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贺回去不久，不二男进门来。他莫名地焦躁。

“你不会在这里长耗着了，好像明天就能出院了。我是从医院接待窗口打听到的。这个收下，出院贺礼。”

他把一提装着蜜瓜、香蕉和苹果的果篮放上茶几，又递给我一个褐色大信封。

“这信封里是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睡前看两页，舒服。”之后，他就出去了。

我立刻打开信封，这怎么能忍住不看。结果信封里是一叠打印稿。

《现代恐怖小说推荐》，几个黑体大字映入眼帘。

我这才想起之前的对话。他说他要为他推荐的书写一篇正式文章。原以为是他一时心血来潮，没想到真让他给写成了。

第一个令人惊讶的就是庞大的文字量。再一读内容也相当地……我觉得“正式”二字真不是他随便一个形容……

为了唯一的读者，耗费如此庞大的时间精力完成一篇文章。这种事也只有初中生干得出来吧。当时的我们，有的是无限的时光和对朋友恋人倾其所有的热情——当然也有一点点“看！我连这个都知道”的优越感——在不二男的文章里，这些都有。

后来，他推荐的书我几乎一本没读，不过他写给我的这篇文字，我却一读再读。当我走出中学校园，仍会不时拿出来翻看。每次追逐着上下文段落，不二男的脸仿佛就在眼前。这是我物质化的回忆，至今留在手边。这是我不二的宝物，也是我化为文字的少年时代。所以我无法抗拒将其记录下来的冲动。虽然他人阅读可能不知所云，但我觉得如果将它遗漏，我这篇手记也不会圆满，所以我斗胆附全文如下。

现代恐怖小说推荐（一九五〇～）

土岐不二男

I.关键词分类

今承琢磨君所托，遴选趣意盎然之恐怖小说。幸而家父经营书店（盼下次来玩），亦存收集怪癖（同样喜好恐怖文学），文中涉及作品多易取阅，仍有若干绝版孤本。此文所示关键之词，实乃吸引在下之部分，或曰偏爱之要素，多与作品主旨动机无关。因求现代，故仅梳理一九五〇以降之现代恐怖长篇小说。然白驹流水，所列长篇百年之后是否仍可冠以现代之名，犹未可知。

＜阴茎＞

虽说中学生的我们第一个关心的不一定就是性，但即使是我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确实也对sex颇感性趣。镇上有个下流传言，说全镇那个最厉害的是安宁寺的间秀，而恐怖小说里也有描写“阴茎好恐怖！”的作品。比如《梦淫妖-Incubus-》（Ray Russell七六年）里的阴茎就十分恐怖——一个巨大的、能贯穿女性身体并将其撑裂而死的阴茎。有这么一件凶器的当然是怪物，而它真实样子果真如此吗？Ray Russell直到最后都紧扣读者心弦，哪怕谜底揭开，全书趣味也绝不会让你失望。

《梦淫妖》可以称得上确立了“阴茎恐怖”的小说类型，影响了Richard Laymon等一批作家。当然在此之前，阴茎就已经任性地出现在异色作品《淫兽的幻影-Image of the Beast-》（P.J. Farmer六八年）中。这部作品中的男主角因服用可疑药物而变成一个超·性欲男，展开一段一边射精一边逃命的闹剧。其续篇《淫兽的妖宴-Blown-》（六八年）也在科幻小说开始泛滥的年代凭借作者个人趣味，将恐怖与科幻奇妙地结合起来。而且续作里沿用正作中的一个小道具——“活人气球”也相当恐怖。

对了说起射精，在《褪形者的告白-Fade-》（Robert Cormier八八年）中就有一个场景，少年只要在美女面前就会射精。这种事真的可能吗？现实中，只是看一眼，没有任何其他的刺激就可以释放？那么那个少年是有多强？还是他单纯老实？还是说我太弱鸡了？搞不明白的事情一大堆。但是《褪形者的告白》是一本后设感完成很好的透明人恐怖小说。虽然故事时间离我们有点远，但登场人物鲜活生动，不愧是一部名作。而且令人开心的是，书中高潮竟是隐身人之间的格斗描写（！）。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夜世-Nightworld-》（F·Paul Wilson九三年）中一段儿子操使自己的小弟弟强奸母亲的丧尽天良描写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值得一提的是，前作有活人气球，本书有人体沙袋，总之该书从各个意义上来说都是一部疯狂的作品。

＜迷宫＞

本镇迷宫有两个。

一个是大门美术馆周围的森林，另一个还是不说为妙。

不过在日本，迷宫常被称作迷路，在几本推理名作中均有出现，比如江户川乱步的原创作品《孤岛之鬼》、改编作品《幽灵塔》、横沟正史的《八墓村》，一提书名就能立刻想起迷路的样子。在西洋古典怪奇小说中，最有名要算MR.James的短篇《亨福利先生及其遗产》。而说到海外长篇小说里正统描写迷宫的作品，我立刻想到《魔性森林-The Eighth Square-》（Herbert Lieberman七三年）。小说行文扎实，讲述了土地所有者为了探寻森林边界而进入森林，却在森林中迷路，彷徨在迷宫化的森林中，是一篇描写男女之间纠葛的作品。而小说的结尾竟有好几种解释。如果换做拙劣的作家写到这儿可能给人感觉“关于结尾的解释处理得太随性了吧？”，而在Lieberman的妙笔下，直到最后的解释都不会让人感觉到异想天开。

而与之相对地，接下来的作品本质上是一篇拙劣的小说，而作者正是利用了这种拙劣感，让故事在最后一刻爆发出恐怖，随即结束。演出这一惊人技艺的便是《洞-The Hole-》（Guy Burt九三年）。小说描写了几名学生被困地下室数日，欲出不得。而这次困在迷宫里的反倒是读者一方。本书恐怖之处在于“可能性”，就是这种悬而不发的可能性将读者遗弃在恐怖迷宫。

和上述作品并肩迷宫篇三甲的最后一篇，我推荐《去往迷的男人-The Man Without a Name-》(Martin Russell七七年）这部作品恐怖的是“误会”。可以说该小说确立了“突然之间周围的人都不认识我→我茫然无措→我探寻→然后就？的基本故事模式。

＜Rare Monster＞

先来解答这个问题：“Rare Monster是什么”。首先说到怪兽你脑海里有哪些主要形象呢？吸血鬼？狼人？弗兰肯斯坦？僵尸？对，这些都是有名的怪物，也多在怪物类恐怖小说中登场。而描写它们的恐怖小说不胜枚举：《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The Last Man on Earth-》（Richard Matheson五四年）、《撒冷镇-Salem-s Lot-》（Stephen King七五年）、《夜访吸血鬼-Interview with the Vampire-》（Anne Rice七六年）、《狼人就在你身边-Wolfen-》（Whitley Strieber七八年）、《热夜之梦-Fevre Dream-》（George R.R. Martin八二年）、《兽-Animals-》（John Skipp & Craig Spector九三年）、《脏活-Wet Work-》（Philip Nutman九三年）……而 Rare Monster即上述怪兽以外的怪物。请容我用爱来介绍一些小众稀有的怪物！

第一个是“蛇女”。《蛇神-Serpent God-》（John Farris七七年）中就有蛇女（！）出现。哦哦，蛇女！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喜欢这个怪物。其实蛇女准确来说应该叫蛇神，不过叫什么无所谓，只要读到蜕皮那段场景我就一本满足。比起恐怖故事，这个叫John Farris的作家更适合小说这种文体，我知道他也爱读StephenKing。说回蛇女，在《恶魔之夜-Demon Night-》（J.Michael Straczynski八八年）里就有抱面啃噬男人，最后生吞活人的场景。不过这本主要不是讲蛇女，而是讲述一个看起来有点不靠谱的超能力者挑战洞窟里的邪恶存在的故事。属于超自然恐怖小说（有点通俗小说的味道）。

接下来是“木乃伊”。说到木乃伊不得不提一个作家AnneRice。但我在这里想介绍的是《护身符-The Amulet-》（Michael McDowell七九年）。该书围绕着一枚受诅咒的护身符展开，护身符的主人们一个一个被卷入惨剧之中，但反倒是木乃伊的描写味道最正，最恐怖。不过说是木乃伊，其实只是受伤的男主人浑身缠满绷带所致，但真相仅仅是这样吗？这个疑问直到后来都藏在心里。这个作家的短篇恐怖氛围浓厚，可惜被翻译成日语的长篇只有这一部。

《虚无洞穴-The Cipher-》（Kathe Koja九一年）中的“半鱼人”很恐怖。但同样小说并不是专门写半鱼人，而是描写了一家储物室的地板上出现一个大洞，里面深不见底，而投进洞中的东西全都发生异变现象。而登场人物都与此怪异事件无关，这个设置很有趣。最后有一个人作死将头伸进洞里，结果变出深海鱼的嘴巴，哭着逃走了。当时我一读到这个场面，立刻想起楳图一雄的漫画名作《半鱼人》。在漫画里少年被强行改造成半鱼人，而且还用那么锋利的刀具将嘴巴切开，哇～楳图一雄的厉害也不是盖的。因为没有他，几乎没人知道“楳图”日语念作UMEZU吧。（说起来Glenn的一个小跟班长得也像半鱼人。）

“喜马拉雅雪人”？还是绿色的雪人？……我在说什么？我在说《蛾-Moths-》（Rosalind Ashe七六年）。我初读时甚至产生一种“M.R.詹姆斯换个名号写长篇恐怖”的错觉，不过这本主要也非描写雪人（如果真有专门写雪人的小说，我也想看），而是优雅地用“幽灵＋宿命之女”为主题，描写了一个女孩被上世纪女演员的鬼魂附身，导致和她云雨的男人逐个死于非命的故事。故事主人公也是拜倒在女孩红裙下的一人，而他出现过的一场幻视，就是看到一个绿色的雪人。而这个绿色雪人……又是什么呢？我还想推荐这本《夜之魇-Summer of Night-》（Dan Simmons九一年）。本书中出现了形似八目鳗的“软体扭曲怪物”。虽说可能这种钻来钻去的玩意不算稀有（那么在此意义上传说中大造召唤出来的“爬行”怪物也算不得稀有），但总归鲜活。特别是那一群八目鳗一样的东西攻击神父的场面不要太刺激，过目难忘。而这群怪物的首领盘踞在学校的钟（！）里。于是少年们向那口魔钟发起挑战。

最后不用说，是珍贵也是全家福似的怪物总结——《它-IT-》（Stephen King八六年）。和在《鬼故事-Ghost Story-》里Peter Staub囊括所有鬼魂幽灵一样，King打擂似的在本书中整合了所有怪物。在众多登场怪物中，我最喜欢的是翼龙怪“拉顿”！

＜小生物＞

在我们阅读恐怖小说时，总有一些小东西烙印眼中，比如鸟。而说到鸟，有一种叫杜鹃的鸟，喜欢借其他鸟类巢穴产卵，让别的鸟抚养小杜鹃。《神使-The Godsend-》（Bernard Taylor七六年）里的杜鹃很恐怖。而实际上杜鹃在书中也没有出场，不过即使这样，杜鹃鸟还是很恐怖。Taylor用其英伦作家的艰涩笔致书写了一个阴惨的故事：“好心人照顾遗弃的婴儿，可因此自己亲生孩子相继死去。”

当然说到鸟，不免令人想起希区柯克和杜·莫里哀。我们镇上的乌鸦和蝙蝠也挺多，我总有种不安（？），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袭击人。那在“动物袭人”类的小说里，首屈一指当属《蛞输-Slugs-》（Shaun Hutson八二年）。作为一部“鼻涕虫”大活跃的小说，真nasty！就是下流！外带混球！这作家的《黑暗祭坛-Relics-》（八六年）写得也是为所欲为，十分放肆，也十分厉害。在《蛞蝓》之前还有一本书，叫《鼠-The Rats-》（James Herbert七四年），它的魅力在于主人公遭遇的那只“巨大母鼠”。除了老鼠，在这种经典布局里还有描写猫狗袭人的作品，其中一篇短小精悍的——即使印成口袋文库本也只有一八〇页的程度——《食人猫-Feral-》（Berton Roueché七四年）值得推荐。

上榜理由：简短是美德。《恐龙危机-Carnosaur-》（Harry Adam Knight八四年）可能也属于这一类，不过大暴走的恐龙不算“小”动物了。

另外，连描写“猪”的恐怖小说都有。《艾米提威勒惊魂-TheAmityville Horror-》（Jay Anson七七年）中，父亲向小屋的窗户看去，发现女儿背后站着一头猪。好像在西洋说法里猪是近乎恶魔的存在。顺便一提，本书取材自真实事件，一座受诅咒的三层小楼，而小说巧妙地展开让人不知不觉深陷其中。接下来一本《中魔-Possession-》（Peter James八八年）虽不是基于真事，但风格有点像我国的真实事件改编的电视剧。这么说来，国外的真实事件改编电视剧风格的恐怖小说真是少，而这一篇主人公的性格乖戾，感觉比怪异现象还恐怖。最后还有一本描写猪怪，准确说来应该是“野猪”怪物的恐怖小说《迷行-Mystery Walk-》（Robert R.McCammon八三年）。这自是一部让人流泪的佳作，其中充满的像电锯（！）、烟火（！）元素也给故事增色不少。

＜小物件＞

什么？在《茶会-The Tea Party-》（Charles L.Grant八五年）里可怕的是石头！Grant真厉害，能把躺在路边的石头写得如此吓人，漂亮！氛围派的写作冠军。正因为有他恐怖小说才有了意思。关于石砌古屋的恐怖小说不仅没有写得老腔老调，还有趣地有一点马格里特风格的幻想感。不过以石头为动机的恐怖小说，正统的还是讲述关于古代石柱之类的（比如使用石柱举行某种邪恶仪式什么的）恐怖作品，比如《幽灵列车-Ghost Train-》(Stephen Laws八五年），这是发生在一列狂奔的火车上的故事。而这个叫Laws的作家的另一本书《看客-Spectae-》（八六年）也写得十分暴躁，我觉得应该给他颁发一个“暴走作家”的桂冠（？）。

关于小物件的描写，即细节描写出类拔萃的人物应是PeterStraub。比如《茱莉亚馆-Julia-》（Peter Straub七五年）中的“自行车”、“乌龟”的安排就着实让人害怕，即使后来都残留在心里。你也许会反问了：“自行车和乌龟有什么可怕的？”，但是真的吓人。在这篇名作中，如自行车和乌龟这样不新鲜的元素——还有什么出现了一个宛若死去女孩亡魂的少女、关于租住之屋的因缘、有关主人公谜一般的过去等等——经Straub之手巧妙书写，竟写出了一流的恐怖小说。

在《黑暗中来的孩子-Child of Shadows-》（John Coyne九〇年）之中，可怕的是没有实际登场的“松果”。因为尸体被割得千沟万壑如一颗松果。另外在这本小说里还有个“活力老太太”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虽然江留家老婆婆麻夜也很有活力，但那种活力太诡异了，而且我感觉麻夜的智商高得吓人）。本书说的是一个收养了流浪小孩的社工遭到重重残酷的待遇，相当严酷与凄惨。一般来说九〇年代的恐怖作品都比较沉重。而与之相对，描写“白大褂”恐怖的《保姆-The Nanny-》（Dan Greenburg八七年）充分表现了八〇年代的豁达（？）。该书文笔清秀，同样可以推荐给有护士服情结的人。在文中，住进家里的婴儿保姆（的怪物）因为爱对雇主一家穷追不舍。哦，突然想起来了，威尔基·柯林斯的《白衣女人》（岩波文库）标题上日语注音是“Byakue no Onna”，但我觉得改成白大褂的“Hakuino Onna”发音更顺畅。我觉得可能《白衣女人》在注音时就为了不让人有误解，以为是护士的故事？

如今已经有不少关于恐怖“电话”的故事。而其创作原型是这本《来电-The Calling-》（Bob Randall八一年）但是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恶的存在，把女主角打压到不行，就一定要用电话吗？想到原型——之前说过的《去往迷官的男人》也是一个——在八〇年代各种恐怖故事的范式都已定性，其中恶灵附身类的基本型《德拉尼的恶灵-The Possession of Joel Delany-》(Ramona Stewart七〇年）值得一说。这篇是范式中的杰作，但要说土气也确实土，所以点名表扬一下早川书房，用袋缀的形式增加趣味。

没错，土气中也有杰作！类似的案例还有一个——《黑暗圣母-Our Lady of Darkness-》（Fritz Leiber七七年）。这本书中的怪物就是“书”。以书作为怪物是值得珍重的，而且作品中全都是对恐怖小说的过激反应，十分有趣。与之相对的《女巫山-WitcheryHill-》（Weleyn W.Kartz八四年）非常恐怖。虽然本书中也出现了书的怪物，但恐怖程度和《黑暗圣母》天差地别。

恐怖的家……说起这个大部分会被鬼屋占据（而且家好像也算不得小物件）。为了避开鬼屋，我只推荐一本《庭院深深-BurntOfferings-》（Robert Marasco七三年），本作中“游泳池”真心恐怖，也是小说中的名场面。水和幽灵天性相合吗？

由此我想到，《罗丝玛丽的婴儿》的影响力真的很大，从Marasco的作品开始，确实有很多作家陷入了罗丝玛丽综合征（自创词语）。Bob Randall、Bernard Taylor、Jeffrey Konvitz，甚至某种意义上Stephen King都受其影响。毕竟可以说七〇年代的恐怖小说都生长在罗丝玛丽的阴影之下。比如将《罗丝玛丽的婴儿》故事舞台从城市搬到乡下的《恶魔的收获祭-Harvest Home-》（Thomas Tryon七三年），（我是不是说得过分了？）《恶魔的收获祭》的回味很差（褒义），是一部高完成度的小说。

最后我想提一部恐怖“手电筒”的作品：《毒刺-Stinger-》（Robert R.McCammon八八年），而且这里害怕手电的不是人类，而是怪物。从宇宙袭来（就如《幻魔大战》中的幻魔一样）的凶恶毒刺害怕的竟然是手电筒。所以“人类的武器是手电筒！”，于是一本畅快的小说就横空出世。电筒兴许是MoCammon有意做的一些简便设定，不过作者大量恐怖描写的本质是为了烘托感人场景——这一倾向的极致是《少年时代-Boy-s Life-》（九一年）——正如在恐怖小说的废墟中赫然出现一片草原，又如在沙漠之中出现了一块绿洲。我一直很喜欢沮丧无望的故事，所以我喜欢恐怖，当然一本本地读下去也会产生一点厌倦。这时我就会伸手向McCammon的作品，没有艰深议论的南部文学。我认为他真的算是现代恐怖小说全盛期美国最值得重视（？）的珍贵作家。

＜寻常＞

寻常有什么可怕的？对，寻常就是正常，不可怕。但如果说周围不是正常状态而是特殊状态时，寻常反而异常恐怖了。比如一片大雾之中，居民全都疯了……《雾-The Fog-》（James Herbert七五年）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因为雾的原因所有人都疯了，行为举止异常。而在一片混乱之中，仍保有正常行为——去已经倒闭的公司里上班，在毁坏的公车站等车——的人最最恐怖。因为这样的人比起那些直接宣泄狂态的人们，要更加异常，更加超越了常规。这本书里还有其他好几个恐怖桥段“女子欲蹈海自尽，中途回心转意，正当她准备返回时，一群狂人奔向海中，将其摁人海水，最终溺死”，我认为这本是Herbert的杰作。

西方人信仰天主教很寻常，但在《魔屋-The Sentinel-》（Jeffrey Konvitz七四年）里“基督教”也很恐怖。事实上，书中的天主教要比魔鬼恐怖多了。我当时一口气读完，被书中核心创意惊到心底发麻。

另外一本《圣血-The Blood of Lamb-》（Thomas F. Monteleone九二年）不能说它不是“恐怖天主教”的模式，故事当然是向着那方面努力的，但比起可怕，那种一个劲地制造“惊喜”还是有趣的（神父有点像奥特曼一样手上能发出怪光）。推荐给喜欢风格杂糅小说的人。

虽然我们平时没有感觉，但是平静的日常生活还是很重要的。对于《雨天下的迎神会-Seance on a Wet Afternoon-》(Mark McShane六一年）中的女主人公来说也是，明明岁月静好地做一名职业灵媒师就好，偏偏贪心去诱拐小女生，结果人生彻底乱了。这本书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是个小长篇佳作，但直到最后的最后才发生了怪异现象，随即全书完结。颇具讽刺，同时又有点感动。

那手脚健全的人忽逢不测失去手臂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这也算是寻常之中见恐怖吧？《加勒比的噩梦-Sea Trial-》（FrankDe Felitta八〇年）里就有主人公的夫人因故失去手臂的场景，真是相当恐怖。断手断脚没有像血浆片里那样横飞，真正的惊吓才涌上来。血浆片里惯用的“断手断脚好恐怖”伎俩在人们眼里已经理所当然，感觉上也麻木了。但Felitta这个恐怖小说名匠通过层层细致坚实的描写，恐怖感更盛。在这本心理恐怖小说中，他的发挥不留遗憾。

在坚实描写这一方面，《我也不想杀人-The Killing Gift-》（Bari Wood七五年）也不遑多让。因为书中对日常生活描写得细致入微，连特异功能都跟触手可及的物质一般——就如墙壁——有现实感。恐怖的“特异功能者”看起来是常见题材，非也，Wood的笔触当真稀有，他能让你真正感觉到“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这样的特异功能实在太恐怖了……”。

与其相对，《月-Moon-》（James Herbert八五年）的主人公也有超能力，但在这个故事里反而是普通人（只不过是惊悚杀人犯罢了）成了罪犯，给我留下强烈的印象。可以这么说，超能力和心理悬疑恐怖联系紧密，怪作频出。

＜不解＞

跟在寻常后面的自然是“不寻常”＝“理解不能，百思不解”。

可能你又要反问了：

“你想说什么？描写未知事物本来就很恐怖啊。”，不然不然，我不是那个意思。为了说清楚这种感觉，我还是直接上作品吧。

第一本《无门房间-Oktober-》（Stephen Gallagher八八年）。虽然活人惊吓盒令人发笑，但这个作者究竟想写啥？一个男人造访制药研究所，却意想不到被注射新药，之后怪事连连发生——这样一部长篇小说的核心在哪？不清楚。大略说来也很敷衍，即不解。属于颓废系恐怖小说。接下来的《密会-Tryst-》（MichaelDibdin八九年）是英国作家爱写的题材，却是很怪异的小说。是原本就有写作大纲吗，有还是没有呢？不然怎么能借由如此缜密的计算构筑起整本书？故事是从一名少年被送去女性心理咨询师那里开始的。咨询师看见他，便陷入了一种奇妙的似曾相识中，感觉这个少年就是她死去的儿子。而这个孩子也说出“有人要杀我”。开头过后意义不明，中途又变得好像鬼故事，到最后又成了不合理的命运剧。

而和这些怪作相比，《灵魂结晶-Soul Eater-》（K.W.Jeter八三年）明显机关算尽，利用作品前半部分的未知和不解，将读者拉进异常的世界。这篇作品中的怪物被描绘成吞噬他人灵魂、夺取别人身体（仅限有血缘关系者）的形象。而作品中在冷冻车里耷拉下来的“牛肉”是相当地牛逼。正确地说应该是牛肉旁边的耷拉着的某样东西。

有的恐怖小说虽没有什么不解，但因为充满了槽点所以值得一荐。《阴影之眼-Shadow Eyes-》（Kathryn Ptacek八四年）就是一个好例子。本书描写萨满巫师和黄眼怪物之间的战斗，但主人公突然被雷劈了，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啊！）然后印第安的雕刻对结局有影响吗？（不知道啊！）……等等，疑问如风起云涌，我不禁都想对书中大声高呼“加油啊！格兰特的老婆！”

《黄蜂工厂-The Wasp Factory-》（Iain Banks八四年）也是充满不解，但不能说整本小说令人费解，就是这么奇妙。在岛上居住的弗兰克虐待动物。（没错）他还杀了三个人。于是他的异常哥哥慢慢逼近小岛。但这样一个长篇故事，从某种意义上说，毫无道理，狗屁不通。

＜实体化＞

将近代恐怖小说简单地做个预演分类，首先是：单纯描写怪异现象。

因为恐怖小说属于怪奇小说类目下，故而这一倾向出现十分正常。M.R.James和Blackwood还有H.P.Lovecraft等巨匠均属于这一栏的作家。而接下去——描写看见怪异时的心理Henry James、Walter de la Mare等作家在此范畴。

至于现代恐怖小说在美国盛行的初期，有一种倾向很明显：

对怪异现象的怀疑和动摇是怪异还是心理作用？Ira Levin、Shirley Jackson、Fritz Leiber 自不用说，连William Peter Blatty的《驱魔人》，故事大半都在自我检讨“真发生了超自然现象了吗？”。而《罗丝玛丽的婴儿》的结尾就更具象征性，直到结尾时主人公却变得怪异，即罗丝玛丽从心慌恐惧的一方转变为令人恐惧的一方。在某种意义上，这可以说是“你很恐怖”状态的衍生，到此，“人心住魔鬼的‘人类’才恐怖”呼之欲出。于是——描写遭遇怪异时的人类也就是心理惊悚题材的滥觞。而有趣的是，同时期以StephenKing为代表的八〇年代现代恐怖流派坚定不移地站在“单纯描写怪异现象”一边。

这种回归倾向又导致了另一种倾向的产生：遭遇怪异时人类的心理反将怪异实体化，这就是九〇年代的恐怖小说潮流之一。

譬如《觉醒的亚当-Superstition-》（David Ambrose九七年）这本长篇小说中，有一位心理学家认为“幽灵产生于人类的思念”，并以此进行制作幽灵的实验。于是幽灵就被做出来了，真的实体化了。而因为这件事世界也被改变了。写到这里，故事自然地产生一种超恐怖小说的氛围。虽然九〇年代活跃着一批诸如Kim Newman之类只能称得上写手的作家，但无论作家还是写手，他们的原始想法应该是同根同源的。《病人-Sick-》（Jay R.Bonansinga九五年）也是一个实体化的例子。这部作品中主人公接受的一种心理疗法是想象一个立方体的箱子，将负面情绪封存在箱子里。结果这个箱子竟然实体化成为主人公脑袋里一颗立方体的肿瘤。之后当肿瘤突然消失，却又发生了更加恐怖的事。

II.全世代BEST 10（按发行年序）

此单元上榜者皆为无需赘言的名作，前文黑体加粗者不再复述。虽然小说经典毋需多言，却总有两句不吐不快——1号作品和现代恐怖小说中常有的“奇幻园”不同，这本直接让你看到真正的“鬼屋”。说不定这篇（在长篇当中）至今都算恐怖小说的No.1。9号作品是Simmons的处女作，虽说可以换成他更加纯熟的作品，但如此精彩的出道作让我不舍，这本书可能在现代恐怖小说所有出道作中排名第一。

1、《邪屋-The Haunting of Hil House-》（Shirley Jackson五九年）

2、《罗丝玛丽的婴儿-Rosemary-s Baby-》（Ira Levin六七年）

3、《古屋传奇-The Legend of Hell House-》（Richard Matheson七一年）

4、《驱魔人-The Exorcist-》（William Peter Blatty七一年）

5、《呼唤邪恶的少年-The Other-》（Thomas Tryon七一年）

6、《黑暗森林的少女-Suffer the Children-》（John Saul七七年）

7、《闪灵-Shining-》（Stephen King七七年）

8、《鬼故事-Ghost Story-》（Peter Straub七九年）

9、《迦梨之歌-Song of Kali-》（Dan Simmons八五年）

10、《天鹅之歌-Swan Song-》（Robert R．McCammon八七年）

III.偏爱BEST 10（按发行年序）

说起偏爱，可以说我偏爱所有的恐怖小说，当然也包括五〇年以前的经典作品，但接下来介绍这其中我最中意的现代恐怖小说。

1、《名为妻子的魔女-Conjure Wife-》（Fritz Leiber五三年）

正如标题“我家夫人是魔女”一样，这是一本浪漫爱情恐怖小说。其中一段很有亮点情节：石像鬼活过来攻击人类。另外如果说还有哪部作品抛去浪漫元素，比《名为妻子的魔女》更加彻底地描写女巫魔法，建构更为精密厚重的故事，那很可能就是《萨特里阿教-The Religion-》（Nicolas Conde八二年），在这本《萨特里阿教》里，作者用现实主义的笔触巨细靡遗地描绘了一个魔法世界，其严谨认真可见一斑。值得一提的是，该作品虽出版于八二年，但有趣的是它更像对整个七〇年代的恐怖小说做了一次总结。顺带一提，总结八〇年代那类轻慢的恐怖小说之作品，当属之前提到的九三年出版的《夜世》……吧？

而关于恐怖小说的变迁，Robert R.McCammon曾说过一段话，大意如下：“直到七〇年代后半叶，恐怖小说中尚存文学性的可能。而进入八〇年代，恐怖小说中近乎大半江山被恶俗如血浆片的作品所占据（可悲的是此类作品销量还挺乐观），至于美学、优雅、道德早已在小说中灭绝。”……确实如此。七〇严谨，八〇轻快，九〇沉重。

2、《食母玩偶-The Doll Who Ate His Mother-》（Ramsey Campbell七六年）

简直完美的畸形恐怖小说。讲述了一个身中魔法诅咒，必须靠吃自己母亲才得以存活的小孩，长成了连续异常杀人犯的故事。尽管故事中有如此多的道具帮手，但该作并没有写成搜查小说名作／心理惊悚名作／动作小说名作，而彻头彻尾是部纯粹的恐怖小说。仅此一点，Campbell当得起恐怖小说作家的楷模。

3、《诅咒的画-Translation-》（Stephen Marlowe七六年）

以绘画为主题的长篇恐怖小说，似乎常见却意外少有。其中这篇以受诅咒的画为正统主题的作品无疑是部真正的杰作。主人公收入一幅古画，而他身边古怪频发。当然惨剧一定和这被诅咒的图案有关，如果换做推理小说，就着这个剧情都能写成杀人剧了吧。接着再推荐Marlowe的一本《幻梦-Lighthouse at the End of the World-》（九五年），本书记录了一代小说家爱伦坡的最后五天。无独有偶，另有一位作家同样以爱伦坡为主题写出《有关爱伦坡的杀人-Nevermore-》，即稀产小说家 William Hjortsberg。他的名作《堕落天使 -Falling Angel-》（七八年）也被翻拍成电影大作《天使心》，当然小说也很好看。还有演员米奇洛克（MickeyRourke）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啊？难道只有我不知道？

4、《落入魔性的孩子-Ariel-》（Lawrence Block八〇年）

“魔笛”好可怕。但这次不是吹笛男，而是吹笛女。对落入魔性的少女爱丽尔的描写也富有魅力，直送该作进入一流作品行列。Lawrence Block真不愧为一流作家（虽然我喜欢二流作家）。说句题外话，我总觉得能从这个爱丽尔身上看到江留美丽的影子，她们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嘛。

5、《稻草人-The Scarecrows-》（Robert Westall八一年）

现代恐怖读多了一定会口干舌燥。不用说一百本，读到二十本（我觉得）你就懂我说的那种感觉了。这时偶尔看一看Westall的书，再体会一把被真功夫支配的感觉。能让稻草人活动起来这样极易落入窠臼的场面写得不仅令人信服还令人害怕，不走程序直接夸：写得好！稻草人入侵家中会发生什么，书中人和读者都不知道，这本小说干得漂亮。

6、《雷鸣馆-The House of Thunder-》（Dean R．Koontz八二年）

这是Koontz的最强作品。其他备选有狗狗出场的《观察者-Watchers-》（八七年），《战栗的影火-Shadow Fires-》（八七年），或者《幻影-Phantom-》（八三年）。（怎么都是怪物小说）但即便如此我还是选择《雷鸣馆》！为什么呢？不是有很多更好的作品吗？没错，但我就是吃那套凶猛的写法，兴奋到发抖。(Koontz就是个混蛋，所以我喜欢）可以说这部作品是为怪人创作的，也是他所有作品中最恐怖的一本，力荐！！

7、《黑衣女人-The Woman in Black-》（Susan Hill八三年）

格调高雅的幽灵小说名作，少有的出色描写恐怖怨灵的长篇小说。全书虽然运用了一些诸如秘密建在沼泽里的洋馆、被流沙吞没的马车、穿着黑衣的女人等普通要素，但不仅完全感觉不到老气，反而还很现代。恐怖小说自然是小说，也需要文笔和章法……所以在此意义上，这部佳作让我再一次对一句至理名言有了新的认识——文章是恐怖小说的关键。

8、《曼哈顿的战栗-The Tomb-》（F．Paul Wilson八四年）

我要给恶作剧的怪物rakoshi投一票！不会只有我一个人从那群rakoshi身上感受到了爱吧？我觉得很可能不会。确实它们凶恶残暴，但不知怎地总有一种可爱之处。比装上加速器的狼人还更可爱一点，不，是可爱得多。虽然F.Paul Wilson着书众多，但无疑这部长篇是No.1（我觉得也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另外一些配角好像是从廉价杂志里的恐怖故事里走出来的，却莫名契合剧情需要，可见作者极其强悍的写作功力。

9、《秀场女郎-Live Girls-》（Ray Garton八七年）

虽说以色情为卖点，但本书不仅不局限于此，对标其他名家的现代恐怖作品，也是一部相当有浓厚恐怖氛围的杰作。现代恐饰小说，恐怖本质反而变得稀薄了。可这本书不一样。登场的女吸血鬼性感撩人，和怪异的吸血鬼军团有同样的魅力。突然想到“吸血鬼德古拉”由平井呈二翻译，或许比一般人想象中幸运得多。因为本来古典恐怖中流行幽灵题材，经由日本名家译笔，恐怖感已着实惊人。而怪物题材硬是从孤魂野鬼中悍然杀出一条血路，且恐怖感激增，平井先生功不可没。

10、《死都传说-Cabal-》（Clive Baker八八年）

对我来说，Clive Baker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现代恐怖小说冠军。优雅的叙述、恶心的内容，还有奇妙的积极情感、明显的变态性、淋漓尽致地描写怪物，etc.……《血书-Books of Blood-》（由于是短篇，不计入书单）、《天谴游戏-The Damnation Game-》（八五年）、《不灭的爱-The Great and Secret Show-》（八九年）都很不错。那为什么独独选了《死都传说》？答案很简单，因为很像《恶魔人》，也就是很单纯地在“下回分解！”的地方结束，让人不忍释卷追读下去。

IV.现代恐怖小说年表

最后，我将上述提及的作品制成年表一览。这么排列下来，一眼可见七〇年代确实是恐怖小说的时代，八〇年代是现代恐怖小说的时代。而且进入八〇年代后，由于单独成册太过厚重，单部作品分为上下卷出版的比例增加，这也反映出市场流行大长篇小说的趋势。

一九五四

《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The Last Man on Earth-》（Richard Matheson）早川文库NV

一九五九

《邪屋-The Haunting of Hill House-》（Shirley Jackson）早川文库

一九六一

《雨天下的迎神会-Seance on a Wet Afternoon-》（Mark McShane） TOPASPress

一九六七

（罗丝玛丽的婴儿-Rosemary-s Baby-》（Ira Levin）早川文库 NV

一九六八

《淫兽的幻影-Image of the Beast-》（P.J.Farmer）光文社CR文库

《淫兽的妖宴-Blown-》（P.J.Farmer）光文社CR文库

一九七〇

《德拉尼的恶灵-Possession of Joel Delany-》（Ramona Stewart） 早川书房

一九七一

《古屋传奇-The Legend of Hell House-》（Richard Matheson）早川文库NV

《驱魔人-The Exorcist-》（William Peter Blatty）创元推理文库

《呼唤邪恶的少年-The Other-》（Thomas Tryon）角川文库

一九七三

《恶魔的收获祭-Harvest Home-》（上下）（Thomas Tryon）角川恐怖文库

《庭院深深-Burnt Offerings-》（Robert Marasco）早川文库NV

《魔性森林-The Eighth Square-》（Herbert Lieberman）角川文库

一九七四

《鼠-The Rats-》（James Herbert）产经出版

《魔屋-The Sentinel-》（Jeffrey Konvitz）早川文库NV

《食人猫-Feral-》（Berton Roueché）角川文库

一九七五

《雾-The Fog-》（James Herbert）产经出版

《我也不想杀人-The Killing Gift-》（Bari Wood）集英社文库

《茱莉亚馆-Julia-》（Peter Straub）早川书房

《撒冷镇-Salem-s Lot-》（Stephen King）集英社文库

一九七六

《夜访吸血鬼-Interview with the Vampire-》（Anne.Rice）早川文库 NV

《梦淫妖-Incubus-》（Ray Russell）早川文库NV

《诅咒的画-Translation-》（Stephen Marlowe）角川书店

《食母玩偶-The Doll Who Ate His Mother-》（Ramsey Campbell） 早川文库NV

《神使-The Godsend-》（Bernard Taylor）角川书店

《蛾-Moths-》（Rosalind Ashe） Sanrio SF文库

一九七七

《黑暗森林的少女-Suffer the Children-》（John Saul）早川文库NV

《闪灵-Shining-》（上下）（Stephen King）文春文库

《蛇神-Serpent God-》（John Farris）早川文库NV

《黑暗圣母-Our Lady of Darkness-》（Fritz Leiber）早川文库SF

《去往迷宫的男人-The Man Without a Name-》（Martin Russell） 角川文库

《艾米提威勒惊魂-The Amityville Horror-》（Jay Anson）德间书店

一九七八

《狼人就在你身边-Wolfen-》（Whitley Strieber）早川文库NV

《堕落天使-Falling Angel-》（William Hjortsberg） 早川文库 NV

一九七九

《鬼故事-Ghost Story-》（上下）（Peter Straub）早川文库NV

《护身符-The Amulet-》（Michael McDowell）早川文库NV

一九八〇

《加勒比的噩梦-Sea Trial-》（Frank De Felita）角川书店

《落入魔性的孩子-Ariel-》（Lawrence Block）二见文库

一九八一

《稻草人-The Scarecrows-》（Robert Westall）德间书店

《来电-The Calling-》（Bob Randall）讲谈社

一九八二

《雷鸣馆-The House of Thunder-》（Dean R.Koontz）扶桑社MYSTERY

《热夜之梦-Fevre Dream-》（George R.R.Martin）创元推理文库

《蛞蝓-Slugs-》（Shaun Hutson）早川文库NV

《萨特里阿教-The Religion-》（Nicolas Conde）创元推理文库

一九八三

《黑衣女人-The Woman in Black-》（Susan Hill）早川文库NV

《迷行-Mystery Walk-》（上下）（Robert R.McCammon）创元推理文库

《灵魂结晶-Soul Eater-》（K.W.Jeter）早川文库NV

《幻影-Phantom-》（上下）（Dean R.Koontz）早川文库NV

一九八四

《曼哈顿的战栗-The Tomb-》（上下）（F.Paul Wilson）扶桑社 MYSTERY

《黄蜂工厂-The Wasp Factory-》（Iain Banks）集英社文库

《女巫山-Witchery Hil-》（Weleyn W.Kartz）福武文库

《阴影之眼-Shadow Eyes-》（Kathryn Ptacek）创元NOVELS

《恐龙危机-Carnosaur-》（Harry Adam Knight）创元推理文库

一九八五

《迦梨之歌-Song of Kali-》（Dan Simmons）早川文库NV

《月-Moon-》（James Herbert）早川文库NV

《茶会-The Tea Party-》（Charles L.Grant）早川文库NV

《天谴游戏-The Damnation Game-》（上下）（Clive Baker）扶桑社MYSTERY

《幽灵列车-Ghost Train-》（上下）（Stephen Laws）创元NOVELS

一九八六

《它-IT-》（1·2·3·4）（Stephen King）文春文库

《看客-Spectae-》（Stephen Laws）创元推理文库

《黑暗祭坛-Relics-》（Shaun Hutson）早川文库NV

一九八七

《天鹅之歌-Swan Song-》（上下）（Robert R.McCammon）福武文库

《秀场女郎-Live Girls-》（Ray Garton）文春文库

《观察者-Watchers-》（上下）（Dean R.Koontz）文春文库

《战栗的影火-Shadow Fires-》（上下）（Dean R.Koontz）扶桑社 MYSTERY

《保姆-The Nanny-》（Dan Greenburg）新潮文库

一九八八

《死都传说-Cabal-》（Clive Baker）集英社文库

《无门房间-Oktober-》（Stephen Gallagher）角川恐怖文库

《中魔-Possession-》（Peter James）角川恐怖文库

《毒刺-Stinger-》（上下）（Robert R.McCammon）扶桑社MYSTERY

《恶魔之夜-Demon Night-》（上下）（J.Michael Straczynski）早川文库NV

《褪形者的告白-Fade-》（Robert Cormier）扶桑社MYSTERY

一九八九

《密会-Tryst-》（Michael Dibdin）新潮文库

《不灭的爱-The Great and Secret Show-》（上下）（Clive Baker）角川文库

一九九〇

《黑暗中来的孩子-Child of Shadows-》（John Coyne）扶桑社MYSTERY

一九九一

《夜之魇-Summer of Night-》（上下）（Dan Simmons）扶桑社MYSTERY

《虚无洞穴-The Cipher-》（Kathe Koja）早川文库NV

《少年时代-Boy-s Life-》（上下）（Robert R.McCammon）文春文库

一九九二

《圣血-The Blood of Lamb-》（Thomas F.Monteleone）扶桑社 MYSTERY

一九九三

《脏活-Wet Work-》（Philip Nutman）文春文库

《洞-The Hole-》（Guy Burt） Artist House

《兽-Animals-》（John Skipp & Craig Spector）文春文库

《夜世-Nightworld-》（F·Paul Wilson）扶桑社MYSTERY

一九九五

《病人-Sick-》（Jay R.Bonansinga）学研

《幻梦-Lighthouse at the End of the World-》（Stephen Marlowe） 德间书店

一九九七

《觉醒的亚当-Superstition-》（David Ambrose）角川文库

白大褂日语也写作“白衣”——

关键部分书页被纸封住，需要读者自行拆开——

原名菲利普·洛克（Phillip Rourke），1952年9月16日出生于美国纽约州斯克耐克塔迪，美国演员、编剧、拳击手。2005年，凭借动作惊悚片《罪恶之城》获得第32届土星奖最佳男配角奖。2008年，凭借动作片《摔角手》人围第81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2010年，凭借动作科幻片《钢铁侠2》入围第20届MTV电影奖最佳反派奖。后整容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