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无垠之海』-章节
『老师,您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衣呀』
『不许把性骚扰当成早安』
『我要是知道了的话,今天上课时看到您就能感慨——哎,原来老师的内衣是这个颜色啊!所以成全成全我嘛』
『好好听课,都快考试了』
太不像话了,我把手机往床上一搁。我正争分夺秒穿衣打扮呢,她还来添乱。
可真要细究,倒也并非不高兴。
这正是病入膏肓的体现吧。要知道,以往的我估计也就一笑了之。不对,从和学生私聊的那时候起就已经笑不出来了吧。不配为人师、反社会人士、对小十岁女生出手的罪犯、出轨外遇老牛吃嫩草为所欲为,不管我去哪里,都已经是过街老鼠了。都说人老了以后会把日子给过糊涂,可我现在就活得浑浑噩噩,仿佛随时会消失。
我咋还活着啊?我咋还化起了妆,若无其事地去学校啊。
镜子里的自己毫无难色,只有淡然。这表情像是不知伤痛为何物。头发、皮肤等处也没有劳损或者疼痛啥的,倒不如说相比以往,最近我对美容更花心思了。至于是想打扮给谁看?这不是明摆着嘛。
社会性死亡都迫在眉睫了,我咋还在化妆台前坐得这么淡定啊?
倒也不像是「人未死,心已死」的状态。
床上的手机震了下。都忙得不可开交了,可我还是老老实实去看了眼。
『我猜是蓝色』
「…………………………」
我认为,自己的感觉已经彻底变为他物,证据就是,我把下面这件事给付诸于行动了。我拍了张照,可指尖却像是被烫焦了,麻麻酥酥的。
然后发送给她。
发过去的,是张自拍,里面的我,解了衣扣,内衣微露。
「……………………………………」
热浪以额头为中心扩散,烫得脸疼。
『猜错了』
我又补了这么一句,结果反而让「烧伤」蔓延到脸颊,这下后悔了。
拍这种照,还发给别人,显然这些都是我第一次干。
紧张得我冷汗直冒,才化了一半的妆多半是要花了。
『老师』
看这反应,估计她也一时语塞了。我都一把岁数了啊,咋还……总之就是后悔,悔死了。
以及,她那句独特语调的「老师」在化作文字之后显得硬邦邦的,把我胸口压得透不过气。
『我觉得色色的户川同学会喜欢这种,所以就发了』
连打字速度也加快了。
『可这也太色了啊』
『这这这,太糟糕了』
『太糟糕了啊老师』
『脑袋要炸了』
她的混乱在这波消息轰炸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总之,算是打了个好评?姑且松了口气。
再怎么说,我这岁数都快奔三了,可有时候……也会不安。她才十几岁,正处花样年华。要是对比一下我俩的皮肤,肤质肯定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这是在you huo我吗?』
「you huo……噢,是诱惑啊」
『我可没这个打算』
『那莫非老师您是个色胚?』
尽管我想否定,可这张自拍让我有口难辩。所以为啥要发啊,这下悔上加悔了。
『绝对不能发给别人哦』
『我也没其他人可以发吧?』
『您的老公』
『呃,我不会对老公做这种事啦』
「这种事」是几个意思啊?还有,这话题总感觉不太舒服。我是指和她聊我老公的事。
她对我老公是怎么个看法——这方面的问题被我暧昧地回避了。因为我很清楚,无论答案是什么,它都能把我给扯碎。
『老师,您身为坏女人却不自知啊』
『坏?』
『我在「老师内衣颜色竞猜」的随堂测试里拿了个不及格,所以就用这张自拍去预习复习咯』
『还是给我删了吧』
『不要』
预习、复习——我把这两个词复述了一遍,顿感耳朵又热又痛,像是要裂了。
唉,今天等我到了学校,往讲台上那么一站,再被户川同学这么一看,然后她铁定会联想到我内衣的颜色。
而我对此心惊肉跳,却也只能装作啥也不知道,硬着头皮把班会给开下去。
「不如死了算了,不如死了,不如……」
这诅咒也有气无力,好像我真要断气了。把以往的自己与现在的一做比较,这落差之大,让我眼泪都要下来了。
可当我弓着背,陷入沉思之时。
淌下来的好像不是泪,比泪水要更浊。
『你的呢?』
都忘记咽口水了,赶忙往干巴巴的喉咙里吞了吞。
我没明说这个「的」是指她的什么,这种催促方式堪称卑鄙,卑鄙得我自己都抬不起头了。我抱着肩,缩成一团。脑壳一阵疼,这是在索求些什么啊,简直贪婪、肮脏、下流。还真不如死了算了。体内仅存的那点儿良心想让我再补救一下,至少体面点。可我连重整旗鼓的精气神都没了,只会自暴自弃,活脱脱一个窝囊废。反正都熬不下去了,要不还是彻底消失吧,保不准还能落个轻松。可她会允许我了却烦恼根吗?
稍过一会儿,那位户川同学回了条消息,而我一看——
「咿」,这声悲鸣之短,像是被大牙给卡住了,只从嘴里露出一小截。
呼吸困难,心跳剧烈,仿佛喉咙里堵了个血块。
她发过来的,是张卷起裙子的照片。
这裙子是谁的?拍到的内裤又是谁的?一切不言而喻。我第一次,见到户川同学的裙底。胸都揉了,裙底却没看过,这关系也忒扭曲了。等等,这是叫扭曲吗?没看过内衣,就先把胸给看了个精光,或许这算是一种「插队」吧。
话说,这条蓝色内裤有点眼熟啊,这款式这颜色,和那个有点像啊。
『和老师您是同款。被我搜到了,然后就买了』
「果然……」
这条内裤是酒后大闹她家那天穿的。尽管这条内裤对十几岁的她来说有点土,但它现在,就藏在户川同学的裙子里。户川同学的,裙子。
腿。
观看偶像表演。
画面重现,如同闪回。
我在怜爱和想入非非之间反复横跳,都快跳吐了。
『这是在诱惑我吗?』
『确实是』
幸好是图片。自个儿闷着就完事了,最多把脑袋闷热闷胀。
可要是她本人在我面前来这一手,那我,那她,会变成啥样呢?
『话说老师,要不我今天也在午休时过来?』
她似乎也就随口一提,可却让我倒吸一口气。
她所说的「午休时过来」,已经成了我俩之间的一种惯例。
不就是打一条短短的回复嘛,拇指咋还抖起来了。
『来吧』
『嗯』
昨天她也来了,并且经历了刚才这番之后,会变成「今天她又来了」。而导致这一切的,都是我。
归根结底,这都是我发自拍才导致的。
这简直就是在勾引。但实际上,要是说我没有这个念头,那肯定是骗人的。
某人,和小了十岁的女孩子情投意合,被这女孩子强烈渴求,被撩得满心欢喜。
这个某人,就存在于此,存在于此时。
我端详着她那半撩的裙摆,以及里面的内裤,还有那双水嫩大腿。看得我心脏砰砰狂跳,像是挨了一顿暴揍。高纯度的兴奋,让我的上下牙一个劲儿地打架。手机前的那面镜子里映了张人脸,那人对小自己十岁的学生起了情欲,无可救药。
我对自己失望透顶,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你不也是坏女人嘛……」
我这种人就该去死。这是真心话。可我又没去死。说明真心话还不够真。一方面对我这类人避之不及,可另一方面又不愿自我了断。
毕竟,户川同学还要来学校啊。
说白了我打心底里就是个混账,所以,才赖在世上。
妆才化了一半,现在继续。方才脸色还是淡白,此刻却染成了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红叶。心脏吵吵嚷嚷,害的我气都喘不上来,但我又没法用呵斥学生的手段来让它肃静。
如今,我的生活节奏快得出奇,仿佛自知人生所剩无几。
没错,用不了多久,我就不再是教师了吧。
然而。
如果说,不偏离正道,就没法知道学生内裤的颜色。
那或许,现在的我,并不后悔。
至少目前为止,我这人活得还算善良,对此我也引以为傲。关于这点,应该有很多人都能替我作证吧,各种证词能列举一箩筐,比如说我忠厚啊、老实啊。和普通人一样,我对犯罪也持否定态度,并敬而远之,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安分守己。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我,如今却成了不折不扣的罪人。只要有诱因,谁都会走上犯罪道路,所以真到了那一步也不会有人出来大呼「万万没想到」。唉,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会被人喊上一句「万万没想到」吧。比如「没想到你这女人竟然会对女高中生出手」。可这又有谁能想的到呢。
到头来,所谓的善良,其实是和常识、感情密不可分的,要是没有常识和感情作支撑,善良也就无从谈起。常识粉饰着表面,它和感情的流向完全背离。毕竟在常识里,对未成年学生出手的都是人渣,而我至今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就算明白,也没法把洒落的感情给捞回来。
早上,在教室里开班会时也是如此,我极力避开户川同学的方向。既然眼睛不自觉会往那儿瞟,那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配平。话又说回来,还真亏我俩能若无其事地呆在同一间教室里啊。
我想起,老公曾说我说谎水平很差。倒也不是说他有眼无珠。只是,那个时候的我,确实不擅长弄虚作假。
今天我也和往常一样,上课、与同事们互相寒暄、罗列放学后的待办事项。在此期间,我就没怎么动脑子。眼睛的对焦功能也被关闭了,在一片模糊的视野里,各类信息如同车水马龙,被自动处理着。打个比方的话,这场景就像是脖子之上安了一颗透明脑袋。
这份教师的活儿,基本上属于不动脑子也能打发过去。也不是说我故意怠惰,可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有时会让行为固化。结果就是,不经过脑袋、全靠身体记忆也能做个大差不差。
既然把活儿全交给身子去干了,那我的脑子都做了啥呢?当然,是在思考。
只想着她。
午休时分,我把铃声和嘈杂声抛在身后,默默走向老地方。把教材往桌上一放,再往位子上一瘫,整个人就仿佛燃料耗尽,动弹不得了。心累,而这股疲惫也一点点往外渗,连指尖都浸透了。连被关在室内的闷热空气,也窝成了懒洋洋的姿势。
自从遇上户川凛的那晚以来,心儿欢欣雀跃,随之产生的是疲劳……还有充实。心被带向高处,乃此生未曾想象之高度,而在那儿……见证了美丽。发现了不该发现的快乐。
而在下面,喧哗声一片,喊着赶紧回来。可这是被带过去的啊,不知道该怎么回来啊。心怀不安,但又被快乐给迷了眼,于是就抱着不完整的幸福,永远留在了高处。
我被轻轻的敲门声叫醒,于是抬起头。
灯亮了。
过于明亮,一阵眩目。
「请进」
「打扰了~」
「……欢迎,户川同学」
今天的她,也带着午饭来了准备室。看着站我面前的她,一下就想到了内裤的颜色,脸颊上顿时亮起一片红彤彤,藏都藏不住。而这些似乎全被她给看透了,只见她嘴角一扬,看起来心满意足,然后坐到了往常的那张椅子上。这下抬不起头了。
「我本来想的是,昨天都已经来过了,那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嗯……」
我起身去倒茶。顺便瞥了一眼电风扇的开关,准备去开。
可窗别开。千万别,连窗帘都别碰一下。就算身处三楼,窗外能看到的就只有天空,可我也还是害怕和外界相连。这种心态,活生生是个试图掩盖罪行的犯罪者。
我蹲在小冰箱前,把冰着的瓶装麦茶给拿了出来。
「可是,今天是老师您不对哦」
我正在倒茶呢,手里的瓶子差点就没拿稳,赶忙一抓。
「不不不……是你先提了那种问题啊……」
「难道学生不能向老师提问吗~?」
「那我换个用词。那不是提问,是性骚扰」
我远远地瞪着她,可她在那儿伸着腿,还笑眯眯的。
「那,您的那张色色自拍又是什么呢?」
「……这你早上才刚问过一遍吧」
我递过茶水,她却很没礼貌地盯着我的胸,这让我不由得往后一缩。
「能把它设成手机壁纸吗?」
「不能。给我删了」
「让我删吗,可这是老师您发过来的啊。要删也是您那里删」
她乐呵呵地指出我的逻辑漏洞。倒也言之有理。不对,这分明就是歪理啊。
「把保存下来的照片删了」
「没保存哦~」
「让我看看」
「我现在没带」
现在,那部手机不在她手上。这也太恐怖了。
只要有心,人能无所不为。偷窥、盗窃、杀人、出轨。
只要想杀人,谁都能杀人。正是在这么个世界里,人类控制了恶意,形成了社会。因此,我尊敬人类这种生物。而我这个弱小的生物,败给了欲望,背离了这个社会。
「我也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可我,是老师您的伙伴哦?」
按照道理,教师有义务把这类即将误入歧途的学生给带回正道,可这声「伙伴」却让暖意洋溢于心头。这孩子,想和我在一起。她说想和我在一起。
「可以多信我一点嘛」
她的手贴上了我的脸。我将手叠在其上,似抚其指。
「我相信你。如果是不相信的人,我才不会……发那种照片」
我怕的不是自己的罪,而是怕败露之后,就不能和她在一起了。就算这一天终会到来,我也想再多晚一天。所以,我也没和老公说。
理应辞职却没辞,支撑我继续当教师的理由已只剩一个——那就是,户川同学。
「再说了……我的那张,也被老师您给保存了吧?」
她一语道破,笑得洋洋得意。
「才没存」
No No No,我摇了摇头。
「老师,您的色胚本质都已经暴露了,我才不信呢……」
「这种话……别在学校里说啊……」
可一想到下面要和她做的那些事,我不由得唏嘘自己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啊。
「老师,在教室里您还刻意不朝我这儿看呢」
「好可爱」,贴我脸上的手指轻轻挠了挠。被她挠到的地方一阵酥麻。
「因为,要是对上眼的话,会有些尴尬吧」
「好像是哦」
以前就算眼神对上,也能自然而然地撇开,可现在却像是涂了层名为「不舍」的胶水,粘得分不开。
正是这丝不自然,或许会生出破绽。
「我的话,就算一直盯着老师看也没什么问题,赚到了呢」
「……好像还真是」
上课时也总能感到她射过来的视线。但要我说说她的视线和其他孩子的有啥区别,那我也说不上来个具体。但我知道,当我面朝黑板时,这位户川同学会把视线聚焦到我的屁股上。害得我这段时间写板书时总是面红耳赤,拼了我这条老命才把红晕给压下来。
真想训她一句「别看屁股了」,但真到了面对面时反而又说不出口。
还有,虽然这已经过去了,可要是她能从我身上感受到魅力……那我倒也,不反感。要是别人对我这么做那我肯定会厌恶,可换成了她,那就成了可以容许的,仿佛两极反转。
我似乎知道了这种感情叫什么,于是急忙逃避起了现实。
「来吃午饭吧」
「也对,时间不多了」
时间。明明午休才刚开始,可却得争分夺秒。
因为后面还有安排。
她大概是青春期吧,而我……或许也是。
我俩的午饭还是老一套,她把零食当饭吃,而我则是简单的便当。
以及——
「给」
我便当的菜色和老公的基本差不多,唯独有一样不同。
我这儿的煎蛋卷比老公的多,我夹了一个给户川同学。
她伸着脖子,待我把煎蛋卷送到嘴边时一叼,很是开心。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之前我问过她想吃什么,然后她选了煎蛋卷。
「老师的煎蛋卷,很好吃哦」
「够甜了吗?」
她说喜欢吃甜的,我就做了各种尝试。(注:详见第二章开头)
这么一想,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有意识地给某个人做饭。老公他基本上不管吃啥都会说「好吃」,而我自己也没啥讲究,可说起来有点怪,我做饭时好像都是稀里糊涂就做好了。就只是记着工序依样画葫芦,除此之外就没怎么动脑子。
为她做的煎蛋卷,被她夸了好吃,这让我……羞羞的,痒痒的。
下次做点啥呢?我构思起了未来,这也不错那也不错。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她总能教我很多东西。如果纯粹只是师生,那该有多美啊。可显然我们没法就这么收场,她眼巴巴盼着我赶紧吃完,然后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她的嘴唇慢慢凑了过来。
「……做吗?」
这里就不存在什么东西能抵挡女高中生的邀请,和那攫脑之声。
我们俩,都撒谎了。
无论我还是她,都不可能忘得掉啊。
这场面要是被谁给撞见了,那我当场就完了。而户川同学她……会怎样呢?以世俗眼光来看,她可能会被当成受害者。彼此的赌注在份量上差距悬殊,而我们的秘密,正是建立在双方都对此同意的基础上。
门一锁,她就席地而坐,向我招招手。此刻挂在她脸上的笑容用「蛊惑」二字来形容可再贴切不过了,而唇里隐约可见的皓齿,更是撩拨着我的心弦。在罪恶感的压迫之下,肩膀和腿脚都像是被灌了铅,可脚步却停不下来,仿佛被硬生生吸了过去。
我在她的两腿之间缓缓坐下。而我一坐,立刻就被她从背后紧紧抱住。发丝与香,恰似波浪,向我涌来,揪我心脏。
心率快得都能被她给注意到了,她对此如获至宝,就这么依偎着。合上眼,仿佛睡在摇篮里。我将自己的手,搭上了她那紧搂着我的手臂,默默将其接纳。
「老师……」
她向来是这么叫我的。但只唤了一声。这声之后的内容,像是被死命憋着不脱口。我知道它的后续是什么。我能给出标准答案。可却装作啥也没听到。
一旦把那个给接了,怕不是就刹不住车了,所以只能先耗着。
她搂得稍微松了点,看来终于要动真格了,这让我绷紧了肩膀。
她捧起我的胸,那白皙手指上新涂了指甲油,很是醒目。尽管隔着上衣,并且里面还戴着胸罩,可背后还是阵阵抽搐。腿似乎也跟着起了筋挛,一跳一跳的,但这些反应之中,并不包含厌恶感。倒不如说在迸射的紧张感里,盼得心焦。
她的手指隔着衣服轻轻来回游走,仿佛是在问候。最先起反应的是我的脖颈,用震颤迎合着她的动作,而对此有所察觉的她将嘴唇贴了上来,似乎想要舔上一口,弄得我更敏感了。
她的手上动作渐显大胆,宣告着热身结束。而我皮肤通红,每眨一次眼,眼里都好像有火花飞溅。感受着她那几分坚定、几分试探的抓握,顿时起了额头流血的错觉。
教学准备室的门就在面前,却感觉离我好远。
「马上要站上讲台的老师,却在午休时被我揉着咪咪啊……正儿八经捧着课本上课的老师,居然会露出这副表情啊……这谁都想不到吧」
更要命的是,她的呢喃声像是临门一脚,大大超出了我的容许量。
现阶段,她的手还没伸进衣服里过。
这也被当作了某种借口,成了不彻底的淫猥。
「只许我知道……只许我……好吗?老师……」
这时而显现的独占欲,激起了鲜活、污秽的情感。这感觉过于独特,咀嚼起来就很费力,而后劲又很浓烈。拥有某物却不自知,此乃充实。
「只许你……」
这句肯定,似在回味。然后如溺水般仰起头,轻吐一口气。
最开始我以为,她或许是缺乏母爱才绕了个大弯。可我错了。
这孩子,对我有着明确的性兴奋。她想要我。
而我,选择了接受。伴随着,相同性质的兴奋。
「看到老师那么色的自拍……我真的,脑袋都不好使了嘛」
这孩子向来淡定,总是笑嘻嘻,如今却没了从容,用一股炽热笼罩着我……也充盈着我。她馋我身子,而我对此也挺开心。
满足感把大脑给塞得沉甸甸的。
「那照片,不是你想的那种……」
不是那种,那还会是哪种呢?
这节骨眼上说这话合适吗,我胸都在被她摸着呢——话是这么说,可要是不止步于此,我害怕互相之间的索求会没个度。这么一想还挺滑稽的,此刻我俩的亲密接触都已经百口莫辩了,却还纠结起了这些。
「……会不会很反感?」
我怯生生地问。她转头看我,但手指没停。
「我都一把岁数的老阿姨了,还给小自己十来岁的孩子发这种羞死人的自拍,发得还这么起劲。这会不会让你很反感?」
越说越觉得自己过分,因为说的全是事实。
「自贬过头了」
户川同学的语气里带着责备,随后她的气息凑到了我耳旁。
「那时我真的真的……超兴奋」
她的喃喃细语简直像是在舔我耳朵,弄得我背脊上一个激灵。
「给我看了这么不得了的……我都忍不住想要咪咪啦」
「户川同学……」
「看来比起『胸』这个词,还是『咪咪』更让您害羞呢……」
她盯着我的脸,可手指上的动作也没停,弄得我都要疯了。
「因为『咪咪』……怎么说呢……更直白、露骨?」
「那我就说『咪咪』了……因为您害羞起来好可爱」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她这也决定的太随便了。最好别。
「喘得好厉害……」
脖子、脸颊等处被呼得阵阵发痒,每呼一口气,我的身子就跟着震颤一次。
「老师,这都得怪您……是您不好……老师您这么漂亮,这么香,离我这么近……」
她手指头揉着我的胸,揉得越来越卖力。这股拼命劲儿有时会弄疼我,可却也舒服得上瘾。我已不复从容,转而咬紧嘴唇强忍着,仿佛呼吸就此中断。
此后我俩都没了聊天的闲心,直到再次开口之时,已过了许久。
「户川同学,差不多了,该换人了」
被她这么一直摸下去,倒也不是不行。
然而,不加个限制的话,就未免太过偏向于某一方,从而导致失衡。
「唔……好的」
最后又微微动了动手指,依依不舍地揉了一下,害得我腰也跟着抽了一下。
「别用这种摸法啊……」
「啊,您果然很色」
「学到了学到了」,她半玩笑地说着,这反而让我更低落了。
难道我是想当那方面的教师吗?
我把呼吸调匀,然后蹲着绕到她背后。
「您的咪咪,我好想就这么一直摸下去,可又觉得现在已经死而无憾了」
「什么玩意儿……」
话虽如此,可我也并非理解不了她。毕竟,我的心态也变得和她差不多了。
可她要是现在死,那就头疼了。
因为,接下来轮到我摸她胸了啊。
身为手艺生疏的初学者,临摸之时,难免会怂。我甚至能看到脑袋里蒸腾出来的烟气。如今,在接触她时,已经用不到毛巾了。
没啥好狡辩的了,这就是在摸她的身子。
我捧起她的胸,捧得毕恭毕敬,捧得小心翼翼。这触感,哪怕隔着校服,也总能让我大脑白成一片。随着手指轻拢慢捻,我渐渐恢复了神志,可一意识到自己的手正在干不得了的事,立刻又被惊愕和愉悦的漩涡给卷得失了神。
从体验里学到的经验,凝聚成了指上功夫,试图让她满足。手法、力道、节奏,连我都能意识到自己正越来越娴熟。
因为我俩离得这么近,无论她的表情对我的指法有何反应,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看来,是要起反应了,而我也想看这些反应。
她呼吸紊乱,时而夹杂难耐之声。
听得我脑袋都被有害物质给撑爆了。
「户川同学,声音,收着点」
可随即我就绝望了,因为这句话也太不道德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居然是这种人,居然在学校里,在工作时间里,随心所欲地搓揉女学生的胸。
看来是我高估自己了。
一边触摸着幸福,一边品味着自己的教师素养有多低劣,简直就是最差的一档。
不过,我现在正在做的事儿,虽然它不可饶恕,可却是连最厉害的教师也做不到的。一边认知着这种矛盾重重的现状,可同时又体会着幸福,这两种感受将我肆意玩弄。或许,在夜总会酩酊大醉的那晚之后,直到现在,我都还在醉梦里。沉醉于,户川凛。
「我是不是,比老师还色啊……」
「你怎么听起来有点失落啊……」
她是以为我身上涂了多少层色情啊?我也就是普通人水准……再稍微,多了一点点——至少我希望如此,可……本该昂首挺胸,却又逐渐没了自信。
「可老师您能忍得住啊,我就,忍不住……」
「这是因为……你还年轻……」
虽然无根无据,但一般来说只要归结于年轻,基本都能说得过去。
「因为……老师您有经验?」
原本这方面的话题是被暧昧化、模糊化的,但她现在却捅了过来。以往她也不会过分深入,可这堵墙,正越来越薄。
我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揉着她的胸。好舒服,舒服得想吐。
「老唔…师……」
在手指逗弄之下,渗过来的声音几近融化,而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大脑也随之融化。
看了她的裸体,还摸了她的身子,我们的常识也就瓦解了。
既然所寻之物在道路之外,那就毫不犹豫地踏出去。
就像现在这样。
之后,我对学生的胸毫不客气,摸个不停。
结果,她还是没能忍着不出声。我的耳朵也快要坏了。
「户川同学……」
最后我紧紧抱着她。和她一样,似乎还想继续做些什么。
可却没能把这些化作言语,所以,只好尽可能填满两人间的缝隙。
「没时间去玩接球了啊」
她瞧了一眼桌上摆得齐齐整整的两只手套,脸一红,苦笑着。
下次绝对要去玩接球——结果,每次都搞成这样。
原因在于,发现了比接球更快乐的事。
我狠狠吸了她一口,然后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直到这时我才听到电风扇的声响,它压根就没把风往我们这儿扫。可见我到底有多沉迷于户川凛。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而我依然低着头。彼此间残留的热量,似乎仍在抚着肌肤。有些后悔,我都在学校里干了些什么啊?
我每次都后悔,可每次也都还这样。说明也就只有这么点悔意了。
「对了老师,来对个答案」
「唉?」
我应声转过头,就看到她把裙子轻轻一提,向我秀起了内裤。
哇,我赶忙遮眼。
「喂、喂……」
我想责备她太冒失了,可说出来的话却软绵绵的。在我身旁的她,穿着的是早上见到的同一条内裤。
我知道,要是我俩比谁脸更红的话,她肯定比我从容得多,然而——
「啊」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答案对好了,收工」
她向后退了老远,慌慌张张地把裙子放了下来。
「…………………………」
我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耳朵一热,热得都肿了。
此时的气氛,正可谓是坐如针毡。我也起身,打算溜去准备下一堂课。是这么回事吗是这么回事吗是这么回事吗——这念头在脑袋里跟寺庙里撞钟似的,咣咣咣荡个不停。再加上这内裤近在眼前,而且还是穿在身上的,我脑袋都要出问题了。不对,肯定已经出问题了。整张脸没一个地方不是滚烫的,真想把它给揭下来重新换一张。
「在午休结束前,你也……」
我在毫无防备之下挨了一记偷袭,顿感身子一僵,僵得发麻。
过了会儿我才意识到,她这是摸了我的屁股。可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呵斥她,就被她顺势抱了过来。算上体格差的因素,我被她轻轻松松锁在怀里。
「老师……」
呼唤声里夹带着一丝苦闷的气息,听得我脖颈一震。糟了——我的本能发出警告。
情欲上来了,而且还是飞奔上来的。
她的手指蠢蠢欲动,想脱我衣服,慌忙被我按住。
「不行,已经结束了……听话?」
没时间了,这里可是学校,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我拼命抵抗着接下来的走势。她先是愣了会儿,然后轻轻地、缓缓地,松开了我。我俩面对着面,各自的脸上又都红得更艳了,她试图赔笑,可很快就放弃了,头也垂了下去。
「抱歉」
「也不用道歉啦」
她忍不住要对我……而这让我体温唰的一下窜了上来。
「不过突然扑上来真的吓我一跳,所以……要是想摸……就先说一声哦」
只要说了就可以摸,这正是我和她现在的距离。
恐怕,无论想摸哪儿都会答应吧。
而她听完这句话,目光游离,眼里翻卷着各种情感。
「听完这话,我又……可现在,不行吧?」
「嗯……」
我咬住嘴唇,生怕把「可惜」二字给说出来。
而我抵抗的理由,压根就不包括「因为你是学生」、「因为我有老公」之类的,这足以表明我当前的心态。她似乎有点慌,面朝着我一点一点地向门边退去。
「总感觉,挺那个的啊……我好像,比老师还色」
「户川同学,你脸通红了……」
真就通红,现在出门的话肯定会被人误会。虽然也不算是误会。
「红、红吗?还真是,那我去洗把脸咯,嗯。我先走了」
然后她就这么出了门,这慌张样可谓一反常态,极为少见。洗了脸妆可就白化了啊,这不要紧吗?还没来得及阻止,她人就没影了,只留我一人。
唯独电风扇的嗡嗡声,还在标示着时间的步伐。
「太危险了……」
我长吁一口气。
但凡时间充裕,但凡换个没人会来的地方,然后还被做了那事的话,就——
我整了整仪容,尤其是胸口一带,然后静坐着,直到亢奋消去。闭着眼,按着额头,就这么坐着。
再这样下去,都能预想到下一步会是什么了啊,无非是早晚问题。
说真的,这是不能干的啊。然而,我俩的关系却几乎全是以此为基础。
最近,我和她老在干这些事。我心里也期待着这些。
出轨。我干的这些就是出轨,根本不容争辩。也就是外遇。而且在午休期间干完这些之后,还要准备准备去教下一堂课。与其说我精通变脸,倒不如说是我脑袋里还住了个别人。
我算是明白了,所谓的出轨,就是渐渐接受罪恶感与日常相交织。变得迟钝、麻木,跟车站前的鸽子似的。人类是适应力极强的生物,也不知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想摸她。想让她摸。她的气息,让我心颤。
「我的学生户川同学」,变成了「户川同学是我的学生」。
户川凛这个人被列为了优先,最为优先。
不知不觉顺序就换了,也改不了了。
这个决定,超越了感情,就算我死活想不明白,也只能依从。
淫行教师——我差点就把这几个字写黑板上了。(注:「淫行」这个词除了字面意思以外,在日本一般是指与未成年人交往、发生关系)
我正和平常一样上着课,突然之间,刺溜一声我的意识就被裹挟走了。慌倒是不慌,至少没到「冲动」的级别,顶多算静悄悄地发作。读完课文后,我稍歇片刻,在此期间缓缓呼吸,等着它平息。恢复镇定之后,我又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上课。
这一天也平安度过,顺利迎来了放学,我和户川同学的那些事儿也没有冷不防地露馅,人生没被画上句号。白昼变长,洒在教室和操场上的阳光与白天相差无几。
我眯着眼望向阳光,吸了口气,感慨道:我还活着啊。
这种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想要卸下重担,恐怕只有等到毁灭造访的瞬间了吧。或许,惩罚早就已经开始了。要是让我父母知道了,想必他们会哀叹不已吧。
我的父母已经过世了。在我当上教师后不久,两位就都早逝了,那个时候真的很寂寞。现在想想,他们在见到我的丑态前撒手人寰,或许反而是一种幸福。因为不会见到自家小孩被报道成犯罪者。
开班会时,我极力克制着自己,以免一不留神就去看户川同学两眼。开完之后,我立马走出教室。走廊里,学生们身着醒目的白色夏季校服,成群结队、熙熙攘攘。有好几名学生向我打招呼,我也回以问候。学生们的声音,走廊里的闷热,都只在我的脸皮上过了一下就给弹飞了出去。
脑子根本没有闲工夫去应付这些,或许因此,对温度也不怎么敏感了。闷热不会让我难受,凉爽也不会让我解脱。被这般消磨之后,等着我的大概会是死亡。
期末考试将至。户川同学她有认真学习吗?要是因为扰乱了生活而没法集中精神的话,那我责任重大啊。都知道自己有责任了,那咋还不去死啊——这道理有点偏激,可话糙理不糙。要是我真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公,那就该负荆请罪,把自己和户川同学的一切都给坦白,然后自我了断。
可我却没选择这条路,这足以说明我的罪恶感也不过尔尔。
我回办公室放了下东西就又出来了。因为没勇气在办公室里看手机。我走到僻静的走廊,在最深处找了个避人耳目的地方靠墙而站,这才联系户川同学。
『快考试了,有在认真复习吗?』
我居然问了些教师该问的,这可真稀奇。看到之前几条消息还是早上的那些,顿时想把自己的眼给捂了。未成年的女子,而且是,出轨对象。无论这是我第几次意识到,都还是会头晕目眩。
立刻就来了消息。
『算有吧』
『晚上别出去溜达哦』
以前我提醒她,是出于教师的职责。而如今,纯粹是担心她。不愿她受伤,害怕她受伤。我不想让任何人碰她。
『老师,我保证在家。所以,下班后来我家看看吧』
「…………唉」
『如果有时间的话』
『我等着哦』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尽挑些让我耳根子软的话讲。
那孩子在等我。
而我想回应她,于是快步返回办公室。
要快点干完活,早点下班,可这并不是为了家庭。而一旦产生了这个念头,我这人就已经无可救药了。
『今天活有点多,会稍微晚点回来』
有种说法叫「说谎像呼吸一样自然」,而我,已能不动声色地撒下连环谎。
『OK。晚饭回来吃的吧?』
『嗯。先回家的人负责做饭,所以……』
『我要加班哦~』
看着这段没营养的对话,我很害怕,怕知道自己脸上挂着的是什么表情。
我收好手机,绕去户川同学家的后门,全程提防着被人瞅见。毗邻的那块土地似乎也是属于她们家的。这地儿宽敞得能停三、四辆车,可听说现在却没人把它用作停车场。里面的那堵墙上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黑斑,是被球砸上去的。说不定,户川同学就是在那堵墙边,等着妈妈回来。(注:结合户川的棒球手套的破损程度来看,户川应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一个人对着这堵墙玩投球、接球)
停车场和她家之间长着一排树,起着围墙的作用。当我绕过这些树穿向另一侧时,在树影里看到个脏兮兮的狗舍。这似乎是她祖父母在世时曾养过狗的痕迹。要是有狗狗陪伴,说不定能给她的生活排解些许寂寞吧。(注:日文里的「祖父母」既可以表示父亲的父母,也可表示母亲的父母,文中并未明确说明属于哪一种)
我敲了敲后门,门立马就开了。穿着便服的户川同学出来迎接我,笑得嘚瑟。
「老师,欢迎回来」
「……晚上好」
这节骨眼上要是被谁给撞了个正着,那真就玩完了,可我俩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你看,我这不就老老实实在家嘛」
进门之后,她还转了个圈圈秀给我看。
「有啥好骄傲的。这才是正常的」
「正常吗……可大家通常也都会在回家路上逛逛吧?」
「这不是一回事吧」
「老师您现在不也是嘛」
被她这么一说,好像是哦。对学生说这说那,可自己却向老公撒谎,来了户川同学家。我压根就没资格给学生讲大道理。从这件小事上意识到,我这种人真就该把教师辞了。
而户川同学笑得像个小孩,她似乎与这种内疚完全搭不上边。
「老师,继续打游戏吧」
她把老早就准备好的游戏机给掏了出来。
「功课呢?」
「哎呀,刚刚还在做啦。我想和您一起玩,所以早早就开工了」
「来嘛」,她拉起我的手。而在她的背后,我仿佛看到了那堵墙,还有上面那依稀可见的小黑斑。
「那就玩一会儿吧」
我把包一放,坐到沙发上。我拒绝不了这孩子。想接受她。不想抛下她。爱会抹杀可能性。无论是好的层面,还是坏的层面。
我俩并坐在沙发上,比肩相依,玩了个痛快。她毫不客气地往我身上靠,身体的分量有种舒心感。这孩子连心门也对我敞开,助我轻松越过日常中无限增长的罪恶感。
和她在一起,正变为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甚至于我离了她就活不下去。
「我呀,只要和老师在一起,就算不做色色的事也很开心哦」
似乎被画面里的软趴趴君给传染了,我也变得软趴趴的。
这话说得也太直白了,和她的皓齿一样白。
「老师您呢?」
她似乎有点发怯,窥了窥我的脸色,这小动作让我心花怒放。
「和你一样」
「嘿嘿」,忍不住一咧嘴,笑得邋遢。
刚还说自己有多内疚啥的,可结果还笑成这德行。
安心了。胸口里淤塞的白色杂质终于被溶解,呼吸顺畅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心跳,聒噪得很,跳得生疼。和她在一起时,不安也变为杞人忧天。
都到了没她我就笑不出来的地步。
她撒起了娇,往我腿上一趟。我把游戏机放一边,摸摸她的头。
「像这样,就也挺开心的」
「我知道」
「这个,是因为……不想让您以为我只对您的咪咪感兴趣」
户川同学蜷起那双长腿,用手抱着。她撅起嘴,嘴里念着「舒服舒服」。
看来她还对午休时的事儿过意不去。
「这话该由我来说,我也并不只是馋你身子才……这个,嘛」
我俩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互相苦笑了一下。
大概我俩都在克制着,因为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住了。
「『并不只是』这个词用的好,能看出老师您是真的老实啊」
「无欲则无爱……要是没有欲望,那就成了崇拜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崇拜反而会更轻松自在,因为没规定必须要面对面。
可我,想面对她。想面对我们之间萌生的情感,想面对功与过。
过……罪过的话,显而易见。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以某种形式降临。
功,该怎么说呢。至少我有陪着她,给她解闷,总比那种母亲要强多了吧。
就算此事天理难容,可我依然,想守护她。
「…………………………」
「老师?」
「嗯……我在想,要是现在你妈妈回来了该怎么办」
这位妈妈要是看到女儿躺在老师腿上,还能一如既往地漠不关心吗?
「我想想啊……妈妈会从后门进来,那就从前门跑路吧」
「啊,鞋子还在后门那里,得先拿过来」
「啊哈哈,老师您像个小偷」
「跟个情夫似的……不对,是情妇吧」
想象了一下自己朝着前门连滚带爬的样子,这场面既像个悲剧又像个喜剧。
当然了,她的妈妈才不会回来。
哪怕这位妈妈脑袋被磕了,磕得整个人都脱胎换骨,我也绝不会把这地方给让出来。
「户川同学」
我抚向她的耳边,拨开发丝,向她问道:
「寂寞吗?」
她闭上了眼,没有立刻回答。然后她就这么合着眼,开了口。
「以前的话,有点儿」
她淡淡地回答。以往要是问她这个问题,只会惹她反感。
之后她又睁开眼,小声补了一句:
「很寂寞」
她改了口。这份坦诚让我不由得想要摸上一摸,于是顺了顺她的背。
「不过,现在有老师在」
她摸着我的腿,摸得甚是怜爱。
「……可惜是个不三不四的老师」
一旦对学生出手,那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千夫所指,声名狼借。明知如此,可我却宁可撞上南墙也要陪在她身边。并非出于同情心,也并非出于保护欲,而是基于更为直接的情感,直接得像条直线。
「……我没啥本事,讲不了『我会保护老师』之类的话,不过……」
她躺在那儿,仰头望着我。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夸您,绝不会否定您」
「……谢谢」
我俩分明是在干坏事,可却像是获得了救赎。
就像这样,逐渐被户川凛埋没。
「对了,明天我就不来您那里咯」
「嗯」
毕竟每天都来,就没法维持日常了。
「寂寞吗?」
她反过来问我。
「有点儿」
她鼓起了腮帮子。这赌气的样儿就是故意装给我看的,于是我闭上眼——
「很寂寞」
她笑得花枝乱颤,而我似乎也扬起了嘴角。
「不许啪嗒啪嗒拍我大腿」
「会让您想色色?」
「才不会」
我今天真没这个意思。或许是因为给了她膝枕吧。这股爱意有别于激情,恰如潺潺暖流,又如细细摩挲。
望着笑开了花的户川同学,萌生出的感情,温暖至极。
显然这感情是不该有的,可却源源不断,从我身后一浪接着一浪。
『老师,这次我正式向您发出邀请』
正忙着打扫厕所时手机响了,啥呀,我把消毒水一搁去拿手机,就看到这么一条消息。于是就蹲在马桶前,等着她所谓的邀请。
『我想约会』
「……唔」
今天是周日,外面一扫梅雨的阴霾,是个大晴天。都到夏天了,走在大太阳底下可不是个好选择。但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当她看向窗外,看到这种天气时,也难免会想约我吧。
然而,我们的关系,不容许我俩随随便便在太阳底下走。
戴着橡胶手套打不了字,所以我把右手的给摘了。
『我还是觉得……在外面挺危险』
过周末的人可不止是我们。学生们、同事们也是。更别提,还有家长们。
逛个街都可能被上述这些人给目击,所以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还有啊,下周就要考试了』(注:日本通常以「周日」作为一周之始,而文中的「今天」刚好就是周日,所以这里老师说的「下周」有可能对应的是中文里的「下下周」。但这个并不绝对,以「周日」还是「周一」作为一周之始很多时候也取决于当事人自己的习惯)
好好用功哦,我摆出了老师架子。不过,她的思路却刁钻得很。
『所以才要趁现在啊。都快考试了,还跑外面玩的学生就没几个了吧?』
对哦对哦,顷刻间醍醐灌顶。她的着眼点还真不错啊。
不对不对,大错特错。约会咋能比考试复习还优先啊,亏我还是个当老师的呢。
『考前不许玩。给我好好用功』
『都到这关头了,多一天少一天也没差啦。这是靠日积月累的哦,老师』
这孩子,先是出了个鬼主意,紧接着又甩上来个大道理。但老实说,我也觉得是这个理。毕竟,我也临时抱佛脚过,也明白这没啥大用。可话虽如此,我觉得这也并非毫无意义。彻夜奋战之后的充实感、成就感会化为自信心,这对考试有帮助。
『对了,我现在就在车站前溜达呢』
这么说,我算是白费口舌了。
『要是碰上了,就来约会吧』
「……坏女人」
那孩子敢说这种话,就等于吃准了我会来。
至于效果,那可是立竿见影。
正如我了解她,她也理解我。在此基础之上,她才冲我撒娇。
户川同学她,恐怕真在车站前等我吧。而且会一直等一直等,直到我来。
这不就等于是我撇下她不管,让她孤零零地傻等着吗?
要是我没去,她又会作何感想呢?
稍作想象,绝望就如同黑云压境。
「唉,真是的……唉……」
止不住唉声叹气。摁在脸上的手指似乎扑哧扑哧地往里陷,这种错觉让我细品了起来。
扑簌扑簌,咔哧咔哧。这触感,仿佛自己层层剥落,即将崩塌。
借口只剩下这个能把我晒焦的太阳了。
帽子,墨镜。把乔装物件都穿戴妥帖之后,走向那条熟得不能再熟的路。一路上心儿砰砰直跳,生怕还没到车站就先碰上了熟人。之所以戴这副墨镜,就是指望着哪怕擦肩而过也认不出我。那么,它究竟有多少效果呢?乔装完毕后,我对着镜子自己评估了一下——太过头了。这行头,就差把「见不得人」四个字给写身上了,反而引人注目。
酷暑这才冒了个头就已獠牙毕露,可游客大军却规模不减,车站前和大街上人头攒动。都还没到「海开」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往海岸方向去了。(注:「海开」的原文为「海开き」,是指海水浴场开放的时期。本作的舞台——镰仓市的「海开」一般是从每年7月1日开始,至9月1日结束)
海的气息,无论何时,都如影相随。一直以来,我正是生活在这么个城镇里。
她打着阳伞,坐在车站边的时钟台那儿,盯着脚边漫步的鸽子看。看起来她压根就不是出来逛的,打从一开始就是来等人的。
看到她这样子,我「啊」地惊叫一声,可声音有气无力。
望着一身休闲打扮的她,幸福感和安心感就会同时涌动。
她目送着悠哉游哉的鸽子从脚边离去,顺势抬起头。
只用一眼,她就看到了人潮里的我。这让我忐忑起来了,这乔装的效果不会一丁点儿都没吧?
她一跃而起,那顶白色阳伞带着清风,跟个风车一样呼啦啦地转。
她大笑着,笑口张得仿佛能把我囫囵吞下。
一路奔到我跟前,距离近得过头,然后打量着我。
「这位姐姐,能让我搭个讪吗?」
「去坐电车吧」
今天则是由我抓起了她的手,带着她走向检票口。她也没有抵抗。
「电车?要去哪儿?」
「那儿都行。离这里越远,就越不容易碰到其他学生」
「原来如此~不错哦,约会就是要去远一点的地方才开心嘛」
她收起阳伞,眼里亮晶晶的,是我曾见过的那种闪亮。
这道光辉,亮得连墨镜也挡不住。
这是梦圆之时的光芒。
「老师?」
「没事,没啥事」
这是约会啊。她邀我来约会了,所以,对,这是约会。
这个词,是用于指代关系亲密的两人一同出行。
「戴上墨镜之后像个大人了啊」
「那我一直都比你像大人」
她用力晃了晃被我握住的手,似乎想炫耀一番。
「帽子和墨镜……这是乔装?」
「是有这个意思」
她盯着帽沿,嘿嘿一笑,乐得不行。
「老师,您这打扮得好像真的是在劈腿啊」
「……我真的,什么也……」
可这就是劈腿,早就到了没法抵赖的地步了。无论是行为上,还是精神上。
「……还有,针对已婚人士,应该用『外遇』这个词,而不是『劈腿』……」
我嘀咕了一句,纠正这位学生的错误。
「这题,考试里会出吗?」
「出了就杀」
「杀谁!?」
杀我自己。
我们和一群外国游客擦肩而过,然后进了检票口。车站还是老样子,人声鼎沸,不绝于耳。这些人又会怎样看待我们呢,我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的同时,离开了太阳底下。
「今天您是怎么对老公解释的?」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似乎对「外遇」乐在其中。
「我和他说,『有朋友难得来这里一趟,我去招待一下』」
也不知道以后这个借口还管不管用。
「朋友啊」
她先是松开了手。然后换了种握法。
手指缠绕,如同蛊惑。这种十指相扣的握法,正可谓是,恋人的牵法。
与普通的牵手方式相比,这种牵法要缠得更紧。或许,这是出于「寻求连结」的心理,于是连仅有的那一丝缝隙也不放过。我和老公好像都没这么牵过。
她手心的温度与我交融,有点痒痒的。
「那今天我就不叫您老师了哦,小树」
自打小学以来就没被人这么叫过了,如今时隔多年,这称呼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小树……」
「因为对年长者直呼其名就太不礼貌了」
「可加了个『小』字也没啥区别啊……」
再加上学校里被叫做「莓酪丝」,可能我的外表和气质就是容易让年轻人对我没大没小。
走到站内,面前的是通向各个站台的楼梯,而她左看看右看看。
「要去哪儿呢?」
「哪儿都行……」
要我说,最好能去个不用介意他人眼光的南方岛屿。
「那就先上车再说吧,要是看到哪儿景色不错就下车去玩嘛」
她这个提议挺随性的,但听起来确实不错。
上了楼梯,刚好赶上一趟电车。也没确认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反正一切随缘。
在这个时期,哪怕中午都还没到,电车里就已没了空位。我为了护着她,站在靠近车门的墙角。我俩的手依旧牵着,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松开。
一路上被囚禁在影子里不安,待我站定之后,一点点儿地爬了上来。
骗着老公,坐着电车,躲着熟人。
和休闲打扮的学生牵着手,让她喊着我的名字。
尽管不安,可我却接受了这些,接受了所有这些。
我,到底是哪里弄错了啊?
「小树,这会儿你也喊我名字吧」
此时此刻,我到底是哪里弄错了啊?
「凛」
可这个错,居然能让我胸口小鹿乱撞。
幸福死我了。
满脑子全是这孩子,仿佛重返青春期。
「咋~啦?」
她唉嘿一笑,与我共享着同一份满足感。
「就叫你一声」
「再叫一声嘛」
要是我从了她,她铁定立马会让我叫第三声,以此类推,直到下车前都没个止尽。
而我,却巴不得她这样。
人,在面临崩溃,尤其是面临潜伏在日常里的慢性崩溃之时,是何等的无力。
根本就激不起抵抗之力。
人,就像这般被埋没,走向毁灭。
骗着老公,坐着电车,躲着熟人。
和休闲打扮的学生牵着手,让她喊着我的名字。
而所有这些,全都一个接一个,把我灌醉。
第一次约会,如同地狱之行的预演。
「海也不错啊」
半路上,车窗外的海岸风光,入了她的眼。
「走吧」
她想带我在下一站下车。
「可是,我没带泳衣」
「也不是去游泳啦。就一起去看看海吧」
既然没有目的地,那就没有理由反对。
电车一停,下车一看,才发现这地方既没太远,也没太陌生。这地方从车站能直接看到海,还挺有名的。另外不知为何,附近的铁路道口好像也是个著名景点。我记得,以前有去那儿看过。(注:该地点为镰仓市西南的「七里滨」一带,老师和户川乘坐的电车——「江之岛电铁」会在该区域沿海岸行驶约2公里,风景宜人。附近有两所高中,其中的「七里滨高中」号称全日本离海最近的高中,而另一所「镰仓高中」及其附近的铁路道口是「灌篮高手」的取景地)
我跟着她下了楼梯,走向沙滩。早知道要来海边,就穿双凉鞋了。我俩牵着的手至今都没松开过,自然而然,我也就没太在意了。习以为常后就品不出什么滋味了,有点空虚啊,可这何尝不是一种奢侈的烦恼呢?
而这位户川同学,她望着远处那些玩着冲浪的人,看得两眼放光。
「户川同学,你已经不玩冲浪了吗?」
话音刚落,啊,说错话了。
「凛」
改口之后,她莫名笑得乱颤。
「怎么说呢……偶尔也会想去玩玩的啦。但是,小树你喜欢晒黑的女孩子吗?」
「这……」
本想说这和我没啥关系,可看到她的眼神后又重新一想,好像是和我有关啊。
「也不错吧」
「那,我就再考虑考虑吧」
要是看到晒成古铜色的户川同学,我肯定会心潮澎湃。
热腾腾的潮气,唤起夏意。海沙濡湿的触感也甚是久违。散布在这片广阔沙滩上的人影们,当他们面朝大海时,心里会想些什么呢?天空覆着一层薄云,蓝得更为深邃,有股异国情调。
我离海一直很近,可却从没想过自己去看看。
要不是有这只牵着我的手,就不会见到海。
我盯着远处的海面光斑,随后摘下墨镜。
「没事吗?」
「还是摘下来吧,这样看更美」
来都来了,那就别留遗憾。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景色。以上哪个都不可能重现。最主要的是,我和户川同学剩下的时间并不多,这是板上钉钉的。
我押着帽子以防被风吹跑,然后把墨镜塞回包里。夹杂着沙子的海风,呼啸着奔向稍远处的那座岛。我转过身,将这座热闹的观光岛甩在身后,朝着反方向走去。(注:老师看到的岛屿是位于西南方的「江之岛」,是个著名景点。实际上,「江之岛」在行政区划上不属于镰仓市,而是属于镰仓市西侧的藤泽市)
漫步在沙滩上,信马由缰,像是要横渡海洋。边上也有不少人和我一样漫无目的,就只是看看海,看看涌过来的浪。而这些人的声音,也都沉在了涛声里。留下的,就只有我们俩默契的踏沙声。
在我眼里,海与空的尽头,尚无一物。
是继续走,还是回头?我害怕得出答案。
向海前行。两人牵着手一起走。
不知去往何处。
最好永远不知,我想一直漂泊,一直走。
「这会儿,您不是老师吧?」
在离了车站好一段距离之后,她见周围人影寥寥,便向我搭话。我低头看了一眼牵着的手,如同恋人十指相扣,随后默默点了点头。而她,背朝大海,微微一笑。
「小树,我喜欢你哦」
这句告白干脆利落,不带一毫犹豫。可还是让我的脸,微微发烫。
其实,我早就知道。也许,她曾无数次欲言又止吧。
脚步不停,继续往前,尽可能远离人烟。
「户川同学——」
「是凛」
「凛,你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吗?」
再怎么玩文字游戏,我依旧是个已婚人士,是个教师。
「你是小树嘛。是最喜欢我的小树,是可爱的小树」
明明我未曾言及,却被她简简单单看了个明明白白。
我们俩,都太好懂了。
「可就算喜欢,有些东西也是没办法的……」
「比如?」
「……说真的,我,已经结婚了」
我再一次,向出轨对象告知此事。没被牵的左手上戴着结婚戒指,如今这枚戒指被我的身子挡着,安静地躺在日荫里。
「哦」
她径直向前,看得出似乎想回我一句「所以呢?」
「这事儿,我是知道的啊。我一直,都知道」
踩沙声变重。失去了协调感,仿佛其中一只脚想要自个儿先行一步。
「凛」
正当我想加快脚步跟上她,却被她盯着看,目不转睛。
「假如啊,我和某个谁谁谁去约会,就像现在这样。那么小树,你会难过吗?」
这个猝不及防的「假如」,伴着海风一并拍打我的脸。转瞬之后,它就不再舒适。户川同学去约会。和其他孩子……和其他人。眼里的蓝天也渐渐消失。
仿佛被她的深色瞳孔吞噬,身陷囹圄。
牵她手的,无论是别的……男人,还是女人,我都——
「……会难过」
淅淅沥沥,从指缝洒落的真心话,像是鞋底的沙。
「不要。绝对不行。无论对方是男是女,都不行,好烦……我,好难受」
对小了十岁的女孩子歇斯底里,说的都还是些没出息的话。牵着的那只手,指尖也绷紧了力道,不想放她走。不想让别人碰她。谁也别想夺走她,想都别想。
让户川凛绽开笑容的,若是别人而不是我,那我就一切尽失了吧。
「可我,自从喜欢上你之后,就一直都是这种感受啊」
指尖之力和言语之锐,在我的脸上刻下看不见的伤。
「小树,无论我俩做了些什么,你都还是要回老公那儿的吧?」
她沙哑的声音像把锉刀,抵在我的心头。
也许我老公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可户川同学却什么都知道。
这就是我的所作所为,连和我一同犯错的户川同学也被伤到了。
可就算是这样,现在道歉也只是一句廉价的、卑鄙的「对不起」,你这人真太卑鄙了。
对出轨对象的歉意让我心如刀绞。
我是卑鄙的妻子。没有比我更卑鄙的了。明明一直身处最底端,可我居然没个自知之明。
「可能你还不知道,我这人,独占欲还挺强的啊」
都到这关头了还说这干啥,不过我也一样,到这关头了还提起婚姻状况。
「我知道啊」
而且我还知道,她这说法已经算是谦虚的了。这孩子的妒意之深,毫不逊色于我。
或许,正是因为我俩打心底里很像,所以才有让对方着迷的地方吧。
「白天对我笑得灿烂,可晚上还是会和老公上床的吧」
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言语也失去了遮蔽物,显出了攻击性。这句痛斥如同烈日,刺得我抬不起头。可我,不想逃。因为,真正让我害怕的,是和户川凛分别。
她默默流着泪,没哭出声。可能她都没意识到自己落泪了吧。
我伸手抹去她的泪,手指上裹满了她的爱。
「我和他不知多少年没睡过了」
连这种事情都向学生交代了,何等狼狈,何等难堪,被羞耻感折腾得焦头烂额。
「因为,做那种事的时候,我只觉得没意思」
我也不认为自己说的是假话。和老公肌肤相亲之时,我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只觉得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啊。而这一切,似乎都没瞒过他的眼睛。
之后,关于这个问题,他一次都没找我谈过。并且,也没再邀我做那事儿。
对此我很庆幸……尽管「庆幸」这个词用在这里会很恶劣,但这情况确实也合了我的意,所以我也就干脆装傻。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他,才和他结婚的,可却没起过和他这般亲热的念头。我差点就以为自己是对那方面冷淡,没想到遇上户川同学后,这一切都给推翻了。
这位户川同学站在原地,握住了我的左手。我们两人四手牵成了一个圆,随后,她将我的手押在了自己胸上。这突如其来的触感,惊得我白眼都翻了出来。
这可是在外面啊,我的指头就这么贴上了她的胸。手心也亲密接触。羞耻心如同飞沙肆虐,把我的脸打得坑坑洼洼。牙关那儿似乎有什么东西,叫唤个不停。
见到我这反应,她默默一笑。
「明明有这么棒的表情啊」
她嘴角扭曲,接二连三地爆发出攻击性。
这是在挑衅,向素未谋面的他炫耀胜利。
她曾说过讨厌我的姓氏,其理由已然水落石出。恐怕,这孩子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就是我的老公。正如我厌恶她那位虚构出来的约会对象一样。哪怕是我,但凡稍加想象,一股肝火就烧得我怒目圆睁,而她,究竟忍受着多少煎熬呢?
所有的常识和善性几乎都碎了个干净,唯独诚实,唯独面向这孩子的诚实,还坚如磐石。
「把表白的回复,说给我听吧」
她浅笑着,催我回答。
可以是可以,可我手心还贴在她胸上呢,都被这触感给占满了。这也太赖皮了吧。
「户川同学」
「叫我的名字」
「凛」
这场面快让我羞疯了,但我却没法把注意力集中到她的脸上。和隔着校服的触感截然不同,胸的摇曳,像是波浪。朵朵浪花似有千种容颜,前所未见,别开生面。停停停,摸个咪咪咋还摸出诗意了。
「凛,你先等等,我会认真回答的,所以能把我的手松开吗?」
「不行」
她抓紧了我的手,不许它从胸上剥走。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这就是我的心意」
说完她抿紧了嘴,似乎是因为胸被挤得变了形,所以才在强忍着。
「小树,我想和你做色色的事……想得要命」
到了海边,我们仿佛赤裸相对,心里话也暴露无遗。胸上的手指蠢蠢欲动,想来个抢答,我不得不绷紧神经,让它暂且安分点。要做下流的事情还早得很,尽管现在已经很下流了。
她想要我,想得热切、殷切。
老公他,或许是在为我着想。
可在此期间,这孩子,就要把我夺走了。
「凛,我喜欢你」
贴在胸上的手,阵阵颤抖。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痕也随之改了道。
「喜欢你」
话语被弹了回来。短短三个字,却足以代表整颗心。
「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你」
千言万语的每一句,都是爱的讴歌。比浪花先扑过来的,是对方的爱。
不过就是表了个白,嘴唇就快要焦了,跟被太阳晒焦了似的。所以,这片嘴唇,自然而然地印上了她的唇。她的唇也是火辣辣的。年长的我稍稍踮起脚,索求着学生的嘴唇,泛起了难以言喻的醉意。连旁人的眼光也抛在脑后,无数次,无数秒,将气息交融。
我知道会变成这样。
所以我才克制着,克制着爱意,克制着接吻的欲望。怕的就是停不下来。
除非互诉衷肠,否则就成不了铁证。哪怕这个答案已经露出了九成九,也不能算作是确定。可一旦说出了口,就再也按捺不住了。她把我压得死死的,简直像是要对我不轨。光天化日之下,我那被她握住的左手,在她胸上尽情舞蹈。
喜欢上自己的学生,而这位学生也爱着自己,简直奇迹。
或许会给他人招来不幸,但这闪耀的奇迹,我们甘之若饴。
这份奇迹,与妖娆之声相伴,在我们的舌尖交织。
我还记得,是谁说了句「太热了,先去歇一会儿吧」。
我俩心里都清楚下一步会是什么,于是一起向那儿走去。
对方的唾液早已从唇上蒸发殆尽,可热量和余韵依旧残留,如同余烬。
但真到了进去的时候,仅有的一丝理性也肯定还是会犹豫。
「可这里是……」
「我们今天只是朋友,对吧?」
这可不是普通朋友会来的地方。不对,好像也会,听说也有人会来这儿开「女子会」。可能我们也是来开女子会的吧。咋可能啊?
「我们,不是朋友」
所以,知道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吗?
牵着的那只手,通过指头的细微动作,向户川同学发了问。
她的手指,把我缠得更紧了。
「因为我一下就搜到这地方了,现在科技可真发达啊」
「……还是我来付钱吧」
「可以吗?」
「这是应该的啊」
天底下哪有让学生付房钱的老师啊?不过,和学生去情侣酒店的老师,这里倒是有一个。对我而言,这点程度自嘲已经起不了什么波澜,同样,也笑不出来。不过,我也不想把厚脸皮当作是心理素质过硬。
总而言之,我们去了附近的情侣酒店。
该来的总会来的吗?脑袋嘎吱嘎吱地晃着,轻飘飘的。确实很轻。
可能我俩在接吻时,把脑袋都给溶解了吧。
前额叶附近,一直飘飘然。
半梦半醒之中,她手里的温度如同明灯,引领着恍惚的我,往房间走去。
「哇,好大的贝壳」
一进房间,最先映入我眼帘的也是这个贝壳。
床头衬着一个巨大的……是哪种贝壳来着?总之像个镇宅之宝。在淡蓝风格的室内点缀着暖色,如同灯笼。这贝壳离枕头好近,要是睡迷糊了,猛一抬头怕不是会磕到脑袋。再仔细一瞧,这床也是做成了贝壳的造型,哦,我懂了,这就是所谓的贝壳床吧。
户川同学兴奋地走来走去,东瞧瞧西看看,像是在房间里探险。我往深海色调的沙发上一坐,摘下墨镜和帽子。
我打量起了天花板和墙壁上画着的鱼。看来这设计是参考了水族馆啊。
这让我想起老旧旅馆的澡堂,那儿也画有鲤鱼。
「老师——不对,小树,浴缸好大好漂亮呀」
她连里面都已经参观完毕了,回来向我报告。随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地方。看着安分不下来的她,我把身子一瘫,仿佛潜入海里。
和学生一起来情侣酒店了。要是有一款「淫行教师宾果游戏」的话,我差不多都能三连胜了。看似道貌岸然,实则如饥似渴,到头来不就是想和户川凛共枕眠,我真太无耻了。
已经没什么好狡辩的了。
想把户川凛的角角落落都给爱个遍。
要是把羞耻心、公德心全都扯掉,啥也别藏着掖着,那我想说,我真想掰开那双美腿。
「呵,呵呵……」
我这是在自嘲,嘲笑自己就这么败给了原始的性欲,跟个猴子似的。
我想起,和老公在床上时,他曾沮丧地对我说:
『唉,咋说呢……看你这样,你好像是真觉得没意思啊』
从那以后,我和他就没睡一间房了。
可现在,我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呢?
「可能是附近有个水族馆,所以这里干脆也如法泡制了一个吧?可换个角度讲,既然附近都有了那这里还搞成水族馆干啥啊?这个问题,不太好评价啊」(注:附近的水族馆指的是「新江之岛水族馆」,位于藤泽市,距离老师和户川约会地点——「七里滨海滩」大约2公里)
她从刚才开始话就挺多的,人也走来走去走个不停。感觉,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难道说。
「紧张了吗?」
被我拆穿后,她立马就站住不动了。她的脑袋动了动,似乎正准备做点什么,可半途又放弃了,就这么卡在那儿。随后她大约摸是认栽了,转向我这儿,满脸通红。这小脸儿熟红得恰到好处,将纯真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肯定,会啊。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嘛……」
蓝色的墙,暗淡的光,羞涩的她,低垂的头,这给我添了一把火。
第一次。户川同学的,第一次。
我还以为她会有过经验,毕竟她这么可爱。
「凛,你是,处女?」
向学生问了个变态至极的问题。性骚扰教师。死死死,我诅自己赶紧死。
要是其他老师这么问她,我头都要给气昏,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会干出些什么。可我自己却这么问了。这等自私自利,正好反映了我当前的心态。
唉,还不是因为我喜欢户川凛啊。想独占她。不想让别人碰她。
心脏一通乱跳,都跳疼了。
「嗯」
她走到我跟前,手往沙发上一搭,凑过脸来。
「我的第一次是老师哦」
这句耳边的悄悄话,让我的身子一震,几近潸然泪下。
「别,不要在我耳边叫我老师。再这样下去,我感觉,快要不行了」
我押着她的肩,试图抵抗。但立刻就发现自己搞砸了。因为,我都把弱点告诉她了。
户川凛挣开我的手,整个人朝我贴了过来。
「老师,我喜欢你。老师,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就算再怎么想逃,可她的声音就是咬着我的耳朵不放。我脑袋里天旋地转,明白已经无路可退了,于是拥她进怀,搂紧她的背。
「我也,喜欢你」
我俩的心脏挨在一起,近得仿佛会被对方的心跳给震碎。
照这势头下去随时都会进入正戏,可在脱衣服之前,还有些事要做。于是我先松开了她,独自走向床边。
下意识往这个巨大的贝壳里瞧了一眼,然后在床上坐正。
「户川同学,过来一下」
我向她招了招手,就像把她从教室里叫出来。
「今天不是应该叫我凛吗?」
「作为老师,我对户川同学有话要说。来嘛」
我又喊了她一遍,她总算是坐到了床上。她有样学样,也正襟危坐了起来。
她的坐姿要比我端庄不少,也可能是因为她身材好吧。
我和这位户川同学面对着面,再一次,向她确认。
「我啊,在不远的将来,是会受到惩罚的吧」
我对未来并不乐观,不认为这种日子能一直维持下去。
等到审判降临之时,我打算老老实实接受制裁。
「所以很遗憾,我没法永远陪在你身边」
户川同学满脸微笑,认认真真地听着我讲话。
她似乎是已经猜到我想要问什么了。
「就算这样,也可以吗?」
然后果然不出所料,她立马就回答了我的问题。
「既然如此,就趁现在爱个够吧」
她朝我滑了过来,顺势把我扑倒。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脑袋「梆」的一下敲到凸出来的贝壳上了。
这副窘样让我忘了疼痛,和压我身上的她对视着。
她的影子,她的重量,都很舒心。
如今,我没法确认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但是,我敢打包票。
绝不会是「没意思」的表情。
唇唇相印,无数次上下交替,缠缠绵绵,不放过对方的任何一丝缝隙。
那就,爱个够。
我发誓,会爱着户川凛,直到自己成为罪犯为止。
身体随波摇曳,仿佛漂浮在海面,这份惬意回味无穷。
我和学生一起裸躺在情侣酒店的床上,沉浸在余韵里。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这条人生路到底是拐了多少个弯才通到了这儿。不过,不管答案有多离谱,也总有能搞定的办法吧。
人,是充满可能性的。
「老师,困吗?」
估计是看我睡眼惺忪,所以她问了一句。
「没……只是有点沮丧」
「没事啦」
户川同学抚着我的头发,甚是疼爱。「不是不是」,我缓缓摇了摇头。
「一看到你的胸就忍不住乱啃……我的性欲咋比青春期的孩子还要旺盛啊,这才是让我沮丧的」
如狼似虎地吸着学生的胸,还吸得一脸幸福样,我这人也太恶心了吧,还不如把我从世界上抹掉算了,我保证毫无怨言。不过,若是将那个瞬间的充实感放置于天平之上,即便天平的另一头是人生破产,也能抵个不相上下。
「我也超喜欢老师的咪咪哦」
「这算哪门子安慰啊……」
「还有,老师这头长长的黑发……好飘逸,好喜欢」
她笑眯眯的,用手指梳着我的头发,满脸陶醉。她撩起一缕发丝,像是撩起丰收的作物,然后嗅了嗅。凌乱的头发上,似乎沾染了她的味道。
她将这缕发丝物归原主之后,又径直摸向我的手。
「老师,您是几年前结婚的呀?」
她一边捏着我的无名指,一边问我。无名指和结婚戒指至今还黏糊糊的,因为之前她一个劲儿地在舔。就好像,是要把戒指溶化一样。
「大概四年前」
「要是我再早个四年遇到您就好了啊」
她嘟囔着,看上去有点消沉。
当我明白她的意思之后,一瞬间热泪盈眶。
「反正就算我是初中生,老师您也会出手的吧」
泪,又憋了回去。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这都把我当成什么了啊?哪怕我真的是个会对小了十岁的女孩子性欲高涨的女人,也不能这样啊。
都对高中生出手了,那也不会放过初中生吧——这算哪门子歪理,我要抗议。
初中的户川同学啊。
初中的户川同学。
初中的户川同学……
初中的户川同学………………?
初中的户川同学!
「对不起,好像会」
先别急,这我可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我可是一丝不苟地想象了一下穿着初中校服的户川同学是个什么模样。在我的幻想里,她的个头要比现在小,更显稚气,小手手藏在校服的袖子里,眼里闪烁着的,是对新环境的不安情绪。要是让我看到了真人,这还能有不动心的可能吗?绝无可能。
四年前……差不多和我当上教师是同一时期。
可我也明白,承认了这点,就等于一切都结束了。
如果在和老公结婚之前先遇到了她,那我的姓氏就不会改成莓原了吧。就算我对别人有着好感或者爱意,只要为了户川凛,我也能统统作废。
「老师,您真太实诚了啊」
「我也没办法嘛!还不是因为喜欢死你了,想和你做好多羞羞的事嘛!」
我现在对周遭彻底换了个态度。心态已经变成「来呀,谁怕啊」。搞啥啊我这是。
「既然老师这么喜欢那事儿,那就多做点?」
她摩挲着我的脸,并将身子贴了过来。这距离,让我很难不答应她。
「……不行,时间不太够了」
可能还是多一点限制、少一点自由会比较好。不然,就守不住边界,也刹不住车了。而生活,怕不是也会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就宣告破产。道德观算是彻底废了,那至少别让其他的也废了吧。
可是,户川同学的初中……初中的户川同学啊。
「要是有你初中时的照片,我还挺想瞧瞧的」
一不小心就嘀咕出来了。一想到还有自己没见过的户川同学,那叫一个不甘心啊。
「可以是可以……」话音刚落,只见她一脸笑嘻嘻,话锋也随之一转。
「前提是,也给我看看老师高中时的照片嘛」
「唉」
这笔交易让我犯了难。高中时代的……我?
「我那个年代可不像今天,不太注重合影留念啥的」
「我不信,这才十年前啊?」
户川同学啊,十年的时间可足够让文化、风潮变个翻天覆地了。可话又说回来,手机在那个年代倒也确实有。
「不太想给你看……」
「为啥啊?」
「我怕……怕被你嫌弃人老珠黄了嘛」
怕她对现在的我幻灭。怕给她的好意泼冷水,这是我打心底里害怕的。想着想着,不由得攥紧了床单。而她,则爱抚着我的拳头。
「怎么可能嘛。我喜欢老师是因为,你就是你」
她的唇印上了我的额头。和互相疯狂索吻不同,这是亲爱的证明。
我也想和她多接点温柔的吻。
我俩要是同龄人,是否还能如此投缘,这恐怕没个定数。
若非身为教师,则犯不了教师的禁忌,那这禁忌的关系也就无从谈起。
如今,我和户川凛,正是身处于此等矛盾之中。
「说正经的,有照片才叫稀奇。也不知道我当时的那部手机还在不在……」
就算老家留有相册,里面的照片估计也就到初中时期为止了。
「唉~好吧……可惜了……啊,我有个好主意」
只见好奇心在她脸上大放光彩,多半是想到了什么馊主意。
「老师呀,找个机会穿穿校服吧」
「啥?」
「请穿校服」
「我一个字儿都听不懂」
「穿校服」
「不穿」
「不穿」
「不穿」
「不穿」
「不穿」
「我俩一起穿校服,然后互相掀裙子玩,好不好?」
「……………………………………………………………………………………………………………………不好」
「刚才犹豫了一下下吧?」
「才没有」
「那,校服的事儿暂且放一放」
「别放一放。赶紧把这个念头给我丢了」
「对了,退房前先洗个澡吧?」
「机会难得嘛」,说着她起了身。
「来洗个鸳鸯浴嘛,我答应尽量不做羞羞的事」
这答应可不管用,显然我俩谁都不会遵守。
「湿着头发回去,就感觉,会不会太明显了……」
「没事啦。太阳底下一会儿就晒干了」
她拽住我的手,我俩就这么光着身子从床上蹦了下来。
一丝不挂,唯独,与爱同行。
别具一格的解放感。
「嗯哼哼」
「啊哈哈哈~」
当然,浴缸空空如也,还没给里面放水呢。
我俩只能蹲坐在里面,等着水注满。
这般荒诞的场面里,竟也洋溢着幸福。
感觉全世界都在针对我。
房子,人,空气。一切的一切都在对我指责,仿佛无形的压迫,压得连路都变窄了。
回家路上孤零零的,没有她牵着我的手,总感觉心里没底,这让我明白了自己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然而,我俩在不远的将来,会被拆散。
这世界太黑暗了。
回到公寓,我去房间里的架子那儿看了看。也可能,这些陈年旧物根本就没拿出来过,全都沉睡在某个壁橱中的某个纸箱里。我对东西还挺爱护的,可对自己的记忆力却不敢恭维。不过,要是真有照片,那旧手机里应该会有吧。
「回来啦~」
老公来我房间转了一下,把忘了打的招呼给补上。
「嗯,回来了」
「是在找什么?」
「和朋友聊到了以前的照片,所以我就在想,这些照片是不是还留着啊」
嘴里若无其事地扯着谎,不带一丝生硬。大脑其实是在发愣。可言行举止却行云流水。
「你的照片啊……唔……是要多久以前的?」
「高中时期的」
「那就没辙了。大学时的照片应该是有的」
说完他就走了。我和老公是大学时认识的,在这之前的他也帮不上忙。
「我过会儿再去烧饭哦~」
「好~」
白天都把那事儿给干了,回家后居然还能谈笑自若。
我这人,彻底成坏蛋了啊。
之后叮铃咣铛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没想到这手机最后还是在文具盒里找着的。折起来的充电器也一并收在里面。目前还开不了机,先给它充会电看看吧,弄完后我就离开了房间,准备晚饭去了。结果下厨时也是心神不宁。
晚饭后打开手机一看,还真存了些和朋友们一起拍的照片,虽然不多。说起来,我还以为这类电子产品长期不充电会开不了机,没想到居然还能正常启动,太好了太好了……不对,完蛋了完蛋了。
随后,我点开照片,第一反应是——好~~~怀念啊。也不知,这些模糊的青春面孔,现在过得怎样。
「啊……」
高中时代的记忆被切得细碎,如同残渣,如今正一点一滴地苏醒。没错,带我去偶像握手会的,就是最左边的那孩子。从那以后我俩关系好了起来,往来也变多,后来传出些流言蜚语闹得很僵,也就疏远了……这下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记不清高中时的事儿,看来这就是诱因。对学生来说,最致命的莫过于在学校里被排挤,所以无论如何都得避免。毕竟在那时,小小的教室、小小的学校,就占了整个世界的大半。
话又说回来,高中时的我啊。头发染了个花里胡哨,裙子也短得瞠目结舌。
这也太……青春了吧。
「呃……要发这张吗……?」
这张照片有点拿不出手,毕竟户川同学才刚夸完我的头发。
可我也想看看初中的她。我想了解她的全部。
所以还是拍了,然后默默地发了。立马就收到了回复。
『老师您是右边第二个吧?』
『对』
『这不是超色的吗』
『哪里色了?』
『裙子超短』
『因为当时流行这种啦……其他人也和我差不多吧?』
『还染了发啊』
『那是大家都染了才……』
『嗯~还是喜欢老师现在的头发』
『意思是其他方面还是以前那位色色的我更好?』
『不是这个意思啦。老师,您太多心了。「喜欢你」这三个字我都说了无数遍了呀』
『还不是因为我喜欢年轻女孩嘛,就觉得其他人是不是也这样』
『哦~有道理,怪不得啊』
她被我说服了。
『不过,我好像是喜欢年长的呀』
「……那……算是好事吧」
因为,我永远比她年长,她永远比我年轻。
臭味相投,还挺般配。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还是好想看您穿校服啊~』
『你的也快发过来』
她催我,可我直接不搭理,还反过来催她。我哒哒哒地扣着屏幕,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来啦,这是以前的我~』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放大一看,呜哇。
穿着初中校服的户川同学面露浅笑,从距离来看,应该是在自拍。看上去个头比现在要矮,脸蛋也更嫩。一件校服被她穿出了青涩感,估计是才刚告别双肩包吧。长袖冬装的尺码稍显宽大,可能是为了给以后长个头做准备,衣袖摆来摆去的形象可爱极了。尚未染色的黑亮发丝绕在耳朵上,莫名让我嗅出了色气。她曾说过喜欢户外运动,而照片里的她,皮肤也确实晒得比现在要黑一些。晒痕彰显的活泼相比如今更甚,这片童心怎能不招人爱。喂,咋就看直了眼啊,我这人也忒恶心了。(注:在日本,学校不但会规定校服的款式,还可能会规定书包的款式。通常情况下,双肩包是小学生的书包款式,而初中生、高中生则是手提包、单肩包之类的)
『我记得,这张好像是在开学典礼之后拍的』
「我就知道……」
拍摄时间还真不出我所料,可半晌过后,我又觉得自己好恶心。
「唉……」
面对着这只无可救药的生物,我一声叹息。
我好像,真的会出手。
说实话,我真想天天去见她。
可我俩各自的生活也得维持住,更别提还有试要考,我也在忙活着出题。想让这段关系尽可能延续得久一些,那就不能漏出马脚。
必须有所取舍,分清什么是能舍弃的,以及不能舍弃的。
按理来说,我这儿的全都是不能舍弃的,可却被我一个接一个往外抛。
于是,在考试之末、夏日之始的交界之时,我去了她家。为了不被人发现,我专找各种小胡同窄弄堂去钻。下了班的我轻轻敲了敲她家的后门,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怂,生怕被人发现然后万事休矣。而这扇门似乎也已等候多时,一下就开了,从里面出来的是一身校服的她。
笑靥水嫩,如花绽放。
这和扎根、盛开在我心里的那朵,是同一种花。
「老师,欢迎回来」
「……………嗯」
我俩很久没像这样说过话了。但要说久,也才两个礼拜不到。可对于如今的我,这已经足够久了。所谓时间,只不过是人类定义出来的测量单位。所以,每个人在体感上肯定各有差别。在这世上,没有谁会和自己活在相同的时间里。
「考得怎样?」
「老师,这您比我清楚吧?这可是您打的分嘛」
她抓起我的手,笑得可开心了。像个盛情难却的主人,把我往家里头招呼,而小镇、潮味也随之远去。外面已经告别了梅雨季,迎来的是七月、海之家和游客。哪怕我是下了班才来的,依然有些许光亮点缀在远方。而我们,却在这片光亮之中,寻求独属两人的黑暗。(注:「海之家」是一种滨海综合设施,设有更衣室、休息区、淋浴室、小卖部等)
从海边带回来的其中一样东西,是牵手方式的变化。之前还算是牵得正常,如今已是互相纠缠了。说白了,就是十指相扣。
『老师,都考完了哦』
『是啊,辛苦了』
『那,来我家吗?』
她约我约得这么直接,弄得我,没法拒绝。
所以,我对老公谎称工作忙要晚点回家——不用多说,此等行径就是出轨。
她牵着我的手,一起往楼梯上爬。这楼梯也很有老宅子的风格,很窄,宽度仅够一人通行。所以,牵着手爬楼梯的姿势那叫一个别扭,可我俩谁也不放手。
上了二楼,她把我领进自己的房间。这次总算没闻着酒臭味了。可作为代价,是让我强烈地意识到整个空间都被她的味道给充斥着。拜宿醉以及嘘嘘老师的震撼所赐,她这房间我都还没功夫细看,如今再次被她请进来做客,哪怕我都一把年纪了也还是紧张了起来。
「坐坐坐」
她推着我的肩,让我坐床上。而她也贴我边上坐下,像是在填补空当。两人挨着坐,个头的高低差和视线的俯仰角,甚至能抹平年龄差。
呃呵呵……我苦笑着把包一放,她居然带着我直奔向床啊。在欲望的露骨程度上,我俩谁也别谦让。看到床边有个海豚玩偶,那圆溜溜的眼睛愣是把我给逗乐了。
「嗯~」
她抱住我的胳膊,把脸蹭了上来。被个头比我大的女孩撒娇,这场面让我不知所措。她比我小,我是老师,她是学生,大脑上上下下摇个不停,判断、认知都被捣成糊了。但是,好可爱。可爱,可爱到无可比拟,可爱到百感交集。恨不得现在就抱紧她,独占她,甚至不想让她被别人看上一眼。只要是喜欢她的人,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不准靠近。
但凡涉及到她,我分分钟就成了小心眼,这连我自己都挺惊讶的。自己讨厌的那部分正渐渐成型。可这正是我的心里话。也是我未曾正视过的。
「想和老师,一直这样」
「……我也是」
只是瞧了一眼,在教室里和同学们欢谈的她。
就能让我妒火中烧,以走廊里踏得噼啪响的脚步声来泄愤。
作为教师,我也快玩完了吧,可我再怎么想哭,却也还是来了这里。
「老师,现在,我穿着校服哦?」
她朝我粘了过来,说得那叫一个妩媚。可惜啊,可惜。
「……呃,户川同学。虽然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也没人会信,可我真没特别喜欢校服……这类癖好该咋说呢……」
反正我是觉得我没有,可事实究竟如何呢?等等,我这是在解释给谁听啊?
「但是,您喜欢看我穿校服吧?」
她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胳膊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啪嚓一声,我的脑袋应声耷拉下来,像一根折了的箭。
「…………嗯,喜欢」
「您在这方面可真老实,我喜欢」
说起来,这世上还会有人不喜欢看她穿校服吗?要知道,她真的,好可爱……好可爱……都把我可爱得词穷语塞了。看她穿休闲装时也有这种感觉,到头来,只要是她,穿啥都好看。
「老师,也可以掀我裙子哦?」
她一脸坏笑,提着裙角怂恿我。虽说腿和裙子之间的缝差点就把我的眼珠子给勾走了,但是——
「你把我当什么了啊?」
「好色的老师」
答对了。
「不过啊,老师您在学校也挺够呛的吧?那儿可到处都是穿着裙子的女孩子啊……」
「户川同学」
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于是立马把手往她脸上一贴。然后,轻轻一搓。
她的眼睛嘴巴当即被搓成了规整的小圆圈。
「你觉得我也会对别人做这事儿吗?你觉得我是这种女人吗?」
其实这事儿对你也是不能做的啊!
「还不是因为你啊。我是想掀裙子的啊,正因为是你的裙子,所以我才想掀,懂吗?」越说越气。但我也不知道在气啥。「我得说过头了。因为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一旦意识到年龄差,这份贪婪之恋就会混入羞涩。
小了十岁的女孩子成了人生的指导方针,说好听点是爱,说直白点就是年近三十性欲旺盛。松手之后,她的圆脸也恢复原状。
可她的脸又自个儿膨了起来,圆卜隆冬的,跟刚煮好的鸡蛋似的。
「我知道的嘛……」
她安心了。脸上红扑扑的,热腾腾的,仿佛冒着蒸汽。
像是找着了慰借,一下子就松了懈。
她的手绕上了我的腰和脸。这是依偎,也像是捕猎,就这样,我俩的脸越贴越近。比我小的她,用手指引导着我,嘴唇交叠。
坐在学生床上带来的背德感,都要把我的皮给撑裂了。她的嘴唇好软,软得我都想嚎一声。如此鲜嫩,稍有接触,有害的养分就往大脑上涌个不停。
舌头缠绵的妖娆之声一传到耳朵,鸡皮疙瘩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起了一身。
之后,我和她吻了个反反复复、长长久久、不厌其烦、没完没了。无论吻个多少次,刺激感和兴奋感都丝毫不减,将品德一次次蒸发,又一次次凝结,化为原始的爱。舌尖上交换着爱与愉,肌肤上沁透着汗和欲。
她沉浸在吻的余韵里,满脸潮红地躺上了床,拉了拉我的胳膊肘,像是想邀我一起。
然后握住了我的手,再一次十指相扣。
「这房间里好热啊」
她的声音溶化在了我的耳朵里。嘴唇轻启,像是开了个甜蜜的无底洞。
「老师来帮我脱嘛,随便怎么脱」
喂,这可真是。
这可真的是你不对啊,户川同学。
随即一阵鬼迷心窍,手就摸进了她的校服里。
然后,感受着肌肤相亲。
也感受着我的心,这颗心此前只被刺激了三分之一左右。
所以,我才正儿八经。所以我才清心寡欲,光明磊落。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高尚,纯粹只是我机能不全而导致的必然结果。机能欠缺,那自然也产生不了欲望。
而将那未开垦的感情发掘出来的女高中生,她正用气息与我合二为一。
我确信,户川凛是一道折痕。
将我的人生折叠起来的,折痕。
既然发现了,那就更得沿着这条线折起来。
对她来说肯定也一样的吧。
我俩将彼此的人生折得妥帖,明知会被压得粉碎,可仍在彻底封死前的那道夹缝里厮守,就像现在这样。
这也是自己期望的。
曾经的我,诚实、正直、讲规矩,其实只不过是没遇到户川凛罢了。
我没有能伤人的爪牙,如今却成了怪物。
外表还是老样子,可里面已彻底变了样,而这只怪物,现在就坐在老公面前。
怪物混入日常的故事,或许就是这么传出来的吧。老公正品着鸡肉丸子汤,对此依旧浑然不知。
这一切被我看在眼里,将罪恶感化作丝丝耳鸣,然后继续嚼着豆芽菜。
这张嘴,在两小时前和学生相吻过,把爱意倾诉过,吮着她的胸尝到幸福过。
和她在一起时真的很满足,满足得喘不过气,可一离开她,却又倍感孤寂。身处宽敞的房间也常有种压迫感,必须得有意识地调整视线焦点,不然就会被现实压垮。我只好放空大脑,尽量不去多想。这姑且算是我的对策吧。
我也好,老公也好,都和平常没啥不同。至少看似如此。我尽可能淡化心里的怯意,可老公他又是如何呢?他是否对我一举一动里的细节、生活里的变化之类的起了疑心呢?说不定他早就看出了我的不忠,正打算给我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地狱呢。
我猜,掩盖罪行的杀人犯也会如此疑神疑鬼吧。
既然我在掩盖,那别人也一样,吧。
我在晚饭期间对老公暗中观察,而这让我厌恶起了自己。可引发自我厌恶的原因也得全部归咎于自己,就算再怎么苦闷也没有回头路了。
低头看了看握着筷子的手指,上面还留有户川同学的触感。
稍稍动下手指,这触感就跃然「指」上,让我为之一震。
「暑假也快了啊~」
老公瞟了一眼电视,起了这么个话题。
而我喉咙以上的部分自个儿动了起来,接过了他的话茬。
「是啊。考试也考完了,大家都有种解脱感吧」
「上学的时候还以为老师也在眼巴巴地盼着暑假,可看你这样好像并非如此啊,还挺意外的」
「没想到吧,还真挺遗憾的」
没课也得去学校,得准备各种东西,还得参加各种形式主义的培训啥的……比想象的要忙。社团方面,由我担任顾问的社团并不怎么活跃,所以不太需要花功夫在上面,对我来说反倒是好事。顺便一提,我负责的社团是业余无线电社,目前社员共有三人。说是无线电社,但也只是挂了这个名头,基本就是给运动会放放广播之类的。从这个角度讲,可能还是叫广播社比较合适吧。
唉,话说暑假啊。暑假期间,教室里见不到穿着校服的户川同学。也不会和她一起呆在教学准备室,这么一想还挺太平的啊。虽然平静,心却干瘪松脆。
但我有预感,哪怕是在暑假里,我也会找理由、找借口去见她。
「…………………………………………」
我的心思全在她那儿了,谁让我着了她的迷嘛。
和老公一起生活的,是脑袋里只想着女人的妻子。他明明没犯什么错啊。
我不是在埋怨老公。
对他也没有什么不满。
我遇到了某位女孩子,然后真心爱上了她。仅此而已。
作恶的人是我,老公他没有任何不对。
可我却默默接受了恶行,把善良当成了垫脚石。
我,爱过他。
洗完澡后,坐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擦着头发。我下意识没去客厅,避免和老公呆在一起。明明和户川同学亲热时沾上的气味早就没了,可我还是怕……不,不对。
真实原因太过冷血,所以我又忍不住给自己开脱了。但我还是竭尽全力,直面本心。
我之所以呆在自己房间,是不想和老公呆在一起。
隔着浴巾和一头散发,我和镜中的自己对视着。我的表情和平时没差,没有哭,也没有沮丧。这表情,可真冷血。
我打开电吹风,吹起了头发。我,应该爱过他吧?咋连爱没爱过都拿不准了啊?我对老公,和对户川同学的恋爱模式差别太大,以至于意识到了好感类型的不同。和老公相处时有种安心感。就感觉能让人放松下来。
可我对户川同学的感受,是不想让人碰她,想好好待她,同时却又腾起一股欲望,想要推倒她,压住她,对她胡作非为。都怪这股冲动,害得我一想到她就开始急躁。说白了,主要就是看有没有起性欲。尽管这有点太直白了,显得没羞没臊。
可能,我就只会对同性产生情欲。之前我还被人提醒过,说我会下意识关注学生们的胸部、下半身啥的,现在看来,这就是答案了。
哪怕到了现在,再让我回顾一下户川同学的裸体,仍然会胸闷气短,像是被什么给塞了个透不过气。
电吹风烤着我的头发、手指,感觉都快烤焦了。
「……………………………………」
按理来说,我该和老公分了才对。
对他来说,和我这种人分了才好——可当这念头即将占据上风之时,我赶忙抽了自己一巴掌。
别光找外部原因啊,这不还是在给自己开脱吗?还口口声声说是替对方着想,简直贻笑大方。
我现在,纯粹是基于自己的欲望而活。
那就至少把它贯彻到底吧……这也是面对自我时的底线。
和老公分了,会减轻愧疚感吗?其实这都无所谓。
老实说,我是在害怕。
没错,我在害怕,怕目前的生活崩溃。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我也害怕。
因为,这意味着会失去和户川同学的时光。要是老公不在了,生活的基本盘就会大变样。以及,离婚的来龙去脉到底要公开到什么程度,这也是个问题。毕竟离婚可不是什么儿戏。
原本我和户川同学相处的时间就所剩无几,要是连它也被剥夺了,那就真没比这更黑暗的了。
如果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估计我就早向老公提离婚了。
完了。我把头一仰。半抬着眼皮,盯着低矮的天花板,可眼泪却挤不出一滴。
我就是个傻女人,恋爱脑,甚至连说一句「爱过他」的底气都没有。
如果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连我也会鄙视那位当事人。当然,如今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也对自己一万个看不起。
意识到这些后,心想,看来我连叹气的资格都没有啊。
我们的婚后生活还算安稳,不过,这是建立在双方都对某个问题视而不见的基础上。我俩分房睡,尽量互相尊重,从而隔离了这个问题。毫无疑问,这也是我的错。我对他,从没主动渴求过。
在我印象里,除了打扫卫生时,就没进过老公的房间。而他也没来过我房里。他是在替我着想吧,还是说,他其实是不想看到我这种没意思的女人。
就我从生活里的感受来说,这两种原因都有吧。这么一想,都这样了他居然也没对其他女人移情别恋啊?不对,从常识角度来讲他肯定不会啊,毕竟他是个老实人。可我原本也是啊。
或许,现在也还是。
只不过以前是对老公老实,现在改成了对户川同学老实。
我关了电吹风,把它放到化妆台旁。
微湿的头发,夹杂着室内的阴影,一并盖在我脸上。
正眼一看,镜子里映着怪物。
这丑陋的生物唯独外表还和从前一样,它也只有我能看得见。
背叛老公,还淡定享福,可谓卑鄙之妻。
对自己学生出手,可谓缺德之师。
为啥会变成这样啊?
故事,就是以此为前提而展开的。
而内容,就只是爬一座桥,通往毁灭的桥。
「我有了喜欢的人」
偏离正道的原因,乃人之常情作祟。
和班里的女高中生缠绵之后,讲台上的自己仿佛身居高处。
此刻,我身居无人能及的高处。让我爬得高,是为了把我摔得惨。可当我居高临下时竟然觉得自己是个赢家,对眼前所见的一切,对那些蔑视我、批判我的,都趾高气扬。
她坐在教室里,和平常一样。
只有我,知道这位美少女的全部。
只有我,和户川凛身心结合。何等荒唐的优越感,以及独占欲。
讲台上我的一举一动,看着都像是在跳舞。
此刻的我,舞于世界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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