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齐格？回来了吗？」

我听到女性的声音。

「啊、啊哈哈哈！我、我活下来了！这个空气、这个气味，没错！就是齐格啊！」

我注视着她。

在狭窄又冷清的小巷。

通过雾门后，她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对这个女人有印象。令人吃惊，她正好就是那三人中的一个，行为举止像是三人的队长。

她全身的伤势很严重。

严重到，如果她打算取道荒野回到齐格，最后肯定会暴尸野外。

不过，她现在已经到了齐格，只要出了小巷，发出一声呼喊，马上就会得救。

虽然现在是深夜，不过齐格有数条街道专门作为红灯区，说不定会碰上其他人。

当然，也会有恶人接近的可能性。不过，我觉得凭她的运气，说不定会顺利地得到好人救助。

是啊，只要能从这个小巷走出去的话，她应该就会得救吧。

——前提是，没有不久前发生的那件事的话。

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这件事就发生在我想要问话而朝她接近的时候。

我察觉到在她身上缠绕有我的魔力，渴望知道她与亚空间的惨状的前因后果。

就在那时——

「……尾行，安布罗希亚，有敌意的亚人，杀掉，＃＄％＆，（，目的，全部抢走，迷雾城镇，雷道，敌人的「」街道？危险，同谋，疑惑，两人为什么，（）＝～│～＝，逃走，成功，报酬，齐格，击溃，杀死，偷走，掠夺，权利，幸运，&，垃圾箱，愚蠢的亚人，夜晚，宝山，！」#往溪谷，追踪者，最高级的武器，隐藏王牌，残次品的指环RTGH，炸裂的光芒。」

（注：原文就是如此。）

突然有大量的情报涌入脑海。

自己仿佛突然被强制观看数个以大音量同时倍速放映的荧幕，同时，还有毫无脉络的解说在耳边大声回响。在荧幕上，有时出现毫无意义的字幕，有时会突然变成极彩色，所有景象混合在一起。

我有种想呕吐的感觉。脑袋十分沉重，有种似乎脑浆被人肆意搅动的感觉。

这是、什么？这个女人的记忆吗？

类似他人的记忆流入自己脑海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但是。

真的让人觉得想呕吐的，不是记忆流入的过程，而是随着记忆流过来的她的思考和感情，以及记忆本身的内容。不过总不可能是至今为止的全部记忆，只有最后的部分记忆和思考，确实地留在了我的脑海。

不知道时间经过了多久，体感时间感觉很久，实际上可能没过一会，她还没有醒来。

我原本的打算是给她治疗伤势，再向她问话。

不过，我没有展开用于治疗的界。这种想法，已经从我的脑海里完全消失。

我希望她的思考方式不是人族整体所共有的。我所看见的，不过是她个人的思考与经验。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思考方式说不定是人族的共识。我思考到这，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异质感与歪曲感，比我在看见这个世界只存在外表靓丽的人时，所感受到的异质感更为强烈。

人族在对待自己之外的种族时，到底是怎么思考的。虽然这只是一个极端的例子，不过在一定程度上回答了这个问题。

……总之，这家伙，不能活。

呕吐感，厌恶感，愤怒感……这种感觉十分极端，接近憎恶。

这种感情不停地在我脑海里盘旋，怒吼，叫唤，一种冲动，从心灵深处发出嚎叫，不断涌出。

我呆然地注视着倒伏在地的女人。

到底经过了多久呢。女人的身体开始微微颤动。

……看样子，意识好像恢复了。

我略微与她拉开距离，隐藏在阴影里。

在她，理解到这里是齐格而发出喜悦声音的那时——

——我将她拉入了雾中。这样一来，这条小巷就与齐格完全切离开来。

在她眼里看来，恐怕只觉得周围突然被浓雾笼罩吧。她对环境变化感到惊讶，不停地环顾四周。

我接近对自己已经被拉到异空间中毫无自觉的她。

「是谁！？」

她似乎感觉到了气息，转过身来，向我的方向喊叫到。

我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逼近。

她拉高音调喊到。

「你，是雷道！？」

我没有回答。已经，没有和她交流的必要了。

「……你是追着我来的吗。但是，已经太迟了。这里可是齐格啊。你和亚人联手，在这座齐格已经没有同伴了！」

「联手？……啊啊，你的记忆里好像是这样的啊。没什么，我没有辩解的想法，你想怎么理解都行。」

虽然有些模糊，不过刚才看到的记忆中，有她和队伍的司祭看到我和亚人共谋的场面。

我，用日语，用最能表现自己情感的母语，对她说道。

「怎么？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当然，她不可能理解日语，恐怕觉得说着听不懂的语言的我相当违和吧。

「我都开始讨厌自己了。真该早在那座森林里的时候就杀了你们。但是那个时候我太过混乱。心里某处，还以原本世界的基准对待你们这些人族。」

「你在说什么我搞不懂啊！？你就不能用平常的文字对话吗！」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歇斯底里，恐怕是想隐藏自己的恐惧吧。明明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肯定相当重视自己的生命吧。

「这种美丽女性会来向我搭话……我当时还浮现这种念头。真是惹人发笑。不受欢迎的男人说得就是我吧。」

「……雷道。快点解开雾气把我放了。现在我还可以饶过你。」

她靠着小巷的墙壁站起来，拔出武器。明明之前在被森鬼追杀的时候见识过我的能力，竟然还觉得能打得过我吗？

「你是在虚张声势？还是你真的这么想？毕竟是你，哪种都有可能啊。确实，你比我厉害多了，运气好到就像故事里的英雄一样。」

我从心底如此认为。

「虽然负伤，我可是96级的冒险者！可不会栽在区区商人手里！」

她大声嘶叫。不过说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偶然地和森鬼同时待在亚空间，当时正是亚空间警戒薄弱的时候，偶然地被安排到靠近矮人废弃物仓库的地方住宿，偶然地选在了他们危机意识薄弱的时候，偶然地偷到了废弃武具，偶然地入手了已经有损伤的德莱普尼尔，偶然地往连接着齐格的雾门逃走，偶然地使用德莱普尼尔排除掉了追兵，使用了身上带着的神盾道具，偶然地从最弱的三人之中生存下来，德莱普尼尔的魔力偶然地使雾门开启，回到齐格……」

这是什么玩笑吗。究竟要发生多少奇迹才能使这么愚蠢的事情发生？天运？已经不是能用运气解释的事情了吧？

我所看见的这个女人的记忆……连接的顺序说不定有出错的可能，里面可能掺杂有一定比例的她的妄想。不过，现在也只能相信那种噩梦般的情景了。

她的运气好过头了。不对，跟她一起的队友都死了，现在也被我追上，应该、算运气不好吧。

「我最后说一次，我知道这片奇怪的雾是你搞出来的，赶快解开。」

我用右手拔出短剑。

她似乎是明白了我的回答，可以听到倒吸一口气的微小声音。

——我所知道的他的死法。

跟着这三个人的高地半兽人，和巴的分身以及原初蛛魔一起，追着想要逃跑的这三个人渣，而他当时离得最近。

巴的分身以及原初蛛魔察觉到他们的动作不对劲，呼喊他让他退下，不过他依然想要抓住那三个人。

朝着他扔过来的德莱普尼尔，方向有点偏离，与地面碰撞后引发剧烈爆炸。巴的分身为了减轻爆炸威力，和张开的障壁一起消失了，即使如此，在旁边的原初蛛魔依旧落到满身疮痍的濒死地步。而比原初蛛魔离爆炸地点更近的高地半兽人，不可能存活下来。

因为自身的责任感，没有让他选择退下，如果能马上选择退避的话说不定能够得救。

但是，这件事的责任不在他而在我身上。为了弥补自己让他们盗取装备的过失，他勇敢地迈出了那一步。

我会用你们赠与的短剑为他报仇。希望，这能成为些许的慰藉吧。

……当时能带上这把短剑真是太好了。为了复仇，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武器了。

「这是因为你们的恶行而惨死的半兽人赠予我的短剑。」

我说完后，往前踏出一步。

默默地逼近那个女人。

她朝着不断逼近的我不停发出怒骂声，举起手中的长剑对着我。

我越靠近，她的骂声就越大。可能是觉得声音可以把周围的人引过来。要是这里是齐格，再凭借她的豪运，说不定真的会发生。但是，这里已经处于异空间中，她的呼喊除了我以外没人听得见。

女人受的伤很重，当然，不处于能够战斗的状态。连背对我逃跑都做不到。不过，只要是冒险者，应该都知道这个时候面对敌人逃跑会发生什么后果。

我们两个的距离不断缩小，再有几步，我的短剑就可以了结掉她。

长剑和短剑的攻击范围不同。

那个女人的眼神，告诉我她正估算距离等待着反击的时机。

女人举好长剑，尖端仅有略微的晃动，瞄准我的喉咙，使出一记突刺。

这估计是她全力放出的攻击，不过发出刀剑互撞的尖锐的声音被我面前的的障壁弹开。这是界的障壁。她的身体也因为剑被弹开而失去平衡，双只手高高地上举。

……我没有犹豫，往前踏出一步，用手中的短剑划向她的双手。

以逆袈裟姿势挥出的短剑，在空中划出青蓝色的轨迹，将她的双手以及长剑一齐斩飞。

完全没有手感。这把短剑就连砍大蜘蛛的节肢时也没感受到阻力，更别提这个女人的细腕了。

喷出的鲜血部分粘在了我的身上。真是令人烦躁。她惊愕地看着空荡荡的双手，甚至忘记发出悲鸣。我一脚踢中她的腹部，将她远远踢飞，我们两个的距离再次拉开。

她的身影融入雾中，只剩下轮廓，随即传来了她的悲鸣与惨叫。

那又如何。

这声音真是听着心烦。

你不也杀人了吗。用那种低劣的、扭曲的人族至上的价值观。巴的分身，半兽人，对我来说可比你们的命珍贵太多了。

我走向不停挣扎、翻滚的人影，并不焦急，只是缓缓地走过去，一边在脑海里预演之后不久就要到来的夺命瞬间。

像这样，杀掉与自己外形相似的存在，我却没有一丝愧疚。存在我内心的只有愤怒与杀意，以及支配着我的冲动。

「……咿！」

她察觉到我的接近，趴伏在地面的她被恐惧支配发出哀嚎。在她的眼中已经没有战斗的意志，仅仅残留着求生的本能。

在这个女人眼里，我现在是怎样的形象呢。看起来像是请求宽恕就能得到原谅的好好先生吗？

「饶我、一命啊————！！要我做什么、做什么都——」

无趣至极的乞命话语，没有听到最后的必要了。

「永别了。」

她抬头求饶，就像她刚刚瞄准的位置一样，我也把短剑送进她的咽喉。

在短暂地痉挛后，她变得不再动弹。鲜血，从她的两只手腕，口鼻处大量涌出。

直到最后，我们之间也不存在任何『交谈』。

所有的一切终于结束，我失去力气，任凭自己跪倒在地。

是为杀了人的自己吗，还是为想阻止三人暴走而被无情杀害的半兽人呢。

我，放声大哭。

◇◆◇◆◇

我们的所作所为确实存在很大问题。

就像是在以学生在文化祭办小吃店的感觉，打算经营大型的餐饮店。不过，现在才察觉到这些已经太迟了。

我的面前，有巴、有澪、还有识。有矮人的长老，有艾玛，还有迷雾蜥蜴的队长以及原初蛛魔。

识就是巫妖。

……可不是尸鬼的尸喔？也不是魔法式的式喔？是知识的识。

从那件惨剧发生以来，已经过了两日。

在我杀了那个女人后，我装作平静回到了亚空间。毕竟才刚放声哭过，在哭肿的脸恢复到能见人之前需要经过一段时间。

在像这样召集大家之前，我对亚空间的过去以及未来考虑了许多，为了不再出现那种悲剧。

被我杀死的那个女人的尸体不在齐格也不在亚空间。跟那片包围小巷的异空间一起消失了吧，我不清楚，这种事情无所谓了。

现在，大家在我的宅邸前面集合。

艾玛原本预定使用集会所，告诉我集会所里有专门准备的大厅。

顺带一提，我的宅邸现在只完成了一部分。真正完成之后的宅邸大小我连想都不敢想。

大家围着圆桌入席。我环顾众人的表情，脸上变得紧绷起来。

因为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传达，大家原本就充满紧张，在我绷紧表情后，脸上表情更是变得越发严肃。

「之前的事件中，有一名半兽人，以及巴的分身逝世了。」

『……』

「虽然已经为他们举行了离魂宴，我也在宴会上谢罪了，不过，造成悲剧的最大原因在我身上。我对待那三名人族的方法完全错了。」

离魂宴，也就是葬礼。

逝世的半兽人因为处于爆炸中心，遗体已经消失了。我参考半兽人以及迷雾蜥蜴们悼念死去的战士同伴的仪式，点燃篝火，举行离魂宴。

半兽人是因为我的疏忽而失去性命，我为此感到十分抱歉，向他的家人以及朋友反复地低头。

巴失去分身而受伤，觉得我这样低头谢罪不好，板着一张脸，不过最后还是接受了我的谢罪。巴还对我直接去见半兽人的家属表示没有必要，为了说服她也费了我一番功夫。巴的观点是，不是侧近只是居民中的一人去世，我作为支配者没有前往谢罪的必要，不如说，半兽人是为我而死，亲属们会对这件事表示理解。

但是，这也是我对自己的交代。是我的疏忽导致一条性命逝去。

我下定决心。下一次，如果我的选择最终会导致他们不得不参加战斗，那时我不会再单独向每个死者谢罪，而是通过离魂宴一起祭奠。

这次向半兽人们谢罪，也是因为如果不这么做，感觉自己会陷入到罪恶感中走不出来。我也向巴传达了这点，让她同意这次的谢罪。

「……关于这座城镇与人族之间的关系，我们都太过乐观了。他们作为冒险者，里面也有具有相当程度实力的人。我们在之前完全不把他们当成威胁。不过他们对这座街道始终是某种异物，希望大家之后都能朝着不出现类似情况的方向努力。」

我短暂停下，环顾大家，大家全都点头同意我的发言。

「首先是高地半兽人。艾玛，希望你之后能够严密地划定人族的活动区域。不对，更准确来说，我希望你能专门建造一个专用区域。」

「建造专用区域，是吗？当然，只要是真大人的指示，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施行，不过这样做的意图是……」

「嗯，简单来说，就是要在现在的城镇里专门建造墙壁隔离出一角，在里面建造专门招待冒险者的小型街道。」

「城镇中的城镇吗？」

换句话说，就是制造一个赝品城镇，专门留给冒险者。没有必要认真地跟人族进行文化交流，物资方面也只用准备基础程度。本来，只要亚空间的物品多多少少能传到外界就行。

「没错。而且派往那里的人，无论是你们还是迷雾蜥蜴、矮人，都必须是有一定实力的人。我打算一开始把巴送到冒险者的专用区划，让他们相信迷雾城镇的全貌只有如此。现在只整理好了地面，还没有任何建筑的空地有非常多，只要从那里分出一部分就好。」

艾玛满足地点了点头，应该是理解了我想说的事情。为了防止弱者受害，必须派驻具有实力的人过去。而且，要让他们通过认识到这是任务，不轻忽大意，成为应付这类事情的专家。

「这么一来，弱势群体就不用接触到冒险者了吧？而且，由实力者轮班应对，可以追求提高接待的质量和效率……」

「没错。现在虽然有各种各样的计划在进行，不过得把这个作为最优先。」

「没问题。区划的具体位置有要求吗？」

「没有，你就按你的想法来完成吧。」

艾玛满足地露出微笑。我很感激她能和平常一样对待我，真的十分感谢。现在城镇应该往哪边扩张，应该如何整备，老实说我无法把握全貌，还是交给她比较妥当。也得让巴再做出一个分体辅助他们才行。

「下一个是长老矮人。」

「在。」

在这次会议中，出场的是矮人一族的代表，埃尔德和贝伦。

「我有话想对你们两人说。」

「「……」」

两个人都露出严肃的表情等待我开口。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知道我打算说什么。

「需要废弃的武器，以及……指环的事情。我相信你们作为一流的职人，这方面的处理肯定已经相当完善，不过，亚空间还会有其他种族的人来访，希望你们以后还是能慎重管理，别再出现这种仓库大开的情况了。」

「真的十分抱歉。」

埃尔德和贝伦深深地低下头道歉。

他们都是一流的工匠，应该知道失败作和废弃武具的危险性。不过只要不被人故意地引发冲击，应该也不会出现这次的爆炸情况，不过总体上的对应还是太顺便了。毕竟，这种专门摆放危险废弃品的仓库，竟然连个锁也没有。

自然让人觉得他们的危险管理意识不充分。

不过，他们平常不会出现偶然接触到废弃品的情况。连矮人的小孩也知道这种武具的危险性，正因如此，废弃物才会被那么随意地摆放到一起。原本应该和最高杰作同样对待，严密地保管起来，进行处理才行。

这一次作为凶器的德莱普尼尔，也被放置在没有上锁的仓库里。

不过，这件事情跟亚空间的居民不同种族单独居住也有关系。一般来说，没有别的种族会随意去到矮人的工坊附近。毕竟这种举动不会得到矮人们的许可。

……德莱普尼尔的管理虽然存在问题，不过把冒险者安排到矮人附近住宿也是错误之一。

我接到巴的报告的时候，要是能考虑到这种危险性的话……想到这，指责矮人们管理不善也让我于心不忍。

对着依然低着头的矮人们，我语气略转平和地说到。

「对很多的冒险者来说，你们的武器具有相当高的价值，希望你们牢记这一点。需要废弃的武具一定要马上废弃。无法废弃的则要制作保管库严密看守，希望你们尽快处理这件事。」

「遵命，这是当然。」

「嗯。再来就是希望你们协助艾玛他们，选出负责对应冒险者的人选。埃尔德长老，应该有关于我们的武具的报告吧？在会议之后说就行。贝伦长老还请继续寻找能够在齐格负责店面的候补人选。」

「遵命。」

两个人都坚定地回答，能感受到他们定要挽回这次失误的意志。这样一来，相信废弃品的管理也会变得完善起来。实际上，在他们眼里如同垃圾的武器，在齐格也有相当的价值。需要考察被盗品的目录，再慎重地检讨一下能够在葛叶商会贩卖的武具吧。说不定，只贩卖年轻矮人为了练手而打造的物品也不错。说不定让贝伦成为需要与外界接触的矮人们的领导者比较好。

「下一个，迷雾蜥蜴。」

「在。」

回答的是迷雾蜥蜴的队长，他作为一名战士，既是迷雾蜥蜴的领导者，也是部队的指挥者。

「现在你们在协助开拓荒地、护卫、狩猎以及土木建筑等多个方面十分活跃，感谢你们的辛勤付出。」

「您的话语令人感激不尽。我们不过是在正常的全体训练的时间之外，为其他居民献上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他们保持之前的习惯，依旧在勤勉地进行战斗训练。虽然在此期间不能给其他事项帮忙，不过依然给亚空间各个方面贡献良多。

「接下来，我打算略微地改变一下你们所负责的事情。」

「……遵命，如您所愿。」

「之后，你们就以城镇外围的训练以及狩猎为主吧，我打算逐渐减少开拓之类的工作。」

「……」

「于此相对，我希望你们担任警逻的任务。」

「警逻？」

「简单来说，就是以固定路线在街上巡逻，以备不测事态发生。详细的事情我会和巴说，之后你们就遵从她的安排分配人手。」

「现在城镇规模已具，唯吾一族巡逻尚有难处吧？」

迷雾蜥蜴估计受了巴的影响，说话显得有点古旧拘谨。虽说也不是不能习惯，不过总觉得跟蜥蜴脸的反差太大了。

「毕竟你们能够灵活运用巴的通信网啊。街道上还会有半兽人的大家协助你们，还会编成专门应对特殊情况的别动队。现在只用担任街道的巡逻任务就行，注意不要给大家施加过重的负担。」

「我明白了。吾等，必将全力执行任务。」

职责主要就像江户时代的同心一样，负责简单的街道巡逻。不过巴既然要掺和其中，十有八九会变成火付盗贼改方一样的存在。我也尽量多关注一下，估计就没问题了。

（注：同心和火付盗贼改方都是江户时代设置于警察组织中的职位，前者类似民警只负责巡逻，而后者类似武警，负责现场压制以及取缔。）

对亚空间最为有效的维持治安的方法，从文明程度来看，非江户时代的警察制度莫属。

我觉得现代日本的警察制度本质上也差不多，就先以类似的制度试试看吧，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

虽然可能有人手不足的问题，不过这个应该马上就有办法解决。

现在就把森鬼们喊来亚空间帮忙也不失为一种手段，只要我一天不处理好自己的心情问题，就不清楚能不能和森鬼们缔结良好关系。他们对我是怎么想的目前也不清楚。

要是看到其他有智慧的种族，也有必要劝诱一下。如果之后带进亚空间的种族在实力方面和现在的居民存在差距的话，亚空间还会形成各种阶级关系也说不定。

我还是定期前去没有探索过的荒野看看吧。

不过还是得自重，搞不好在我不知不觉间形成魔王军那样的东西就麻烦了。

迷雾蜥蜴低头表示领命，之后则是原初蛛魔。

「最后是原初蛛魔。」

「少主。请允许我向您致谢。自那之后一直没有直接见面的机会。」

呜哇，原初蛛魔可以流畅地说话了！

真厉害啊，已经完全学会了语言。不过为什么要向我致谢呢？

「致谢？」

「是的，我想向您拯救同族的事表达感谢。如果没有少主施加治疗的话，他就危险了。我们一族向少主表示感谢。」

原初蛛魔恭敬地把手摆到胸前低头表达感谢，其余两个原初蛛魔也效仿此举。

「没什么，他会受伤本就因我而起，救他是我的责任。比起你们感谢我，反而是我应该谢罪才是。」

「感谢您的大恩大德。能够侍奉少主真是太好了，让人铭感五内。」

啊，我说什么好像都没用。

顺带一提，正在说话的是女性型的原初蛛魔。原初蛛魔一共有四个，两男两女。

「没什么，他能过下来真是太好了。我也有几件事情想拜托你们的事情。现在，你们能够变成人型模样的有几个？」

「所有人都可以。」

……真是优秀。跟她说话好像在跟学校里的认真的女班长说话的感觉一样。

「这、这样啊。全员都行吗。那么第一项就简单了。之前跟半兽人也说过，就是希望你们轮换派出一个人去负责人族专用的街道，以人型。」

毕竟他们只有四个人，也有别的事情要拜托他们，要是多人负责的话负担就太重了。

「每次一个人，而且是以人型，是吗？」

「是啊。希望你们扮作留在街道上的，具有实力的冒险者。」

「是要装作人族吗？」

「就是这么一回事。而且希望你们报告城镇里人族的异动。还有，希望你们能尽量多收集一点情报。就算有心怀不轨的人出现，凭你们的实力应该足够应对。要是出现强者的话就由我或者澪来对应。」

「我明白了。也就是轮换常驻于给人族打造的街道。」

很好。

「还有一件事。之前交给大家分组进行的开拓荒野的事情，随着住进街道里的居民越来越多，那边的人手不足了。因此，希望你们在调查开拓的范围以及方针的时候，能够在常驻人员之外三人一起去。当然，调查的范围肯定会缩小，速度也会减慢。不过没关系，你们和澪商量之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进行就好。」

「好的，没有问题。我们继续进行之前的战斗训练以及魔术研究没问题吗？」

「没关系。训练和研究都可以自由进行。要是有比较优先的事项，只要和我说一声，开拓的调查先放在后面也没关系。」

听到我的认可后，原初蛛魔三人都表现得很高兴。

他们最近对知识的探求心越来越大，有很多想要学习的东西。真是件好事。澪要是也有点兴趣之类的就好了……除我以外的兴趣。

「总之先这样。要是实行上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报告。那么，除了巴、澪和识之外的人可以解散了。」

我留下三名从者，让其他人离开。

呼。刚才说话太严肃了吗，感觉肩膀有点僵硬。我左右摆头，让肩膀放松。

「少主，看样子您已经冷静多了。」

巴说。

「少主，您辛苦了。」

澪说。

「少主，能统御如此多的种族实在是了不起。」

识说。识在我刚刚对亚空间的居民们发话的时候好像也挺感动的。

「谢谢。」

我向三人致以慰劳的话语。

我对这三个人还有别的事情要传达。有关我的想法，以及之后的事情。

摆完架子后感到有些疲惫，不过现在还是再加把劲吧。

「巴，我来到这边后第一个和你缔结契约。但是，想起来，虽然之前有听过契约后我对你造成的影响，不过反过来的影响还没有听过呢。」

「好像是的，洒家记得说过是对双方都不会有害的交易吧。」

巴是不是在装傻啊，还是说真的有点记不住了，回答听起来挺微妙的。

「和我缔结契约后，你们三个人都失去原本的姿态，能力全面提升。那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和作为上位存在屈指可数的上位龙，被世界当做大灾害的黑蜘蛛，以及自愿放弃为人的巫妖缔结了契约。

有月读大人做保证，我的魔力比勇者的更为高位。

我的身体也没有因为契约感觉不舒服。

……不过仅仅只有一个，就是通过雾门去往齐格时发生的事，让我体验了那种感觉。

——他人记忆的流入。这应该是巴的能力才对。

巴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继续问道，催促她发言。

「两天前，我看见了别人的记忆。巴，你知道些什么吗？」

「少主也真是坏心眼啊。明明已经得到了结论，还要特意问洒家。」

「是为了确认啊。支配关系，我知道从者一边会发生剧烈变化以及能力上升，但是支配的这边又会发生什么呢。我的想法是，说不定得到了从者所有的特性。」

我不能很好地说明。但是，既然能够使用巴的能力，那么应该也有能够使用澪和识能力的可能性。以人的身躯自由使用人外的能力，会不会有什么风险呢……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不是掺杂了龙、蜘蛛以及巫妖的因子到身体里面……

「噗。」

「巴你笑什么。」

你这家伙啊。要是我真的不是人了，这件事可是很有冲击性的啊？老实说，说不定是来异世界后最有冲击性的事情啊。倒是你，为什么隐瞒这种重要事情，是不是想让我以为你有反叛之心呐？

要是你说出，不就是不当人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估计自己真得会吓得休克过去。

「不是的，洒家是想少主这两天说不定终于跨越了一道难关，结果想法偏离到相当奇怪的地方去了啊……太有趣不禁就笑出来了。失礼了。」

「我曾经也舍弃过人类的身份，所以对此不是很能理解。少主觉得身为人很重要，这个事情我会铭记在心的。」

巴和识对我的话反应完全不一样啊。澪则是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

「少主能够使用洒家的能力，从现状来说应该是偶然情况。本来的活应该是更为往后才会发现。大概是因为，少主那个时候的感情连自己也无法控制，使少主与洒家之间建立了紧密连接。」

连、连接！？

呜哇！澪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直愣愣的，之前一闪一闪的光辉也消失了喔？误会！是误会啊！

澪的视线开始带有令人恐惧的杀气。必须快点解释清楚！

「解释！巴！快解释啊！」

「嗯？噢，用词有点问题吗。所谓连接，就是信赖关系和互相倚重的感情之类的吧。当成羁绊，忠诚心的证明之类的也可以哦？顺带一提，从者的因子是不会进入支配者的体内的哦？吾等从者是宣誓忠诚之人。少主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任意使用从者的力量。但是，这些力量本来是属于完全不同的存在。想要使用必须先习惯一段时间才行。支配者需要逐渐地对力量产生认识后才能正常使用。但是，也会有例外情况。这次正好就是这个例外——」

从者们的力量、吗。确实我现在在体内感觉不到这种东西。之前，也没有感觉到类似巴的力量的东西，而只是发现了能力。

「……」

234

看起来，澪好像微妙地冷静下来了吧？

是打算听这边解释了吗，还是嫉妒之心突破限度，转变成别的什么感情了吗。希望务必得是前者。

「在支配者想要寻求解决问题的手段时，与从者之间构筑的信赖关系会让适合解决当前问题的能力在支配者体内暴走。也有暴走能力就这么觉醒，与支配者本身最适化的情况存在，不过这次是前者。」

没有任何的风险，巴补充到。这种体验还挺让人难受的，原来没有坏处吗。确实好像没有消耗魔力的感觉，和使用界的时候类似。不过能力本身确实带有我魔力的性质，而且与界的能力也不同。

「信赖、产生暴走？」

我难道有这么依赖巴吗？唔，毕竟是第一名从者。说不定我内心里相当认可她。

巴看到我觉醒了窥视记忆的能力应该挺高兴的。不过，那个的感觉真的好恶心啊！一想到这之后说不定还有体验那种感觉的可能性……

能够凭借自己的意识控制这种能力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没错、信赖！就是信赖啊，少主！没想到最先使用出来的是洒家的能力！这么一来，洒家作为少主的第一号从者的地位就稳固了！」

巴强调这点很重要，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啊，澪她……

「……巧合。」

「嗯？澪啊，你说了什么吗？」

巴啊，你别刺激她了。

「……这次只是巧合，事情巧合地跟记忆之类的事情有关！少主要是受了很重的伤，重到快要死了那种程度我的能力肯定也会发动治好少主的！！是偶然，巧合！！绝对是这样！！」

别随便就咒我受濒死重伤啊！？界的治愈效果对我自己可是没用的啊！要是受那种伤说不定真死了啊！啊，不过要是发动澪的再生能力，好像就没问题了？不过，想到那个时候也是能力自动地最适化发动，说不定会变成什么别的能力……

我绝对不想在这种地方下赌注。我决定以后得在身边常备一个能用治愈魔法的人。

「嗯嗯，是啊，是巧合呀。澪说的没错呐。」

巴满面春风，与此相对，澪的表情变得像恶鬼一般，又带有深深的不甘，感觉就差一步就会变成死鱼眼了。

我还想着识可不可以阻止她们两个，看来是不行。他作为新人，对两位前辈的态度相当顺从。希望他没被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呼、呼呼呼。巴你扮演武士扮太久，连人话也听不懂了吗？」

「哦……澪？从者二号想向从者一号发起反抗吗？洒家可是和少主建立紧密羁绊了哦？我们两个的地位明显不一样了吧？」

还说羁绊……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我也和少主热烈地战斗过，是互相分享过血液的羁绊！」

澪，羁绊不是那样用的吧。还有，只有你单方面吸过我的血吧。

「哈、明明那个时候你连理性都没有。这种经验洒家也有。洒家可是被少主热烈贯穿过的呐！！单方面被蹂躏的只有识那种了。而且澪啊……」

我只是用火焰飞弹攻击过你而已吧！？

「我才没提到那个凑数的从者。羁绊啊，精神纽带啊这种才不是能够随随便便讨论的话题！巴你总是……」

凑、凑数。好过分啊。而且你们不也帮忙了吗。

唉。自从相遇开始就是这样，来到异世界后这两个人就没停过，说着说着就变成吵架了。

我想说的重要事情还在这个之后啊？之前只是想先热个场，没想到花这么久……

没办法，先跟识说吧……识好像被她们的争吵波及到，心里很受伤的样子。反正我这种存在就是没用……大概在想类似的事情吧。

虽然是我个人观点，不过我觉得巫妖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哦。

总之。

我将两人争吵的声音用界格挡在外，唔姆，真是便利。

「我们不管她们。识，我已经决定这之后的目的地了。」

「唔。这种重要的事情先跟我说好吗？」

变得好悲观啊。

「嗯，对我来说无论是巴、澪还是识，都是我重要的同伴，是自己人。」

「……」

识大大地睁开双眼，好像听到了什么意外的事情。确实，说不定识只把契约那个时候我说的当成场面话，觉得我们只是由支配的契约联系起来的关系。

真是的，明明外表看起来这么帅气，结果却这么没有自信，太不平衡了。

「我会先回到齐格，准备数天后启程前往学园都市。商会的事情，之后再详细说明。原本就打算前往学园都市，不过我对人族的教育开始感兴趣，想要早一点前去。齐格的事情就拜托大家了。」

「少主打算一个人前去吗？」

「不是，我打算和你一起去。就我们两个男的，轻松一点。」

「和、和我一起去吗！？不好吧，还是和巴大人或是澪大人一起去怎么样！？大致上，要、要是变成那种情况，我的四肢不知道还能不能健全……」

你被她们威胁到什么地步了啊？

虽然识慌张的样子看上去相当滑稽，不过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那两个人，我得好好教教她们对待后辈的方法。就放任了她们两天，尾巴就翘到天上来了。

「反正，只要来亚空间就能碰面。这样一来分开行动各种方面会更方便。现在能够制造雾门的只有我和巴。识原本就是研究者，感觉可以教我许多事前应对事情的方法和对策，我觉得比巴更合适陪我前往新的土地。顺带一提，你原本是人族，比她们两个有常识些。」

常识这件事确实没错。

和澪战斗的时候是这样。森鬼的时候也是这样。

还跟澪一起把绝野破坏掉了。

「少主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识你也做好觉悟比较好啊。」

「……」

「希望谁能用一击让她们的口角早点停止。」

两个人早就从一般的互发牢骚变成人身攻击了。两个人只是还没出手罢了。是制定了谁先出手谁就输了的规则吗？被害没有扩大真是太好了。

「……少主，这样的话巫妖也是会死的啊。」

喂喂，你在说什么啊？我认真地开口揶揄了他一句。

「你有治愈魔法应该没问题吧。」

「我肯定会被怒涛般的连击过度杀伤，治愈魔法肯定没有丝毫意义。不可能的。我会死的啊。」

识含泪倾诉到。想要他和她们两个交手看来还比较困难。

「但是……分开行动这件事我打算让识来传达啊？」

「！？」

「我想让那两个人往齐格北面的海进发……巴估计短期之内就会对海洋产品感兴趣。要是对和风感兴趣的话，鲣鱼干呀、昆布这种肯定会需要。考虑到跟荒野里的冒险者的交流，以及跟伦布朗特商会的联系，把巴派到齐格近郊比较好。」

巴意外地也挺擅长交涉工作的。

「带、带着澪大人一起去怎么样呢？」

「澪啊。老实说的话我是想带过去的。不过这样给巴的负担也太大了。之后每周也会碰面几次，那家伙差不多也该适应一下与我分开了。」

识，为什么你要摆出一副仿佛世界终结的表情啊。澪虽然没巴那么万能，什么事都做得到，不过我希望她可以继续好好地成长。

「少、少主。」

「啊，还有，去学园都市就最好别用少主这个称呼了。叫雷道就行。」

「……真的、真的要我去和她们传达这件事吗？」

「当然。我得回齐格，去跟伦布朗特先生打个招呼才行。毕竟才借好开店的地方，我就要离开齐格了，感觉挺失礼的。至少得先打个招呼才行。」

「没想到初次接受的任务就这么危险……这下子说不定尘归尘土归土了……」

我可以忽视识的发言。说起来，巫妖好像一开始就会拥有很强的土属性魔力啊，据说也有土之精灵的一面存在。土与暗、土与火等，拥有复数属性的个体也比较多。

感觉完全没有类似的印象啊。无论是土属性，还是有精灵的特性。跟我以前对巫妖的定义完全不同，唯一有关的就是魔力的供给被断绝就会消灭这一点。

「那么，就拜托你啦。我就先回齐格了。」

◇◆◇◆◇

就是这么回事。

我下定决心前往学园都市罗兹嘉尔德。

商会的活动需要早日走上正轨，而且在学者云聚的地方说不定可以打听到双亲的事情。

不过，让我决定马上启程的契机，还是那个被我杀掉的女人的记忆。

这个世界把那个女神的管理视作理所当然。但是我对这点却无法接受。我想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事情，人族的事情，给人族的教育以及女神信仰的事情，魔族的事情，魔法的事情，神授者的事情，还有其他世界的事情。

因此，在亚空间和齐格，都只能在事情进行到一半的状况下出发。

拜访伦布朗特先生时偶然见到的不完整的世界地图也带给我很大的冲击。那种形状，所代表的的含义，让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又增加了。

幸运的是，伦布朗特虽然对我的决定感到吃惊，不过还是支持我。明明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会被作为商人大前辈的伦布朗特先生叱责一番，结果落空了。

虽然我也考虑过会不会有陷阱的可能性，不过以城府很深的他们为对手，想要探查这种事情也没意义。毕竟无论是探索之界还是调查之界，都不能够看透人心。

连去学园都市必须的书籍资料也为我准备好了，恐怕他的心里也有某种打算吧。我在某种程度上还是相当信任伦布朗特一家的。肯定，是因为我见过他对待患上咒病的妻儿的那种不离不弃的姿态。我认为，他和我所杀掉的人族肯定是不同的存在。

我收下伦布朗特先生交给我的需要提交给学园都市的文件以及推荐信，低头致谢。没想到竟然还能拿到推荐信。边境都市齐格的有力商人，虽然一开始以为他只是个边境城市齐格的有力商人，不过说不定他的地位比我想象得还要高。

我为了向他们表达自己的谢意与诚意，感谢他们至今以来的照顾，我在他们两人面前取下了面具。我已经下定决心。毕竟这个也是稀里糊涂地才一直戴到现在的东西。

初次看到我的容貌，恐怕在他们眼里算在不怎么好的那一类，看向这边的眼神带有怜悯。不过我也只能露出苦笑，我还想说有问题的是你们人族那边呢。

还说反正马上就习惯了，这种虽然不起眼反而很伤人的话。不过可能是对家人的容貌变化有了抗性，伦布朗特先生倒是普通地进行对应。

虽然最后没有和他的其余家人见面，不过总体上很顺利。

我安心地从伦布朗特先生的宅邸出来。我对他真的很感谢。甚至还考虑到总有一天，得给他贩卖亚空间商品的优先权。

剩下的就是亚空间的事情。也就是巴和澪。

她们从识那边得知我的计划，和我预想的一样（识，抱歉）大闹了一场。

报告事情始末的识，连站都站不稳了，到了感觉灵魂要从口中飞出的程度。

看识实在是太可怜，我就亲自去和她们两人说明，虽然一开始和预想的一样不断逼问我，不过在我详细地和她们解释原因和目的后，总算是勉强说服了她们。她们时不时地会朝识投去嫉妒的视线，不过这个就没办法了。

但是，只带识一个，却不给留守的巴和澪留下些什么东西，我总觉得不太好。于是，作为饯别礼，我依照之前从她们两人那得到的提示，从自己的记忆里取出她们还没看过的一部分交了出去，不过没什么精查记忆的时间就是，送的比预计的要早一点。

也不知道找的东西符不符合她们口味。

巴是刀，准确来说是剑术。当然，我这方面是门外汉。只限居合的话，我有少量被教的经验，还到不了实用的阶段。老实说，是受不了练居合左手会被割伤的菜鸟等级，连稻草卷也没斩过。

不过，通过回忆过去，总算是把剑术的一项基本回忆起来。说不定能给巴以后使用武士刀的时候提供参考帮助。

那就是握力。据说如果不能锻炼好握力，则一切刀法都是空谈。不过这种口传有的时候也会隐藏有别的意思，这方面我就不懂了，要真是这样还挺对不住巴的。也就是说，握力得首先进行锻炼，推荐使用比真刀真剑更为沉重的东西进行空挥训练。

有机会的时候照着自己的记忆再确认一次修炼的样子以及老师的教诲吧……不过尽是些骂我没有才能啊、是个呆子啊之类的话，不知道有多少派的上用场。

澪则是枪械相关的。在可以自由阅览的我的记忆里在某个动画片以及特摄片里经常出现，好像澪因此想要得知它的构造，还说要用魔法来再现……你是有多么喜欢啊。

虽然子弹可以用魔力很快形成，不过贯穿力不像想象中那么高，澪好像正为此烦恼。我虽然觉得贯穿力应该是子弹高速运动自然具有的，不过澪找我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好像相当为此苦恼。

在原本的世界时，我对枪就不是很了解。虽然读过介绍枪介绍得很详细的漫画，不过记得的部分不多。最后为了找出原因我不得不寻找了各式各样的记忆。这个问题的答案最终来源于我的弓道老师。这个回答就比刚才巴那个靠谱多了。

那就是旋转。子弹在通过枪身时会被膛线加以旋转，提高命中力、贯穿力与威力。老师当时详细地说明了理论，不过我只对弓感兴趣，对作为弓的上位替代的枪不可能感兴趣，这番话就没记住。

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可以提高精度，也没必要知道。和弓也是这样。

因此，我把旋转的重要性教给澪。

这些仅仅作为提示的内容先放到一边，两个人收到礼物倒是挺高兴的，真是太好了。毕竟不能带你们一起去，至少把这个当做赔礼吧。

虽然我对她们平常老是说教，不过大家都是我重要的家人。我还打算把深澄这个家族名给三个从者用，毕竟现在只是单纯的巴、澪、识嘛。

不过，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提这个事情，总觉得挺害羞的，这次也没说出口……我真是太胆小了。

「父亲，母亲。虽然现在对你们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不过我会慢慢地探索的喔。这样就行吧？」

我在亚空间的某个空无一人的山丘上自言自语。在和识缔结契约之后，亚空间多了新的山脉和丘陵。幸好生成的地方里城镇很远，要是生成在城镇附近可就糟糕了。

我来到其中的一个山丘。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亚空间的天空染上一片赤红。这段时间正是冷空气不断变强的时候。我坐在地面上，屁股都变得冰冷了。

我的左手上拿着两张双亲的肖像画，一人一张，大概有A5的纸那么大吧。这是之前委托莉诺大画家画的，最近终于完成了。亚空间里的人基本上没有画画的兴趣啊。结果竟然是莉诺画得最好。不过，我也不想把这个事情交给街上专门画肖像画速写的人。

「……」

我又想到一件事情。不对，是我要面对的事情。

在我的右手上浮现出一个全息投影一样的图像，这是依据我的记忆形成的照片。

在画面上，大家都浮现出柔和的微笑，那里是个不用互相厮杀的平和场所。

这是我所在的弓道部的合影。

我看向在照片的中央，靠上方的位置的那个人。

「……抱歉我像逃跑一样地消失了。我，终于还是杀了人啊。在那之后我哭了，不过并不悲伤。那时我突然想起来你们两人的事情。」

我漫无边际地说着。

最先想到的是家人的事情，再就是弓的事情，虽然当时我随波逐流，觉得原本世界已经没事了才来到这边。仔细回想起来，我对那边的世界还有非常多的留恋。

她们两个人的事情，那样下去肯定也不好。

「我对你们的事情太敷衍了，总是一厢情愿地想起你们，忘记你们，我真是太差劲了。」

要是现实也能够像弓道一样，认准一个目标就能心无旁骛地不断前进该多好，该有多么轻松。每次想要前进的时候我都会苦恼，果然拿开了弓道，我也只是个悲惨的凡人。

「不过，东、长谷川，我也努力了啊，为了让自己不再是使你们幻灭的最差劲的家伙。所以，要是某一天可以回去的话……」

可是，我已经杀了人。在往后的日子里，想要一人不杀肯定不可能吧。

要是能够回去的话。

那之后的话语，终究是无法说出口。我总有种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照片中的那个自己了。

女神、人族、魔族、亚人，为了知道这一切。

现在就从那里开始吧。

之后要成就些什么事情，那之后再决定。在那之前，我才不管人族与魔族的什么战争。现在还没到给一切下判决的时候。

我蹲坐下来，低头坚定决心。

学园都市罗兹嘉尔德。从地图上看正好处于接近大陆中央的位置，都市的规模超越了一般的小国。从位于西南方的齐格看去，虽然那里是学问与研究的街道，却和魔族与战争距离更近。

那里就是我之后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