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会-章节
一般来说,会被邀请到王族居住的王宫的人,都是外国王族、重要人物这些需要加深政治关系的人。除此之外,王妃殿下也是定期举办的茶会和园游会等,为两位还没有订婚的王子,招待上级贵族的千金,但这也是出于政治考虑。
会在没有正式的邀请函,也没有事先约好日期,当天早上一句「来露个脸吧」被叫过去的爷爷纯属例外。
王宫一般不会以客人身分单独邀请,即使是拥有伟大功绩,或以某种形式对国家作过贡献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邀请……。
「瑟雷丝蒂亚大人,您真的要穿那身衣服去吗?」
「布料好像也很高级,这样的服装应该不算会失礼吧?」
「居然把巴尔多大人年轻时穿过的衣服翻出来了。」
「因为又找不到其他好东西,穿这身衣服也不会引起奇怪的误会。」
「话是这么说……不,我应该准备更多礼服才是的。」
乳母一脸抱歉地,向穿着大衣、背心大衣、裤子,一身贵族子弟的打扮的我道歉。
本来的话,被招待的时候就应该装置新衣,并准备相应的饰物等,但因为是前一天才告知,第二天上午迎接的马车就来了,我也无能为力了。
决意之后要好好地将这个灌输进路德的脑里,我摸了摸手感舒服的大衣。
「王都很暖和,好像不需要大衣就是了。」
「因为是正装,不可以脱下来。不过这里有阳光晒进来,那不要在外面,而留在里面等待怎么样?」
「不,宅邸的话会有侍女和侍从看着。」
「皮肤会被晒黑的喔……」
我站在宅邸的大门前,等待迎接的马车时,乳母叹了口气,但希望她放弃我的头发和肌肤。
「因为王太子本人可能会坐马车来接我,所以在这里等应该是最合适的吧。」
虽然被洛迪修家聘用的人不会口无遮栏,但也不见得没有其他像侍奉米拉贝儿那样的侍女。虽说我有未婚夫,但那还不是正式的婚约,而是可以废弃的暂定婚约,如果传出我们亲近到连王太子本人都来接我的流言,那就麻烦了。
尽管我煞有其事地说服了乳母,但之所以站在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
是为了表现出我生气的态度。
「……来了吗?」
王宫的马车正从大门驶来。明明来兰辛堡的时候,马车都那么不起眼,为甚么今天会开着王宫的马车来呢,我脸颊抽搐地想。
而且马车周围还有两名骑马的护卫骑士。其中一位是阿尔托列特,他下马后「好久不见」微笑着向我问好。
「好久不见。那个,姑且还是问一下,里面的人是……」
「是路德维希大人。」
虽然从阿尔托列特担任护卫骑士的时刻我就知道了,但看样子真的是他本人来接我了。
不知道他在想些甚么……也许是这想法流露出脸上吧,苦笑的阿尔托列特在马车门敲了几下之后,从门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好久不见,瑟雷丝。」
光泽的黑发和金色的眼睛。有名得光是这样就能知道是谁的王太子殿下。记得第一次见到路德的时候,我害怕自己会逃不过预言,一直低着头颤抖。
「向王太子殿下问安。」
「等等,空具形式的问安就不用了。」
比最后一次见面时成熟许多的路德走下马车,向我伸出双手轻轻拥抱。
「衬衫和裤子我早就看惯了,没想到这样的打扮也很适合。」
「这是父亲大人年轻时的东西」
「是吗……可是,为甚么要穿成这个样子?」
路德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难道他忘了我是伯爵千金吗?
「因为前一天是才派人传话的邀请,所以没来得及准备。」
「准备……?」
「是的。我刚从边境回来,没有像样的衣服,要做新衣服也没有时间,现在的我能穿而又像样的衣服,就只有这件了。」
「啊,这样啊……对不起,我想着像在堡垒时那样穿衬衫和裤子也可以。」
别说身份,说不定连我的性别都忘记了……
「我怎么可能穿成那样去王宫呢?」
「那个,你在生气吗?」
心想他好像终于注意到了,我笑得更深,一言不发地盯着路德。
「是生气了呢……」
「……」
「瑟雷丝,对不起。」
「我不可能生王太子殿下的气。」
「是我不好,所以希望你能像在堡垒时那样对待我。」
「这我不敢当。」
「瑟雷丝……」
见路德缩起身子,我也生气不下去了,虽然觉得这招太诈了,但我还是耸了耸肩。
「那就赶快去王宫,在那里说明各种情况,然后给我反省一下吧。」
「知道了……!」
看着表情缓和、开心地笑起来,忽地想起一事,看了看马车里。
「雷纳德没有一起来吗?」
「他一大早就在王宫准备。」
「准备吗?」
「嗯,今天是邀请瑟雷丝来参加我们举办的茶会。」
「茶会甚么的,都多少年没开过呢……?」
「要是能享受其中就好了。瑟雷丝,手给我。」
「啊,是的……」
「瑟雷丝?」
「怎么说,这身打扮被人护送,感觉怪怪的。」
「……是啊。」
看着坐上马车上歪着头的我们,乳母扶着自己的额头,而阿尔托列特和另一个骑士忍不住笑着转过脸去。
关上车门开动的马车,不愧是王族乘坐的马车,坐起来非常舒适,宽敞到可以躺下。
「长途旅行的话,这么舒适的马车还是不错的。」
「洛迪修家应该也有同样的马车吧?」
「你认为那位父亲大人和爷爷,会花钱在马车上吗? 」
「……两个好像都会说只要能坐就好了。」
确实如此。父亲大人说只会在社交时期才会来王都,其他时间都待在领地里,所以不会有甚么困扰,而爷爷则说因为不会离开托拉斯,连马车本身都不需要。
「要是身体能撑到回到托拉斯就好了……啊,窗帘。」
「窗帘怎么样……!?」
看到对面坐着的路德拉开挂在车窗上的窗帘,我连忙探出身子,抓住路德的手制止。
「不要让外面看到车内,就那样……马车?」
透过微微敞开的窗帘缝隙,看到门附近停着一辆马车,他把脸凑近车窗,想看看是哪辆马车。
「看不清楚呢。」
「……瑟雷丝?」
「啊,不好意思。因为看到窗外有辆马车。」
应该没有人约好到访才是吧。我拉上窗帘,重新坐好。
「毕竟那位元帅回到王都了,每天应该都有人蜂拥而至吧。」
「因为太麻烦了,所以好像全都拒绝了。」
「是吗。」
「……」
「如果你在意门上的马车,我可以把马车停下哦?」
「不,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被发现一直在看窗外,我慌忙摇了摇头。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辆马车,但想不起来,就那样穿过了大门-
为了炫耀资产和政治力量,贵族在王都的别邸大多都庄严而优美,唯独洛迪修家与众不同。不会大而不实,而是华丽却温馨的宅邸,加上朴素而温柔的装潢和家具,精心打理的庭园。
最重要的是,宅邸里的人全都笑脸相迎。
只在意虚荣和体面的贵族,也许会嘲笑这不像贵族,颦眉说这太朴素、没品位。
但对小时候宛如人偶的佛洛伊德来说,那里是唯一可以呼吸的地方,给本来灰哑的景色增添了色彩。
「……」
从大门到宅邸并不是那么远,除了马车通行的道路之外,还有一条小路。以前走在开满黄色和白色小花的小路上,佛洛伊德的心情都会十分激动,但现在不同了。
「……」
好不容易染上颜色的景色再次变暗,心渐渐变冰冷。
佛洛伊德躲在小路上的树荫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宅邸的门口,仍然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东西。
「刚才的是……」
昨天见上两年没见的瑟雷丝蒂亚跟她谢罪,第一次好好地面对面说话。明明只是这样,昨晚却兴奋得睡不着,今天早上父母又高兴地夸奖他,佛洛伊德满心幸福。
今天早上胸口也一直暇暖的,难以自禁想看看瑟雷丝蒂亚的脸。所以他就找了借口,说还没商量好明天音乐节服装,跑去了去拜访洛迪修家。
若是平常,佛洛伊德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但今天的他应该是哪里怪怪的吧。
坐在马车上,想像着穿上自己眼睛颜色的礼服的瑟雷丝蒂亚、戴上了她眼睛颜色的装饰的自己,脸上浮现出自然的笑容,而不是平时的假笑。
希望瑟雷丝蒂亚看到的不是这种没出息的脸,而是成长后变得更有男子气概的样子,她不顾自己的意愿,用双手按住松弛的脸颊。
「啊……怎么办?」
时间是不是太早了?还是应该先问好了再来吗?心里不安起来,才刚穿过大门就下了马车,一边烦恼着一边沿着小路走来。
看到宅邸,下定决心准备踏出脚步时,注意到宅邸的玄关前停着一辆熟悉的王宫马车。
而且马车旁边还坐着王太子路德维希的护卫骑士。
「……那是。」
看到瑟雷丝蒂亚接受了从马车上走下来的路德维希的拥抱欢谈的样子,佛洛伊德不由自主地躲到了树后。
「亲密……?」
两人的交谈不仅是打招呼,还流露出一种亲密感,他涌起出焦躁、焦躁这些从未有过的负面情绪。在他对此困惑而无法动弹的时候,瑟雷丝蒂亚和路德维希已一起坐上王宫的马车走了。
「是有甚么事……对,一定是。」
她嘟囔着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向停在门口的马车。
「但是……嗯,不要紧。」
佛洛伊德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凝视着屋子。
「因为全部都是我的。」
未婚妻瑟雷丝蒂亚也好,这间温暖的宅邸也好,全都只属于佛洛伊德。
婚事也许是父母给的,但因为是和牵涉到政治的婚约,所以谁也夺不走。
这么一想,讨厌的心情烟消云散,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只要看到一眼就够了,佛洛伊德笑了起来-
「好厉害啊……」
被第一次踏足王宫的壮丽所感动,我环视四周如此说道后,走在旁边的路德歪头问。
「该不会,你这是第一次来王宫?」
「是的。」
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的路德点点头,走在身后的阿尔托列特也惊讶地问道:「是这样吗?」
「区区的贵族千金会拜访王宫反而才奇怪吧?」
因为在准成人的七岁时订了暂定婚约,所以不曾被邀请参加王妃主办的寻找王子妃候补的茶会,而未成年的人,也不能参加在王宫举行的舞会和晚会。
「不,是倒是,但因为是洛迪修家啊……」
「虽说是洛迪修家,但能轻易出入王宫的就只有爷爷。」
「还以为元帅会老是带你过来呢。」
「就算是爷爷,也不会没事就把年幼的小孩带到王宫来。」
就算爷爷甚么都没想,奶奶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吧。
「也是啊。那么,庭园会比王宫更厉害,你就拭目以待吧。」
路德咧嘴一笑,带着我沿着王宫的通道笔直走,就看到阳光从外面照进来的巨大玻璃门了。
「从这里出去。」
打开那扇门,走在条纹状的草坪上,红色白色的蔷薇,以及一齐绽放的数十种花迎面而来。
「虽然王宫也是,但这座花园真的很美……」
「这是母亲大人的私人花园。」
为着这不现实的光景而哑然无语的我,听了路德的话后,脸颊抽动了一下,「你刚才说甚么?」反问道。
「那是父亲大人为母亲大人建造的庭园。」
「莫非,就是在这庭园开茶会……?」
「我说想邀请瑟雷丝来开茶会,母亲就把这个庭园借给了我。」
「王妃大人她……」
与平常招待客人举办茶会的庭园不同,个人庭园正如其名,是不展示外人的私人空间。这不是和丈夫或家人一起过的庭园吗?路德完全不理会混乱的我,轻快地继续走。
「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已经离开王宫了,不会闯入茶会喔? 」
也许是沉重的心情表露在脸上吧,路德一边盯着我的脸,一边关切地说,但问题不在这里。
「虽然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也吵着要参加茶会,但因为明天是音乐节,所以上午必须离开王宫。」
「啊……」
为了避免当天拥挤,王族会提前一天前往音乐节的会场罗安托宫。
可是既然如此,为甚么路德和雷纳德还在王宫里呢?
「路德和雷纳德也会参加明天的音乐节吧?」
「当然,我们也计划在茶会结束后离开王宫。」
这样没问题吗?我不安起来,看了看身后的阿尔托列特,他回答说两人每年都会跟在后面出发。
「每年都会分别出发的吗?」
「就算去了那边也无事可做啊。逛宫殿也逛腻了,可又没有别的事可做吧?」
所以要尽量晚点出门,路德笑着说。我这才恍然大悟,于是皱起眉头。
「你利用我来打发时间吧?」
「……」
看到默默移开视线的路德,我正没好气时,「那么……」他突然脸凑过来,害我后退了几步。
「如果我说想不在乎形式去见你,你就不会生气,会高兴吗?」
看着路德恳切的眼神,我眨了几下眼睛,脸凑过去,啪的一声,轻轻敲打路德的额头。
「就算要说谎,也不应该说打发时间吧?」
「我想见你也是事实。」
「那么,打发时间也是事实吗?」
哈哈……路德干巴巴的笑声,和呵呵……我冰冷的笑声,回荡在宁静的庭园中,沿着由齐腰高的篱笆围成的迷宫般的道路前进,望向中央一片空旷的空间,就见到……。
「……!」
差点发出悲鸣般的声音,急忙一只捂住嘴巴。
宽敞的空间中央放着一张大圆桌和三把单人椅。与那些包围着的鲜艳花朵不同,桌子上、椅背上,甚至脚边都装饰着鲜花。
在那里,穿着围裙的雷纳德正窥视着桌上的蛋糕架,认真地调整着可爱的茶杯的位置。
「啊,好可爱……」
「原来还没准备好吗?」
「……妖精?不,是天使吗?」
「瑟雷丝,冷静点。」
这能平静下来吗……我看向路德,他便一副傻眼的样子背向我,「雷纳德!」向着天使喊道。
「啊,兄长大人……诶。」
被路德一叫而回过头来的雷纳德,先是看着路德微笑,然后看到我就停止了动作。穿着围裙手捧鲜花,眉头慢慢下垂的雷纳德的可爱,应该要好好的画下来吧。
「好可爱。」
不由得嘟囔了一句,雷纳德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慌忙脱下围裙,目光游移了一会,含着泪说「欢迎光临」。
「不行,太可爱了……」
「我知道了,走吧。」
我按着胸口对路德说,被他抓住脖子强行拉到座位上。
「好久不见,还有,谢谢你的入学贺礼。」
坐到座位上,想到论身份来说,这里应该是私人场合吧,就打了声招呼和道谢,路德点了点头,而一直低着头的雷纳德则一下子抬起头,害羞地点了点头。
「我们选的都是实用的东西。要是哪天能用上我会很高兴。」
「现在还没有使用手套的机会,但香囊我有放在枕边活用。」
我提到最近加入了具安眠效果的药草,雷纳德的嘴角便微微上扬,十分可爱。
「因为在堡垒分别后还没过多久,所以也不算好久不见,不过能像这样看着你的脸喝茶,真是太好了。」
「我还以为再也不可能轻松地聊天了呢。」
「就算没有这次邀约,成人的时候你也会回到王都,我觉得同样也可以这么做哦? 」
「请不要那么做。」
「……对了,为甚么会来音乐节?不是说过在军校毕业之前都不参加这样的活动吗?」
看着改变话题蒙混过去的路德,我微微一笑。
比起在堡垒生活的时候,感觉变得没有顾虑了,是我的错觉吗……。
「因为父亲大人提出进入军校的条件,是要和爷爷一起参加音乐节。」
「所以元帅也回到王都吗?很早以前社交界就流传着菲尔德-洛迪修要出席音乐节的传闻就是了。」
「爷爷收到了好几封信,询问那个传闻是真是假……雷纳德?」
有些在意安静地不参与交谈的雷纳德,我往他一瞧,只见他凝视着我……不,应该说是我的衣服看,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
「衣服上沾了有甚么吗?」
我看了看衣领和下摆,心想大概因为是旧衣服,哪里出现了开线的地方吧,但看来没有任何问题。这样的话,是不是褪色了,还是有灰尘的味道呢?抬头一看,雷纳德的脸一下子扭曲了。
「明明还以为能看到瑟雷丝穿礼服的样子呢。」
「礼服?」
「噗哈,比起在堡垒时,现在的情况更糟糕呢。」
扑哧一声笑出来的路德,和愤恨地看着我的雷纳德。
虽然被王宫和庭园的美丽感动得忘得一干二净,我这才想起需要跟这两人说教,便用红茶润了润喉咙,微微一笑。两人似乎察觉到了甚么,战战兢兢地端正了姿势。
「刚才已经跟路德说过了,前一天傍晚派人传话邀请到王宫,你觉得准备来得及吗?明明就连参加音乐节穿的礼服都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又是临时凑合啊……」
他说的又,指的是在托拉斯准备进入军校时的事吧。
我干咳一声掩饰路德严厉的视线,继续说道。
「我虽说已有婚约夫,但那只是暂时婚约,而你们两人还没有未婚妻。没有任何切点的我们三个人,如果被人知道在王妃的私人花园喝茶,就是被人猜疑也不奇怪。
「那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不就行了?」
「就是顾虑到这么短视的路德,我才没有穿礼服,而是穿了贵族子弟的服装。」
「你还在记恨打发时间的事吗?」
雷纳德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用尊敬的眼神看着我,我还是告诫他「不可以学路德」好了。
「我很高兴能见到瑟雷丝,没有想到那么多。」
我抚摸正反省着的雷纳德的头时,旁边的路德传来「只是没有可以穿的礼服吧?」这种切中核心的话,所以我决定无视。
「那军校怎么样?」
我从路德那里接过盛在盘子里的司康和果酱,回想起入学以来发生的事,苦笑起来。
「我交到朋友了。」
「那太好了,我听说军校里女生很少。」
「除了我还有三个女生加入。然后今年的贵族好像特别多,还设立了特别班。」
「啊,把贵族集中在一起了吗?」
「是的。」
「那个特别班里,只有贵族吗?」
「班上都是贵族、又或父亲是高阶军人的同学。」
「都尽是不好对付的孩子啊。」
「首当其冲的,应该是瑟雷丝吧。」
因为是领主的女儿,又是军队最高的元帅的孙女。让那种东西进来的话,我也觉得不好对付。
「贵族那么多的话,出席音乐节的人又有几个呢?」
「也有人说要参加,但是……」
在众多因财力不足而无法参加音乐节的人当中,财力雄厚的西尔和塞维里是亲戚参加,而比利则是本人参加。
「是瑟雷丝的朋友?」
「朋友嘛……」
「你们关系不好吗?」
「关系……」
「瑟雷丝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真是少见啊。发生甚么事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一会,才发现好像产生了甚么误会。
我笑着对向前倾的两人摇了摇头,再次陷入沉思,寻找合适的表达方式。
「关系算不上好……呀,不过也不坏。朋友?熟人?还是说……」
「听着就不像是朋友呢。」
「会让你烦恼到这种地步的关系,反而让人很在意呢。」
因为怎么想也不懂怎么说,于是就告诉他是个不吝努力、有毅力的男人。
「就连瑟雷丝都会称赞……」
「我也会表扬别人的哦?」
到底把我想成是甚么人了,我皱起眉头,左边的袖子就被轻轻拉了拉。
「喂,军校里都做甚么?」
「甚么吗……」
上课和训练内容、宿舍生活等,在双眼放光认真倾听的雷纳德的央求下,我讲述了军校里的事情。
令人意外的是,连路德都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轻声说「好羡慕啊」。
想起在堡垒时,也说过比起文书工作更喜欢活动身体,一脸开心地训练的路德,心想他也很不容易呢而耸了耸肩。
「对了,我还没告诉你呢,你听说佛洛伊德-阿穆尔当了我的亲信吗?」
美味的茶和烤饼和蛋糕,还有特别的风景。欣赏着如今已非日常的东西,久违地放松了一下时,突然一脸认真的路德这样说道。
我有听说佛洛伊德成为了路德的亲信,而且他本人昨天也说过,所以我点头同意。
「你听说过了吗,从佛洛伊德?」
「昨天见过面。」
「是吗。我在堡垒时,听瑟雷丝说你们分手的方式不太好,还挺担心的呢。」
「我接受了他的道歉,已经和解了。」
「谢罪这个,他有理解自己做了甚么然后好好跟瑟雷丝道歉的吗?」
「雷纳德?」
与被突然厉声的雷纳德吓了一跳的我不同,路德捂着额头说「糟了」,好像有点后悔。
「他可是那个伤害了瑟雷丝的男人啊?你原谅他了吗?」
「甚么原谅不原谅,毕竟是未婚夫嘛。」
「明明是未婚夫,却看不起瑟雷丝!」
「雷纳德,瑟雷丝很为难吧?」
「可是……」
「虽说是暂定,但我们订了婚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成年后分别从学园和军校毕业,正式订婚的话,两人就要结婚了。不是外人能说三道四的事情。」
「即使是政治婚姻,也应该对未婚妻诚实。」
「话虽如此,但也有因为性格或其他原因不喜欢未婚妻的时候。」
看着深深叹着气凝视远方的路德,心想这不是在说我,而是在说他自己吧?我和雷纳德四目相对。
「就算说让我选未婚妻,考虑到家世和派系,基本上都已经决定好了啊。如果以合不来为理由拒绝,就会被说成是任性,所以我也无能为力。」
「既然那么讨厌,干脆从国外选拔怎么样?」
「我也有想过,但因为我是王太子,所以希望我选国内的千金小姐。」
「那雷纳德呢?」
「那不行的……哇!」
茶杯喀嚓一声倒了下来,红茶洒在桌上。幸好剩下的不多,结果不算太惨重,而把茶洒出来的罪魁祸首雷纳德,一边用餐巾擦拭红茶一边「我!」大声说道。
「我要入赘给国内势力强大的贵族千金。」
仿佛表示这已经是既定事项一样,雷纳德强而有力地宣言,我心下疑惑,「女婿?」,雷纳德吃了一惊,头猛地左右乱摇。
「女婿啊……」
「不对……虽然没有不对,那个……」
「因为将来会是骑士团长,拥有王都附近领地的人家,和王太子妃关系亲近的人比较理想。」
「瑟雷丝,差不多就到此为止吧。」
被路德拍了拍肩膀,我闭上嘴后,他催促我往那边看,于是偷偷窥视左侧的情况。
「……呜!」
坐在我左边的雷纳德满脸通红,眼睛湿润,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我看了看路德,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却被他说「都是你」,害我垂头丧气。
「是我的错吗?」
「是啊。」
「我不记得有做过甚么。」
「我想也是吧。」
拼命安抚眼里噙着泪水的雷纳德,向望着这一幕而笑的路德抱怨,三个人边笑边聊,直到太阳下山。
在乘坐王宫马车返回宅邸的路上,我一次次回想起而笑了起来,想着比想像中还要疲惫的心灵终于被治愈了,我轻轻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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