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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章节

《Last Report(最后的报告)——某自由记者的手记》

距离“新·失落的圣诞”(New Lost Christmas)——也就是恐怖组织“葬仪社”占据了位于台场以南填埋区中、被叫做“白骨圣诞树”的前GHQ本部,并在之后发动自爆的事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这一事件与同一年(2039年)秋季爆发的导致六本木消失的“失落的要塞”事件,以及十年前同样发生在六本木的“失落的圣诞”事件,合称为“失落三部曲”。这三大消失事件的全貌,至今仍然晦暗不明。

谜一般的病原体“天启病毒”和由它引发的钢皮病,以“新·失落”(New Lost)事件发生的2039年12月24日为界,突然就消失了。不仅感染范围不再扩大,已经感染的人群也彻底痊愈。半年之后,WHO就宣告了AP病毒的灭绝。

GHQ及联合国军已从日本撤出,日本国重新获得了主权。出境限制也大幅度放宽,预计一年内就会解除全部检疫措施。

与此同时,GHQ在占领期间对日本国民实行的虐待和屠杀也逐渐被公之于众。

尤其是发生在“失落的要塞”与“新·失落”事件之间,针对环状七号线以内居民实施的封锁和除染作战——“红线计划”,因为有很多幸存者的口述和影像记录,引发了国际社会的关注。

美国始终坚称,屠杀和虐待都是GHQ下属的特殊病毒灾害对策局“ANTIBODIES”肆意妄为的结果。

根据他们的说法,GHQ的最高指挥官杨少将在“失落的要塞”事件中殉职后,原来担任“ANTIBODIES”局长的茎道修一郎就接替了他的职位,并通过恐怖组织“葬仪社”策划和执行了整个除染作战。由于作战中大量使用名为“鬼魂部队”的无人操作型EndRave,大部分美国军人对这一行动并不知情。

作为佐证,美国指出,在联合国决定对日本本土实施军事干涉后,绝大部分驻日美军都积极响应。的确,在“葬仪社”首领恙神涯发表了那篇可以视为日本独立宣言的声明之后,由于来自卫星轨道的攻击,美国的太平洋舰队几乎损失殆尽。

考虑到这一点,我认为美国的说法很接近实情。

然而——尽管只是传言,但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是恙神涯、葬仪社和ANTIBODIES其实是从联合国军手里拯救了日本。虽然联合国宣称自己决定出兵是因为得知ANTIBODIES发动了屠杀,但这只不过是马后炮罢了。实际上他们计划将日本整个国家连同病毒一起消灭,而恙神涯阻止了这项计划。

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决议中并没有关于这项计划的记录,而且美国指出,自“横田事件” [译注:指2029年“失落的圣诞”爆发后,驻扎在横田基地的美军突然出兵,接管日本政府一事] 以来,一直有大量美军驻扎在日本,所以美方不可能支持这种决议。但也有观点认为,那些驻日美军当时已经感染病毒,被牺牲掉也不奇怪。

不管怎样,整个事件就这样逐渐风化,慢慢被人淡忘了。

无论国际社会、日本政府还是普通国民,都不愿再想起那笼罩在天启病毒阴影下、长达十年的“黑暗时代”,所以总是有意回避这个话题。

这样真的好吗?

当然了,在国家复兴的道路上,这种一心一意向着光明未来前进的心态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我还是想了解真相。

作为曾经身处“红线”之内的一名幸运的生还者,我想知道,恙神涯这个人究竟是救赎之神,还是罪恶之魔。

之前,我有幸从一个熟人那里得知了几名葬仪社干部的地址。在那之后,我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找到他们,进行了采访。

我希望能从他们对恙神涯的印象中,管中窥豹地了解到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



《CASE:1》

我和那个名叫阿尔戈的男人约定的见面地点,是池袋西口地下区域的一家中餐馆。

在天启病毒大流行后,这条“远东中华街”里的中国人也像其他外国人一样一去不复返,现在大部分店铺都由日本人经营。

我刚到店里不久,他就从后厨那边出来了。

虽然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但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商务人士,反而更像朋克摇滚歌手。

——您就是阿尔戈先生吧?

“……很久没听人这么叫我了。还挺怀念的。”

——这应该不是您的真名?

“肯定啊,这是个代号。诶,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抱歉,这个不方便透露。

“不想暴露情报源?无所谓了,我又不是通缉犯。知道就知道吧。”

——店里的人都知道吗?

“差不多。……所以呢?你想问点什么?”

——那么,首先,关于“新·失落”事件……

“啊,这件事我不太好说。已经答应过人家了。”

——您是指日本政府吗?我听说,你们没有被追究罪责,而是可以像这样讨生活,是因为和政府达成了某种交易,是这样吗?

“随便你怎么想。你要是想问这个,那就白跑一趟了。慢走不送。”

——啊,不是的!……那么,关于“新·失落”事件我就不多问了。我想了解的是,你们“葬仪社”的首领恙神涯——他的为人到底如何。

“涯啊……”

——在您看来,恙神涯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嘛……像鬼一样吧。”

——像鬼一样?也就是说,他是个像鬼一样可怕的领袖?

“这样说也行吧。他可是敢和占领日本的GHQ公开叫板的人啊,这样的人当然可怕啦。我们也是和他成了对头之后才知道他有多难搞。”

——您是指“新·失落”事件吗?听说在那次事件中,“葬仪社”和恙神涯实际上是敌对状态。

“无可奉告。”

——……好的。那么,对于并肩作战的同伴,他是个怎样的人呢?作为上官也同样可怕吗?

“那倒没有。作战的时候当然不用说,但平时就没什么好怕的。甚至对女生和小孩还特别温和。”

——真是让人意外啊。

“是吗?对自家人好一点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您的意思是,对恙神涯来说,“葬仪社”成员就像家人一样?

“……我自己是把他们当作家人的。不过,涯那家伙到底怎么看待我们,谁也猜不透。”

——我明白了。顺便一问,您知道楪祈这个人吗?

“……哦,你是说那个谁吧?那个叫‘EGOIST’还是什么的地下乐队的主唱。有一阵子特别火啊。听说最近找到了以前的音源,还出了专辑呢。”

——有人说EGOIST是葬仪社的宣传乐队,楪祈是你们的一员,跟恙神涯是恋人关系。

“喂喂,这种胡话是谁扯出来的?一个歌手跑到葬仪社里来干什么啊。虽然确实有几个女生对涯挺上心,但涯那家伙无论对楪祈还是别的女人都不感兴趣,他最关心的大概是集那家伙了。”

——集?

“就是‘沃伊德王子’……我这么说你也不会懂吧?哈哈。”

——可以的话,还请您详细谈谈——

“不,不行。……说这么多也够了吧?接下来我还有生意要做呢。……我就明说了吧,赶紧回去也是为了你好。”

对阿尔戈的采访就这样结束了。

据说他继承了供奉院集团的部分地盘。该集团曾对日本的黑社会有着很强的支配力,这方面以后有机会我再详述。

听说在“葬仪社”里,阿尔戈是战斗组的组长之一。他眼中的恙神涯似乎是一个相当普通的领袖。

然而,恙神涯当时才十七岁。

能以这样的年纪领导一个反抗组织,并让同伴为之舍生忘死,毕竟是一件令人惊叹的事。



《CASE:2》

那位名叫筱宫绫濑的女性当天是坐着轮椅出现在咖啡馆里的。目前她是天王洲大学教育学系的一名学生,似乎打算以后成为教师。

虽然名字颇为温婉,但她本人开朗得令人吃惊。阿尔戈身上还保留着某种军人气质,而筱宫绫濑则让人很难相信她曾经是葬仪社的成员。

——是筱宫绫濑小姐吧?这是您的本名吗?

“是啊,很少见吧?使用本名的恐怖分子。”

——岂止少见,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啊哈哈,确实是这样。……不过那时候我根本没想到自己还能继续上学,而且我的家人也不在了……”

——在学校里,大家都知道你是葬仪社成员吗?

“嗯,知道的人也不少。毕竟这里是‘出埃及’计划的起点嘛。当年和我并肩作战的一些人也都回归校园了。”

——也有人说,当时你们没有全灭,是因为恙神涯的缘故?

“呃,这个……不好意思,与那件事相关的信息我都不能透露,请恕我无可奉告。”

——明白了。那么,您能告诉我,您在葬仪社担任什么职务吗?

“我是EndRave驾驶员。”

——您会驾驶EndRave?

“是啊。因为有了EndRave,即使双腿残疾也能战斗。虽然我也很喜欢Jumeau [译注:初代EndRave的型号],但Steiner确实是不错的机型呢。”

——莫非,您就是葬仪社的王牌驾驶员“White Ogre”?

“White……什么?”

——“White Ogre”……意思是“白色食人鬼”。这是当时GHQ对葬仪社那台白色EndRave的称呼。

“太过分了,竟然说我是鬼。”

“……不过,这让我挺自豪的。而且总比叫‘杀人狂’好多了。对了,还真有个EndRave驾驶员绰号叫‘杀人狂’。是ANTIBODIES那边的。”

——是说达利鲁·杨吧。

“您也知道这个人?”

——只知道这个名字。美方阵亡士兵的名单上没有他,您知道他后来的去向吗?

“不知道。不过,说不定他也像我一样,正在哪里上学呢。”

——这样吗。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进入正题吧。在您看来,恙神涯是个怎样的人呢?

“…………”

——筱宫小姐?

“……涯吗……怎么说呢……那个人,是常常赤着脚走在刀刃上的那种人——不好意思,这样说有点难懂吧?”

——不,没关系。我只想知道您对他的印象。

“……我的印象是,涯就像一根始终紧绷的弦。当然,有时候他也会笑,也会对我说些温柔的话,但很快就会把所有情绪隐藏起来。我觉得,葬仪社里几乎没人见过他真实的样子。”

——您也没见过?

“是啊。很遗憾。”

——例外的那个人,是楪祈吗?

“……。……那是谁?”

——啊,对不起。那么,您认为,世人所知的恙神涯,并不是他真实的样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也是涯的一个方面。但那是作为葬仪社首领的恙神涯,和私底下是两回事。只是我很遗憾没能看到涯的另一面,仅此而已。”

这样说着的筱宫绫濑,露出了有些寂寞的微笑。

如今的她已经是一名大学生,整个采访过程中都看不到她身上有反抗组织成员的影子。

最后,我询问了从阿尔戈那里听来的“沃伊德王子”究竟是谁。但筱宫绫濑只是静静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CASE:3》

第三个采访对象,是一个名叫“鸫”的人。但是我未能和这个人直接见面,只是通过IP电话进行了采访。

在约定的时间,我在桌上架起平板终端等着,这时候系统忽然自己重启了一次,然后接通了电话。似乎是被黑客攻击了。鸫大概看到了我的采访文档,所以首先就说:

“你见过阿尔戈和绫姐了啊。他们最近好吗?”

——挺好的。……您是鸫先生吗?

“嗯。你想知道涯的事?知道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希望有一天能把整个事件写下来,出一本书。

“嗯哼……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您是指政府会对内容进行审查吗?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反正都是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啦。”

——这样啊。之前我进行了充分的调查——

“那你知道沃伊德(void)吗?”

——阿尔戈先生好像提到过这个名字……这是哪位?

“名字?”

——嗯。他提到了“沃伊德王子”。

“……噗,哈哈哈哈哈哈!王子啊,还真是贴切呢!”

——这不是人名吗?

“怎么不是人名?确实有人这样叫过他啊。”

——您说的“他”指的是?

“……谁知道。……你不是想问涯的事吗?不想问我就挂了哦?”

——啊,抱歉。……那么,首先,您能告诉我您在葬仪社的职务吗?

“我是负责搞情报战的。也就是黑客啦,对敌人来说。无论什么样的防火墙和安全措施,在我面前都只像纸糊的一样。刚才你也看到了吧。”

——是的。非常惊人。

“对嘛,能和我正儿八经掰手腕的只有研二和春夏妈妈了。”

——研二,是指炸毁东京天空树的城户研二吧。春夏妈妈又是哪位呢?

“春夏妈妈就是春夏妈妈啦。不知道你就自己去查啊。”

——好吧。……那么,我想问的是,在您看来,恙神涯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神。”

——神?

“没错。是涯给了我人生。不,不只是我,葬仪社的主要成员基本上都是吧。阿尔戈,绫姐,还有小祈。”

——小祈?您是说楪祈吗?

“……哈?小祈就是小祈啦。你再乱说,我就挂电话了哦?”

——啊,对不起。但是,我在采访过程中,也听到过你们曾背离恙神涯,和他反目成仇的说法。

“这话说反了。不是我们背离他,而是他背离了我们。直截了当地说,就是涯在‘失落的要塞’事件后,从葬仪社倒戈到了ANTIBODIES那边。”

——也就是说,他背叛了?

“不是啊。他倒戈了,但没有背叛。这其实是不一样的哦。因为我相信,涯肯定是不想让我们牵涉太深。”

——但是,从结果来看,你们还是成为敌人了。

“我觉得他是故意和我们断绝关系的。因为,现在我们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也是多亏了涯啊。”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话就说到这儿吧。总之,涯对我来说就是神一样的人物,而且……他还是所有日本人——不,是全世界所有人的救世主。”

鸫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我的平板终端再次自行重启。鸫的访问痕迹被删得干干净净。

根据我搜集到的资料,鸫这个人是葬仪社里年纪最小的成员,难怪说话方式听起来有点孩子气。

关于那个被称作“春夏妈妈”的人,我没有查到任何信息。如果这只是一个葬仪社内部代号,就像“阿尔戈”一样,那就无从查起了。[译注:阿尔戈(Argo)是希腊神话中伊阿宋等人探险时乘坐的大船的名称,作为代号堪称低调奢华有内涵]

但是,提到“春夏”,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

樱满春夏。

她曾是赛斐拉基因组研究所(Sephirah Genomics)的日方技术代表,在战后的审判中因开发出了鬼魂系统而被判决为“大量虐杀罪”,处以终身监禁。

但我最终也没能和她见面,所以没有向她本人求证。

不过,我事先把重要的采访记录和资料文件复制了一份存在离线网盘里,这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在这次短暂的通话中,鸫把我这台平板终端里的数据全翻阅了一遍,并删除和篡改了部分信息。



《CASE:4》

为了会见第四个采访对象,我选了一条出国限制较为宽松的航线,坐飞机前往埃及开罗。最后这位采访对象是一个叫做“四分仪”的人,据说是葬仪社的二号人物。

我在闷热的大厅里等待时,一个戴着圆眼镜、颇有传教士气质的男人走过来,坐在了我对面的座位上。

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却有着和阿尔戈不同类型的威压感。他点了一杯红茶,姿态优雅得让人无法想象他原来是个恐怖分子。

“让你大老远的跑过来,很辛苦吧……”

——没有呢。您愿意接受采访,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客气。虽然我不知道这样是否符合鸫的心意,但我会尽量回答你的问题。毕竟,那只是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鸫的心意?

“你没有发现吗?是鸫把我们的联系方式告诉你的。总是听人把涯描绘成世间罕有的大恶人,鸫有点受不了吧。其他人估计也是这样,当时葬仪社的主要成员都有种把涯神格化的倾向。”

——不包括您吗?

“我从来就没有把他当神看。但我想让他成为王。”

——王,是吗。……话说回来,您为什么会加入葬仪社?

“我没有‘加入’葬仪社。”

——啊,可是……

“葬仪社是涯、研二和我一起创立的组织。这应该不算‘加入’吧。”

——城户研二?您似乎不是日本人,那么您是在哪里认识他们二位的呢?

“这样说来,涯也不是日本人呢。……我是在非洲遇到他们的。当时我作为某个国家的派遣军人,参与了联合国维和行动(PKO)。而恙神涯和城户研二是两个恐怖分子,并且仅凭自己两个人就消灭了我们整支小队——从他们的立场看,这是在反抗干涉。这两个人的手段和气魄让我深受震动,于是我想,如果跟他们合作,或许就能实现我的愿望了。”

——您的愿望是?

“振兴一个国家。在这个一成不变的世界里开辟出一个新世界——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家,这就是我的梦想。我有一种直觉,如果有了那两个人——有了涯,我的梦想就能实现。”

——这和“葬仪社”又是怎样关联起来的呢?

“从现实的角度考虑,比起从零开始建立国家,还是占据一个现有的国家比较方便。涯选择的国家就是日本。当时我也觉得,日本的无政府状态是我们的机遇。幸运的是,在我和涯相遇时,正好有GHQ充当反派角色。……不过到头来,我只是被涯利用了。要说是我看人的眼光太差,我也无法反驳。总之,涯对振兴国家完全没有兴趣。他只是想当王而已。”

——想当王,却对振兴国家没有兴趣?我觉得这有点矛盾啊。

“……也许应该说,我心目中的‘王国’和他心目中的‘王国’根本是两种概念。他心目中的‘王国’,只是一个女孩而已。”

——是楪祈吗?

“不愧是你——虽然我想这么说,但你猜错了。涯所追求的,更像是楪祈的某种镜像。说到底,这个叫做恙神涯的男人,只不过是一头披着狼皮的羊罢了——只不过是一个梦想着在某个女孩心里成为王的,一根筋的小男孩罢了……”

说完这句,四分仪嗤笑了一声。

临别时,他递给我一张纸条,低声说:“想了解恙神涯的话,就去这里吧。”纸条上是日本国内的一个地址,位于曾经被称为六本木的那片街区。

回国后,我立刻前往了那个地址。住在那里的人说自己马上要去参加一个生日会,所以我们只是简短地交谈了几句。

总而言之,可以认为,是特殊的时代和环境让恙神涯戴上了葬仪社首领的面具,并将他推上了偶像的神坛。

然而,他似乎也在利用这种偶像的身份,一心一意地想要成为某个人的王。

至于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楪祈——与葬仪社活跃在同一时期的地下乐队“EGOIST”的主唱,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无论这个人是谁,恙神涯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听了最后那位采访对象的话后,我才能够确信这一点。

那位年轻人在“新·失落”事件发生的那一年,由于事故失去了视觉和右手。听到我的问题后,他平静地微笑着回答:

“……你问涯吗?毫无疑问,他是我的——好朋友啊。”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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