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迷失

奔驰在漆黑的空间之中，「……对不起。」特洛瓦喃喃低语。

真嗣回过头。尽管声音的主人近得彷佛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但即使贴这么近，依旧看不懂她的表情。坐在插入拴座椅上的绫波零No.特洛瓦看似露出抱歉的表情……大概。

「你不需要道歉……就一直试下去吧。」真嗣也只能这么说了。

超级EVA终于成功闯入转移空间。

不过这次换成找不到转移出口，可说是迷失在高速公路上的状态。

S EVA插入栓内的真嗣与绫波，就跟与零No.卡特尔共乘时的分工一样，由真嗣操纵机体，零No.特洛瓦控制动力设备QR纹章，维持著像是在操作古早交通工具的状况。

──为什么无法顺利转移啊？操纵0-0EVA时，特洛瓦迷失自己的存在，处于心神耗弱状态，应该是无意识地依照加持的命令不断转移。但如今在意识清楚后，反倒变得无法顺利控制。或许是因为有了想活下去的理由，无意识时放任QR纹章侵蚀的黑暗突然让她感到害怕也说不定。

在这个起于补完计画，联系著一切大地的巨大转移网路之中，遍寻不著出口的超级EVA以猛烈的速度被冲走。

根据SEELE加持的说法，苹果核伊甸、月球、地球尽管分隔三地，却也是同一块大地，薰则说这个转移网路是在舞台底下，让工作人员奔走的地下通道。超级EVA依旧处于不带速度感却能认知到的漆黑通道，以猛烈的速度流动著。

起于补完计画，联系一切大地的巨大黑暗回廊。

真嗣同时思考著──为什么无法回到通常空间？

他想到了两个理由。一个是被SEELE吞噬灵魂的加持为了妨碍真嗣他们回去，将作为出口的门状结构封闭的可能性。

但是当特洛瓦与Victor在通道对决时，也曾提及这个通道一旦进入，就无法阻碍离开的可能性。最重要的是，虽然加持发下豪语要切断通往「苹果核」的通道，但至少有感觉到他从那条漫长的单行道回到了与地球大地连接的主要网路。

──那句话果然是在虚张声势也说不定，毕竟就连加持先生能不能办到这种事都很可疑吧……既然如此，另一个可能性就是特洛瓦受到QR纹章的侵蚀没有卡特尔那么严重，所以相对地无法自由操作深度的能力──就算是这样，也开不了口要她加深侵蚀吧──

真嗣每次从QR纹章取出能量时所感受到的黑暗，现在有一半以上是由特洛瓦代为承受。尽管没有说出口，表情上也看不出来，但她应该很难受才对。

黑色雪纺裙襬在LCL里飘荡著。

特洛瓦现在不知为何穿著曾几何时被卡特尔从特洛瓦房间里带走的黑色小礼服，它似乎一直放在卡特尔机0-0EVA变异体上头。

姑且不论穿上的原委，总之特洛瓦现在是以没有隔绝思考的打扮，跟真嗣一起搭乘著作为他分身的EVA，却没有发生与真嗣之间的思考混浊。

这是因为她的存在，比同为绫波的卡特尔还要稀薄。

──我会找到特洛瓦的颜色──真嗣回想起自己顺势说出的这句话。我办得到吗？明明就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来了。

就在这时，突然涌现了某个非常眼熟的物体在这个特殊空间内从前方横越的感觉。

印象是──红色──

「明日香！」真嗣反射性地喊出这个名字，把零No.特洛瓦吓了一跳。

「Crimson A1在这个转移网路里？根据卡特尔的记忆，她应该是从非洲笔直前往箱根……」

「尽管如此──但我们这趟失乐园之旅已经过了相当多天，就算地球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奇怪唷。」──真嗣没说自己或许是搞错了，因为他很确信。

特洛瓦看著真嗣凝视著虚拟显示器上的一点。就在自已眼前的他意识已经要离开插入拴了。

「──留在这里。」带著焦躁的莫名不快感，脱口而出的这句话……

「──什么？」不过当真嗣反问时，绫波No.特洛瓦也不清楚自己这么说的理由……

「没事……」她把话吞了回去，结束这个话题。

尽管处理掉这股她认为跟状况判断毫无关联的感觉，但特洛瓦并非没有体验过──这跟失去源堂时的感觉很像。

由于有了目标，S EVA开始追逐感觉到的红色印象。

一面奔驰在这个无法确定距离感的奇妙空间里，一面像是切换轨道似的改变前进方向。

■在人的夹缝之间

「谁？」在空运US EVA的联合国巨人机上的调整室里，娇小的真理冷不防地抬起头来。

机内充斥著气流冲刷机体表面的轰隆隆声响。

预定在新地岛展开的欧盟迎击战演变成遭遇战的始末很快就传达过来，这架巨人机也因此进入最大巡航速率。大半职员都不得不改变原定计画，为了举办全部门联合的紧急简报会议而挤在充当作战室的餐厅里，机内的其他地方全都空无一人。

真理的战斗服手套很大～为的是避免她用异常发达的指甲冲动性地搔抓自己。她以那只难以握住东西的手，灵巧地将喝到一半的牛奶放到桌上。

咚的一声跳下椅子后，US EVA驾驶员离开了白色的调整室。

好几条药剂管与情报连接线接在这名娇小女孩身上，全都连到一架比她还高～高度大约到成人胸口的四足机器人上头。这架与真理连接的机器人也追随著她的行动启动，摇晃著滴液包一起离开房间。

咻咻──在机器人步行机动的移动马达声，以及在机内轰轰响起，彷佛豪雨日里体育馆般的风切声中，真理头上不是耳朵的耳朵一跳一跳地指著方向。

这对兽耳是编入基因里其他动物的基因讯息正在侵蚀她的证明，指甲发达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每次搭乘US EVA都会让徵状加深，使得NERV USA的医疗职员们十分担心之后会不会长出尾巴来。

以前NERV USA也在选拔适任者上失败了。

基于这个经验，让他们与NERV JPN相反，推进著该如何不让EVA握有适任驾驶员选择权的研究，导致EVA退化到拥有意识的人型存在之前的模样。结果渐渐遗忘用双脚走路的美国EVA接纳了与它有著相同境遇的驾驶员，并作为副作用获得直接且冲动、极为强烈的攻击性。

接在真理身上的管子与连接线，是为了将每次插入EVA都彷佛要脱离人类框架的她一如字面含意地系留下来，在医学与脑资讯领域上的救命绳，但她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

经过数年互相理解的数种动物家族们现在融入她的体内，让她将自己个人视为「群体」。

这种发言令周遭的人感到不安，担心她会不会很快就遗忘人类的常识与语言，变成一头只依照本能而活的野兽。在他们的国家里，否定进化论的宗教基本教义者并非只是少数派。跟这些人相比，NERV USA职员们可说是世俗之至，却也觉得要是症状继续恶化下去，将不再是他们科学家的工作，而是驱魔人除魔师的领域。

真理毫不迟疑地来到询问是谁？的对象身旁。

「呜～」在低于冰点二十度以下的货舱里，躲在货物固定网的隙缝里瑟瑟发抖的是黄金猎犬茉茉。

难道它是在这架巨人机中途停靠箱根NERV JPN时，与在大观山机场迎接他们的绫波零No.希丝身旁的姊妹犬安土走散，不小心误入机上的吗？真理拉著连接线钻进隙缝里，把脸靠向茉茉，抽著鼻子闻著它的味道。

茉茉被突然靠过来的希丝大小人类──以及从她背后的隙缝看到的机器人吓了一跳，不对，在这之前，这个小小人类真的是人吗？她的气息让茉茉迷惑。

就在它后退之前，鼻头被真理舔了一下。

「你的好奇心很强呢。」

被真理强势的笑容压倒，让茉茉只能摇尾乞怜。茉茉害怕的并非单体的真理，而是它所感受到无数看不见的视线。

■北岛开战

作战共用频率上满是怒吼。

在敌人比预定还要早出现的骚乱之中，理应撤离开战预定地点的运输车辆与货柜被留在原地。但是就战斗位置的部队已全都备战完毕。

虽然能在地平线上清楚望见Victor的黑色身影，不过双方仍相隔十公里以上，然而那股心跳声却传到这里来了。那是伴随著重力波的孤立波难以衰减的波，发讯源明明并没有特别大，却能传播到远处。

这股心跳声盖过EVAHeurtebise发出的冒牌心跳声。

──怦咚……！

冬二忘不了这股心跳声诞生时的情况。

本部外有难以击退的未知敌人逼近；整备室内，受到致命性损伤的EVA初号机与真嗣一同渐渐死去。为了不让他们的终焉带著世界一起上路、为了平静地送他们最后一程，众人照理说举办了一场精心的葬礼。然而在当时诞生的心跳声却宣告著强而有力的复活，让人毫无根据地雀跃不已，在场的所有人都狂热地举手敲打著什么东西。

那颗心脏如今在敌对存在的胸口里。他咯吱咯吱地发出咬牙切齿的声响。这是屈辱。

──怦咚……！

「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他在N2侧卫战机的驾驶舱里咆哮著。

明明只是从NERV JPN过来先行视察的冬二正烦恼著该怎么做，最后让自己的N2侧卫战机飞离广大的盆地──通称米夏的平底锅──眼前只见纯白的EVAHeurtebise捡起她的武器，举了起来。

「……」每当Victor发出心跳声，重力子浮筒就会共鸣振动起来。当冬二让机体北上后，Heurtebise就像是在等他这么做似的开炮。

白色的欧盟EVAHeurtebise那彷佛管乐器般闪闪发光的阳电子步枪发出鲜明的开炮火光，冲击波的巨响则慢了一拍响起。

视线距离十二公里前方的黑色巨人Victor──欧盟代码Torw-chter──以类似绝对领域的无形能量盾挡下这一炮，接近光速的反粒子在护盾上发出庞大能量，随后崩坏蒸发──怦咚……！人们目击到瞬间的闪光，并听到迟了一步的轰响。

EVA──巨人的战斗凡事都是如此。

在人类的知觉中全都慢了一拍，看起来宛如慢动作一般，但实际上并不慢。道理就跟飞机看起来飞得很慢一样。不过由于巨人有著人型，导致人的视觉会无意识地套用人类的缩尺，造成感觉上的差异，所以巨人们那像是在水中重压之下挣扎的动作，与感觉产生了不舒服的误差，抬头仰望时，就宛如恶梦一般。

「小光听好，把那家伙引到陷阱里！」

即使第二发的阳电子炮被护盾弹开，欧盟立即反应部队第6军的克劳塞维兹中校──Heurtebise运用部队的指挥官仍不打算悲观。这种程度他早就设想过了。

「照计画进行！」『──好的！』

两发阳电子弹的蒸发让肉眼看不见的电波环境完全陷入干扰状态，使用频宽一口气减少的小光声音变得沙哑，但她有好好地执行计画。

照理说得在俄罗斯领的新地岛上设下陷阱的多国军，因为比计画提早出现的敌人而乱成一团。但部队的展开倒是意外地有条不紊。

这是因为先入岛的先发组正要开始第二次演习，刚抵达的后卫部队则在岛屿南方的机场那边陷入混乱状态。

「不过这种时候可说是非常好吧。」

尽管自己等人因为理应作为压箱宝的陷阱系统机能不全，意外地将敌人提早叫来，他还是能断言情况非常好。

沐浴到朗基努斯之枪开始绕行地球时降下的光芒，从北非到欧洲、俄罗斯一带有一百六十万人化为盐柱粉碎。而在这之后的天灾地变中，光是欧盟圈就出现了远超出最初盐柱化大灾变的牺牲人数。

他们欧盟人即使赌上一口气，也必须在近期内对导致这次灾害的家伙们报一箭之仇。

这不单是国家的尊严问题，得在人心充满绝望之前带来希望。

──怦咚……！

黑色巨人Torw-chter一面让他人的心脏跳动，一面笔直朝著Heurtebise走去。以前真嗣等人看到的Torw-chterVictor曾拿著像是锡杖的打击武器，今天却没有带任何武器出现。而理由立刻就判明了。

Torw-chter把手绕到背后，握住背板──看似黑曜石板的物体边缘后，一部分的背板便以纤维状分离开来，并在分离时变成一把握柄前端带著大角度纺锤状物体的手持武器。它能自由地产生武器吗？

「锤子……是冰镐吗？角度很奇怪。但若是打击武器，攻击距离就很清楚了。」

「说不定只是看起来像，就引它使用来取得资料吧。东3A的UAV无人战斗机部队，能当诱饵发动自律攻击吗！」回应请求，地面立刻发起炮击。

数辆埋伏在壕沟里的无人化战车开炮。一五○公厘炮口发射的炮弹在弹托脱落之后，化为非常细尖的贫铀重长枪冲击Torw-chter的护盾，但没能贯穿，在护盾表面化为烟雾消散。

做出反应的Torw-chter大幅振臂后以手腕施力，弯曲手中的握柄，将全长三○公尺左右的纺锤状物体往前方推出。让人寒毛直竖的重低音风切声响彻战场。

「那是Atlatl！」连著线的纺锤状物体从握柄前端飞出。

「Atlatl……是投枪器啊！不过投掷棒与标枪之间连著吊索。」

巨人再度振臂。

连著吊索的纺锤状物体从拋物线运动转为划出大弧度的圆周运动，在挥动之下加速。突然响起的轰隆冲击声，让战场的大气为之震动。

「纺锤状物体突破音速！」旋转物体越过产生的云层。

横向砸进小型的战车阵地后，它便以停不下来的运动质量与波及周遭的冲击波将战斗车辆群连同地面一起削掉，而且依旧不停地在咚的一声弹起后，继续以超音速旋转著。

邻接的其他阵地也开始射击，导引武器喷著火光飞来。

「跟著开炮的是哪里的部队！」

「叫他们住手！要是巨人改变方向……」就无法将它引到陷阱里。

不过他们算是白担心了。黑色巨人只是改变连著纺锤状物体的缆绳吊索长度来应对，轻易解决跟著展开攻击的阵地，只见好几辆车辆就像小孩子不喜欢而丢出去的玩具一样飞上天空，跟著沙土与岩块一起变得七零八落，往周遭散落。

这个粗暴的武器以直径约一四○○公尺的圆周旋转，偶尔会任意地改变半径。

Torw-chter继续走著，纺锤状物体引起的刺耳嗡鸣声与地鸣声一面在战场上萦绕，一面伴随著巨人的行进往设定战场的中心移动。接连被冲击波与撞击以曲线削掉的大地，宛如屏风般地扬起圆周状的碎片与沙尘，就连滞空的Heurtebise管制机也难以辨识Torw-chter。

未免也太硬来了。然而，「──这可无法小觑啊……」

无人反对副官的意见。人类明明拥有射程与火力都遥遥领先的武器，却会被护盾挡下、敌人损伤的部位还会再生，于是不得不恐惧这种原始的武器，怎样都让人感到不可理喻。

NERV JPN宣称已打倒另一架Torw-chter的消息虽然没有证据，但两个个体理应会一起出现，今天却只有一个个体──也就是情报无误？这还真是令人感激。因为据称两架黑色巨人一旦将背板叠起，背板之间就会开启通往异空间的窗口，出现敌人的增援。更重要的是盐柱化大灾变对他们来说可是一场恶梦。不过今天不会发生这些事情虽然是个好消息，背板的构造却产生变化──一部分分离开来变成武器。

「怎样都行啊。」克劳塞维兹说道：「啧，那个背板到底是什么？」

那片背板绝对不会离开地面。无论Torw-chter还是阿尔玛洛斯的背板都一样，从外表看来会配合它们的运动，不时从地面伸出，或是下沉。

NERV JPN提出了一个奇妙的推测。最大的黑色巨人阿尔玛洛斯背上以前有两片背板，同样接在地面上，但在JPN的EVA击退一架Torw-chter之后，据说就变成一片了。而它们是以地面作为转移的出入口。

「也就是说背板的底部并非接在地面上，而是沿著阿尔玛洛斯的背板，经由转移网路连接在Torw-chter背上。尽管附上了他们自己也只保留在推测程度的注释，即使如此，一旦情境证据成立，日本人就会认为这是结论吧。」

在Heurtebise管制机内这样说道的指挥站副官，再度确认起Heurtebise的所有情态板。

「我会参考，但作战不变。」克劳塞维兹粗鲁回应著。

「比起这点，那个旋转武器意外棘手，最糟的状况下有可能一击就失去大半的波动镜。将量子波动镜车辆绕著目标排成同心圆状的布阵从选单中清除。另外研究看看能否透过狙击打断让纺锤状物体旋转的那条吊索绳──3、2、1。」

啵-『Torw-chter加速，进入「镜子房间」。』AI发出进入下一阶段的宣告。

■灵魂之人

超级EVA在这个位处转移网路中驰骋的漆黑空间里，突然被同样大小的存在握住了手。他有被吓到，但不觉得害怕，因为那只手很温暖。

『真嗣！找到你了！』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声音。那确实是──

「明日香！」S EVA转过头去，映入眼中的是明日香与贰号机混合而成的红色巨人Crimson A1──这样以为的真嗣当场吓了一跳。

因为他看到原本模样的明日香本人。在EVA外头，转移回廊之中，无数红影以看不清形状的速度在赤裸的明日香周围旋转，宛如一件由热风构成的衣服包覆著她。

无法理解状况，或许判断成看到幻觉会比较好──

那个明日香扑了过来。不清楚她的位置情报与大小，接住她的好像是S EVA的手臂，但真嗣自己的胸口也能感受到她的身体。

「特洛瓦──我是看到幻觉了吗？……」

「不，那是第二……──明日香喔，看起来是她……然而物理状态不明……无法判断……」

眼下，人类尺寸的明日香开心地把脸埋进真嗣的胸口。

不对，这种态度就已经很奇怪了──不像明日香。

『丢人现眼地哭喊著不要离开我～的人明明是你，结果你反而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是想怎样啦！』自从心脏被换成QR纹章之后，即使提高LCL液温仍觉得冷的插入拴内温暖起来。心中洋溢的是幸福感，不对，是安心感吗？

这个明日香同样注意到真嗣背后的特洛瓦绫波。然而──

「珊克……！」

明日香模样的存在，喊著已经不在这世上的绫波编号之名。

「珊克……你先回来啦。这样啊，你溶入特洛瓦之中了──抱歉，就只有我……」

「别在意。」背后的绫波没有否定，这样回答。

「咦？」真嗣惊讶地回头。

她毫无疑问是特洛瓦，那温柔的表情却是零No.珊克。

是No.珊克的记忆？意识？借用了No.特洛瓦之口说话。

「只能依靠与他人的关系认识自己是我的极限，同时却也是我的价值观，所以做出最佳判断的我完整了。特洛瓦也不能为我的事情烦恼唷，那是我的自我表现。」

真嗣虽然没注意到，但特洛瓦的眼泪溶解在LCL之中。

有种获得救赎的心情，因为她对珊克的诞生与死亡感到责任。

零No.珊克与明日香一起飞往月球进行武装侦查，在朗基努斯界面成为不归之人。她的起源，是三年前针对在轨道上以三架0-0EVA形成迎击网的计画，提出将四个自己的精神并列连接的绫波──现在的特洛瓦。

「特洛瓦。」在明日香的呼唤下，零No.特洛瓦的主体被拉了回来。

「特洛瓦，那件衣服很适合你唷。」

咧嘴笑起的明日香说道，她有好好地看著特洛瓦。

这个坦率老实的她是谁？察觉珊克的她，还有注视著真嗣的她到底是谁？是隐藏在自尊之下的真实面貌吗？

「挑的人眼光果然很好吧。」

也不忘记自夸的她──真嗣就在这时认定「啊，她是明日香。」──她从紧紧抱住的真嗣身上离开，双手依旧放在他的肩膀上，就这样用力跨坐到插入拴座椅的中央机罩上头。红色群体绕著她的周围旋转，这件奇妙衣服的下襬轻盈飞舞。

「真嗣，我一个人去月球回来了唷，虽然回来时好像跟著一大群东西，但我很厉害吧？──快说我很厉害。」长睫毛有点垂下的命令语气。

一直维持惊讶脸孔的真嗣，表情忽然放松下来。

变成红色巨人的明日香确实回来了，但要从与EVA混淆的情报之中只将她重新构成这点被认为是绝望性的。

而那个明日香就在他的眼前微笑著──虽然很怀疑她是不是本人。

但真嗣同时也接连回想起至今的点点滴滴，深为感动──不行，现在要是哭出来──

日后一定会被她拿来取笑。

「是啊，你很厉害唷，明日香──我很尊……」

他的嘴唇被手指压住。「尊敬感觉太遥远了，我不需要喔。」

被这样说的真嗣，已经不管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独自突破界面，在低重力下与载体交战，一个人克服难关发现月面上的方舟，甚至失去形体也依旧返回地球的明日香。

这次就连自我也是独自取回的啊。

「你这家伙还真是──太厉害了啊，明日香──你真的……」

「『你这家伙』讲得还真是恭维呢。」

居然能像这样子跟她说话……要和她说许多话、为许多事情向她道歉吧──正当真嗣这么想时。

明日香像是被某人呼唤似的，忽然望向远方。

她冷不防地僵住，然后直盯过来，宛如确认一般。

「明日香？」

再度看过来的她，脸上却失去了微笑。口中吐出警戒的话语。

「你──是谁……？」令人感到刺痛的拒绝眼神。下一瞬间，一定流速的LCL就像阵风似的翻腾起来。

「不是你……！呼唤我的不是你，是真嗣！」

瞬间拉开物理性的绝对距离。待真嗣注意到时，她已在S EVA外头。

「咦？──啊！」彷佛被推开的感觉。

缠绕身躯的赤色之风衣服将明日香藏起，当漩涡猛然扩大到EVA尺寸之后，她转眼间就在转移空间内飞走了。

而在她飞去的方向，他们也能听到。

──怦咚……！远方传来的声音让他们大吃一惊。

「这是……碇同学的──」特洛瓦喃喃自语。真嗣忍不住回头与她面面相觑。

「心脏……？──为什么！」

■封闭之镜

──怦咚……！从纺锤状物体大幅旋转所扬起的沙尘与碎片中心处，响起被夺走的超级EVA的心跳声。如今的心脏之主Torw-chter朝著Heurtebise发出的模拟心跳声而来。

即使夺走了心脏，它们依旧觉得人类的心跳声很碍眼啊。

小光慌慌张张地来回看著虚拟显示器上的视野影像与展开地图的简图，Tor-chter的光点越过了地图上所画的线。

「目、目标侵入镜子房间！Heurtebise呼叫指挥舰桥，即刻起变更重力子浮筒的模式。」

在从模拟心跳声的振荡变更为产生重力扭曲的模式后，失去所追求心跳声的Torw-chter便有些迟疑似的放缓脚步──好机会。

管制机向展开部队与巨人骑士宣告陷阱完成。

『波动镜全车辆，将环封闭！Ritterschaft，动手！』

在指示之下，将有如梯形板子的量子波动镜搭载在平衡环架上的十六辆大型装甲车一齐转动轮胎，冲向荒野，越过Heurtebise展开阵型。

随著Heurtebise的重力子浮筒发出嗡鸣声响，本来让声音产生的能量就有大部分溢出这个次元消失，这是重力波的特性。只不过，这些能量被所配置的十六辆车上的量子波动镜反弹回收，开始在波动镜之间形成通道并聚焦在空中的一个点上，形成焦点。

──轰隆！

Torw-chter持续旋转著纺锤状物体，它迈开步伐的脚边空间因为些许扭曲而炸开。

实际上这就是运用N2技术的重力子技术极限了，顶多产生复数扭曲让Heurtebise或N2侧卫战机飞起。先不提这种在特定部位产生大量扭曲的方式，若要以远距离在一个点上产生的扭曲做出把想要的座标对象爆破或压扁等等科幻般的重力武器效果，根本是痴人说梦。

但也得看怎么用。重力变化能穿过对手的护盾。尽管只有用力推一下巨人的力量，但是被小型扭曲绊倒的黑色庞大身躯踉跄地向前倒下。

『小光，继续！』「了解。」

EVA与Torw-chter都站在地面上，也就是会受到重力影响的物体，绝对领域与能量盾无法阻止重力扭曲入侵。脚边继续被反响撞击的Torw-chter向前跨出一大步，勉强保持平衡。

『小心！吊索伸长了！纺锤状物体的旋转会打中你的！』

小光猛然回神，注意起两侧后，便见漆黑的纺锤状物体从左边砸来。

自右侧转过来的阳电子步枪勉强赶上射击──但没打中。纺锤状物体撞击地面弹起，改变了轨道。下一瞬间，阳电子步枪被砸来的纺锤状物体击碎了。

Heurtebise的左肩也受到冲击，装甲出现巨大龟裂。

「能量盾挡不下来……？」

比起反馈的疼痛，小光显得比较惊讶。

「那是什么啊？居然陷进领域里了，不是单纯的动能武器。」

「还可以！对Heurtebise主要器官的伤害轻微！」

『Heurtebise呼叫指挥舰桥，把替身插入拴的支配率恢复到之前那样──本来的我无法彻底取出能量──没办法发挥全力！』

小光突然间的丧气话把克劳塞维兹吓了一跳。不过仔细想想，这还是清醒的她第一次参与实战。

「冷静点，你做得很好！」

『可是……！』

「要是这样你就能安心，我会准备好让替身插入拴随时都能进行高渗透！也会让人备妥替代用的枪。」

虽然约定好要让小光从替身插入拴的控制之下解放，但实际上并非完全没有启动。要是完全关闭，驾驶员的精神就会像NERV JPN的零No.卡特尔那样被植入的QR纹章侵蚀，所以是由替身插入拴代为承受侵蚀，使小光得以保持正常。

但是他们也很清楚，之所以无法发挥像以前那样的力量，原因并不只是将两片QR纹章的其中一片给了JPN的超级EVA。

──不对，眼下比起这件事──克劳塞维兹切换思考。

「俄罗斯的磁轨炮大队准备好了吗？」话一问完，画面就瞬间闪出白光。

磁轨炮击中Torw-chter的护盾，迸发出七彩光芒的电磁云。

由于动能过大，别说粉碎，投射弹体甚至离子化了。黑色巨人勉强以能量盾挡下这一炮，但因为冲击太大，导致它被往反方向撞开。不过站稳脚步的Torw-chter当场反击，将旋转的纺锤状物体砸向巧妙隐藏起来的四○吨级大型自走炮，一个接著一个地砸烂。

自走炮有如纸箱般连同伪装被砸烂，搭载在上头状似桥梁的三十五公尺级磁轨炮一如随风飘扬的诗笺轻盈飞起，砸毁一辆移动中的量子波动镜车辆。现场立刻重新计算，凭藉AI正确连动的各辆波动镜车辆全力转动驱动轮，将配置变更为新阵型，填补一个单位的损失。

即使承受了近十次就连超级EVA都会立刻跌倒的重力反响，Torw-chter依旧挺立著。但既然是人型，要计算它是在站立与步行时的哪里取得平衡或失去平衡便轻而易举。因为打从很久以前，人类就为了医学医疗抑或让技术成果步行，进行过无数次计算。Heurtebise与波动镜车辆再度产生重力扭曲。

这次是在Torw-chter的背后让空间爆炸。黑色巨人踉跄了一下。它大幅挥动的手臂轨道乱掉，以吊索连接的纺锤状物体被拖著冲上天际，然后一口气砸下来，扬起远超过EVA身长的冻土，深深陷入地面之中。

『小光，能切开那家伙的护盾吗！』「好的……！」

即使办不到，她依旧这样回答了──总之这的确是个机会。

尽管害怕得不得了，她仍仰赖著护盾冲过去。EVAHeurtebise拋开被破坏的步枪，从脚侧边拔出代替的长剑，同时再用重力反响撞击Torw-chter。当它要站起来时，被反响从膝盖后方推倒，黑色巨人终于单膝跪地。Heurtebise便于这时一口气逼近，将长剑刺出。

──铿！撞击发生在长剑的剑尖，双方的力场护盾就在这一点上激烈冲突。

小光竭尽全力地要将长剑刺进去。

「去！去吧……！」

她就在这时注意到了。长剑的剑尖──不对，是护盾在振动？是什么振动……？

在护盾对面激烈闪烁的光，来自Torw-chter胸口。

──心脏的跳动加快了──

有如瀑布般轰轰隆隆的巨响中，重叠著咚咚咚、咚咚咚的心跳声。胸前的闪光急促摇曳，看似很烫而嘶嘶地冒起烟来。小光直觉联想到煮沸后开始满出来的大锅──究竟是怎么了？

双方所站的地面轰地炸开，从中飞出纺锤状物体。被攻其不备的小光无法完全避开，Heurtebise由腹部到胸部的装甲自下方纵向裂开。

「呃……！」白色装甲在倾斜的视野中飞散，对面的Torw-chter朝著这里伸出左手后，空气便看似扭曲了一般──

──咚！Heurtebise的庞大身躯被打飞了。

那是将看不见的墙壁──力场护盾直接朝目标发出的攻击──对了，还有这种攻击。

「小光！」相隔一段距离，目睹到下方这一幕的冬二高喊之际，他耳中传来以目前作战共用频率发出的未加密通知──

『Break（注：最大能力回转）、Break、Break，来自西方的狙击，Heurtebise别动。』

这是越过指挥系统的宣告。

战场西侧的海岸线丘陵突然一齐炸开。突破宛如形成火山的巨大爆炸烟雾，近三十发超高速弹有如光线般地飞出。倘若黑色巨人在排除或攻击Heurtebise之际使用了护盾能量，它的防御会变得如何？

在新地岛西侧巡航的俄罗斯舰队就等著这一刻。舰载磁轨炮以全舰队同步的FCS进行三连齐射。各座磁轨炮几乎无间隔地发射了三发炮弹，第一射轰掉阻碍射线的地形、第二射以冲击波推开大气与尘埃、第三射穿过密度下降的空间，以最大动能袭向Torw-chter。

肉眼能看到的只有第二射燃烧空气所留下的瞬间航迹，却被第三射命中焦点而产生大爆炸的激烈强光盖过了。

「──！」以巨大火力进行的单点饱和攻击。

就在狙击点旁的EVAHeurtebise被产生的冲击撞倒，庞大身躯摔在地面上。以猛烈力道撞上Heurtebise护盾的碎片与空气分子，化为烟雾燃烧殆尽。

小光彷佛听到岛上各处发出「喔喔」的喊声。

实际上，就战斗位置的炮兵们在瞄准镜之中、各部队司令站在主显示器上、观察机组员隔著塑胶窗所看到的景象，让他们全都忍不住振臂大喊──成功了！

白色、灰色、黑色──因为冲击而扬起的各种东西覆盖著那个场所。

然而弥漫在炮击中心的巨大爆炸烟雾，就像是被Torw-chter推开似的散去。那是被重新展开的能量盾驱散的。

──居然还活著──不过见到它随后展现的模样，就连攻击方也哑口无言。

左手断裂、双脚失去大腿以下部位，却没有倒下。从地面突出的背板将失去双脚的巨人举到原本的高度。

「等等，它为什么还能前进？」

它缓慢地前进著。背板推开地面上的物体，像是慢慢滑动似的，将失去双脚与一只手的巨人往依旧倒在地上的Heurtebise方向运去。

宛如设置在破损船龙骨上的躯干船首像一般。

──阿尔玛洛斯的背板经由超空间连接著Victor的背板。

这个附加在NERV JPN报告书中的推测，在这个战场上就只有十几个人看过。但这十几个人现在无一例外地想起了这个推测。

啪咻地响起压缩声的战斗服对小光的身体施打镇定剂。司令站呼叫著她。

『小光，你还好吧！』

「──是……的……但现在使用镇定剂的话……」

『你放心等著，我立刻提高替身插入拴的渗透度，这样QR纹章也会活性化让自我修复加快。你放轻松就好，由我们这边来移动。』

与替身插入拴重新配对后，虽然Heurtebise躯体损坏的内脏组织才刚开始最佳化而无法施力，但N2反应炉及相关的重力子浮筒开始运作，将瘫倒在地上的巨人抬起，缓慢地移动起来。

腹部的痛楚稍微平复，却因为替身插入拴与镇定剂的关系而开始有点神智不清。然而非说清楚不可──

「克劳塞维兹先生──心脏，Torw-chter的心跳变快了──」

『……什么？』

「让我感到──危险……明明是班长……朋友的心脏。」

拖在地上移动的Torw-chter。

见所追求的Heurtebise飘在空中移动，恐怕濒临死亡的那架巨人就让代替失去的双脚在地面滑行的背板停止，像个被拋下后不知所措的孩子般茫然伫立。

Torw-chter从手脚断裂处喷血似的猛烈喷出光粒子，与在中央三角内侧跳动的心脏、从高次元之窗漏出的光有著相同光辉。

「心跳──」尽管混在激烈的战斗噪音之中，不过在暂时安静下来后，欧盟军、俄罗斯军的士兵们也开始注意到黑色巨人的心跳变快了。

──咚咚咚、咚咚咚──

一面从缺损部位喷出大量光血，中央三角裂缝后方的光芒也变得更加耀眼地摇曳著。看似强行装在Torw-chter胸口上的那块超级EVA胸部护罩组件变得火红，灼烧著黑色巨人。

难道是控制不住，要跟这架巨人一起爆炸吗？那还真是令人额手称庆，但这样就了结了吗？

像是站在快被洪水冲垮的堤防前──本能发出这种警告的感觉。

「该死……！我好像懂了。」

在滞空的N2侧卫战机驾驶舱里，冬二用拳头咚地敲打自己的仿生义脚。

超级EVA的心跳声对于遭到巨大存在轻易蹂躏的人类来说，本来应该是鼓舞人们向前迈进的希望。美里曾说过这是「存在之力」，是就算赌上一口气，也要留在闭幕的世界舞台上的力量。阿尔玛洛斯害怕著这个心跳声──急著过来夺取心脏──这是为了……

「让心脏被视为恐惧的对象而遭到忌讳，好让人类自己亲手消灭啊！」

──咚咚咚、咚咚咚──

「况且要是戳爆心脏，照摩耶小姐所言，可是会把这整座岛──不对，将炸掉更广大的范围吧──会死很多人，连带削弱『想要存在的力量』，这会是很好的警告吧！」

就算撤离全体士兵，改用阿登铁锤进行攻击，一旦它趁机逃走可就血本无归了。现在要是减缓攻势，就会让打倒Torw-chter的机会功亏一篑。

「──只能动手了。」不只是这么说的克劳塞维兹，正当在场所有人都这么想时，随著喷出的光之血流减少，人们这才注意到那里站著另一架巨人。

那架巨人贴在靠著背板立起的Torw-chter背后，伸出双手，安抚般地按住狂野跳动的心脏，让心跳缓缓平复下来。当这架新的巨人离开Torw-chter背后时，人们看到它背上有著相同背板。

「警、警报！向全体部队发出警报！Torw-chter出现新的个体！再重复一次──！」

「怎么可能！」最惊讶的就属冬二了。

「另一架──那家伙的另一半确实是被真嗣打倒了啊……！」

无秩序的射击看似决堤般地展开。但在涌起的爆炸烟雾之中，绝大部分的攻击都打偏了。因为攻击反而看不清身影的新Torw-chter似乎展开了厚实的能量盾，然而感测器无法穿透电磁干扰以及浓密的爆炸烟雾与热量。

所能看到的，只有两架巨人紧紧接合在一起的背板前端──

「糟糕！」冬二以顾问的通讯协定介入作战频率。

「这是NERV JPN见证人对全军的闪急电报！紧急事态！在Victor附近，不对，是在Torw-chter附近的全体部队立刻撤离！」

『是哪里的白痴在鬼吼鬼叫？』欧盟的空中管制机没有理会他。但冬二之所以会惊慌失措，是因为他很清楚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

「指挥舰桥呼叫Heurtebise。小光，怎样，站得起来吗？」

司令站副官代替克劳塞维兹询问起修复状况。白色的双脚虽然还站不太稳，不过Heurtebise借助著浮筒的浮力站起。如果只有腹部外装，马上就能自行换装完毕。

虽然伤及内脏，所幸并没有让内脏外露，之后只能以拘束装甲压住伤口，然后祈祷自我再生的速度会比高机动让伤口扩大的速度还要快了。

或许是想甩掉残留在脑中的痛楚吧，通讯视窗里的小光摇了摇头。

『勉强可以……方才的磁轨炮有一发打穿机翼了。虽然浮筒没有受损……』

「前线退后……！」透过一旁的萤幕看著战况下指示的克劳塞维兹，也目击到两架Torw-chter将两块背板接起，然后分离的瞬间。「前线后退！」

「司令？」「快后退！拋弃装备！用跑的！」他也得到跟冬二一样的结论。

「那个『窗口』要开启了！」

隔著烟雾，能看到两架Torw-chter分离。在双方的背板之间，与其他空间连接的「窗口」宛如飘在空中的黑幕布般展开。

再度飞上天空的Heurtebise机内的小光，目击到开启窗口的新Torw-chter以轻快机动冲出烟雾的模样。

「！」两束像是头发的机翼因为战斗冲击而舞动著。充满活力般的曲线从胸部往脚尖加速似的逐渐改变弧度──如此自我主张著的女性外型是──

「明日香，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是你……？」曾以全身赤红的身躯为特徵的明日香EVA整合体如今背负著Victor的背板，有一半染成漆黑。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冬二也对此大吃一惊。才刚收到她不久前在关东湾沿岸下落不明的报告──这究竟是──

但没时间思考了。

复数的白手自窗口对面的漆黑之中伸出，用力抓住开启的窗口边缘，随即一口气涌出七架天使载体Ⅲ型到这一头来。

■眼中所见之物

战场看似陷入混乱，传来的画面突然减少，收到的内容也变得敷衍。不过也已经没必要了，因为在能以超望远镜头眺望战场的距离，搭载US EVA的联合国巨人运输机正要抵达作战地区。

十架巨人，而且似乎是一对九的局面，让US职员们倒抽了一口气。

──就算有大火力支援，战力比也太过悬殊了。这有参战的意义吗？

然而真理却被当中的其中一架──明日香EVA整合体的身影给深深吸引。

「那个人未免太棒了──明明混合了这么多存在，却有如透明般纯粹。」她很明显看到了什么人类所无法认知到的东西。

不过这点除了她之外无人可以证明，是以US职员们将她的发言当作是一如往常意义不明──让人不舒服的妄想。

「人？那个才不是人，JPN代码Crimson A1，是名为明日香的NERV JPN驾驶员与EVA情报混浊之后所沦为的东西──啊，真理？」

她朝著插入栓甲板跑去。

「──明日香……吗？」她的生体调整机器人也一起冲出。

「太棒了，太棒了！明日香太棒了-」

真理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至今以来的存在理由与理想。

「我想成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