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料之外-章节
逐渐染为橘红色的天空闪耀着红光,就像在警告黑暗进逼而来。
夜幕即将低垂,太阳就快要把支配权交给月亮了。
这是随处可见的光景,稀松平常的自然现象。
这种极其理所当然的景致中,遍布世间任何人都能获得的平等。
如果真要举出唯一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四周传来日常生活中鲜少出现的声音──魔物的叫声,人们因此感受到宛若五脏六腑都被紧紧掐住的恐惧。
维尔特公会建造的据点就位在这个地方。
「这道墙壁还是一样坚固耶……」
阿尔斯用手背敲了敲眼前拔地而起的墙壁。
他感受到坚硬触感,确认墙壁十分坚固,足以承受一定规模的撞击。
阿尔斯等人建造的据点位在『失落大地』高域的第四十九区。
此区是个绝佳地点,人称领域主的魔物地盘位在第五十区,两区之间还有段距离,但其他魔物会因畏惧领域主而不敢靠近。
人们称呼这种区域为『安全地带』,经常用来建造据点。
维尔特公会也不例外,他们预计于明日早晨启程前往高域,所以先来到『安全地带』。
据点四周环绕土墙,由于已是晚餐时间,因此维尔特公会成员们聚集在据点中央。
『大家吃饭啰!明天要去高域,所以全都要吃饱一点!』
中年男子──班兹单手拿着酒瓶大声嚷嚷。
他身为魔导师的实力算是中下,在〈灯火姊妹〉掌管厨房的米琪达是他的妻子。他这个人八面玲珑,年轻成员相当喜爱、推崇他。
要到明天才会正式展开探索,因此舒勒们获准小酌几杯,就只有今天不仅男生们,连女生们也开心把酒言欢。
阿尔斯瞥看几眼总是无比欢乐的这群人后,继续迈步前进寻找自己的容身之处。
「阿尔斯,来这边!我们一起吃晚餐吧。」
他回头查看声音来源,发现尤莉亚在用力挥手呼唤他。
尤莉亚身边还能看到在打哈欠等吃晚餐的卡莲,在把餐点摆至桌上的艾莎,还有已经伸手开吃的紫苑。
阿尔斯看到老班底都已到齐,因而小跑步前往桌子。
「抱歉,你们等很久了吗?」
「没有,而且晚餐也还没煮好,所以你不必介意有没有晚到。」
「没错、没错,就像姊姊说的,没有早到晚到的问题,所以别介意喔。」
尤莉亚在帮忙艾莎的同时露出微笑,一如往常只是坐在旁边观看的卡莲,则是爽朗地笑着,同时表露垂涎欲滴的模样。
在场之所以没人指责卡莲的态度,都是因为她若是出手帮忙,反倒只会导致工作量增加。紫苑也是不在话下,她只要愿意静静等待就谢天谢地了,这就是周遭的人对她们俩的评价。
「总之我没晚到就好了。话说回来今天的菜色也看起来很美味。」
阿尔斯在摆满料理的桌子前坐下后,眼睛闪闪发光。
肉类料理之所以较多,应该是顾及已经开始享用的紫苑所需。
眼前的料理冒着烟,彷佛在宣示自己还是热腾腾的,风带来了香气,不断刺激着食欲。
舒勒们也调和了周遭传来的喧嚣杂音,打造出这一处舒适的空间。
「阿尔斯,怎么了吗?」
卡莲出声询问。她应该是看到阿尔斯只是不停游移视线,迟迟还没开始用餐而感到不解。
「没事,我只是觉得像这样在外头用餐,不知为何就是会比平常更期待吃饭这件事。」
「啊~……确实会像你讲的那样耶。我虽然不太清楚原因,但站在莱勒的立场,倒是非常欢迎这样的气氛哦。毕竟明天就要开始探索高域,与其莫名紧张到睡不着觉,大家若能带着愉悦的心情进行探索,还比较不会觉得累。」
「卡莲,你偶尔还是会说些很像莱勒会说的话耶。」
「哼哼,是吧、是吧。我偶尔──等等,你什么意思?我应该是时时刻刻都很有莱勒的风范才对吧!?」
阿尔斯老实说出内心的想法后,卡莲探出身子瞪看他。
实际上从经营酒馆到公会的业务,全都是由艾莎一手包办,因此只要站在到底谁才是真的莱勒的角度思考,头上自然就会冒出问号。
不过,卡莲也不是完全没在工作,至少舒勒们对她毫无怨言,做事很懂诀窍的她成功树立身为莱勒的地位。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适材适用。
反正公会和酒馆运作得十分顺畅,完全不成问题。
不过,今天说出这种话的恰好是阿尔斯,其实一直以来偶尔都会有人像这样不小心说出真心话,然后就会出现刚才那样的对话互动。
「卡莲大人只要维持现状就可以了。您与其动手做些不习惯的事情,还不如安分地待着,这样我也比较能心无旁骛地处理事情……」
由于艾莎本人希望维持目前的相处模式,因此不需改善任何事情。
其实她对尤莉亚和卡莲的纵容程度,根本令人望尘莫及。
最近阿尔斯也成了艾莎的纵容对象之一,但她本就喜欢照顾人,所以才会心甘情愿让事情演变成目前的局面。
「情况看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好像是耶。」
卡莲对着阿尔斯苦笑,阿尔斯则是耸耸肩回话。
「不过,艾莎,我希望你偶尔能依靠我一下。」
卡莲可能还是觉得艾莎承担太多事情,所以最后以这番话做结。
「我会考虑的。那么我们赶紧趁热吃吧。」
大家在艾莎的呼吁下开始用餐,唯独紫苑已吃了两人份的餐点,在面前叠起空盘。
今天也是一样,阿尔斯等人的饮食主要还是由艾莎负责。
正因为艾莎愿意管理饮食,所以大家才能保持健康。
例如紫苑可能无脑地大吃特吃,所以艾莎为了她的健康着想,会在料理中不着痕迹地加入蔬菜,还会以绝妙的手法调整调味料的用量,懂门道的人一看,应该都会觉得这是份经过精心考量的菜单。
再加上艾莎最近在跟维尔特公会的豪爽大姊米琪达学习料理,同时又要应对需要耗费大量食材的紫苑,所以也累积了非常多的经验。如今艾莎的厨艺已变得相当厉害。
「艾莎,你做的料理真的变好吃了耶。我的厨艺也能变强就好了……」
「尤莉亚大人,谢谢称赞。您的厨艺虽然好像不太理想,但很擅长做甜点不是吗?」
诚如艾莎所言,尤莉亚虽会做出毁灭味蕾的惊世料理,但在制作甜点方面,却具备不输专业甜点师的实力。
明是如此,但她做的料理就是惨不忍睹,不管再怎么勤加练习一样没有长进,难吃到连豪爽大姊米琪达可能都会拿汤匙丢她了。
「你们俩都很厉害,各有擅长的领域耶。哪像我,无论料理还是甜点都做不出半样。」
「你只是不愿意练习而已吧……」
卡莲自嘲一番后,尤莉亚傻眼地望向她。
「我才不要练习咧。艾莎负责料理,姊姊负责甜点,我负责撒娇,紫苑负责大吃,我们像这样各司其职不就好了。」
卡莲最后来了个搞笑结语,接着大口吃起义大利面,彷佛在说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什么撒娇……你确实长得很可爱,但那种话不适合自己说吧。」
尤莉亚面带困惑的表情看了卡莲,然后露出关怀的眼神看向刚才在搞笑结语中被拿来当梗的紫苑。不过,紫苑可能是害怕有人来抢她的菜,所以嘴巴塞满肉的同时,还像是要藏起盘子般把盘子抱进怀里。
她很罕见地做出这种充满敌意的行动。
不过,阿尔斯也知道紫苑为何只会对尤莉亚采用这种态度、做出这类事情。以前两人一起负责留守时,紫苑对尤莉亚的戒心就已经非常强了。
尤莉亚看见紫苑的反应,也只有回以苦笑,接着继续吃饭。
「话说回来,阿尔斯你决定要成立公会了吗?」
卡莲停下用餐的手说话。
但她说话时嘴里还有食物,举止实在算不上端庄。
如果是平常,艾莎现在已经出言纠正,但为了避免造成精神重压而影响远征,所以目前在礼仪方面的规矩十分宽松。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胜任公会的莱勒,所以打算在这次远征期间再做决定。」
魔王格林曾说过,成为魔帝的条件并不明朗。
但他也提及,成立公会绝对是必须符合的前提条件。
成立完公会就丢着不经营也不会受罚,因此阿尔斯是乐观看待这件事。
「喔,所以你才会决定独自进入高域狩猎吧。」
其实阿尔斯从明天开始就会是单独行动。
他会和尤莉亚他们分开行动,独自探索高域。
「成立公会后,我就得一人扛起所有事情,所以才会想借这个机会,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能力单独作战。」
「我懂、我懂──等等,能懂才有鬼吧?慢着慢着,为什么这是你单独行动的理由?我完全没有头绪耶。」
卡莲原是点头附和表达理解,但话说到一半,好像就产生疑问了。
不过,她的嘴巴里面明明还有食物,但大喊时食物却没掉出来,技术还真好。阿尔斯感觉相当佩服地看着卡莲,但一旁的尤莉亚散发出愈来愈强的压力,使得他决定老实回答。
「俗话不是说打铁要趁热,因为我一直都很想独自到高域冒险,想说这次恰好是个好机会。」
其实为了思考成立公会是后来才加上的说法,阿尔斯的初衷单纯只是想确认自己有没有能力独自走遍高域。
「你单独去实在让人担心,看来我还是跟你去吧?」
尤莉亚一如往常地切换成过度保护模式。
打从阿尔斯说要独自探索高域后,她一直都是这个调调。
因此,她应该早就看穿阿尔斯另有真正的打算,说要思考成立公会只是障眼法。但是,尤莉亚等人只说担心,没说阿尔斯单独行动是有勇无谋,由此可知他们都非常瞭解阿尔斯的实力。
「尤莉亚,你放心,我会跟着去的。」
打岔的人是紫苑。本以为她已用餐完毕,但她面前还摆着相当多道料理,看起来应该只是稍作休息。
「紫苑小姐,有你陪同我就……真的就能放心吗?唔嗯……?」
尤莉亚不安地用手指抵着下巴,歪了歪头。
平时的紫苑少很多根筋,她会心生疑虑也不足为奇。
但是,她可是坐上二十四理事这个宝座的女中豪杰,实力极为坚强,在阿尔斯身旁战斗也毫不逊色。
「尤莉亚……别看我这样,我好歹当过二十四理事喔?」
紫苑感觉很哀怨地解释后,尤莉亚的表情依旧黯淡。
「这件事我知道……但紫苑小姐,非常抱歉,看到你我就只会感到惶惶不安。」
「是、是喔……你也用不着说得那么斩钉截铁……不、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别担心。我会努力协助阿尔斯,所以你能不能接受这个提议?真的别看我这样,直到三年前我都还是个相当出名的魔导师。」
紫苑话说到一半就开始拼命恳求,完全感受不到她身为前任二十四理事的威严。面对开始散发悲壮气息的紫苑,尤莉亚可能是说不出重话,所以噤口不语。
不久后,她放弃抵抗般叹了气,接着像在说服自己般点着头说话。
「说、说的也是。这样就好,现在就相信紫苑小姐吧。毕竟她曾经是二十四理事,这样一来就算阿尔斯失控,她肯定也能加以拦阻,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尤莉亚喃喃自语,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卡莲面带苦笑看了这样的姊姊后,目光转向阿尔斯。
「总之,姊姊她现在虽然是这样想的,但之后肯定也会接受这样的安排。最重要的是,如果要申请成立公会,就必须要有公会根据地的地址,你拿得出来吗?」
阿尔斯颔首回应卡莲的疑问。
「我本来是想之后再来思考这件事,但万一碰到问题时,我已经拜托紫苑帮忙了。她说她有很好的解决方案,所以遇到问题时交给她处理应该就可以了。」
「喔~紫苑啊。」
「呵呵呵,卡莲、尤莉亚,然后还有艾莎,这件事我当然也打算找你们协助喔。」
面对投以怀疑眼神的卡莲,紫苑露出充满自信的微笑。
「虽然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事情,但只要不乱来,我都会协助你。」
「我也愿意全力相助,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讲一声。」
「也需要我吗?……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会全力以赴的。」
三人给出三种反应后,紫苑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这样就万无一失了。阿尔斯,你就好好期待,我会帮你找到超棒的地方!」
「喔、喔喔……我觉得我们好像在鸡同鸭讲,但还是万事拜托了。」
我刚才应该是说,万一碰到问题时,会请紫苑帮忙处理,但紫苑好像打从一开始就要帮我找能够作为公会根据地的地方了。由于现在的气氛也不适合纠正她,所以阿尔斯只是耸耸肩,接着从座位起身。
「多谢招待。既然已经吃饱,我就去泡个澡好了。」
「哎呀,你知道泡澡的地方吗?」
「我刚才四处绕了一下,所以知道在哪里。况且,那个地方非常显眼,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由于用餐地点在户外,再加上据点的本身并不宽敞,因此能将四方景色尽收眼底。
此处虽有住宿设施,但最显眼的就是那栋盖在角落的巨大建筑。阿尔斯看的也是同一个地方,相较于与周遭的建筑物,显得独具一格。
那正是具备【大地】天赋的魔导师,使出浑身解数兴建的浴场设施。
「如果不知该往哪走,里头应该都有常驻的柜台人员,问一下就好。」
公会在远征时一定会建造浴场,而且至少都会常驻一名女性的柜台人员,以防有人偷窥。
「好,我知道了。如果不知该往哪走,我就会去找他们帮忙。」
阿尔斯离开卡莲她们,前往设有浴场的地方。
他非常喜欢在远征地点泡澡,所以脚步十分轻快。
而且欣赏舒勒们打造出的浴场形式,也是乐趣之一。
不仅维尔特公会,许多公会在远征地点都很害怕遇到的情况就是士气低落。失落大地由于环境特殊,因此有很多人的身体跟不上环境变化,进而倒下。
在这块土地上,些许失败就导致全军覆没的情况并不罕见,所以几乎所有公会都会端出豪华饮食,并且允许喝酒,下足功夫维持士气。
当中,也有很多重视泡澡的公会。
保持身体干净,与精神能否安定息息相关,也能预防疾病,因此是建设优先度颇高的设施。
维尔特公会也是同样重视浴场设备。
然而,最近普通的浴场好像已经无法满足负责建设浴场的人们,他们开始建造充满个性的浴场。即使如此,他们共通的目标应该都是打造造型出色的浴池,营造内化大自然的宽敞空间,追求疗愈成效。
「……这边的浴场该怎么说呢?算是简朴吧。」
一般来说浴场外观也会相当讲究,但这里只是在土墙上装了一扇木造门,设计十分粗糙。阿尔斯感到纳闷的同时穿过了门后,发觉里头根本是别有洞天。
「哇──原来如此啊。原来是要进来才会大感惊艳的设计……真是厉害。」
迎面而来的玄关非常宽敞,通顶设计的天棚营造出开阔的空间。接着垂下视线,看见一条往内延伸的廊道,上头铺满了能感受到温度的桧木板。
阿尔斯像被吸引般,往里头走去,但途中有名女子从柜台把脸探了出来。
『抱歉!阿尔斯先生,请留步!』
这名女舒勒特地跨出柜台,急急忙忙跑到阿尔斯身旁。阿尔斯虽然在相撞前一刻停下脚步,但前进的力道还是太强,导致身子往后仰。
「喔、喔喔……现在是什么情况?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您,前往这边!』
在朝气蓬勃的女舒勒带路下,来到的地方仅有一个入口。
「进去这里就可以了吗?」
『是的,现在男浴池会被成群醉汉搞得非常吵,我们事先也有建造能安静泡澡的地方。如果您喜欢吵闹的地方,要去男浴池也是可以,您要选哪一边呢?』
「谢谢你的解说,我今天想悠哉泡澡,所以不去男浴池,进去这里就好。」
和男舒勒们一起享受泡澡也不错,但要应付醉汉实在累人。而且维尔特公会的男舒勒很多喝醉后就会变得很缠人。
『那么您慢慢享受!』
阿尔斯目送走女舒勒,接着打开门踏进屋内。
更衣空间没有看到特别之处,他迅速脱光衣服后,把手放到浴场的拉门上。
拉开门的瞬间,热气迎面而来。
「喔喔,建造品质还是一样好的吓人耶。」
阿尔斯精辟的一句话完美叙述了随即映入眼帘的场景。
宽敞的浴室中设有能容纳十人以上的浴槽,还配置了应该是从别处捡来的巨大岩石和各式木头,营造出充满大自然意象的疗愈空间。
至于其他用魔法制造的墙壁和柱子等室内装潢,也都缀有精致讲究的装饰。
整体看来实在不像即兴打造的,是间经过细心规划的浴室,足以让人忘却目前身处的地方是失落大地。
阿尔斯看着眼前精心打造的浴场,感动了好一阵子。
「……你这家伙还是一样,怎么那么喜欢全裸叉腿站着啊。」
阿尔斯听到有人搭话后回头察看,眼前竟然站着全身一丝不挂的紫苑。
「紫苑,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知道,柜台的女舒勒带我过来的,一进来就看到你在这里。」
紫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阿尔斯一起洗澡也不再感到害羞,如今甚至连拿毛巾遮身体都省了。当然,她也不抗拒像这样一起泡澡。
唯独要按摩时,她显得格外厌恶,经常借故逃走闪避,但大多时候都能像现在这样闲话家常。
「和我一样啊……」
虽然不知道那位柜台女舒勒有什么意图,但看来是被她暗算了。
「那个女舒勒可能擅自揣摩了什么奇怪事情。反正难得能一起洗澡,我来帮忙刷背吧。你坐到那边去。」
紫苑已摆出抛弃羞耻心般的态度,用大拇指比了放在浴槽附近的椅子。然而光是这个动作产生的微幅反作用力,就让她那对傲人的双峰剧烈摇晃,阿尔斯甚至有种空气都为之震动的错觉。
一般人如果看到这个画面,应该会感到极度兴奋,但阿尔斯只是匆匆一瞥,便把视线移回紫苑脸上。
「你竟然会主动提议,还真稀奇。」
平常遇到这种情况都是阿尔斯先开口,紫苑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
如今阿尔斯也没理由拒绝罕见主动提议的紫苑,所以遵从指示坐到了椅子上。
紫苑以舀水盆从浴槽中舀起热水,温柔地冲洗阿尔斯的背。
「我只是觉得帮帮未来的公会长刷刷背也不赖。」
她的说话语气听不出来是在开玩笑,还是肺腑之言,总之阿尔斯虽然感到纳闷,但又觉得紫苑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决定不去深究。
「那么,也麻烦你按摩一下啰。」
「这、这个……我真的办不到。」
「艾莎不是有教你按摩方式了吗?」
「那个,她确实有教我……只是我还无法放得那么开。为什么非得要把胸部用在那些事情上才行……我要求艾莎说明过,但听完还是无法接受。」
紫苑在阿尔斯背上搓出泡沫,同时回想着先前和艾莎的对话。
「更何况她是面无表情讲的云淡风轻,那种解释听起来根本没有说服力,内容空洞到我完全无法理解。」
「啊啊……那是因为男女生的按摩方式不一样的关系。」
「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懂……依卡莲的说法,艾莎这个人很闷骚,从言行举止根本看不出她的想法,所以想要理解她也只会白费力气。」
紫苑即使在吐苦水,仍旧像在轻抚般温柔清洗阿尔斯的肩膀。
接着两人都不发一语,紫苑默默地清洁阿尔斯的身躯。
「好了,差不多该洗前面了,你能不能转身面向我?」
紫苑抓住阿尔斯的肩膀,准备把他转过来。
「哎呀,这次的浴场也建得很赞耶!之后得好好夸奖一下那几个女孩!」
两人的视线被突然传来喧闹声吸引了过去。
「真的很棒耶。感觉会让人忘了这个地方是『失落大地』。」
「这也要归功于卡莲大人在成立公会时,优先延揽具备【大地】天赋的人,如果单论浴场的兴建技术,我们维尔特公会说不定还赢过『编号者』。」
「原来有这么一回事啊……不过,把自己的愿望设定为优先执行项目,这确实很像是卡莲会做的事情。」
「等等、等等,姊姊,你先听我解释完再下定论会比较好喔。」
可能是因为浴场相当宽敞,所以卡莲等人没注意到阿尔斯和紫苑。再加上双方距离隔得相当远,还有热气帮忙遮挡视线,这些或许也是没察觉的原因之一。
「【大地】等创造类天赋非常热门,大家都是抢破头喔。如果没有优先延揽,下场就会很凄惨。若是疏忽了这部分的准备,就有可能发生远征期间没有一天能泡澡的惨况。你们应该也知道,泥巴和血或汗水混和后,会变成多么独特又浓郁的味道吧。姊姊,假如阿尔斯闻到你身上有那种臭味,你有办法忍受吗?」
尤莉亚等人用热水冲洗身体后,便坐在浴槽边缘,只把脚泡进水中开始聊天。
「那个嘛……我确实无法忍受。」
「是吧?那种臭味如果持续个一、两周的时间,真的是不用见人了。」
阿尔斯听着三人的聊天内容。
「好了,前面也洗干净了,你去浴缸里泡一下吧。」
阿尔斯被紫苑拍了拍肩膀才回过神,他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身体已经洗好了。
「哼哼,看来我帮人洗澡的技术也变厉害了,根本是干净到会让人想用脸颊去磨蹭磨蹭。这种成果就算昭告天下也不必怕丢脸。」
但阿尔斯对紫苑感到很抱歉,毕竟他没打算光着身子四处走动。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她的沐浴清洁技巧确实有十足长进。
他压根没想到自己浑然不知紫苑已经洗好了。
「嗯嗯,谢谢你。那么──喔?」
阿尔斯正打算从椅子上站起来时,有不同于紫苑的手放到了他的双肩上。
「我从刚才就在旁边看了,脖子后面没洗干净喔。虽然不是没洗到,但距离所谓的干净还很远,大概就是刚好及格而已。紫苑小姐,你虽然还有很多细节部分尚待努力,但看到你进步很多,我也非常欣慰。」
艾莎轻拍着阿尔斯的后颈处,同时长篇大论了一番,紫苑则是露出不悦的表情撇开眼睛。她活像是被小姑责备的模样。
紫苑难得帮忙洗澡,所以阿尔斯决定帮她脱困。
「我觉得洗得很干净了耶。话说回来,你们三个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阿尔斯这么说的同时,把手搭到艾莎的肩上,逐渐与紫苑拉开距离。
最后用眼神示意会自行清洗身体后,紫苑双手合十表达感谢,并且露出苦笑。
「因为这里是干部专用的浴场。使用上当然有区分男女,只不过那位柜台的女舒勒可能是顾及阿尔斯先生和我们的关系,才做了这样的安排。」
「看来你们的情况跟紫苑一样。」
两人边聊天边来到卡莲他们面前后,卡莲和尤莉亚便露出质疑的眼神看向阿尔斯。
「阿尔斯,事到如今我不会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就算是在浴场里,全裸着身子搭肩走过来,还是会让人怀疑有没有看错耶。」
「不然这种时候要用什么动作走路才对?手牵手会比较好吗?」
「那个…………走路时间隔一点距离吧?」
卡莲遭到反问后皱起眉头,感觉不知怎么回话才好。
看样子卡莲是意识到,即使都是女生,有时一样会贴身打闹,或揉对方胸部起哄,如果只是搭肩行走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啊,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我是很想这样主张,但若是现在才对你们俩说这种话,完全就是在放马后炮吧。」
卡莲自己说出这番话后,感觉接受了现况,最后只是耸耸肩摇了摇头。
「嗯,随便你们了。仔细想想,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她边调整毛巾的位置边起身,途中看了在身旁泡脚的尤莉亚。
「那么,姊姊,我帮你洗背后。」
「好。阿尔斯,你已经洗好了吗?」
尤莉亚虽然也有用毛巾遮蔽身躯,但小小一块布当然不可能彻底遮挡丰满的身材,那对迷人的双峰正不停晃动,感觉随时都有可能露出来。
尤莉亚和卡莲都还带有些许稚气,因此是以清丽的气质取胜,至于位在阿尔斯身旁的艾莎和紫苑真是散发出成熟的性感魅力。
每个人的胸部丰满程度、体态胖瘦、身材曲线都大不相同,各自绽放独特的美感。
只要是诞生于这个世上的男人,都曾梦见过的那座乐园,如今就在眼前。
但是,能够独占这座乐园的仅此一人。
「嗯,紫苑帮我洗过身体了。尤莉亚你们现在才要开始洗吗?」
「对。这样的话,阿尔斯,请你先去浴缸泡澡等一下。我洗好后马上会过去找你!」
「这样也好。不过,你如果不想等,也不用勉强喔。」
尤莉亚和卡莲准备离开,阿尔斯因此放开艾莎,上前抓住两人的手。
「难得一起在浴场里,而且明天开始我们会有好一阵子见不到面,所以我来帮你们洗吧。」
「咦?这样太麻烦你了啦。明天开会很辛苦,今天就别帮我们了。」
「对、对呀。阿尔斯,你顾好你自己──唔哇!?」
「你们用不着跟我客气。反正最后还要花满长一段时间跟你们俩一起泡澡吧。」
阿尔斯觉得太吵,想让她们安静,所以搂住两人的肩膀,然后直接走向摆有椅子的地方。顺带一提,离开阿尔斯手中的艾莎,现在也被卡莲抓住手,所以没能逃开。
「哼,你以为我会让你逃走吗?对你这个闷骚鬼真的一点都不能大意,绝不能让你有机可乘。」
「卡莲大人,您误会我了。而且我不是闷骚鬼。」
「都是因为你教阿尔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
「我只是教他男女生的入浴方式,本人绝对是问心无愧。卡莲大人,一切都只是您那么认为而已。这么说来,您根本就是个想像力丰富的闷骚鬼。」
「什么?你敢说用自己的身体帮人按摩是正常互动?是想笑掉别人的大牙喔。那种行为实在太过下流猥亵,羞耻心被狗吃了才会那样!只有变态才有办法做出那种事情吧。」
「喂喂喂,卡莲还有艾莎,要好好相处才行喔。看来你们有可能是累积太多压力了。等等洗完身体,我再帮你们按摩一下。」
阿尔斯明天起就要独自展开探索,本想悠哉度过今天,但现在决定更改计划。
很多时候,若不好好处理经常发生的小问题,之后就有可能演变成重大事件。接下来就想办法让两人和好,同时透过按摩帮她们消除疲劳。
阿尔斯平时深受她们照顾。
所以觉得现在就是尽全力表达感谢的时候了。
「不、不了,阿尔斯先生,您的按摩只会有反效果,隔天会造成各种酸痛,所以今天只要请你帮忙洗身体就好,真的不必帮我按摩。」
「对、对呀!我们才没有累积什么压力,状态好得不得了!」
阿尔斯没有理会吵闹的两人,突然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尤莉亚。
「咦?真的假的……我得被按摩吗?」
「那是当然。」
「既、既然这样,紫苑小姐!你也帮紫苑小姐按摩啊!」
尤莉亚拼命提议此事。
「不了,毕竟我明天开始还要和阿尔斯一起行动,况且我的身体也已经洗好了,按摩等之后有机会吧。」
浴槽传来感觉充满余裕的说话声。
虽然淡淡的热气模糊了视野,但大家都看到紫苑舒服地泡在热水里的模样。
「阿尔斯,你就把我的份也算进去,尽全力帮她们按摩吧。」
紫苑露出非常灿烂的笑容回话后,周遭的女生们恨之入骨般瞪看她。
不过,紫苑岂止毫不在意,甚至还用鼻子哼起歌来表达不屑。
「啊啊,对了,这个浴场采特殊构造,好像不必在意声音会太大声。」
紫苑脱口说出火上加油的一番话后,三人对她投以满满的怨恨。
不过,她只是在浴槽里浮起身体吹着口哨,一副好不愉快的模样。
「那么,我就来个睽违已久的全力以赴吧。」
阿尔斯兴奋地折响手指,尤莉亚她们就像是被宣判死刑的犯人,各个脸色发白。
*
旭日升起。
黑暗被驱赶至西方的尽头,太阳从东边探出脸后,地上的生物一起动了起来,在『失落大地』搭建野营地的维尔特公会也不例外。他们在魔物都还呼呼大睡的时段就开始行动,不留一点痕迹地撤除据点后,开始前往连结高域第一区的中域第五十区。
一行人在领域交界,一如预期地遭遇到人称领域主的强大魔物。
这种魔物主要是以第五十区为根据地,偶尔会心血来潮跑到第四十九区等地区。
「原来是米诺斯曼德啊……」
出现在阿尔斯面前的是一只体型如牛的巨大魔物。
米诺斯曼德长着尖锐弯曲的角,给人一种狂野的印象,红色眼眸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显现出其狂暴。上半身肌肉发达,展现出强韧的体格。其身体呈现深褐色,毛发覆盖了隆起的肌肉与庞大身躯,背部和手臂上的长毛尤其茂密。
它身上既有与领域主相称的强悍,也有野性的狂暴。
若是一般人与它对峙,应该会恐惧到身体无法动弹,偏偏维尔特公会的成员们没有感受到一丝畏惧。
「现在要怎么处理?交给阿尔斯收拾也可以喔。」
「这样好吗?这种魔物不是可以拿来训练舒勒们?」
「这次已经是第二次碰到这种魔物了,如果像上次那样马上就要收队回家,确实是能让舒勒们下场战斗累积经验,但这次要由你来打倒,才比较能让大家上紧发条。」
「我虽然不太懂你的用意,但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去快速收拾它。」
阿尔斯没打算在此事情花费太多时间。
毕竟这种魔物不是头一次对付,今后应该也会经常交手。
由于赋予传送魔法的魔石受瘴气影响无法使用,必须途经中域才能进入高域,因此今后只要继续在『失落大地』冒险,照理来说还会有很多机会能与米诺斯曼德战斗。
「你们能不能赶快闪开,我还有事情要去高域。」
阿尔斯快速拉近距离,接着微微吐气鼓足干劲。
米诺斯曼德看见敌人已近逼至眼前,感觉十分错愕地瞪大眼睛。
但是,这场战斗随即告终,过程只有一个词能形容。
辗压。
阿尔斯彻底占上风。
领域主这种魔物降格成只是等待死亡降临的小喽啰。
卡莲望着瞬间变得浑身是血的米诺斯曼德,艾莎走到她身旁。
「卡莲大人,一如您的计画,舒勒们全都上紧发条了。」
「哎呀,真是太棒了。这么一来他们在高域应该就不会松懈警戒了。」
舒勒们在和阿尔斯一起行动后,愈来愈多人错估自己的实力。再加上战胜了魔王格林率领的玛里图亚公会,这场胜利虽然未获官方承认,但仍旧加深了他们错估实力的程度。
「因此,有必要在让他们见识一次阿尔斯的战斗方式。如果对手太弱,可能会无法让他们认清现实,所以让他们旁观阿尔斯和领域主米诺斯曼德的战斗,看来是正确的选择。」
卡莲必须找机会让舒勒们认清自己的实力。她觉得如果要舒勒不受一丝伤害又能有所体悟,最简单明瞭的作法就是让他们观看阿尔斯超乎常人的战斗。
不过,卡莲接着在心中补充评价,感到遗憾的是阿尔斯的战斗方式完全无法作为参考,希望舒勒们绝对不要模仿他。
「是说阿尔特的战斗方式既然不像外行人,我觉得之后应该会有人跑去找他要拜师学艺。」
「他那身功夫不是能一直传承下去的技术,应该是仅限于个人的战斗方式。能够运用那种战斗方式的除了阿尔斯先生,大概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于两人交谈期间──
「『龙啸』。」
阿尔斯在低语魔法名称的瞬间,米诺斯曼德就被轰得粉碎。
化为连肉片都称不上的液体,逐渐被地面吸收殆尽。
看来不用奢望能回收素材了。
「我们好像造成他的压力了。是不是因为卡莲大人您刚才那番话听起来像在催促他上场?」
「我承认我刚才解释得不够清楚,你就别用那么恐怖的表情说话了嘛。」
「毕竟是阿尔斯先生,我想他不会有事,但人若被逼得太急就有可能发生不幸。况且今天换作是舒勒他们,绝不可能只会是受点伤而已,所以请您今后务必要注意这一点。」
「好~我会好好反省。那么等开出一条路后,就麻烦你指挥舒勒他们了。」
卡莲逃也似地冲向阿尔斯身边,艾莎则是直盯她的背影好一阵子,一段时间后挪开视线,走往舒勒们身边。
卡莲发觉背后那股强大的压迫感消失后松了一口气,同时拍了拍阿尔斯的肩膀。
「阿尔斯,你辛苦了!身体状况如何?」
「大概跟平常没两样,不算差……喂,你流好多汗喔,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嗯……确实是发生了很多事,不过你用不着担心喔。」
卡莲承受了来自艾莎的沉重压力,不知不觉间流下大量汗水。
「没事就好,来,这给你用。」
阿尔斯递来的是手帕。卡莲接受他的好意,向他借来手帕后,开始擦拭额头浮现的汗水。
「呼……谢谢,手帕还你。」
「啊,好……不过,一般不是都会先清洗再还回来吗?」
阿尔斯记得卡莲曾要他牢记这样做是常识,结果当事人现在只是可爱地歪过头。
「我们接下来有一阵子见不到面,你应该会很寂寞吧?想我的时候,只要闻闻那条手帕吸附的味道就可以了。」
「卡莲,我又不是你,我才不会做那种事──不过,没关系……这种手帕应该会有其他用途。」
先前有个变态(卡莲)一边闻尤莉亚的气味边用力喘息,阿尔斯不想被拿来相提并论。不过世上还是有会袭击人类女性的魔物,这样的手帕或许能用来引诱这类魔物。
「接下来你就要在这里和我们分道扬镳,自行行动了,但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嗯嗯,不会有问题的。要不然我们来比赛一下,看谁先抵达『魔都』好不好?」
「这提议还真不错──不对,笨蛋,不要想什么比赛不比赛,安全最重要。你那边两人同行,路上要多加小心别受伤了喔。」
「是啊,阿尔斯先生,你不是一个人,所以不要埋头猛冲。你后面还有紫苑小姐跟着,还请多留意一下她的状况。」
这番话来自刚指挥完舒勒们的艾莎。
「然后这是午餐。」
她接着递出用布包着的便当。
「喔喔,谢谢你的便当。此外,我自认平常都有在注意喔?不会自己独自对付所有魔物,都会分享给其他人。」
「感觉接下来一样会有大量的魔物蜂拥而来。紫苑小姐,我衷心期盼能看到你平安抵达『魔都』。」
艾莎回头察看背后,结果可能是被便当香气吸引而来的紫苑就站在眼前。
「等、等一下……我一想到现在就要和阿尔斯出发冒险就胃痛。」
「你应该只是吃太饱吧?」
「才、才不是!」
阿尔斯静静看着两人的互动,尤莉亚则踏着小碎步来到他身边。
「阿尔斯,你务必要小心,如果受伤,我绝不会原谅你喔。」
「喔,尤莉亚,你也别太勉强自己喔。毕竟你常常独自对付所有魔物,这方面你要多小心。」
身怀稀世天赋【光】的尤莉亚,行动能快过时间的流动。没有人类可以跟得上她的速度,因此有着单独解决魔物的倾向。
「等等,我从没想过要独自对付所有魔物耶……只是会狩猎在路途中碰到的魔物,不像你是出自喜好才去打倒魔物。」
「不对,阿尔斯说的没错喔。姊姊,你和别人携手合作的意愿根本没高到能对阿尔斯说三道四。你们俩在我眼里,凡事都太过独来独往了啦。」
「我不觉得我是那样耶,我遇到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时,自认都有寻求别人的协助。」
「我也不会勉强自己去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
「你们俩根本毫无自觉耶,那样行动完全是错错错,看看我,几乎都是靠艾莎不是吗?不能只会把事情身上揽,必须要诉诸情感多多仰赖别人才行。」
卡莲不知为何开始抬头挺胸主张谬论。
总觉得她的论点莫名愈讲愈偏颇,但她滔滔不绝讲得头头是道,根本没有机会能够指正她。
「把所有麻烦事全都推给──不对,是依靠别人处理。阿尔斯,你如果要成立公会,就必须懂得要如何灵活调整这方面的做法,例如得赶快找到能出全权帮你处理成立事宜的人才。」
「卡莲大人,你把心中真正的想法全都说出来了喔。不过,我现在已经瞭解你是怎么看待我的了。」
艾莎从卡莲背后搭话。她平常都是面无表情,因此看不出情绪起伏,但唯独今天明显看得出来她正火冒三丈。
「咦?艾莎……你听我解释。」
事到如今卡莲好像才注意到自己失言了。
她脸色发白到旁人都觉得可怜。
「哈哈哈,我只是稍微把话讲得夸张一点而已嘛。」
卡莲露出卑微笑容的同时,不知为何双膝跪地。
「那个……你无时无刻没在帮我,如果没有艾莎大人的帮忙,我真的没有办法活下去。」
她展现出宛若风一般的鲜明动作,再让自己的存在感稀薄到犹若要融入风景,最终的模样出色至极,就像一株杂草般和地面合而为一。
简单来说,卡莲俐落示范了下跪磕头。
她根本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完全看不出格格不入的地方。她彷佛打从一开始就身在此地般一直低着头。卡莲变得相当卑微,艾莎低垂视线看着她的头,发出深深的叹息。
「唉……卡莲大人,现在时间宝贵,所以我们之后再来讨论这件事吧。」
「是、是啊!差不多该出发了吧!」
用力跳起的卡莲,不知为何逐渐靠近阿尔斯。
「阿尔斯你们只有两个人,还不赶快出发!」
卡莲开始胡言乱语,阿尔斯看着她的眼睛,放弃指正刚才的事情。因为她眼眶泛泪,示意阿尔斯替她解围。
「喔、喔喔……紫苑,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可以,我胃痛已经比较好了,随时都能启程喔。」
「那么我们走吧。」
「对了,阿尔斯,我愿意接受你刚才的比赛提议喔。」
「你刚刚不是拒绝了吗?」
阿尔斯早先提议的比赛内容是,看哪一方比较快抵达『魔都』,但卡莲觉得此行不是儿戏所以回绝。
因此,阿尔斯对她突然改口表示赞成感到不解,结果不经意看向卡莲背后,这才发现艾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站在那里了。
「我、我才没有拒绝,只是觉得那样会受伤,要你别想些有的没的而已。」
「不是,你那种说法就是在拒绝我吧……不过,算了,那么你为什么又突然愿意跟我比赛了?」
「因、因为是比赛,所以输的那一方要玩惩罚游戏吧?」
她原本就眼眶泛泪,现在的情况又比刚才更严重了。
蓄积在眼角的泪水体积已经大到随时都有可能滑落。
然而连阿尔斯都能察觉事有蹊跷。卡莲的言行举止就像是照着剧本演出,从态度就能看出应该是受人威胁,看样子应该是位在背后的艾莎对她说了什么。
「这个嘛……我觉得要玩也可以,那么要惩罚输的那一方做什么事情呢?」
阿尔斯决定帮她一把。整件事明显错在失言的卡莲,但这名少女平时对他照顾有加,如今看到她愁眉苦脸,出手帮忙应是人之常情。
「啊,嗯!现在必须赶快出发才行,所以有关惩罚内容,我决定好了再告诉你!」
卡莲雀跃到双眼闪闪发光,如今她的眼神已经看不到前一刻的绝望,整个人开心到全身颤抖,感觉随时都会手舞足蹈。
「不过,仔细一想就会发现,我们之间因为人数差异的关系,明显就是卡莲你们比较有利吧?」
一般情况下拥有超过三十名魔导师的维尔特公会,根本占尽上风吧。
甚至有可能不用比就能知道结果。阿尔斯事到如今才发觉这个无法颠覆的情况,但卡莲挺起胸膛回话,彷佛在说阿尔斯顾虑太多。
「礼让我们这点优势是应该的吧。你们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可是前任二十四理事和战斗狂组成的双人组耶。」
「紫苑,她说你是前任二十四理事的战斗狂喔。」
「等等,阿尔斯,后者怎么想都是在说你吧。」
紫苑苦笑着答话,卡莲则用傻眼的眼神看向阿尔斯。
「你真的还是毫无自觉的老样子……所以你愿意接受比赛吗?」
「愿意,惩罚游戏的内容也你们决定就好。」
阿尔斯用力点头回应卡莲的最终确认。
「呵呵,你到时候可别后悔喔。我这边有姊姊在,是不可能输的。」
「看来根本没有礼让的必要嘛。」
尤莉亚如果有无限的魔力,应该一天就能穿越高域。
独一无二的【光】天赋就是如此强大,世上根本没人可以拦阻拿出真本事的尤莉亚。
「我这次不会让你出尔反尔了,敬请期待惩罚游戏!」
面带挑衅笑容的卡莲,拍了拍阿尔斯的肩膀后,前往舒勒们的聚集处。
才刚目送走她的背影,尤莉亚就像交换位置般出现在眼前。
「阿尔斯,请期待一下我的惩罚游戏喔。」
「阿尔斯先生,也请期待我的惩罚游戏。」
艾莎罕见地留下微笑,也没等阿尔斯回话就转身离去。
三人的反应各有不同,但共同点在于他们都露出像是心怀鬼胎的表情。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之后就会知道他们会耍什么花样了。」
紫苑像在安慰阿尔斯般拍了拍他的背。
「说的也是。要比赛就不能输,我们也出发吧。」
阿尔斯和紫苑瞥看几眼陆续进入高域的维尔特公会成员后,也站到了境界线上。
一眼就能分辨『失落大地』中域与高域的分界处。
因为只要观察脚下就能发现,大地的颜色明显不同。
往前一步是辽阔的草原,退后一步是整片的森林。
景色骤然丕变,宛如要跳进异世界般的地方就是分界处的特征。
「接下来就要对付高域的魔物了……如果能有让我享受战斗的魔物就太好了。」
阿尔斯留下一抹无所畏惧的笑容,接着向前迈出一步。
*
「阿尔斯他们这时候不知进到高域了没?」
卡莲回头望向刚才还身在其中的中域。
阿尔斯他们虽然距离没有很远,但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这也是分界处的特征。
高域与中域的瘴气浓度差异颇高,会明显影响大气状态,不仅会让物体和景色失去远近感,湿度和气流的变化还会产生幻觉,欺骗人们的眼睛。
「都来到这里了,我觉得阿尔斯先生不会现在才在犹豫要不要进入高域,况且紫苑小姐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个性吧。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俩说不定正踏着飞快的脚步,轻松打倒路上的魔物。」
艾莎回应了卡莲的提问,她的手则是忙碌地不停动作。
她手中的弓射出的箭矢,笔直地飞冲而出,最后贯穿目标魔物的头。
四周响彻怒吼,刀剑交锋的声响不停划破空间。
卡莲望着激战的画面,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真倒霉,没想到刚进高域马上就遇到一群魔物。」
卡莲用长枪贯穿进逼而来的魔物头颅,接着利用抽出武器的力道,顺势打碎下一只魔物的头。地面破裂沙土飞扬,进而污染了混着血腥味的空气。
「艾莎,伤患情况如何?」
「轻伤数名,我现在就让他们去后方接受治疗。从伤势来看,并不会影响今后的行动。」
「以突然出现的魔物来说,我方受损程度轻微到犹如奇迹。这就是所谓不幸中的大幸吧。」
「或许吧。毕竟一般来说遇到这种状况就算灭团也不奇怪,幸好遇到的魔物不强,我们才能全身而退。」
在卡莲等人面前大闹的是种猿型魔物。
这种魔物非常喜欢草木无法生长、一片荒芜的干燥地带,全身覆盖着灰毛,拥有强健的肌肉,但身躯远小于人类女性。它的眼睛颜色与毛色相同,具备高于其他魔物的智慧与知识,时时刻刻都在发挥强大的本能。
其名为伍德穆拉,讨伐难度是5级。
伍德穆拉的体型虽小,但身强体健又具有高智慧,所以人们一直把它们视为棘手的敌人,不过实际的威胁并没有想像中来得大。
如果是落单的伍德穆拉,人类男子即可打赢,即使是女性,只要是魔导师应该也能轻松获胜。也就是说,伍德穆拉这种魔物假如成群出现便会构成某种程度的威胁,但一落单讨伐难度就会瞬间下滑到3级左右。
卡莲一行人进到高域的瞬间就遭遇成群的伍德穆拉,起初虽然一阵手忙脚乱,但已慢慢恢复冷静。如今甚至开始能好整以暇,在不松懈警戒的前提下,轻松又确实地狩猎伍德穆拉,逐渐减低它们的数量。
「伍德穆拉的素材不用回收也没关系,拿走魔石就继续前进吧。」
伍德穆拉的肉含有毒素无法食用,其他部位也不足以作为制造防具、武器所需的素材。而且,伍德穆拉死后会开始急速腐化,人们都敬而远之。简单来说就是时间一久,它们的尸体就会散发出惊人恶臭,若是沾染到那种臭味,接下来一个月都不会有人敢靠近。
因此,从伍德穆拉身上无法取得素材,肉也不能食用。
「瞭解,那么我这就去把今后的行动方针交待给各小队。」
艾莎离去后,立刻填补她的位置出现在眼前的是可爱的姊姊。
「卡莲,我是想讲阿尔斯的事情……他们那边只有两个人应该不会有事吧?」
尤莉亚就像老毛病发作一样,过度保护模式全开,担忧情绪大量产生。
她昨晚历经阿尔斯的按摩后,再加上本来就爱做白日梦,所以好像忘了这方面的担忧,结果睡了一觉起来,那种自带天真的思考方式也跟着恢复到平日的水准。
「他不会有事的。应该说,你担心他根本只是白费力气。」
毕竟阿尔斯轻轻松松就打赢了魔王格林,他的实力深不见底。
老实说,根本无法想像他陷入苦战的模样。
卡莲认为以阿尔斯的实力,要独自挑战深域也不成问题。
顺带一提,他身边还有前任二十四理事的紫苑,因此在高域应该没有他们对付不了的魔物。
「那两个人大概就只会在遇到特记怪物三号『白狼』时,才会真正陷入危机吧?」
卡莲最后苦笑着补充一句「这句话我们一样适用就是了」。
「白狼啊……它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耶。」
「据说完全没有目击情报,最后一次有人目击是在三天之前,它在高域第四十八区消灭了一个公会后,好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白狼被人目击后,直到今天已经毁灭了十个公会。
即使如此,魔法协会依旧保持沉默。
如今各种小道消息流窜,有人说魔法协会是畏惧白狼所以才未进行报复,也有人说魔法协会是在利用白狼消灭碍事的公会。
「不过,为什么『魔都』没遭到攻击?我虽然不清楚白狼的目的,但那种大城市应该是最容易被锁定的目标吧。」
「谁知道,毕竟特记怪物是类似天灾的存在……说不定根本没有什么能作为解释的理由。」
面对尤莉亚的疑问,没能给出答案的卡莲只是耸肩以对。
不过……
「『魔都』之所以安然无恙,全都是因为有『女王』保护,再加上她麾下还有上级魔族与隶属于她的魔物,白狼要单枪匹马消灭他们实属难事。」
来到两人身旁的艾莎帮忙解惑。
此时舒勒们已经歼灭伍德穆拉。
魔物的尸体直接丢下不管,魔石好像也已回收完成,目前每个人都在用自己最舒适的姿势放松休息。卡莲瞥看几眼这个祥和的画面后,决定继续未完的话题,稍待片刻再出发。
「说到女王,她的天赋是【死灵】对吧?那是从什么样的能力啊?艾莎你知道吗?」
「我不是非常清楚,但听说是类似【言灵】天赋的类型。」
「喔……传闻中她就是靠这项天赋让众多魔物和魔族臣服于她,是不是那种洗脑效果很强的天赋啊。」
「无论是要洗脑,还是要一直维持效果,应该都需要庞大的魔力才对……女王毕竟是六大怪物之一,说不定她确实拥有非常可观的魔力。」
「这样啊……那就先假设她的魔力至少和阿尔斯不相上下,而且她麾下有上级魔族吧?其他也还有中级和下级魔族,也有饲养魔物,如果之后和她为敌,感觉对付起来会非常棘手耶。」
卡莲说出自己的推测,结果说到一半意识到某个事实,因而脸色变得铁青。
「咦?真的假的,这么说来难不成所有魔王联手也很难成功讨伐女王?」
「没错。如果只有女王一个的人,是有可能顺利讨伐,但要与整座『魔都』为敌的话,感觉必须动用魔法都市所有势力才够抗衡。然而,相对于『魔都』是以女王为尊团结一致,魔法协会的高层目前还在忙于权力斗争,实在很难称得上团结。因此双方如果真的开战,顶多打成平手,最惨则是全军覆没。」
「哇喔……难怪女王会被说成是先人们留下的负面遗产。」
据说从前魔法协会曾和女王发生过冲突,后来付出众多牺牲,把女王逼入绝境,但最终却为了愚蠢的想法而举棋不定,导致优势尽失。
魔法协会错失这个绝佳机会,使得女王变得比以前更强大,因此人们把现今这种烫手山芋的状况称为负面遗产。
「最棘手的问题应该就是女王是『魔都』的统治者吧。」
对出入『失落大地』高域的公会来说,『魔都』是不可或缺的地方。虽说此处是把持在魔族手中,但能在安全的环境中休息是非常吸引人的一点,而且这里也能贩卖素材和补给物资。
纵使运气好成功讨伐女王,但在同时『魔都』也失去了统治者,秩序有可能因此大乱。更何况因为讨伐的关系,也会和魔族彻底敌对,再也无法进入『魔都』。如此一来会感到困扰的是,一直以来都在享受『魔都』福利的人们──冒险者们、魔导师们,他们所属的国家或魔法协会的公会也都没有例外。也就是说,在好几百年的漫长时光中,任由女王成长茁壮的下场就是,『魔都』以国家之姿巩固起屹立不摇的地位。
「事到如今,根本无法兴建『魔都』的替代品。毕竟没人能打造出拥有魔法协会同等战力的都市。」
「『魔都』已经诞生两百年了啊……如果兴建全新的都市也必须耗费相同的时间,那么摧毁『魔都』并非好对策。听说各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把女王列为绝不能随便出手讨伐的对象。」
「确实是……若是惹火女王引爆战争,那可是会让国家陷入存亡危机。就算没有爆发战争,女王光是颁布禁止进出『魔都』的禁令,就能造成对方极大的损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好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卡莲耸耸肩露出苦笑后,艾莎取出怀表边看边回话。
异常现象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率先察觉到不对劲的人,是一直在听两人谈话的尤莉亚。
「卡莲、艾莎……地面在摇晃。」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摇晃的感觉耶。」
尤莉亚的一番话充满警戒,因此卡莲用脚尖稍微掘开地面后,环视四周。
地面在微微晃动是不争的事实,但引发晃动的原因目前依旧不明。
就在这个时候──
『有魔物!』
舒勒的呐喊让所有人绷紧神经。
但是,维尔特公会的每个人都不慌不忙地迅速展开行动。
他们原本明明还在休息,如今已拿起武器,严密戒备四周,等待上头指示。
期间,卡莲随即开始不停转动双眼,寻找声音的来源。
她立刻就找到了,但同时也得知魔物的真面目。
因为,舒勒前方就有一只魔物挡住了去路。
「那是卡尔库尔波塔!」
它也被称古代岩人。
这种外观奇特的生物,是从干燥的岩石表面出生坠地,接着于荒野中以沙为食物进化而来。
卡尔库尔波塔的皮肤质感犹若岩石,非常坚硬。此外它为了应对悠长的时间流逝,不断缓缓变化,全身都显得凹凸不平,就像是由无数的岩石组合而成。
平时大多藏身在岩山中,但偶尔会徜徉在阳光中,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们面前。
外表看起来十分迟钝,不过动作其实十分快速,每一记攻击都非常强大,绝对不是温驯的魔物。
最重要的是,它是种地盘意识极为强烈的生物,会以力量让同类屈服,扩张自己的地盘。
「艾莎!卡尔库尔波塔应该是高域第四十二区以后才会出现的魔物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前面的区域啊!」
「我也不知道,之前在高域第一区从未有过卡尔库尔波塔的目击情报,现在肯定发生了什么异常状况。」
卡莲在跟艾莎确认情况期间,卡尔库尔波塔仍旧不停从地面冒出来。
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魔物,维尔特公会全员未能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好几个人被蕴含超强破坏力的一击打中,倒地翻滚。
不过,维尔特公会可是挺过无数九死一生的难关。
目前也有很多人为了救助伤患,迅速采取了行动。
『喂,那边再多用一些魔法狂轰!别让那家伙靠近!』
『不妙喔,防线会被突破!后卫,快逃!』
维尔特公会照理说有能力抵挡突发式的奇袭,但所有人正在休息的关系,结果好几个小队被成群乘隙而入的卡尔库尔波塔孤立,无法通力合作,只能在队伍分崩离析无法重整的状态下展开战斗。
结果,好几个人陷入被卡尔库尔波塔单独包围的窘境。
卡尔库尔波塔如果集中攻击这些遭到孤立的人,他们根本撑不了多久。
「情况非常不妙耶!」
卡莲为了避免最惨烈的情况发生,准备动身前往救人,但有条手臂出现在前方挡住她的去路。
她看向那条手臂的主人,映入眼帘的是一脸冷静站在前方的白银少女。
「卡莲,那些魔物请交给我处理。」
尤莉亚拔出武器,剑刃洒满阳光,宛如从天而降的星星般闪闪发光。但是,那把剑上没有一丝温暖,只有不断反射冰冷的光芒。
纯白之剑散发出犹若位处极寒之地的气息,由银色妖精般美丽的尤莉亚握在手中,更是强烈绽放出神秘氛围。
不久后,尤莉亚那对如花般娇艳柔软的唇瓣,展现性感的弧度,接着像在诱人前往极乐世间似地张开。
「『光速』。」
一切转瞬即逝──尤莉亚的身影变模糊的同时,胜负已定。
结果不需赘言,眼前的景色就是答案。
地面上只躺着大块的岩石,若有毫不知情的第三人看到这个画面,大概只会觉得这里是一个岩石密布的地方。
刚才那么危急的气氛,也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烟消云散。
面对这种谁都无法置信的状况,在场所有人都像看见幻觉般愣在原地。
当中,较早回神的是卡莲。
「哇……姊姊的『光速』还是一样凶猛,不管看几次都还是没办法习惯。景色的变化剧烈到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对话一点时间才有办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卡莲说话的同时,发号施令回收卡尔库尔波塔的素材。
艾莎望着卡莲正在处理莱勒分内工作的一举一动,用力点头回应,大力赞同她的说法。
「总觉得『光速』造成的空白时间变得比以前更短暂,看来尤莉亚大人的实力又更上一层楼了。」
尤莉亚回到两人身边后,不好意思地用单手托着脸颊。
「呵呵呵,谢谢你们的称赞。别看我这样,这全是因为阿尔斯每次狩猎我都会跟去喔。」
尤莉亚望着远方,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
「如果跟不上他的步调,只有死路一条。由于当下的每一个决定都会直接影响自己的生死,我在发动『光速』期间的判断力就是这样锻炼出来的。」
卡莲和艾莎都知道阿尔斯的狩猎行程根本是地狱行军,因此在尤莉亚那种散发哀愁的表情中,也能看见自己以前的影子。
正因如此,三人心中都产生了一种担忧。
他们都在衷心祈祷紫苑不要崩溃,能平安撑到最后。
「啊啊……总觉得魔物的数量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多,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
尤莉亚这么说后,看见舒勒们已经开始肢解卡尔库尔波塔。
但它们真不愧是岩石组成的魔物,舒勒们在采集素材时陷入了苦战。
顺带一提,卡尔库尔波塔的身上一定能采集到金子,其他根据他吃下的沙子成分,还蕴含了制造武器所需的矿石,因此是种非常受欢迎的魔物。
「姊姊,我觉得不是你的错觉,我也感到不太对劲喔。毕竟之前根本没听说过会被成群的魔物不断偷袭。艾莎,你知道什么吗?」
「由于瘴气的影响也会导致魔物大量出现,因此我也无法断定原因。不过,以前就有传闻指出,白狼出现也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畏惧白狼的魔物们南下到前方的地区吧。」
「对,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本该栖息在高域第四十二区以后的卡尔库尔波塔,为什么会出现在第一区了。」
卡莲在自身推测获得艾莎背书后,归纳出了一个结论。
「这种情况非常不妙吧?搞不好会引发『魔物行军』耶。」
一般的『魔物行军』大多是指,在争斗中落败的领域主以吼叫等方式,让周遭魔物陷入恐慌所导致的现象。但在非常罕见的情况下,瘴气会产生出强大的魔物,使得领域主和周遭魔物心生恐惧而抛弃地盘。这种时候也会引发『魔物行军』,但这次看来罪魁祸首是白狼。
「白狼的出现可能真的有影响,但我们无从得知那是什么样的影响。我们现在在这么推论的时候,那种影响也有可能还在变化,甚至在其他地方造成更悲惨的情况。」
「哎……我本来打算要姊姊尽量别动用她的天赋,那目前看来好像没办法这样做。」
卡莲、尤莉亚、艾莎和紫苑四人和阿尔斯去狩猎时,阿尔斯就会让出大量魔物给他们处理,所以全都受过非常精实的锻炼,她们的实力也因此急速飙升,但舒勒们几乎没有享受到这方面的红利。
因此,她们原本打算透过这次的狩猎,让舒勒们累积经验增强实力。
由于尤莉亚一发动天赋,舒勒们就完全不用出手战斗了,因此卡莲本打算除了紧急状况,其余时间都让她待命,但目前的情况已不容许她做这种天真的事情。
「我本来打算短期内只派舒勒们去应战。」
「如果现在这种出乎意料的事情继续发生下去,我看很难照原本的计画行动。」
「因为这种情况还可能再发生……所以姊姊,非常抱歉,或许又要增加你的负担了。」
「没关系喔。我也有很多想尝试看看的事情,放心交给我处理就好。」
「谢谢,要靠你了。」
即使意外状况接连不断,卡莲仍旧无法做出折返的决定。
毕竟舒勒们面对魔物的奇袭,确实应对得宜。
尤莉亚也出手化解了危机。
在遭受两次奇袭的凄惨状况下,如果单看结果,受伤人数其实很少,受损情况也没严重到需要撤退。
舒勒们的士气也没受到打击,再加上前方不知道有什么事物在等着,所以此时若是宣告撤退,舒勒们应该只会不满到大骂哪来的胆小鬼。
「接下来我们就小心前进吧。总之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万一情况不对,撤退也会是选项之一。」
「瞭解,我也会严格命令舒勒们战斗时千万别逞强。然后也会告诉他们要比平常更加留意周遭的动静。」
艾莎离去后,卡莲看向姊姊。
「现在这种情况,阿尔斯那边可能也不好过耶。」
「是呀,希望他别乱来就好……」
「没错……我们来祈祷紫苑能平安度过吧。」
美女姊妹明明是在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却不知为何觉得天空看起来是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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