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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一色彩羽叩响了那门扉-章节

小町的圣诞礼物清单

图书卡

礼物卡

白色家电

还有,洗衣剂用完了回来的路上记得买回来哦~

……不过,小町最想要的东西,还是哥哥能够幸福啦。呀!!刚才的小町的分数超超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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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傻了

在开始上课前的教室里,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嘟囔了一句。

这封塞在我书包里信上的笔迹,是我很熟悉的东西。应该是妹妹小町写给我的。

从很有圣诞白雪风的、装饰着闪亮金属丝的可爱信封里取出来的,是一张写着毫不可爱愿望的礼物清单。

嘛,其实她真正想说的,只是那个回家后记得买洗衣剂的部分吧?这就是所谓的小町式玩笑么……应该吧?要不然才不会写这么贵的礼物清单吧?哎,我的妹妹还真是恐怖。

总之先无视掉清单最上面的那三样东西,回家的时候好好把洗衣剂买回去就是了。

然而,能够无视的也就只有最上面的那三样,写在最后的那段话不禁牵动了我的内心。

——我的幸福。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幸福是什么来着……有卖好吃酱油的那家?什么嘛,那个的话不是早就有了吗!生在千叶真是太好了!!千叶的酱油是日本第一————!(生产量上)

(注:日本千叶的著名酱油生产厂商kikkoman,中文也可称作龟甲万,但这里还是用罗马拼音了,宣传酱油的广告里经常有幸福地吃饭的情景。)

呼——真是危险,要不是生在千叶的话现在肯定已经陷入「幸福究竟是什么呢……」这种思考困境了吧。Thank you,kikkoman。说起来kikkoman的kikko是指什么东西呢?永远的十七岁?喂喂。

(注:这里的kikko原文中音上很接近井上喜久子的昵称きっこ,而井上喜久子与17岁神教的关系应该不必多言了。)

真是的,这种文字也太让人害羞了吧,不靠着自己出生地的自满话题瞒混过去的话就简直不能直视啊。对小町来说应该也一样,所以她才特意添上那句不必要的额外说明吧。我们兄妹还真相似啊。

不过,既然给了我这样一封信,小町肯定也是有着什么想法的吧。

之前的牵涉到学生会选举的一系列事件,小町也都是很清楚的。应该说是我拜托了小町一起来协助的。

我现在仍旧无法判断当时的做法究竟是否正确。

或许我的这种心境一直都表露在外了吧,在那之后小町并没有细细询问过任何事情。嘛,就算她想要刨根问底,我也没法好好说明清楚,只会发些无名之火吧。要是搞得又和她吵起来了我可是敬谢不敏的。

小町应该也是理解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使用这种绕远路似的关心方式吧。真是个很不错的妹妹。

虽然我想要实现妹妹愿望的心情是如山一般高大,但可惜我没钱。更甚者,我连实现小町那个混杂着玩笑的愿望都做不到

比企谷八幡的幸福、比企谷八幡的愿望、比企谷八幡的欲求。

我从未深刻思考过这些东西。

所以,我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些我也都不曾知晓。

如果,我能够像小町有愿望一样,也期许着某些事物的话。如果,这种愿望真的能够行得通的话。如果,这种愿望真的能被允许的话。

我……

……我就许愿小町能够幸福好了!就许我家的愿青春漂亮秀丽甜美的可爱甜蜜公主的幸福吧,让她快乐就行了吧!

但现在这种时期可不能给我可爱的妹妹再添更多麻烦了,怎么她说也是应届考生了。

在这种重要的时期让她有多余的担心,害她的复习时间减少什么的根本不是我的本意。

总之我的幸福什么的就先放在一边吧。我把信纸折好放进了制服上衣的内袋里。那个位置上就好像传来一种特别的温暖感。哎?这是不是说明我喜欢上小町了?不过没关系,因为小町是妹妹所以安全上垒。不对,这样反而是绝对出局了吧。

看了妹妹的信以至于脸上都露出舒缓表情的我真是有点不妙了,于是我伸了个懒腰,把领边重新摆正。该怎么说呢,我还是先保持住这个冷酷的形象才行。顺带一提,自己觉得冷酷,但周围看来只给人一种阴暗感觉的情况会比较多,请大家一定要注意哦(来源于我自己的调查)。

看小町的信发了了我不少时间,已经到了早上班会快要开始的时间了。同学们正慌慌张张地赶进教室。

在这之中,有一个完全不在乎预备铃,反而是一副悠闲的样子走进教室的女孩子。她那带着点青色的头发也随着她的脚步摇摇摆摆。

这是川什么……不,是山什么?还是说丰什么来着?嘛,某川丰同学就行了吧。川什么同学一副对教室里的情况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走向了自己的座位。走到一半,她一本正经的眼神突然和我的视线合上了。

刚看到的瞬间还没什么反应,但随后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愣着了。

既然互相不是完全不认识,那是不是该打个招呼?嘛,但我又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之前学生会选举的时候又蒙她帮了不少忙。我也没有为当时的事情向她道过谢。一旦仔细思考要说些什么,我反而又搞不懂该说什么才是正解了。

「啊——嘛,那什么。」

总之为了制造说话的契机,还是先说几句没什么意义的话吧。随后,对方大概也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吧,她有点困扰似的动了动嘴唇,小声说。

「……早上好。」

「哦,噢。」

听到这皱着脸孔说出来的招呼声,我不由给出了模糊不清的回答。

因为头一句话就没说好的缘故,接下来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话,所以在这个对话得到进一步发展之前,她就急急忙忙的走回了靠窗后侧的自己的座位去了。

嘛,毕竟是有种稍微有点距离感、带着点隔阂的气氛,这种时候也只好让她逃走了。毕竟我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而已,这时候也该由对方采取行动吧。

川什么同学就这样直接走回座位,伏在了桌子上,她或许是没睡好或者没精神吧,我看了看她,开始冷静的反思刚才的交流。

……喂喂,川什么同学来跟我打招呼了,这是真的么。明明互相连名字都记不清楚,这可真是了不得的进步啊。

话虽如此,但打个招呼什么的小学生也一样会做啊。不如说小学生还会被教导说对可疑人物要积极的去打招呼哦。这么说来,对方跟我打招呼这件事,很可能是一种对可疑人物的先制攻击吧!就是那种,『你这家伙看什么看』,『你哪个中学的啊』之类。

嘛,对看了妹妹的信却一副舒缓表情的可疑人物来说这种程度的刺拳攻击也是当然的。稍等一下,在我记忆中那家伙应该也是那种看了弟弟川崎大志的邮件后会微笑起来的人物。啊,对了,是川崎。

……真是可怕呢,那孩子也是可疑人物啊。接着就由我来打个招呼牵制她吧。

打招呼真的很重要呢。

打招呼,来构筑起,监视社会(本周标语)。

虽说只是被打个招呼就会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意思什么的只是种误解,但只是被打个招呼就不得不觉得恐怖的这种世界,也是个毒药吧。

一边窥视着川崎同学,我一边支起脸颊,看了看整个教室。

虽然同学们都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但他们所处的这个教室里却有了若干变动。

后方的储物柜里放满了各种大衣和围巾,甚至还有不知道谁带来的电热水壶。大半的女生们也都在膝盖上铺了层毯子,把双腿遮了起来。

在那之中也有着一个毫不怜惜地把长腿整个露在外面的女生,她就是三浦优美子。

她用指尖摆弄着自己金色卷发,短裙中伸出的长腿也交换着叠了起来,在交换的同时,她的裙子好像也轻轻地飘动了一下。

我靠着精神力忍住想要立刻随之飘过去的视线,保持住只是将将要看到一点点的角度。这真是没法忍啊,反正都已经看了。欸,不过稍微等一下啊!明明是因为她坐着才有些放松才会显露出来的这个景色……但三浦的周围好像飘着一股滚滚烟雾的感觉。这是什么规制?BD化的话雾气会好好地去掉么?

我眯起平时就很小的眼睛拼命凝视着那好像就要看到的什么东西(粉色),总算发现了那个正在吐出浓烟的装置。啊啊,由比滨说的那个加湿器就是这玩意儿么?果然会喷出浓烟。简直就像是敌人角色登场时会出来的那种烟雾。

今天也一如既往如女王般君临教室的三浦身边,也同样站着由比滨和海老名同学。

「优美子,不冷么?」

海老名同学好像有些担心似的说,三浦把卷成圈圈的金发一下子拉直,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

「没有哦?这种只是普通吧?」

刚这么说完,三浦就轻轻打了一声喷嚏,看着有点难为情的三浦,边上的由比滨和海老名同学都露出了温柔的表情。嗯嗯,我好像也有种温暖的心情呢。

与裸足诱惑的三浦相比,海老名同学和由比滨都在裙子下面穿了运动衫。喂,看到这种打扮的人心情绝对会变差吧,真的请不要再这么穿了。

……不对,先等一下。如果考虑到这种装扮只有女高中生才会穿的话,就会有种这样也不错的感觉。短裙和土气运动衫的这种混搭组合所导致的迷之协调感。正是因为被掩盖了起来,才能够对其中深处的内容物展开想象的翅膀不是么!你们是我翅膀!可别太小看男生的想象力了!

话虽如此,但她们身边的男生们好像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看都不看一眼运动衫。真是的,最近年轻人的想象力真是不足啊。嘛,倒也不是说非得勉强他们去看啦。

再仔细观察一下的话,他们不去看的原因好像也并不是想象力不足。

不知这能不能作为佐证,但户部一会儿拢起鬓角,一会儿又放开,还一边坐立不安的摇晃着身体,同时又偷偷将视线瞥向女生组,总感觉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他看一眼叶山,又看一眼三浦她们,最后又把视线望向了大冈和大和。

「哎,不过真的好冷啊。」

「就是啊。」

大和点头附和着,大冈也很是叹了口气。

「这种日子真是没有社团活动才好啊——」

「对哦——绝对有的——」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没有和有都变成同义词了的话这世界还真是要被圆环之理所引导了吧。

(注:圆环之理,魔法少女小圆梗)

户部轻佻地笑了笑,『对吧』——像是想要获得认同似的把头转向了叶山和三浦那边。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们几个的交流,三浦偷偷看了眼叶山的表情,什么话也没说。

从远处来看的话,叶山的小团体或许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变化。实际上,如果没发现一些细微不同的话,我也会这么认为吧。

但是,那其中确实存在着断裂。

他们和她们虽然还是处在同一个地方,但其实两个团体之间完全没有交流。

虽然户部他们也并不是完全不管三浦她们,但正是因为他们其实很在意,所以才故意表现出来一副没在看那边的样子吧,我总算看明白了。

看起来虽然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却有着决定性的差异。

恐怕这差异来源于他们最最中心的那两个核心人物,叶山和三浦之间的微妙的距离感吧。正因为男生团体的中心和女生团体的中心之间产生了隔阂,两个团体的距离感也就当然随之出现了。

谁都没有将这件事付诸言语。

但是因为谁都没有说出口,这一行为本身正诉说着他们之间存在的距离感,由此也进一步加深了这一距离。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应该不是户部太惹人讨厌了所以三浦只是在无视他而已吧?哎这也太可怜了!简直就像我一样啊!

其原因恐怕并不是户部,虽然我觉得应该是因为三浦仍旧在介意前段日子看到的双重约会。但这一认识好像也有些许的差异。

确实,叶山本就不是那种会传出花花公子名声的类型。不如说他是会和不是很熟悉的女生保持一定距离的那种类型。

所以,对直接目击到那一场景的三浦来说,心中一定还存在着动摇吧。

想来,我眼中所见的叶山,和三浦严重所见的叶山应该是不尽相同的。三浦所认识的叶山,一定是个不会做出那种行为的人。

……唔,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啊,毕竟让叶山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就是我,正是因为叶山和我扯上了关系才会让三浦产生那种奇怪的不安吧。但那件事也完全是对方在操没必要的心而已,我觉得完全不是我的错哦。不过,三浦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之前还看到了她内裤(粉色),也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果然如果三浦没精神的话整个团体就都显得有些阴暗了。然而,有变化的并不仅限于三浦一个人,由比滨也与平时有所不同。

户部他们对话时她就只是面露笑容得静静听着,三浦和海老名同学的对话她则恰当的随声附和,但主要也只是听着而已。

这与在部室里的由比滨完全不同。

没有积极的发起话题,也没有努力将谈话继续下去。更甚者,她完全没有在意对方的反应或者脸色的样子。

或许,对于现在的由比滨来说,和三浦她们在一起反而会更加让她安心。恐怕那个部室已经不是能够让她放松的地方了吧。

看到这种对话中断的情况,户部好像是讨厌这一沉默似的发出了啊——的一声叹息。随即又开口说道。

「……那啥?最近真的好冷哦,简直冻死我了——」

户部!一样的哦!你和刚才说了一样的话!就算天气话题是困扰的时候打开局面的最佳话题,但也不能使用的这么频繁吧……这完全成了权藤权藤雨权藤的状态了嘛。

(注:这是一个日本棒球梗,引用的是一个60年代的很牛的投手権藤博在赛季中连胜连投了很多场次的情况。代指总是不停出现的东西。)

大冈和大和对户部的话也做出了和刚才类似的反应。

「嘛,都到了冬天了嘛。」

「就是嘛?」

户部他们重复着预订协调的,让人怀疑世界是不是已经陷入轮回的对话。但这次的户部接下来却有所变化。嘛,虽然我本来就不知道平常的户部是个什么状态就是了。对户部你没什么兴趣真是抱歉了哦。

「话说,圣诞节的时候怎么办?」

虽然户部做出一副像是在问叶山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他的耳朵好像有点偏向海老名那边耶?

不知是不是察觉他的动作,海老名先一步出手了。

「我要为年末做准备,所以很忙的哦。」

啊,的确是这样呢,就是那个在有明附近举办的冬天祭典的那个吧。嗯嗯,我明白的。这时,一直都好像没什么兴趣的三浦突然有了反应,拨弄着头发的手也停了下来。

「圣诞节啊……海老名么,是有那个啦……大家准备做什么?」

一边这么说,她的视线也略微看向了叶山,但马上又瞥了开去。双手也在桌子底下把群角捏住又放开。是我的心里作用么?她的脸颊好像也有点桃色(粉色)的样子。

哦哦,干得好哦!加油啊三浦!……为什么我要为三浦加油啊?啊,我可不会为户部君加油哦。

但我的加油也只是枉然,叶山微微斜了斜脑袋。

「我还有点……」

「欸?」

大概是对他的话语感到很意外吧,三浦带着点结巴问道。

「隼,隼人……你,你有什么预定了么?」

「嗯?……啊啊,家里有点事情呢。」

这时叶山的微笑已经不是刚才那种无精打采的东西,而是回复了往日温暖的笑容。

「哦,哼……」

三浦把视线撇开,装出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同时又开始摆弄起自己的头发来。虽然她露出一副坐立不安地想要问些什么的样子,但又绝不会继续深究下去。

两人的对话结束之后男女团体又各自分散开来,话题也同样分开,男生们说起了寒假中的社团活动,女生则开始讨论圣诞节时期的购物话题。

不知是不是对这个情况感到不太满意,户部一边刷刷的把头发拢起来,一边树起一根手指,对大家说。

「那,那就那个好了!新年参拜怎么样!」

看来户部好像还在努力把话题拉回去。我记得什么时候曾经听叶山评价户部说是气氛制造者,没想到还真是的啊……他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多想,但却出乎意料的会在意周围的气氛,或者说他只是本能上感觉到再继续隔阂下去的话很不妙呢?他肯定是一直在意着周围的情况和氛围过活才会这么敏感的吧。

「唔——我觉得正月应该和家人一起过呢……」

海老名又一次轻轻避过了户部的努力。户部一下子沮丧了起来。

但这次海老名同学又用手抵着脸颊,唔——地思考起来。

「不过,如果不是当天的话……大家一起玩玩也不错呢。」

海老名强调着『大家』的部分继续说道,三浦也一下子提起了兴致。

「啊,这不很好吗?」

「嗯,是啊。」

由比滨同意了之后大和和大冈也点了点头。户部也『是吧?是吧?』地看着全员的表情。看到这种情况,叶山也露出了笑容。

「……也是呢。」

「就,就是吧!那,那那那那什么时候去?啊,隼人,你啥时候有空?顺便说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哦。」

「你也还有社团活动的吧……」

叶山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直在边上听着的三浦像是没啥兴趣的开口说。

「嗯,什么时候去?……我倒是无所谓的。」

三浦嘴上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把手指向电灯方向伸去,好像在检查指甲的情况,给人有种静不下来的感觉。看到事情好像已经定下来了,她就又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海老名同学用温柔的眼神从一边看着这样的三浦。

他们之间总算回到了以前的那种对话。由比滨好像对此感到很安心似的吐了口气。

「啊,不好意思。」

由比滨对三浦他们道了声歉,走开了一点。哎呀,是要去摘花么?说起来,这个比喻如果用在男生身上的话,该怎么说才对呢?我要去猎头鹿先,这种是不是还挺帅的?

我正这么想着,好像也不是去摘花嘛,由比滨好像在后面自己的柜子哪里偷偷摸摸做着些什么。随后她没有回到三浦她们那边,不知为何往我这里走过来了。

「小企。」

听到这个声音,我对着由比滨抬起了头。由比滨露出稍微有些扭捏的神色,好像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把身子往后挪了挪。接着又好像不知怎么开口似的说道。

「你往我们这边看的时间太多了啦……」

「欸?没有,我没有盯着看啊……」

顺口回答了一句。虽然的确是一直在看,但被直接这么说也总觉得有点不爽。正在我要把借口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由比滨挥了挥手,用真拿你没办法的语气打断了我。

「不不,你超在看的啦。每次看小企这边的时候你都盯着我们这边哎,简直就是『唔哇』这种感觉。」

那什么啊,『唔哇』的……会不会有点过分哦?

「话说回来,你也别看我这边啦……」

「欸!?没,没有啦,那只是,那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啦!压力啊,寒气啦什么的……」

这两个感觉完全不同啊,这也可以?……由比滨双手慌忙地不停摆动,惊慌地辩解着,接着又说了一句。

「说起来小企才是,为什么要看我们这边啊?有什么事?」

虽说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没什么深意,但总觉得心里有些什么被触动了。为什么,我会看着他们呢?

「……倒是没什么事情啦……嘛,因为你们太显眼所以不由得就……」

「哼嗯……」

不知道由比滨到底是不是认同了这个回答,有点微妙的感觉。不过我倒也没撒谎就是了。叶山的这个小团体确实很显眼。显眼的东西就是会自然的进入到视野之内的啦。所以不小心就一直盯着那边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不过我看那边的理由肯定不仅仅是如此吧。

已经失去的东西要怎样才能粉饰?

叶山他们一定会教给我该如何做,我总有种这样的感觉。

人类观察这一行为的精要部分并不只是看看他人而已,而是要以他人的行为为鉴,反思自己所作的事情。

或许,我的视线之所以会朝向叶山他们,是因为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人际关系也存在着虚饰和欺瞒,不由得把这一情况和现在的自己重叠在一起了吧。

户部或许是感觉到了团体内的不稳形势,非自觉地采取了行动。海老名同学则是有意地在填补大家之间的缝隙。

通过一些细微处的不和及违和感慢慢的互相擦碰,慢慢的找到三浦、叶山、户部、海老名都互相认可的妥协点,同时渐渐调整成适合各自的交流方式。

这种做法,也是存在的呢。

他们自己,也肯定是一边怀抱着对这种交流方式的疑问,一边烦恼着、慢慢探索着的吧。

——这样的话,到底哪边才是假货?

「小企?」

由比滨的话语将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我拉了回来。我抬起头,就看见由比滨带着有些担心的表情看着我。好像不知不觉间我们的脸已经靠得很近了,近到都能看清眼瞳,感觉到彼此呼吸的地步了。

我一下子用力向后倒去拉开了距离,我不应该让由比滨露出刚才那样的表情啊。她现在肯定也对奉仕部的状况感到很困惑吧。虽然导致这种情况的人就是我本人,但至少表面功夫应该做到位才对。

我暂停了正思考着的事情。那是自己独自一人时候才应考虑的问题。好在只有时间还是大把的存在着的。这种时候独行侠还真是方便啊。

还是赶快换一个话题吧。

「话说回来,如果不想被别人看到话你们声音放轻一点就好了啊。恐怕朝你们看来的视线里有四成是觉得你们太吵了的责难视线哦。」

「唔,是么……但毕竟有小户在,没办法的吧?」

你这家伙还真是在说些过分的话啊。虽然户部是很烦人又很吵闹,但他也有很多好的地方啊,譬如发根很结实之类的。

嘛,不过,就算不吵的话视线也会不小心就撇过去呢。就算现在正在和由比滨说话,眼睛也不由得想要转动过去。

你看,那边,总有种好像什么东西在动的感觉不由得会让人很在意吧?更何况如果那东西是可爱的人的话就更加让人在意了。

所以在教室前门打开的时候,我的视线就不由得追了过去。

那边正走进教室的人正是穿着长袖长裤运动服的户塚彩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廊里比较冷,他走进教室的时候放心地舒了口气。我也不由得随之深深吸了口气。啊,刚才户塚吐出来的空气被我吸进来了呢……嗯,就算是我也都要觉得恶心了。

户塚看见了我和由比滨,嗒嗒跑了过来。

「早上好。」

他露出了如同花苞绽放般的爽朗笑容向我们打了招呼。果然打招呼是很重要的事情呢……因为防范坏人什么的理由而打招呼真的是有点可怜呢……

「早上好,小彩。」

「哦,早上好。」

听到了我和由比滨的回应,户塚双眼露出了有些闪烁的表情。好可爱啊……啊,不对,不是吧。为什么户塚要露出这副可爱的惊讶表情呢?应该是他的可爱度让我感到惊讶才对吧。

「户塚,怎么了?」

是不是我之前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我这样问道。户塚大概察觉到了我的意思,像是要解释什么的双手在胸前小幅挥动着。

「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在教室里这种事情有点少见呢。」

「是么?」

由比滨吓了一跳似的回答,户塚好像也察觉了什么带着点慌张赶紧补上了几句。

「啊,总觉得平时没有这种印象呢。」

这么一说我也发觉了。由比滨在教室里跟我搭话什么的基本不太发生。

啊,这么说来,这家伙刚才特意跑到后面的储物柜那里,现在却什么都没拿在手上呢。是不是觉得突然直接跑来和我说话有点奇怪,为了回避这种情况而特意采取了缓冲行动吧。我该对这说一下多谢顾虑么……

不过就算已经采取了那种措施,看到的人还是会觉得很不自然吧。

「……发生了什么么?」

户塚有点担心地看着我和由比滨询问道。

「没,什么都没!……嘛,只是稍微讨论一下社团活动的事情啦。」

「哦,社团活动啊。」

由比滨慌忙地含糊回答着,户塚也好像理解了似的敲了一下手。嗯,不会怀疑别人真是一个好品质哦。不过蒙骗户塚这种纯真无垢的人,我们或许会因为良心苛责而死掉就是了。

「不过,还能和以前一样进行社团活动就最好了呢。」

户塚笑了笑,他肯定是毫无深意的说了这番话吧。户塚也被牵连到了那个学生会选举的事件里。当他看到现在我和由比滨在讨论社团活动的事情的时候,肯定会觉得这就是诸事顺利的证明了吧。

然而,由比滨的表情却僵硬了起来。

「嗯,嗯……啊,对了!小彩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也要再来哦!」

「……是啊。」

虽然稍微愣了一下,但由比滨还是马上用笑容遮掩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我也随即表示同意。

和以前一样——虽然不知道这样说是否恰当。但我们和雪之下之间现在也好好进行着对话,绝不是什么很险恶的状况。既没有互相无视,也没有意见的冲突。

什么问题都没有。

不,是什么都没有。仅仅如此而已。

户塚看到我们这种带着点微妙距离的互动,露出了一副讶异的表情。他的眼神里也透露出想要问些什么的意思。但既然我没法好好说明清楚。还是干脆把话题带到别的方向去吧。

「就是说,那个,就算什么事都没有的话也随时可以过来哦!任何时候都无比欢迎!」

「这比起平时也太有干劲了吧!」

由比滨惊讶地睁圆了双眼。欸,我平时就这么没干劲么……

「啊哈哈。嗯,那下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我就过去哦。」

户塚愉快地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差不多是班主任到教室里来的时候了。

「班会也差不多开始了呢。」

「嗯,是呢。那我也该回去了。」

由比滨和户塚这么说这,离开了我的座位,就在这时。

「……啊,对了,小企。」

由比滨突然回过头来,偷偷在我耳边说道。

轻轻飘过来的香气,还有在耳边的柔软吐息。这种毫不犹豫就一下子拉近的距离,让我想起了那个时候的,夕阳中的放学后,那一切都已完结的部室中的温度。

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由比滨轻轻说了一句。

「……社团活动,和我一起过去哦。」

她这么说完,也不等我回复,就往自己的座位走了过去。我目送着她,下意识的抚着胸口。

心脏已经没跳的那么厉害了。不如说连刚才的跃动一起,反作用似的紧紧揪住了我的胸口。

由比滨特意来说那件事,一定是因为对她来说去部室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吧。

我也是一样,也并不想去部室。

但即便如此还毫不缺席的每天过去,我是不是有点嗜虐啊。想来我们三个人,都不是很想去那里吧。

又或者,我们几个只是为了保全,为了维持,就像生物想要留下自己的种子,就像自己想要保持住自己一样,只是基于使命感、义务感才会去那里的么?

为了不逃开而继续的日常。

为了凭吊逝者而继续的日常。

为了不让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成为自己的借口。为了不承认自己已经屈服于这无理的现实。所以才会比以往更加努力,比以往更加装出一副毫无变化的样子吧。

但这毫无疑问只是欺瞒。

然而,做出这种选择的也正是我自己。

已经无法重来一次了。时间就是如此的不可逆,无法挽回的东西更是常常存在。不停的叹息毫无疑问只是对过去自己的一种背叛。

会感到后悔,正说明了那是如此重要性的一件事。所以,我不会悲叹。我已经得到过本来所没有的东西了。这就应该足够让我满足了。

幸运、幸福什么的,如果习惯了也只是会变成普通的日常而已。但一旦突然失去了这些东西,却又会感到不幸。

所以即便之后再也没法得到什么东西,我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人生经验也是这样逐渐变得更丰满。

至少不要去否定过去的自己。

以后的日子中,我也仍会这么度过吧。

X X X

结束了一如既往完全没听进去的一整天课程,我做好回去的准备,直接走出了教室。打开教室门的时候我稍稍看了一眼由比滨。她好像正在和三浦说些什么。

嘛,既然都被说了要一起走,是不是应该再等一下呢。不过,也不用专门用那种很显眼的等人方法吧。

进到走廊里,我稍微走了几步后靠在了墙壁上。

之后还没到一分钟,我就看到由比滨非常慌忙地奔出了教室。她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了我的存在。然后好像很生气似的往我这里走了过来。

「为什么先走掉了啊!」

「没走啊,不是在这里等着么。」

「是等着啊!……欸?那就行了。」

不知怎的好像接受了这一状况,由比滨吸了口气,好像要鼓起劲似的把背包重新背好。

「……走吧。」

「嗯。」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向着特别大楼的方向走去。

我突然觉得,刚才那个眼神,简直就像是共犯之间的交流一样。

我有意将步速放得比平时更慢一些。如果按照往常的速度行走的话,就会把由比滨甩在后面了。

和教室里不同,走廊里有些寒冷。

现在也没什么人,只有我们两个的足音回响在走道中。只是沉默地走着。部室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的由比滨,现在却非常安静。简直就像是反作用一样。

不过,在渐渐接近部室的时候,由比滨好像也没法继续忍受这种沉默,开了口。

「那个……」

「嗯?」

我回问了一句,由比滨却摇了摇头。

「……没事。」

「是么。」

我这么回答完,沉默就又笼罩在我们之间。拐过下个拐角就是部室了。对于我来说是阔别一天的部室,但对于由比滨来说又是如何呢?之前的话她应该一直都是和雪之下在部室一起吃午饭的。我忽然有些在意,就问道。

「说起来,你现在午饭是怎样?」

「欸?唔嗯,和以前一样啊。」

由比滨稍微想了想,露出一副有点困扰的笑容说道。

「……这样啊。」

听到这句话我也明白了。她们中午的对话内容肯定也是仍那些毫无要领的言语。由比滨发起话题,雪之下随意回答,她们肯定也不断重复着那种对话吧。

这种只有形式上与以前相同的东西,才让由比滨没法好好回答吧。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一起度过同样的时间,但却无论如何都不是同样的东西。

从那天起就一直不停持续的挑错行为。我们仍旧没能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就又用手推开了那道门扉。

门锁已经打开了。

我们明明也是班会一结束就出来了的,但这间部室的主人还是比我们来的更早一些。

开门走进去往里一看,房间里仍旧是一副空荡荡的样子。这里一直都是这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么?桌子、椅子、以及没再使用的茶具都一如往常。

雪之下也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

「你们好。」

「呀哈啰~!小雪!」

由比滨很有精神的打了个招呼,随后坐在了自己平时的位子上。我也点头示意坐在了椅子上。这些没有变化的椅子就像是把我们固定在这个场所的桩子一样。

雪之下也在椅子上坐好,用和以前一样挺直背脊的姿势继续读起了书。由比滨拿出了手机,我也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文库本。

如同仪式般固化的行为。或许我们都想着,如果能够和以前重复同样的事情的话,或许也能够再现那个从前吧。但无论再怎么满足这种发动条件,那种事情也是不会发生的。只是重复着这种表面功夫,迟早也只是会把一切都消耗殆尽而已。

我没有叹气。

「话说,今天小彩他——」

由比滨突然说。她的语气就像是要把一天之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诉母亲的孩子一样。但现实并非如此。由比滨只是为了不让这里的空气继续停滞下去,才急忙随口说出些什么而已。

这简直就像那个曾经只顾着周围的气氛,根本无法把自己真正想说的话语表达出来的由比滨一样。

就算我已经发现了这一事实,但我仍旧接下了她的话头。

不停重复着的这种对话,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又到底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如果到了再也无法继续的时候,又会发生些什么呢?

想必,今天也一定会度过和昨天类似的时间吧。

而且,明天也是,后天也是。

在这已经封闭起来的世界中存在着的绝非平稳,而只是闭塞,只是停滞。现在还可以走通的这些道路也只会慢慢腐朽吧。

由比滨的话题终于用完,我们之间的谈话也再度停止。寂静就如同水波般逐渐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像是要打破这寂静的闭塞感似的,门被敲响了。

X X X

门又被敲了一下。

察觉到这是很久未见的访客,我们互相间看了看。我不知道其余两人对这位来访者会怎么想。由比滨露出一副放松的神情看了看房门,雪之下的表情则毫无变化。而我,则是在不觉中咬紧了嘴唇。

「请进。」

雪之下看了一眼房门,出声回应。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房门打被打开了。

「前辈……」

随着亚麻色头发的晃动,一位女生边用毛衣的袖口擦着眼角边走了进来。

她是这个总武高中的学生会长,一色彩羽。虽然已经成了学生会长,但一色的制服穿法还是很散乱。

看到一色的登场,由比滨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雪之下也皱起了眉头。我大概是一副呆掉的样子吧。这家伙,才刚就任会长,为什么又跑到这里来啊……应该不会只是跑来串门的吧。

一色完全没在乎我们表现出来的犹豫感,一边发出刚才那很可爱的依赖声,或者说是有些可怜的声音,走到了我边上。紧接着,呜——地一声,像是有点故意的半哭了起来。

「前辈,糟糕了啦糟糕了啦……」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聪明啊……我简直都要涌起保护欲了所以能不能请你别那么干了……这不是让我很想要帮助她了吗,如果这不是一色的话我现在肯定已经开始帮她了。

「小彩羽,怎么了?先坐下来啦。」

「啊,结衣前辈谢谢你。」

她随着由比滨的邀请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刚才那半哭的表情就一下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变成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她坐了下来,雪之下也说道。

「总之,先听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雪之下的声线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这一态度让我略微有些安心。但这安心也同时让我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

为什么我会觉得安心呢?

我还没来得及找出这违和感的真相,一色先说了起来。

「就是这样啦……其实上个礼拜学生会就开始第一件工作了——」

「啊,已经开始了呢,真快啊。」

由比滨适当的回复着,一色也「就是啊——」的回复了由比滨。

「就是这件工作超糟糕的——」

这么一说,一色的表情好像就一下子变得灰暗起来。看来应该是想起了这工作的内容了吧。就这么可怕么……我也畏缩了一下,但还是问了问工作的内容。

「怎么糟糕了?」

一听到我提问,一色立刻抬起头。

「这不是快要到圣诞节了嘛——」

「啊,是啊。……欸?话题跳跃太快了吧啊?」

吓我一跳……这话题简直是突然泊松跳跃了吧。嘛,虽然的确是快到圣诞节了。我这么一说,一色马上鼓起了脸颊打断了我。

「才没有跳跃呢,你好好听人家把话讲完啊。」

「就是啊,小企。」

为什么连由比滨都鼓起脸颊来帮一色说话啊。欸欸——难道是我不对么?女孩子说话的方式太独特了,根本搞不懂啊。

我用『明白了赶紧继续说下去吧。』的视线看向一色,她总算继续讲了下去。

「既然快到圣诞节了,所以就想和这附近的高中一起举办一个地域性的圣诞节活动。就是那种主要面对老人和小孩子的活动……」

「哦?是和哪所学校一起?」

「是那个叫做海滨综合高中的学校。」

哈,那个学校啊……是个和本校程度差不多的升学型高中。好像是不久之前统合了三所高中所建立的、创立时间比较新的高中。毕竟是三校合一的结果,整体规模也很大,设备也很豪华,校舍也很漂亮。甚至还有电梯这种便利的工具,连签到用到ID卡都已经配备好。虽然不是很清楚详细的内容,但似乎是采取了学分制还是什么的先进制度,总体来说是一所颇有人气的学校。

不过那个学校好像和本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接触点,不管怎么想这个联合活动都有些不自然吧。

「……这个计划,是谁提出来的?」

我这么一问,一色就露出了一幅『哎这有什么奇怪的么,你真是的,前辈』的笑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带着点保密意思的声音对我说。

「当然是对方提出来的啦,我怎么可能提出这种计划嘛——」

「果然啊……」

这家伙,果然是在小瞧自己的工作吧。这种人如果到了职场上绝对是个麻烦——绝对是那种看人下菜的类型。为了不给别人制造麻烦,我是绝对不会用她的。

不过亏她就这样接受了这个提案啊……我用有些呆掉的表情看着她,或许一色是一想起来就很愤怒吧,她连装可爱都忘了继续鼓着脸说着。

「照理来说这种事情一般肯定都会拒绝的吧……?我自己圣诞节的时候也是有预定的哎。」

「肯定会拒绝的哦?……」

「理由也太私人了?……」

听到一色的这种说法,我和由比滨都闭上了嘴,应该说是她精神力太强呢,还是初生牛犊无所畏惧呢……这家伙是不是性格差到只是排在我之后而已了?喂,这会让人很有亲近感的,要是一不小心喜欢上了怎么办啊,请你不要再这么做了。

好像也并不真是无所畏惧,一色的肩膀一下子落了下来嘟哝着。

「但是,平塚老师说要做啦……」

什么嘛,果然那家伙也参了一腿么?话说回来,很不擅长应付平塚老师这点也和我很像啊,让人很有亲近感——以下略。

「所以就开始准备活动了,但该怎么说呢——应该说是没办法取得一致呢还是……」

一色这次则是真的显得有些沮丧,声线里也失去了开玩笑的意味。虽然她不是什么很认真的人,也有些小看了学生会的工作,但一色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烦恼着的。没有把事情扔到一边而是来这里寻求帮助,就应该说她挺有干劲,可以表扬一下了吧。再者原本一色就不是以自己的意志开始担任学生会长的。被我蒙骗也得占上一半原因。是由于这种罪恶感么,我的态度也比平时更加柔和一些。

「嘛,和别的学校一起举办活动就是这样啦,不要太在意了。」

「是吧——」

一色边说着边歪着头边朝上看着我,这种时候还真是太小聪明了不够可爱啊……这种地方就和小町不一样呢。

总之,如果把一色的不着边际的话语总结一下的话。

新学生会的首件工作就是以地域贡献为目的的圣诞节活动。而且该活动不是由总武高中单独举办,是跟海滨综合高中协力一起举行。

这比起普通的学生会运营还要更难一些。和其他学校之间的协调当然也很辛苦,但现在的状况下,连学生会内部的人际关系和立场都还没稳固下来,就要两边同时进行。对于这些新手来说负担或许有点重吧。

从时间点上来考虑到话,这个活动应该是一色成为会长之前就一定决定好的内容吧。也就是所谓前代的遗产。

就是有这种——上任负责人留下来的过去案件。我以前打工的地方也是如此。在工作的时候就如同地雷一样突然出现了,就这么被逼着去做那些事情。而且如果去问前任,他也只会说过去的事情都不太记得啦什么的。这怎么搞的啊。这样害得我也是在辞职的时候就这么把事情留给下一任了哦。就算是为了切断这种可悲的负的连锁,我也不会去干的。

嘛,我的事情先放到一边。

「话说,你来这里之前应该先找城廻前辈商量一下吧。」

城廻巡前辈,就是有着巡巡能量的那位,是一色之前的学生会长。很温柔也很可爱。这乱七八糟的说明是啥啊。

既然是继承了学生会长这一职位,本来她就应该先去找城廻前辈商量吧。为什么不是巡前辈来而是一色过来哦?

听到我说的话,一色的视线转向了别处。

「嗯,也是啦……但是也不好给应届考生添太大的麻烦啦——」

巡前辈已经获得推荐内定了应该没有那么忙吧……这家伙,是不是不太善于应对巡前辈啊。嘛,对装出一副天然系角色的一色来说,真正的纯天然系的巡前辈应该是太过闪亮了吧。毕竟真货永远都是那么耀眼却又没法够到的东西。她不想去直视我也能够理解啦。

「除了前辈你们我已经没有人可以拜托了啦——」

一色总算结束了各种说明,我和由比滨都轻轻叹了口气。楞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形容的就是我们这种情况吧。

静默的时间在我们之间缓缓流逝着。

然而造成这静默的原因并非仅在于我们。

正是因为一直以来都非常积极应对商谈者、会询问各种事情的雪之下一句话都没说,才会产生这种寂静感吧。

我察觉到这件事,看了看雪之下。

她那长长的睫毛微微伏下,如同平静湖面般的双瞳正看着一色,不,正看着我们。

瞬间,我终于察觉到了那违和感的真相。

一色进入部室时所感觉到的放松心情,以及对那种心情产生的违和感。那就是,一色和雪之下碰面了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如果,在那个时候,对于成为学生会长这件事,雪之下是真的想这样做的话。

那阻止了这件事的,就是一色,或者说就是我。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今天的这场商谈多少也有点残酷了吧。

虽然我现在仍旧不明白雪之下的真心,但直接把这种学生会相关的事情放在雪之下面前,也还是会有点过分吧。把希冀着却没有能够得到的东西直接放在眼前,一定是无比残酷的。

就这样接受一色的委托究竟是正确的么?我这么踌躇着。不知是不是对现在的空档有些讶异,一色的视线显得有些不安。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一色还是一副非常想依靠我们的样子,但我又很在意雪之下究竟会怎么回答。我等待着她的回应,但雪之下一句话都没有说。

雪之下大概也感觉到了我和由比滨的视线了吧,她用手撑在下颚上,像是在思考什么。

「是呢……大概的情况我也清楚了……」

又等了一段时间,她终于开口了,但却没有立刻给出结论,只是说着一些暧昧的词语。

然后,她向我和由比滨看了一看。

「你们怎么觉得?」

这大概是头一次吧?雪之下向我们询问是否应该接下这次委托。至今为止应该都是她一个人乾纲独断的才对。

如果把这理解成一种好的变化的话,就是她也总算开始对我们让步了吧。但是,我仍觉得并非如此。

与此相对,由比滨的回答却十分明确。

「不是挺好的嘛,我们就干吧。」

雪之下用带着疑问的视线盯着由比滨,询问她这么说的理由。

「好像也好久没人来找我们商量事情了。而且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应该说是挺闲的么……」

被雪之下那平静的眼神盯着,由比滨却好像越来越不敢说了。

「所以,我想,就像以前那样努力一下,也不错吧……」

像以前那样,这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大概由比滨也非常希望这件事能成为一个契机吧。如果能够像以前那样去应对别人的商谈和委托,在这过程中也可以让现在的这种气氛得到消解吧。

「嗯,那,就这样吧。」

然而,雪之下那通透的声音,却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她的微笑,她向我们的问询,并非是想要更前进一步的让步。

这只是妥协,只是基于放弃才成立的,把判断和结论都交给别人的一种让步。

「……不,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接受了。」

我的声音自说自话地冒了出来。

我不觉得以现在奉仕社的状况能够做到任何事。而且我也不让将学生会长这种人一天到晚在雪之下面前转来转去。我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但我觉得我所想的应该并没有错。

不能再让这个空间变得更加恶劣了。不应该再该承担这种风险。

如果想要为了守护某样东西而采取行动电话,到最后之前都必须要这么做吧。但什么时候才是最后,什么地方才是终点呢?

雪之下对我的意见不置一词,只是把视线投向了我,而由比滨则问起了我的理由。

「欸?为什么?」

「因为这本身就是学生会的问题。而且像一色这样从一开始就拜托别人,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嗯,这么说也对啦……」

听到我说出的这种大道理,由比滨一边摆弄着自己的团子头,一边思考起来。虽然只是大道理,但也是正论。用来驳回这个委托是足够了。

然而,还有一个人没法接受这个结果。

「欸——?这是什么情况哦——」

一色有些生气的提出异议。嘛,我也已经预料到了。

「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都做的哦。基本只是提供一些帮助而已。我们不是那种随便被拜托就会整个接下来的承包商。全都包下来也太辛苦了。你眼中还有承包法这个东西么!虽然我也不清楚就是了。总之,这是一色你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好了吧,就这样。」

我一口气说完就催促着一色站起来,我也站了起来,把她推向部室的出口,送了出去。

「我都是因为前辈劝说才去当会长的哎——你应该帮帮我才对吧——」

被这么说我也有点为难。

对于一色彩羽,我是应该承担责任的。毕竟是因为我的行动才使得她当上了学生会长。话虽如此,除了一色以外,我还要对另外一个人负责才行。

所以,我应该采取的行动已经是确定无疑了。

把一色推出部室的同时,我也走了出去。

我用手在身后把房门关上,又走开了几步。然后我朝向面露不满神色的一色,小小叹了口气。

「……虽然我刚才说了那种话,但,我自己能不能来帮忙?」

「啊?」

大概她不是很明白我说的意思吧,一色歪了歪头。嘛,毕竟我刚才那么有气势的回绝了她。她会有这种反应也不奇怪。所以我咬牙向她仔细说明。

「不是以奉仕部的身份,而是我个人来帮你。所以,雪之下和由比滨并不会参加。我觉得这样也可以把?」

一色听了我的说明,眯起眼睛好像在思考什么似的,但随即就嗯地点了点头。

「……嘛,这也可以啦。其实只有前辈一个人的话用起来也更方便……应该说是更容易让人安心,还是说值得依靠呢。」

啊,不要换那种说法也可以啦……

「那就这么决定了?」

「好!」

我最后再确认了一次,一色也很开心的回答了我。

总之在我一个人能做到的范围内帮她一下吧。虽然我自己也非常怀疑能做到什么地步。嘛,只是支援一下一色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看了看一色,虽然看起来像是有点笨,但也并非不聪明。就算不找我们帮忙,只要她好好干的话肯定也能成为不错的会长的,我是这么觉得……

啊,对了。说到找别人帮忙,我就想起来当时劝说她参选会长的时候,我特意传授了她某个密策。但这次好像她并没有使用那个密策。开始干活之前还是应该针对这点询问她一下。

「话说回来,叶山干什么去了,叶山。这种时候不是正应该找他帮忙么?」

我这么一问,一色的脸就好像有点泛红,把视线撇了开去。

「……这个事情有点太大了,对叶山前辈来说也有点太麻烦人家了吧。」

麻烦我的话就没问题么……嘛,的确没问题就是了。

不过,会说这种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之类的话,一色果然也是个热恋中的女孩子吧。不由叫人有些赞赏。

我正在赞赏着的时候,一色又露出小恶魔般的微笑说了起来。

「而且,如果只是做不到一些简单的小事,还能说反而会显得有些可爱,但如果在现在这种事情里犯了什么错误的话就完全不可爱了哎——再说去拜托这种很难办的事情,只会显得很沉重而已啦。」

「啊,这样啊——」

啊啊,这家伙还真是这种性格呢……还给我!把我刚才的赞赏还回来!小恶魔——还不如说就是恶魔!恶鬼!恶魔!编辑!

而这个小恶魔彩羽一点都不顾正陷入低沉的我的心情,马上说起了接下来的准备。

「那前辈,等一会儿就在校门口碰头吧,我也马上过去了。」

「欸?从今天就开始么……」

我说完,一色露出稍有点不好意思的神色。

「抱歉,时间已经不太够了……」

时间已经不够了,这句话应该表明了整个计划本身并没有太大进展吧,一色最初也肯定是想要靠自己努力的吧。虽然最后还是决定要找我们来帮忙,但他已经自己努力过的事实是不变的。我也不能责备她这些吧。

「……不,就这样吧。不过碰面的地方还是换一个吧。如果和谁一起回家在朋友之间有什么传言就太让人害羞了……」

「哈?」

一色的表情很认真。『唔,因为世代不同所以我的意思没传达到么?』『前辈不是没什么朋友么?』她没有说这些话,而是露出了认真思考的表情。随即又有些愣住了似的叹了口气。

「嘛,这样也行……车站那边不是有个社区中心么?就在那边进行集会。我们也在那边碰面吧。」

「啊,那个地方么。」

去车站的路上路过过很多次。我记得那附近有提供日常援助的设施和幼儿园之类的东西。原来如此,为了地域,也就是有为了那边居住的老人和幼儿这层意思吧。估计活动当日的会场应该也在那个地方。

嘛,对其他细节的确认就放到晚点再做,现在还是先离开学校吧。

「我知道了,我做下准备就过去。」

「嗯,那就请多指教了哦。」

一色笑了笑,对我小小地致了个礼,所以说她这种小聪明的地方——

X X X

我目送一色走过了走廊下的拐角处,便回到了部室。也该差不多准备一下就出去了。

打开部室房门的时候,由比滨和雪之下向我看了过来。

「小彩羽,怎样了?」

由比滨问了一句,我把准备好的答案说了出来。

「虽然发了点牢骚,但最后还是理解了。」

「是么……」

由比滨好像有点失落似的松下了肩膀。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看着雪之下的状况小声说道。

「那个……总觉得好不容易又可以做点事情了呢……」

「嘛,总还会有什么委托过来的啦。」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下次我又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我仍旧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适当地选了些话语说了出来。

这时,雪之下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没有任何委托或许还会更好一些吧。只是这样平安无事得过下去的话……」

雪之下的视线悠地瞥向了窗外。那茜色的天空应该正映在她的眼瞳中吧。

「……或许吧。」

我好不容易用这句话回复了雪之下那快要消失的声音。为了不要被那句话继续拉走,我马上又说了一句。

「今天应该也不会再有人来了吧。」

「是呢……」

雪之下这么回答着,合上了书本。她好像把我的话当作了解散的信号。确认到这一点,我也抓起了书包。

「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一边这样说着,我背向正在收拾东西的由比滨她们,先一步离开了教室。

从很久以前起我就已经意识到,并不是只要出手行动就一定会得到正确的答案。就算觉得是很好的事情,也一样可能导致最差的结果。而且在很多情况下,想要重新开始,想要再来一次什么的,都是做不到的。

那样的话,我——

我们,一直以来究竟在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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