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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场 法娜

以前看过的书有类似的动物对吧。叫什么名字来著?法娜一边承受著充满酒臭味的呼气,一边仰望著骑在自己身上摆动腰部的男子──拉玛尔五世。

拉玛尔五世很肥。肚子凸到快要破裂,稀疏的头发充满皮脂,发出油亮的光泽。这是半辈子沉溺于饱食与酒精的结果。

不管再怎么注重养生,到了五十岁就渐渐难掩衰老。例如第二近卫骑士团团长──塔乌尔-艾尔纳多伯爵,虽然体格跟牛头人或爬虫人不相上下,但听说最近也自觉衰退,致力于培育后进。就连锻炼不懈的骑士都那样了,拉玛尔五世会肥胖是当然的结果。

虽然拉玛尔五世是连自己都管理不好的男人,却拥有名君的美誉。他身为君主获得一定评价,是距今三十年前──帝国历四○○年的事情。

当时,帝国处于混乱动荡之中。先帝驾崩引发的皇位继承之争,发展为将帝国一分为二的内乱,更有蛮族趁著这场混乱从北方入侵。再加上帝国东北部的都市靠著交易获得的莫大资金,强化军事力接连宣布独立,缔结军事、经济同盟,建立了名为自由都市国家联邦的势力。

自由都市国家联邦诞生,导致帝国失去三分之一的领土与交易路线,就连剩下的领土都遭到蛮族蚕食,尽管处于这种危机状况,双方阵营的贵族不仅无法采取有效手段,甚至无法平定内乱。

当时十八岁的拉玛尔五世不论身分,录用有能的人才,克服了这个难局。他不顾旧臣意见,纳入麾下的佣兵团展现了精彩的活跃。佣兵团打破胶著的战况,带领拉玛尔五世率领的国军获得胜利。

当上皇帝的拉玛尔五世,将叛乱首谋者,也就是以亲弟弟亚尔佛特为首的一干人等处刑之后,积极讨伐蛮族。在激战的最后,将蛮族放逐到亚列欧斯山地,册封佣兵团团长为南部边境地带的领主,防止蛮族再度入侵。

于是帝国脱离危机,但军事及行政机关待重组、疲弊的国土待复兴,该做的事堆积如山。这时候,拉玛尔五世指派某官员解决问题。该官员,正是现在的克菲乌斯帝国宰相亚尔科尔。

亚尔科尔著手处理各式各样的问题,最大的功绩就是整顿以往未明确区分的行政机关,明确订定各局的权限与责任所在。换言之就是大幅限制权力私用,在发生问题之际能够迅速应对。

由于前述事迹,一般认为拉玛尔五世拥有辨识他人才能的慧眼与赋予对方充分权限裁量的度量,将拉玛尔五世评价为名君。

但是,法娜对他的评价不一样。拉玛尔五世是败类。沉迷酒精,连有未婚夫的女官都用极其野蛮的方法染指,是最差劲的人类。那就是法娜所知道的,名为拉玛尔五世的男子。

十五年前──法娜以女官身分进入宫廷没多久,就被拉玛尔五世临幸。这并非她所愿。她有情同兄妹一起长大的未婚夫,而且真心爱著未婚夫。当她发觉自己怀孕时,甚至考虑自绝性命。结果在亚尔科尔宰相的说服下舍弃这个念头──

之后,由于亚尔科尔宰相鼎力相助,法娜成为公妾,生下拉玛尔五世之子──怀著小小的恶意取名为亚尔佛特。法娜本来也考虑过专心扶养孩子,但她最后选择当女官继续工作,时而成为同僚商量的对象、时而照顾新人,久而久之就晋升为女官长,率领众多部下。

虽然法娜不认为升迁只靠自己的力量,但自认实至名归。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动物叫作什么名字呢。印象中──

「喔喔!法娜!法娜!」

「啊啊!陛下!陛下!」

想起来了。印象中叫作海象这个名字──法娜思考这种事的同时发出娇喘,双腿扣住拉玛尔五世的腰。

「噢喔!噢喔!」

「啊啊!」

拉玛尔五世发出近乎野兽的嘶吼,在法娜体内泄欲。他泄欲完毕之后,拔出发软的分身,伸手拿起放在床边的红酒瓶。将最高级红酒当成水一样牛饮。

法娜望著拉玛尔的背小口叹气。希望差不多能就此结束,这是她真实无伪的心声。她还得准备舞会,而且假装有感觉意外地累人。明明翻云覆雨过无数次,为什么拉玛尔五世都不会发觉这是逢场作戏?法娜实在纳闷得不得了。

拉玛尔五世粗鲁地抹了抹沾到红酒的嘴角,重新面向法娜。他浮现好色的淫笑蹭过来。法娜尽管厌烦,仍浮现了笑靥。她自认摆出妩媚的微笑,却没有自信。

这时,小小的声音响起了。尽管只是玻璃杯破掉──

「咿、咿啊啊啊啊啊!」

拉玛尔五世发出惨叫翻下床,作势钻进床底下。床与地板之间姑且有缝隙,但顶多只有虫子钻得进去吧。他突然转头绷紧了脸。

「原、原谅朕!原谅朕,亚尔佛特!朕当初也不想杀你啊!」

拉玛尔五世注视著虚空大叫。虽然在法娜眼中什么也看不见,但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心病使然,在他眼中似乎看得见处刑的弟弟──亚尔佛特的身影。虽然这样工作就结束了,但厌烦的感受依旧不变。一想到这就是帝国的皇帝,心情就荡到谷底。

法娜坐在床缘,俯视著拉玛尔五世。

「陛下,请保持理智。」

「喔喔!法娜!」

拉玛尔五世宛如求救般抱住法娜的脚不放。法娜大可以踹开,但即便是这种男人,他毕竟是皇帝。必须谨守最起码的礼仪。

「朕……该怎么做才会得救?不管再怎么沉迷酒色、麻醉自己,亚尔佛特的影子始终挥之不去!口口声声要讨回国家,责备折磨朕!」

「我想想喔。」

这个人真的是无可救药呢──法娜伸出手指抵著嘴唇。

「不然,写信表示将国家让给亚尔佛特大人如何呢?」

「那、那样朕就会得救吗?」

「是,当然。」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法娜在心中吐嘈,露出微笑。

接著,拉玛尔五世睁大眼睛──全身赤裸地冲出寝室。

法娜将凌乱的床单拉平,脸埋进枕头。

「看他那个样子,似乎活不了太久。如果可以,希望陛下赐予领地给我家孩子呢。」

法娜不曾想过送自己的孩子──亚尔佛特坐上皇位。她身为母亲固然爱孩子,但不认为当皇帝是幸福的事。而且──

「我家孩子不是当皇帝的料。」

法娜叹著气,静静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