当地回答。

“从一开始的飞镖酒吧到这里,能纵览全景的地方是哪里?用单一能力持续攻击,说明那家伙一直在看着我们。”

“可、可是,我们刚才一直在地下通道跑……?”

“那是敌人故意把我们带到那里的。”

原本就是对方准备好的舞台,很难想象对方会让最后之作逃掉。

“比起把飞镖酒吧的办公室一分为二的最初一击,地下的攻击太粗枝大叶了。对方是打破了远处的自来水管或工业用水管道,想要将整个地下通道用水淹没吧?虽然能够把握广大的区域,但无法指掌细微的坐标。可对方却并不在意。”

决定性的证据影像当然不存在。上条所说的,只是根据自己至今为止的体验,假设自己是敌方将如何行动,进而做出的一些推测。

但是如果不自己搭出一个轮廓,就会连当下的目的地都无法看到。仅凭感情乱跑,会遭遇什么就不用说了。既然关系到自己的性命,至少希望能够拥有亲手打开地图决定目的地的自由。

“这样一来现在或许是个机会。距离越远敌人就越无法精确掌握我们的动向。连我们还在被水淹没的地下通道,还是逃到了外面都不能确定的话……对方现在就会缺少防备。现在若能推算出敌人是在哪里观察街道,悄悄接近就能发起反击。”

敌人的攻击规模相当之大,但也正因为如此,如果上条也到达敌人所在的楼顶上,对方不就不敢充分发挥力量了?因为对方攻击也会波及自己立足的大楼令其倒塌,让自己也被卷入其中。

一个人只能有一种能力。

破坏方面特化的能力,很可能并不适合保护自己。就像用拆除大楼的吊臂去抓生鸡蛋那样。

“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一位像是打工族的圣诞迷你裙少女嘀咕着,毫不在意超短裙走光,一屁股坐在路边。那头金色的长发不知是否是为了工作而染。人类似乎是在这种时候,也不会放下写着“蛋糕和火鸡一起购买就能打八折”的广告牌的生物。看来不祥的甜甜圈占领了市场,让传统蛋糕派很不好过的样子。

“好厉害,不过这照片要是发到网上会被炎上吧……”

“你说什么啊,一定要正确地留下记录才对!”

旁边一座大楼的窗户已被震碎,在一楼咖啡店里避难的恋人们,终于带着困惑和不满,四处张望着走到外面的马路上。咖啡店的店员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直挠头。大概是因为幸运色的甜甜圈大卖,虽然要把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玻璃全部换掉,他的表情也并没有多少悲怆感。

理所当然,今天是平安夜。在寒假期间也是人流最大的一天。在这样的日子里,绝不能允许身分不明的能力者继续乱来。

“最后之作,该开始反击了。”

“怎么找到敌人的所在地?御坂御坂试着确认方针。”

实际去做马上就能明白,站在高楼大厦的脚下往上看,是完全看不到楼顶的。沿着道路乱跑仰望楼群也不会有答案,虽说可以“登上这个地域最高的建筑物居高临下地确认其他楼顶的情况”,但要是能力者把这个最高建筑物搞塌就完蛋了。上条他们会被卷入特大型倒杆游戏①,毫无办法地送命。

①注:日本运动会上举行的竞赛项目之一,把对方所竖立的杆先推倒的一方为胜。

不过上条还有胜算。

“没有。”

“嗯?”

“没有能够俯瞰从飞镖酒吧到这里整片区域的地点。最近的地图app为了防止无人机冲撞,不仅有平面地图还提供了立体地图。看这个就明白了,无论哪座楼都会被其他楼宇遮挡视线,都不适合瞄准猎物。”

“可是实际上,御坂们一直在被瞄准啊?御坂御坂试着反驳。”

“是啊。因此其中一定有机关。”

上条一边把自己的手机放低到最后之作视线的高度一边说。

“只看大楼‘高度’的话确实会觉得直线上的视线全部被阻挡了,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

“风力发电机。”

上条用拇指指了指附近矗立着的学园都市名产。

“这玩意到处都有吧?借着风势转起来就会像个巨大的圆形镜子。由于融化的雪沾湿了表面,能够轻易反射光芒。即使直线上的视线被阻拦了,只要利用旋桨的残像造就的临时镜子就可以让视线迂回通过。我们都被看光了。”

当然符合这一条件的建筑物并不多见。

上条做出了判断。

“往西三百米,豚草不动产写字楼。从那里可以俯瞰飞镖酒吧,将风力发电机当作镜子使用也可以绕过碍事的电影院看到我们这里。能当做埋伏地点的只有那里!”

方针已定。

上条单手推动了下最后之作那单薄的后背,像是在为解决事件鼓劲儿。

但是,就在这时。

突然有什么微小的卡壳,像毛刺一样刺激了上条的心脏。

(……不对,等一下。)

刚才视线之中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咖啡店的碎玻璃、毫无紧张感的店员、避难的恋人们。不是他们。即使受到震动牵连,玻璃雨从大楼高层降下,只要在玻璃碎掉之前及时跑到室内避难就能逃过一劫了。而上条他们平安无事是因为当时他们还在地下。

但是,是不是有一个人。

从始至终都待在外面,却不知为何没有被玻璃雨淋到?

“嘛,看来外行先生的名推理到这里就是极限了呢。”

话音未落。

比触觉更快的,是一声钝响。

“啊……?”

对准右侧腹,毫不留情的一击。扎进来的东西,是什么?

不同于钻头或碎冰锥。虽然比圆珠笔还要细,但那明显是一把小刀。说不定它本来是为了从装甲护具的缝隙间刺入要害部位而制造的武器。

而更重要的是持有它的人。

近在咫尺,进入到连呼吸的热度都能清晰传达的距离之内的敌人,并非古时的忍者或者利用电子迷彩融入周围风景的暗杀部队。而是从一开始就进入到了上条的视线之内。明明看到了,却也将其忽略了。

就是那位打工的少女。

举着蛋糕店的手持牌子,身穿超短裙的圣诞女孩。

“你这,家伙……!?”

“请不要恨我哦。我也并不讨厌你,这只是工作而已。搞砸的话‘上面’会很烦的。”

长长的金发微微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神秘人物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毫无感情地说道。

万圣节也好圣诞节也好,过度的装扮会掩盖本人的五官。最显眼的人,反而会从他人的印象中消失。即使从正面遭到袭击,事后回忆也只能想起红色的衣服和超短裙……就是为了刻意诱发这种事态。

(她并不是从远处俯瞰我们……)

十二月的青空中,有什么正一闪一闪地反射着阳光。

那是一艘飞艇。

是在腹部有一个大屏幕的,学园都市的名产。被厚厚的保护玻璃覆盖着的屏幕能够反射光线。但只看地图app的话并不会注意到空中还有这么大的镜子。

另一个,通过光的反射与折射保障视野,能够纵览整片地区的地点。

(……她从一开始就呆在这里,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最后之作!!”

上条竭尽最后的力量,用力将小小的少女撞远。

但是。

“没有意义。”

道路出现了裂痕。并非一条直线,而是如蛇行般扭曲。这道裂痕在圣诞装束的暗杀者与最后之作、以及上条之间划出了明确的界线。

轰地一声。

大地隆起,像是要将小小的少女夺走并带向天空。

然而上条也无暇旁观。

一同扬起的沙土像散弹一样击中了上条,让少年如螺旋状在空中回转。

小刀依然扎在侧腹。

如果这样猛砸到地面上,就不可能平安无事。落地的冲击会带动小刀,将上条的内脏搅烂。

那样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

追踪中断。连到底是谁抓走了最后之作都不得而知。

“可,恶……!?”

上条束手无策。

因为在双脚离地的时刻,上条当麻就已经放弃了控制权。

体内嘎吱嘎吱的异物感,在撞击地面之前就剜掘着上条的魂魄。

一旦发生碰撞并造成冲击,一切就会中断。

事到如今无论让手脚如何挣扎,都已经来不及了。

即使上条知道三秒后等待着自己的将是鲜血淋漓的死亡。

一切感觉都消失了。

最后的瞬间,上条当麻甚至产生了地面如羽毛般柔软的错觉。

行间 三

低沉的震动,传到了没有窗户的房间里。

“开始了么。”

“……”

“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你就应该已经明白了,黄泉川。理想论在现实面前是无力的。如果强硬推行,势必激起猛烈的反抗。”

在得知新任统括理事长的真实身份时,黄泉川爱穗曾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过听到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后,她便觉得追随他也无妨。

想要肃清学园都市的“暗部”。

根绝那些邪恶而不可救药的研究。

在这个城市里谁都想过,但是谁也无法实行的事。

而这一切,都因一方通行这个规格之外的怪物就任统括理事长一事而风向一转。

他创造出了“手铐”这一具体的构架,是个无论是直接的暴力还是间接的权力都不会输给任何人的,货真价实的怪物。但这位第一名却斩钉截铁地说出了无需惧怕任何人任何事物,绝对正确的一句话。

因为,悲剧是谁都不希望发生的。

或许连那些从事研究的白衣男人们也是如此。

除了“木原”这个纯粹的变态集团和固守自身权利的高层之外,人类始终无法逃出自己的内心。无论怎样强化理论令行为合法化,都绝对会梦见。梦见那些被自己牺牲掉的学生们的脸,每一天。

因此,只要有什么契机出现。

只要有一位真正意义上强大的领袖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话。

“我的阿喀琉斯之踵①人尽皆知。”

①译注:指致命弱点。

“最后之作么。”

“在阴沟里呆得舒服的老鼠们一定会从她下手。意料之中,里里外外都找不到破绽,就只能抓我所在乎的人当做人质来进行交涉了。”

但是如果现在一方通行让愤怒冲昏头脑贸然冲出去救人,就只是在重复过去。这位白色的怪物可不是为了这个才将警备员黄泉川爱穗叫到这里。

“把我送交检察厅,然后起诉我。”

“…”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自首的?那是你的工作,黄泉川。我能将以后的事情托付的人只有你。”

这里,并不是新统括理事长的秘密基地。

也不是神秘的研究设施。

房间的主人其实是黄泉川爱穗,一方通行才是不速之客。

这里是维护城市治安的警备员执勤室。准确来说,特别是大规模的渎职贪污之类有情报泄露之忧的案件,在全面搜查之前向少数线人获得最终确认的场所。是不存在于公开地图之上的秘密审讯室。

黄泉川知道出现了紧急情况。

但是在见到工作场所被从没见过的人把守时还是稍有惊讶。

黄泉川问过对方是不是被派来的。

她以为一方通行一定是已经说服了周边的统括理事制定出整体方针,并让他们派出一位部下来给自己做护卫,但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一方通行唯一的直属部下。即使作为学园都市的第一名拥有强大的力量,这样也过于不设防了。

也就是说,理事们并没有被说服。

在统括理事们意见未统一的情况下,混乱与反抗就可想而知。

“……我要肃清学园都市的暗部。因此,不能有任何例外。我让你做了一份笔录吧。虽说是克隆人,但我的的确确杀死了一万名以上活生生的人类。之后又自暴自弃地委身于暗部,一边美其名曰解决事件一边在和平的城市里肆意开枪。这种人不可以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必须将我关押起来。谁也不能阻止。”

“统括理事长全权管理着学园都市。其下十二位理事只不过是些摆设罢了。因此无论实际如何,在各种文件中统括理事长必须绝对正确。我可从没听说过这样的大人物自投罗网啊……”

“那又如何。只能说明过去错了。……别让我发笑了,文件与实际一旦有了出入,不就意味着出现了问题点,必须要将其纠正吗?”

要问是谁的错,那肯定就是一方通行的错。

即使开发出他的能力的人是“木原”,即使他是被前任统括理事长亚雷斯塔为了一己私利进行诱导而走上了杀人之路,实际动手的毕竟就是一方通行本人。

但是第一名涉足了太多的黑暗。

他一个人的证词,会给多少人戴上手铐?

无法接受的人必然会大量涌现。

那些人并不是因为跟一方通行关系亲近,而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那你就再也不能从铁窗中出来了。”

“我知道。”

“即使参照少年法!即使协助调查申请减刑!!即便如此还是完全不够。计算机已经测算过了。按照现在的情况换算刑期足有一万一千年!!”

“这算少的吧。你在逗我吗?杀一个人才不到一年。”

为什么,黄泉川在口中嘀咕。

第一名连视线都没有移开。

“……我说过了。不能有任何例外。因为我是第一名的同时也是统括理事长,是必须要为所有人做榜样的人。”

黄泉川爱穗本是守法之人。

不过给失控的能力者戴上手铐是为了让他们改过自新。因此她绝不会对孩子举枪。无论对方是多么危险的能力者,即使完全不听劝告。

但是一方通行,不会有未来。

或许他是对的,可这个孩子的人生由谁来拯救?

“克隆人事件要怎么处理?如果将案件全盘托出,她们的存在当然也会曝光。近一万名违反了国际公约的人,这个社会未必能够接受她们啊。”

克隆人是否有人权。

过去的学园都市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并反复进行着不人道的“实验”。在研究者们的推动下动手的是一方通行。她们毫无疑问是被害者,但是,外部世界的人们未必会认同这一主张。

如果他们同样给予否决,甚至将其视为危险的话,则有可能会作出将她们“处理掉”的决定。

但是。

“因此才需要我们来给予她们安全啊。”

“这……”

“保持现状就万事大吉?她们现在可是处于一旦败露一下子就会被夺走人生的悬空状态。这样子哪里能算作安全?一定要纠正这种不自然的平衡,让她们能够脚踏实地生活下去才对。她们是纯粹的被害者,你打算毫无道理地让她们低着头把这个事实隐瞒到什么时候?她们与我不同,现在正是时候,该让她们自由地漫步在阳光下了。”

如果一方通行能有胜算的话,就确实应该如此。

白色的怪物用拇指指向自己的胸口。

“我来当坏人。”

说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原本就该如此,不是这样反而不自然。

“把媒体和学会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我身上,让他们集体围攻我。我是超凡脱俗的天才,权力的顶点,还很有钱。这种混蛋的下场,一定会造成轰动。甚至能让其他的新闻都被挤到一边。新闻的版面是有限的。比起克隆人本身,屠杀她们的疯子更会被大书特书,这样就会抵消掉她们给社会带来的冲击。传言只能传一时。媒体攻击我腻了的时候,也就过了一阵子了。就像碳酸饮料气跑光变成了糖水。这时再在克隆人上做文章,大众也不为所动了。所谓闲人,并不只是闲。刺激明明有的是,却故意让自己很闲,他们是让人生索然无味的专家。这些人对已经腻了的话题不会再提起兴致。”

正因为如此,才不可以。

被判有罪后用新任统括理事长的特殊权限赦免自己;被关进监狱后一旦发生大事,正义的新任统括理事长就会出狱解决,这些后门绝不可以设置。

没有例外。

要让学园都市内外看到,首当其冲最应被审判的人受到了应有的惩处。

让他们看到正义在这里是存在的。

恶人笑善人哭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不做到这一步,就什么都不会改变。

一旦有人徇私舞弊,就会出现扭曲,结果掌握了秘密的人们就会再次制造出新的黑暗。

他一直唾骂着享有特权的大人们的所作所为。捶打着脏污的墙壁,怒骂为何能如此坦然地作恶。他的人生一直都是这样度过。

而如今这个孩子得到了新任统括理事长的宝座。

那么就让你们看看。

要让全世界知道,这一切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他将走上与前任统括理事长亚雷斯塔截然不同的道路。

“……一切从现在开始。”

一方通行低声说道。

不仔细观察或许不会发现。身为第一名兼新任统括理事长的那个怪物,正静静地咬紧牙关。

“这也是在考验我对学园都市信任到什么程度。如果我感到不安而无法忍耐,结果破墙而出去救那个小鬼的话,就到此为止了。一旦出现‘例外’,暗部的混蛋们就将永远肆无忌惮。因此,我必须去相信。即使没有那样的例外,名为学园都市的这一庞大的结构也能让那个小鬼获救。”

这或许是梦话。

一方通行本人,也已多次窥见过黑暗深处。世界上真的存在无可救药的人类,正义必胜只是一句呓语。谁都知道,无视规则的人肯定会更强。越是混蛋的人,就越是用最先进的科技武装全身,毫不留情地将遵守规则、正直善良的人们击溃。至少在这个学园都市一直都是如此。该来的人会有可能赶不及,赶来的人也未必一定会取胜。如果只是为了保证“安全”,那么不去依靠他人,由第一名亲自去救最后之作才是最佳的选择。

让他变成怪物的那份心中的暴力,现在也依然在持续翻腾着。不用去管什么规则,现在立刻闯出去。反正坏蛋一定会背叛、油嘴滑舌的悔改之辞根本不值一听。将他们扳倒、击垮、撕碎,就能得到“安全”。管他什么坏蛋,死了就不会再背叛。为了保护年幼的生命,杀人是无奈之举。为了让重要的人生活在阳光之下,索性亲自动手,岂非一桩美谈。

但是。

尽管如此。

“……我相信。”

学园都市第一名兼新任统括理事长说道。

同时将熔岩一般沸腾的内心完全抑制住。

无可救药的杀戮化身再加上极大的权力,这位恐怖的独裁者口中说出了这些话语。

“我相信这个城市。我相信它有穷尽一生去守护的价值。……如果不相信自己所治理的学园都市,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站到这个最高的位置。”

你变了。黄泉川说道。

令我改变的人在说什么梦话。怪物回答道。

于是。

恢复成人形的怪物,如今也在这样继续战斗着。

同时一个人,孤独地,咬紧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