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相川,你很迟豚耶」-章节
好新娘的条件之其二!不屈服的心!
又来了。我还是……只会依靠相川。
师父帮忙制造机会,我也不懂得活用,何况我又很笨。
这样下去,相川就不肯理我了。何况我又很笨。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不想被相川讨厌?
对喔——这是因为,我对他……
我终于懂了!我知道相川对我来说是什么了!
照惯例,初一到初三要窝在家里的电暖桌,悠哉地看接力赛转播,但是今年不同。
正月头三天,希望待在家里看接力赛。
看来会如此想的似乎只有我,假期间意外地热闹。
这里是我常来的保龄球馆所在地游乐设施。
溜冰场上充满清洁感,平坦的天花板和墙面都是清一色的白。
我从小就喜欢溜冰,常来这边光顾,不过感觉每年来的人都在减少。
原因大概是这阵子冬季的主流运动,变成滑雪和溜雪板了。
然而,今天却显得颇为热闹。多亏花式溜冰选手卖力争光,人气也跟着回来了。
「唔呀啊啊啊!」
春奈蹦进溜冰场。
「春奈,你突然闯进去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瑟拉追到春奈身后。
不知何时进到场中的优,完全没移动双脚就在溜。
虽然没春奈那么夸张,我同样跃跃欲试,因此也冲向溜冰场。
瑟拉溜冰的姿势实在很美。
重点是摇曳的马尾吧。
由于很久没来,我试着回忆起感觉溜了几趟,然后暂且离开场上,喝起乌龙茶。
哎呀,运动过变得越来越热。当我脱起羽绒夹克时,眼里忽然跑进友纪的身影。
友纪没有进场,只把两腕搁在高度到胸口的围墙边,呆站着发楞。
「你在干嘛?我们是来帮你做特训吧?」
友纪表情落寞地看着冰面。
看来她似乎依旧没精神,虽然倒也不像昨天那样意气消沉。
「相川,你技术好棒耶。」
「你有看啊?」
「噢。我变得有点尊敬你喔。要是我也能像那样溜,应该会很有趣吧。」
「既然这样,你就学会怎么溜不就好了?」
「话是没错啦。在冰上面,我总觉得没办法随心所欲的动,虽然很不好意思……可是我会怕。」
友纪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是她的优点啊。看到友纪这样,我很想设法帮她。
「来啦,友纪——这没什么,习惯之后就不怕了。」
我一把拉住友纪的手臂。
「相……相川,我不……不用啦!」
我带着连蹒跚学步都有困难的友纪,走向场上。
「我会陪你直到学会为止。」
「可是,这样相川你不会觉得好玩吧?算了啦,我就算不溜——也可以在场外看。观察别人的技术再偷学,在忍术中是挺常用的手段喔。」
他们会做那种事啊——忍者好狡猾。友纪把手放开,动弹不得地站在溜冰场入口,而来到冰面上的我面带笑容,朝她伸出手。
「我还满喜欢教人的啦。让我教好不好?」
「相川——」
脸染红的友纪微微点头,把脚踏到冰面上。
瞬时——失去平衡的她差点跌倒。
「相……相——川~」
友纪设法稳住阵脚,可是越挣扎抵抗,脚底下就变得越滑溜。
她表情畏惧地抓着我的手,用力到几乎让我感觉痛。
看来友纪真的很怕。
「听好了,友纪。我认为溜冰和骑脚踏车是类似的。」
「川川川川……」友纪嘴巴开开阖阖,念着我名字的发音。
她的脚一直前后动个不停,脸则一直朝着下面,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不怕不怕,看前面。」
「唔……噢。」
友纪不停打颤。她猛晃着头的模样,简直像坏掉的音控摇滚花(注:日本于一九八八年推出的玩具摆饰,外型是带着墨镜拿吉他的花,会随着音乐摆动)。
「刚开始骑脚踏车也是像这样吧?光看下面不会进步。冷静点,试着大口做两次深呼吸。」
呼——哈——呼——哈。友纪硬是将呼吸调适过来。
「原来如此。我……我懂了,相川。」
友纪像平常那样,表现得很有精神,不过内心应该是在害怕,她的脚始终颤抖着。
「总之,先从站稳开始练。」
扶她站好之后,我放开手。
「唔哇哇哇……」
友纪两手用力挥来挥去,一屁股跌在地上。
面对跌得太彻底的她,让我找不到方式打圆场。
一失去平衡,想补救的友纪就会挥手。接着因为挥手的关系,反而更无法维持平衡,于是就彻底跌倒了。
要放开她的手,看来还早啊。
「抱歉,友纪。」
我向她道歉,将手伸了出来。
友纪拉着我起身,然而才刚站直,她的脚当下又抖了起来。
「……你学企鹅那样,把脚张成V字形试试。」
我绕到后面,按住友纪的肩膀。
「学企鹅那样——我试试看!」
缩着肩膀站直的友纪,把手摆到腰际向外张开。
没错,那样简直像只企鹅。
我不禁失笑。她现在是打算跳胡子舞(注:老牌谐星志村健过去在节目中表演的舞步,动作和企鹅类似)吗——?
她这不是进入状况了嘛。
这家伙在运动时,果然是最幸福的。
假如是这样的她——我……
……我……怎么了?刚才我是准备说什么啊?
「怎样啦?」
友纪鼓起脸颊。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好可爱。」
「可……!」她的脸像是炸开来似地染成一片通红。
「啰嗦啦!」
被我逗弄的友纪举起双手。因为忽然动了起来,她又变得姿势不稳,为了保持平衡而慌乱地挥手——
友纪倒向我这里。
我轻轻搂住她的身体。
「抱……抱歉,相川。」
「没关系,不用道歉啦。是我不好。」
总觉得变尴尬了是吧?这句话我没法接着说出口。
这怎么回事啊?这种发展明明出现过好几次,为什么我会这样小鹿乱撞?
「这……这双鞋子好像会滑耶。」
「因为是穿来溜冰的,当然会啦。你再试着站一次。」
「噢。」友纪用企鹅的姿势站直。不管看几次,都让人觉得滑稽且可爱。
「直接走走看。」
友纪生疏地小步移动起脚。
才前进一步就差点跌倒的她,由我设法搀扶着,缓缓往前走去。
「相……相川!我超强耶!我溜在冰上了!」
虽然她还没开始溜,我仍笑着回应:「对啊。」
友纪貌似十分高兴地小步走去。
「好,就是这样。你练得不是很顺吗?」
「唔……噢!」
友纪好像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恐惧感,始终看着脚下。
「你有……有好好扶着吗?相川?」
简直像是小朋友练习骑脚踏车,会对帮忙辅助的家长问出来的台词。
「有啊,我在好好扶着。手碰到你的肩膀,你自己能分辨吧?」
「对……对喔。」
友纪已经不会让注意力跑到脚下了吧?
要是趁现在,即使直接揉她的胸部,或许也不会被发现。
她八成怕得不得了。
该怎么做,才能让友纪克服这种恐惧感?
恐怕只有这层门槛。要是能克服这关,她应该立刻就会溜。
「哦。像你这种无聊男子,也能教别人啊?」
马尾飘逸的瑟拉朝我们溜过来。
「想消遣我就回去吧。」
「我是不认为你能教会别人什么,原本还打算要是你不行,干脆就由我出马。」
「你打算用什么手段?」
「这个嘛。梅儿·舒特珑,把手给我——」
瑟拉牵起友纪的手。接着——她溜向前去。
友纪则用两手抓住瑟拉的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们用超高速绕了场地一圈。假如有测这圈的时间,水准肯定在世界大赛也能吃得开。
就速度而言,瑟拉即使在我所知的各种怪物中也是最强等级。
不管是在水里、空中、冰上都相同。
滑水般溜完回来的友纪,眼眶里满是眼泪,吓得直打哆嗦。
「如何?这不就会溜了?只要这样持续几遍,迟早会习惯。」
「这样心理层面就会先认输啦。」
真是的,可怜到让人看不下去。要蛮干也该有个限度。
「不……不过——刚刚那样,让我稍微搞懂相川讲的意思了耶。」
「唔?」
「之前你说——溜冰和骑脚踏车类似。只要提高速度,溜起来就意外地顺。虽然恐怖到吓死人就是了。」
「对吸血忍者来说,这样差不多正好。毕竟招数并不是用脑袋来记,而是要用身体学……那么,我们立刻再来一圈吧?」
猛摇猛摇猛摇猛摇——友纪倾全力摇头。
不小心让她深植新的恐惧感啦。再继续下去,友纪的障碍也有可能进一步恶化成冰上恐惧症。
「我觉得至少要等她会溜,再用瑟拉的方式比较好。因为在不会溜这项问题之前,友纪的状况是会害怕站在冰上。」
「这样……啊。既然如此,在她学会之前就交给你吧。」
说完,瑟拉溜着离开了。
——要熟练到什么程度,才能撑得过刚刚那种折磨?我真的有办法,让友纪提升到那种等级吗?
总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变得重大起来了。
友纪步履细碎地沿场地外围绕。对于她企鹅般的可爱模样,连普通民众也投以微笑。
不知道瑟拉赶过友纪几圈了。每次她经过,友纪都会双腿发颤。看来友纪真的很怕——瑟拉那一套啊。
从我后面,冒出了身穿铠甲的少女溜过。
依个人看法不同,她穿的倒也像是顾虑到跌跤而戴上的护具。
手脚明明完全没动,少女却像受某种力量导引似地向前进。
银色秀发看起来耀眼夺目。
「顺不顺利?」=「怎么样?靠哥哥帅气的指导有办法教会她吗?」
优缓缓地前进,并在经过旁边时亮出便条。
「嗯,她可以用走的绕完一圈。」
「我第一次绕完一圈!好感动耶!虽然很可怕!」
「我也会 害怕」
「优不是会溜吗?」
「因为 我是第一次体验」
原来她是初次溜冰。这样还能溜得这么有架势,好厉害。
「要让瑟拉教你怎么溜吗?」
「刚才我有看到 那样 撑不住」
我不禁笑出来。她有看到刚才那幕啊。的确,在初次体验溜冰的人看来,那应该比云霄飞车还吓人。
「优也要来练习?」
她微微点头。
「听好喔?首先要将脚站成V字形,往斜前方溜。要是两脚冰刀的刀锋朝相同方向,会变得没办法使力,但是站成V字就可以往前蹬。」
当我实际示范过后,友纪发出「喔~」地赞叹声。
优则有样学样地跨出一步。
溜~
她漂亮地——倒退。
……这是怎么回事?
我完全搞不懂原理。蹬着想往前移动,回神过来却发现身体后退了。简直像是在往前蹬的瞬间被强风推回来。
然而,要是她双脚并拢向前……溜!
所以这是什么原理?
我所能说的只有这样很可爱。
「好难」
「呃,就某种意义来说,你已经会溜了吧?嗯。」
我用干笑蒙混过去,也思索着该怎么办。
总而言之,先教根本不会溜的友纪吧。
「那么友纪,我会牵着你的手,你溜溜看。」
「唔……噢——」
咻~咚。友纪彻底摔得屁股落地,用昭和时代漫画中使用的状声字正好能形容。
「友纪,你没事吧?」
「唔……噢。要溜——还是太早了?」
「我想想。好,再试着走一圈。这次我会渐渐把手放开。」
「把手放开!这……这么高阶的技巧,我办得到吗……?」
「可以啦。优还不是第一次就会了。」
友纪看着在旁边溜的优,说了声「好~」替自己打气。
她以小步移动着。感觉她已经挺习惯用走的,不过还是会介意脚下啊。
我试着悄悄放开手。
哦?友纪她能走啊?
果然,门槛只有她的恐惧感。
这时候,优忽然从旁边朝我撞了上来。
她把手绕到我背后,眼睛则用力闭着。
优真的也会害怕耶。
我是第一次,让优像个孩子似地这样抱上来。
糟糕。有够糟糕。我好兴奋。
我心里很想立刻抱回去,然后在脑中播放加藤茶常用的那首配乐「禁忌」(注:加藤茶为日本资深谐星。这里提到的配乐是指Perez Prado乐团演奏的「Tabu」,常使用在搞笑剧中的煽情场面),再转着圈圈溜过场上,但状况也由不得我这样做。
因为两只手伸到前面的友纪,正流着眼泪。
「相……相……川。」
我应该先说一声再放手的。
「啊,抱歉抱歉。」
回过神来的我一手抱着优,同时也牵起友纪的手。
「你并没跌倒啊?照这样练,马上就能学会怎么溜了。」
「噢……是这样没错啦……奇怪?怎么回事?我眼泪停不下来。」
看来这家伙也挺害怕耶。
「不好意思啦。你很害怕吧?」
「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友纪擦掉眼泪,露出笑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没事了。」
我完全听不懂意思,但也只能相信她说的那句「没事」。
现在该怎么办?我能顾及优和友纪两边吗?好,不如这样吧。
「优,你抱住我,友纪就牵着我的手——唔噗呼哇。」
我整张脸是垮到什么程度啊?用超高速绕完一圈的瑟拉,顺势朝我来了一记飞踢。
「竟敢对海尔赛兹大人性骚扰!我彻底看错又看丢你了!」
我的脸似乎恶心到让她连国语都出了问题。
——还有瑟拉穿着溜冰鞋使出前踢,未免太狠了吧?就算我是僵尸,对我开扁的方式也是有分适合与否的。
「呃,这算是不可抗力。」
「你是第几次说同样的藉口?海尔赛兹大人,和我到那边去吧。」
「瑟拉」=「大姊姊有点……我还是想让哥哥来教。」
优显得无法抹去心里一丝的不安,但她没把话讲完。
「怎么了?」
「优在怕你刚才表演的地狱旋转木马啦。」
「要是那样就没关系。你以为我会用那么粗暴的方式对待海尔赛兹大人?」
瑟拉自负地露出理所当然的态度。因为这家伙只会对优温柔。
优也明白这点。
那招似乎已经让友纪留下心灵创伤,她浑身打着哆嗦。
「友纪不能让瑟拉来教啦。」
优是温柔的女生。她没有直接对瑟拉说她怕,而优在知道不能将友纪交给瑟拉指导以后,还主动表示要和瑟拉一起走。
「优,回去以后你想吃什么?」
想表达感谢心意的我朝优问道。
「史蒂芬席格」
她的便条纸上,写着一如往常的回答。
「吃泡菜猪肉行吗?」
「好棒」
「那么,友纪还是跟我一对一练习啰。」
「噢。」
我牵着样子有点不对劲的友纪,再次开始练习走路。
然而,一让她用溜的——就会摔得四脚朝天。对于那种太有喜感的跌倒方式,我不得不用这种方式形容。
友纪还无法习惯用溜的啊。
不过,也还不能将她交给瑟拉带。
「好耶,友纪,接下来只剩学会怎么溜了。」
「可……可是相川,我还是怕啦。」
「我会再牵着你啦。」
我牵着友纪的手溜在冰上。尽管她变得像只刚出生的小鹿,依然勉强能前进。
嗯~这关果然有难度。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教会她?话虽如此,瑟拉的教法又太严苛了。像这种时候,换成春奈她会怎么教?
……咦?这么说来,我一直都没看见那个天才魔装少女的踪影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溜冰场时她人明明还在的。
有东西从友纪后面用力撞了上来。
那是——一张椅子。绚烂奢华的藤椅。看起来是用藤枝或某种植物编织而成。
「没办法啰!我为友纪基准备了椅子!」
还真是说人人到,或者应该是「说魔装少女,魔装少女就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来的,像小狗般高兴得把呆毛翘来翘去的春奈,带了一张仿佛艾曼纽夫人(注:1974年著名法国情色电影的女主角)或细木数子(注:日本占卜师兼艺人)会坐的圆形靠背椅,朝友纪展开突击。
「冲啊冲啊!」
春奈推着被强迫请上座的友纪,将速度加快。
「喵哈哈哈哈哈哈哈!」
「春奈!你在搞什么!」
我拚死命地追,但春奈在冰上的速度实在惊人。那种速度不是和瑟拉同等级,就是凌驾于她之上。换句话说—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友纪吓得扯开喉咙尖叫。
「春奈,瑟拉已经用过那一套——」
「怎样,友纪基!好玩吧!」
「超恐怖啦!」
「哪里恐怖?」
「还问哪里恐怖——」
「是跌倒恐怖吗?」
「——嗯。」
「既然这样,我来扶你!」
「咦?」
「就算跌倒,我也会拉你起来!」
「师父……」
「即使如此你还会怕吗!」
春奈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找来椅子——
坦白讲,就算坐在椅子上滑,技术八成也不会变好。
那家伙明白背后的道理。想让友纪学会溜冰,就要消除她的恐惧感。
所以为了让友纪绝对不会跌倒,并且习惯速度,还能玩得开心——
春奈才准备了这玩意?
虽然我很能体会她的心意……不过春奈还是老样子,总是会做出破天荒的举动。
「春奈!别给其他客人制造麻烦!」
毕竟那家伙都不会看旁边。
至少要叫她慢慢移动。
在溜冰场上,只能沿着一个方向绕圈。
我得等候机会把她们逮住。
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喝呀!」
我发出像是肌肉型角色会用的吆喝声,接住春奈推的那张仿佛艾曼纽夫人坐的椅子。
友纪「咻~」地飞了出去。
因为我让高速冲来的椅子紧急煞车,也难怪坐在椅子上的友纪会飞出去。
由于我用浑身力气将椅子挡住,椅子材料的藤枝劈哩啪啦发出声响。
被友纪及时搂住的我,「咚」地摔得屁股开花,变成用屁股直接溜在场上。
我在抱着友纪的状况下一直打转,并溜得老远。
于是我的后脑勺重重撞上墙壁。
这记冲撞不赖。在美式足球大概也管用。
「友纪?」
友纪始终抱紧我的腰。
「相川……我……」
「觉得很怕吧?我懂啦。」
「不是那样。我现在懂了。我懂娑罗室伐底说的意思了。」
「娑罗室说的?」
她是指什么时候?哪句话?我并不明白。
「光是和你这样靠近,我就会觉得好幸福。光是有别人和你这样靠近,我就好难过。」
「友纪——」
原本想说些什么的我却没作声。我感觉到讨厌的气氛。
搂着我的友纪更加使劲,眼睛则往上瞄。
原来这家伙眼睛这么大啊。
少女般的表情。
友纪。总是像个少年的友基只有在这一瞬间,她是友纪。
对——在这里的是个「女生」。
面对那张不像友纪的脸,我感到心跳加速。
该抱回去吗?疑惑着的我不知道要把手放在哪里,可是,我却无法从友纪身上挪开目光。
「我发觉了。相川不是我的丈夫——而是我的新娘!」
啊?这女生在讲什么?这是呆瓜的思考逻辑啦!
是的——现在在这里的,是「友基」。
我将原本不知该放哪儿的手,摆到友纪头上。
「那你又是什么?」
「我是你的新娘!不过,你也是我的新娘!」
我听不懂意思,笑了出来。她果然是个呆瓜。
「友纪……你从刚才开始都在说什么啦?」
「相川——你很迟豚耶。」
「我更想问你在讲什么了。」
「迟豚就是察觉不到别人心意的意思!」
「所以你是想讲迟钝?你的表达能力太低劣啦。」
「像这样……你还是不懂吗?」
友纪抱住我的手又更加用力。
「我会觉得难受耶……」
「我也难受啊!」
「那你就放手啦。」
「为什么你都不懂!相川是傻瓜!」
「你这个傻瓜少骂我啦。」
友纪是出了什么状况,我实在无法理解。
春奈在做什么啊?忽然转头望去的我,发现普通客人中有个女生,坐在她那张椅子上。
都叫她不要造成别人困扰了。
「喵哈哈哈哈!冲啊冲啊!」
搭在藤椅上的女生兴奋得大呼小叫。
奇怪,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有点好玩耶?
不知不觉中,溜冰场入口有了一列像是在排队的队伍。
绕完一圈,就换下个小朋友坐到椅子上。
这似乎和排队搭云霄飞车类似。
既然春奈没给别人添麻烦,要做什么都无所谓啦。
「相川……来特训吧!」
「友纪——」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会怕了!」
「即使你刚才还吓成那样?」
「噢!因为我搞懂了!你是我的新娘!」
「这句我听过了,而且不管听几遍还是搞不懂意思。还有,我觉得这里很危险。」
「那我们去用那边的场地!那里什么人都没有。」
绽出笑容的友纪拉着我手腕,想到隔壁的场地。那里是花式溜冰的练习场。目前没有任何人。
「擅自用那里好像会被骂耶。」
「到时候我们再一起道歉!我想和你两个人练!」
能在不会被其他人打扰的地方练习,那可是再好不过啦。之后再去老实的向溜冰场人员道歉吧。
友纪离开我身边,站到冰面。
我也站起身,从变得冰冷的屁股上拍掉水分。
当我牵着友纪的手开始溜以后,哎呀真奇妙,原本那么缺乏安定感的友纪,现在却溜得十分出色?
她怎么突然进步了?之前明明还那么狼狈——
友纪简直像一开始就会溜似地,握着我的手并行前进。
尽管技术还显得生疏,也发挥不了速度,即使如此,友纪还是对我露出笑容。
我不懂其中的意思。虽然我什么都不懂——
既然有笑容,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照这个步调,她应该立刻可以独自溜。
瑟拉溜过我们旁边。
她将美腿并拢,坐在藤椅上。
搭配得多么合适啊。瑟拉优雅地把胳臂搁在扶手,用手托着腮。
「喵哈哈哈哈!」
一直负责推椅子的春奈,似乎也玩得很开心。
真好耶——
啊!我刚刚在想什么!
「相川也想玩那个?我去帮你跟师父讲!」
咦?呃,我并没有想要……
小步小步小步走……友纪好像放开手就不会溜了,因此她从冰面走过去。
我身后冒出了一股拉扯的感觉。
待我回头望去,是优。
「抱歉喔,我都只顾着友纪。」
「下次 我也要专人陪同」
「好啊,我想想——我们两个就瞒着瑟拉自己来吧?」
也许优是在烦恼,但原本没反应的她,最后微微地点头。
她应该是觉得,瞒着瑟拉会过意不去。
「相川!」
友纪像春奈那样,推着椅子朝这边过来。
我转过身,朝友纪举起手。
于是,优贴到我背后。
没有错,就像玩双簧时一样。
感觉——世界似乎静止了。
我心里小鹿乱撞。
「这样 我今天 就能忍耐」
「忍耐什么?」
优没回答我的问题,溜着通过身旁了。
今天每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相川,师父借了这个给我们耶。」
那是张快坏掉的藤椅。之所以没说那已经坏掉,是因为它身为椅子的机能还健在。
我瞥向春奈。
「喵哈哈哈哈哈!」
她仍旧元气十足地推着椅子。
……椅子似乎是有两张。仔细一看,春奈推的那张显得焕然如新。
原来如此,刚刚被我紧急煞住的椅子是这张啊。
应该说,我觉得自己用这个也不太好,嗯。会对周围的人造成困扰吧?
可是,人都跑去春奈那边了。想玩就只能趁现在。
不不不,我得保持理性。我怎么可以玩这种让人困扰的东西?
「喵哈哈哈哈!怎么样!你们开心吗!」
好好耶。
「相川,玩玩看吧。」
呃~没办法啰。
我试着坐上去。椅面会扎人耶。
「友纪,那你从后面帮忙推。」
一次就好。稍微滑过之后我就收手。
「噢!要走啰,相川!」
出发~把我推出去的劲道比想像中更强,尽管差点撞上墙,我还是设法用脚停住。
我就像打撞球那样蹬墙弹回反方向,来到溜冰场的角落。
还挺好玩的。
虽然是会想再来一遍,但我又不是小鬼,就此打住吧。
我站起——唰啦。
…………有发出「唰啦」一声耶。
是不是裤子稍微勾到椅面了?毕竟椅子的材质变得有点瑕疵。坐的时候感觉会扎人那时我就该发现啊。
受不了上具让人头大。
我改换心情,打算站起身。
唰啦唰啦唰啦唰啦。
我想得太简单了。
老实说,我之前是认为裤子只弄破一点也不要紧。
然而要是再继续站起来,裤子铁定会破掉一整片,变成内裤走光的「OH,YES!」状态。
「相川,接下来换我玩啦!」
「呃,你之前明明溜到尖叫吧。」
「只要速度正常就没关系。再说有你陪我——」
友纪的脸上一阵绋红。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很可惜,我没办法跟你换。」
总不能让她知道我屁股上破了个洞。让我直接溜到放行李的地方去!
我使劲踹着墙壁。
好好体会僵尸的力气吧!
溜啊!
呵呵呵。没办法溜冰的友纪根本不可能追上来。
咚。
「相川,等我啦~」
「怎么了?」
瑟拉——你居然又在惹人厌的时间点出现。
「相川他不肯跟我换。」
「——哦?」
她的翡翠色眼睛转向我这里。不对,也许那对眼睛已经染上深红。
瑟拉一举压低姿势。我实在很想从后面看那臀部的形状。
她要过来了。这么想的瞬间,瑟拉已经溜到我眼前。
细致美丽的手为了抓住椅子而伸出,看起来十分恐怖。
「等等,瑟拉。这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假如是恶心的内容,结果并不会变就是了。」
「……我想还是没什么好说了。」
我拨开瑟拉的手,然后再度用僵尸之力踹墙。
像这种时候,不能指望瑟拉。
到现在我才觉得应该要告诉友纪。
为了逃离由后追上的瑟拉,又来到边缘的我再度踹墙。
没有什么可用的手段吗?
当我思考着这些——
「那……那个……可不可以……也换我……玩一下?对不起。」
我听见曾经听过,而且不太想听到的声音。
坐着椅子的我旁边,有一名少女并列赶上——不对,是两名少女。
「你——为什么会跑来这种地方……?」
我不由得惊讶到目瞪口呆。
因为在我旁边的,是韦莉耶的女王「莉莉亚·莉莉丝」。
「女王,等一下!」
跟在莉莉亚后面的少女,具备一副与萝莉面孔不搭调的丰满身材。
「对……对不起!不过——我只是……想玩一次……对不起。」
原来她一直想玩,想得心痒难耐?
这是魔装少女春奈发明的玩法。同样身为魔装少女的莉莉亚,看了一样会兴味盎然吧。
哪怕是具备恐怖力量的韦莉耶女王,也不过是个女生啊。
「不好意思,我没办法跟你换。」
既然人变多了,我就不能站起来!
「相川~」
「步,请你有点分寸。居然想独占自己玩……你是小朋友吗?」
友纪与瑟拉紧逼而来。
万事休矣。假如我只能直线移动,不管速度冲得多快,迟早还是会被逮。
只好放弃裤子?不,我还有别的手段。
我从椅子下来,用脚踏在冰面。
没错,我屁股依旧贴着椅子……
感觉像变成了寄居蟹。
以小碎步走着的我,宛如之前的友纪。
我被活像厉鬼的瑟拉给追上。
这……这就是所谓的鬼抓人?
「你快离开椅子。」
被她拉住手,我屁股附近发出「嘶」的一声。
「不行,你想让我丢脸吗?」
百分之三百——我用僵尸之力踏稳了脚步。尽管瑟拉抓着我的双手硬扯,但僵尸还是比较有力。
「你的存在本身就很丢脸,请你死心吧。」
我已经撑到极限了。
「0K,瑟拉。我跟你解释原因。」
「要辩解等你站起来我再听。」
「我现在站起来,屁股会整个见光。」
瑟拉的手顿时停住。
「是什么原理?」
「椅子的材料裂开了,勾进我的长裤里面。」
「为何你总是会像这样引发恶心的状况?」
瑟拉放开手。
「你明白啦?」
「嗯,可是要怎么办?」
「那……那个那个那个……对不起……可以换我玩吗?」
被人从后面攀谈,我全身僵住。
是莉莉亚。
她将「风林火喵」稳稳抱在怀里,注视着我。
「瑟拉。要逃啰。」
「好的,请交给我。」
椅背由瑟拉来推,速度有如爆发般提升。
「我们直接离开溜冰场。」
「明白了。」
就是因为留在冰上,才会被对方锁定。直接逃到溜冰场外面就没问题。
「疾如猫——」
我听见了曾经听过,但不想再听到第二次的声音。
在我旁边,有只跑步姿势好似短跑选手的可爱狮子。
它大幅摆动手脚的模样,简直像里面有人穿着布偶装。
等等,莉莉亚那家伙居然现在就用上那玩意——
「那是什么?」
瑟拉似乎不由得地发出了讶异的声音。她进一步提高速度,椅子则浮到半空。
即使如此,「风林火喵」依然紧跟着。
瑟拉在途中转了九十度方向,冲到溜冰场外。
这时,她被「风林火喵」逮住了。
瑟拉被敌人从旁击飞,摔在地面打滚。
「瑟拉!」
「咪呜~」
「风林火喵」拉住我的手臂。
「我绝对不会起来!」
好像连我哀痛的吼声也不管用。
「不动如猫——」
住手啊~不要拖我起来~
「对……对不起……因为感觉很好玩……我忍不住就……」
待在「风林火喵」身旁的莉莉亚脸颊泛红。不择手段这一点实在很像魔装少女。
我百般不依地摇头,但终究还是从椅子上被拖了起来。这是哪门子夸张的力量啊。
莉莉亚显得迫不及待地想玩。
感觉有点可爱。
唰啦唰啦唰啦唰啦……
哎~呀。
抵抗无疾而终,我被「风林火喵」扯破裤子往前倒下。
「啊哇哇哇哇……」
莉莉亚变得泪眼盈眶,用两手遮起嘴。
眼泪要满出来的是我啦。
没想到居然会扯破到这种程度。
连内裤都破掉,使我处在屁股见光的状态下,丢脸到都快哭出来了。
「你……你你你做做做……做什么啊……好色的人要判重罪!」
「风林火喵」对莉莉亚的声音产生反应,动手将我扁得老远。这一挥漂亮到有如高尔夫球中的第一杆。
好球。
「你遇到的事情真惨耶。打起精神啦,相川~」
溜冰活动在大获好评的情况下闭幕了。
我沮丧消沉地正要回家。
去程明明是友纪没有精神,没想到回程会变成我被她安慰。
「你平常感觉就是这样。事到如今你还介意什么?真恶心。」
「步无论何时何地都思思怪怪的嘛。」
「有时候会觉得他是故意的」
你们口不择言也要有点限度啦!
最让人心冷的,是我没有展现到自己的溜冰技巧。
来到T字路口后,友纪停下脚步。
「那我回去了——谢啦。」
「嗯,下次溜冰场见。」
「我明天会去友纪基家。要做烤肉饼。」
美国的家庭料理啊?我有点想吃耶。
「噢,我会等你!师父!」
友纪露出一口白牙,活泼地笑得像个小鬼头。
「相川……那个……」
「怎样?」
「没事啦。」
她垂下目光,现出闹别扭的脸色。
原本想说什么的瑟拉,忽然转头掷出叶片。
「呜呀——」有小声的惨叫传出。
「怎么了,瑟拉?」
「有人跟踪。」
「别立刻发动攻击啦。」
「在对方能彻底掩饰动静并展开跟踪时,就已经不算寻常人了。」
「出来!」
出声叫了对方后,露脸的是个可爱的少女。
女王——莉莉亚·莉莉丝。
女王大人亲自出马跟踪?真不得了。
「……那……那个,对不起……你好厉害……居然能发现……」
「既然你露过一次脸,我难免会记住气息。希望你不要太小看吸血忍者。」
不愧是瑟拉,太可靠了!
原来是这样,从除夕就一直跟踪我们的,正是女王莉莉亚。所以她也有出现在溜冰场。然而,春奈发起的云霄飞车式艾曼纽椅子看起来颇好玩,心动到最后她就露脸了。
这种失败方式很像魔装少女,也很像女孩子。
「你在干嘛?竟然跟到我们后面——」
我制止出声抱怨,并打算靠近对方的春奈。
别那样子马上对人家找碴啦。
「差不多该请你告诉我们了吧?莉莉亚,你是来做什么的?」
「那个……对不起……我是对相川步先生……呃,有兴趣。」
「对这种像工业废弃物的男人有兴趣?」
我是什么东西的副产物啦?尽管瑟拉嘴里不饶人,她似乎还是有切身体会到,莉莉亚具备的异常威吓感。
「说不定——呃,他会对韦莉耶造成威胁。所以——对不起。」
「你在提防反叛?我没那种意思和力气啦。」
「呃,不过,那个,我现在发现更有兴趣的事情了……对不起。」
莉莉亚视线一瞥。她所望去的方向——
原来如此!她的目标是优。
优拥有数种特殊力量,那些力量总是会被其他人觊觎。
一切的核心——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
难不成,是因为优在冰上觉得害怕,又模仿嫉妒的反应,才会被莉莉亚跟踪?不,我这样想太多了。
莉莉亚大概是认为,和自己具备相同力量的优会构成威胁。
又来了……对象又是优?
拜托你们收手,优并不希望这样。
「瑟拉,麻烦你保护优。春奈去把电锯拿来,友纪你快逃。」
「你打算怎么做?」
「让她陪我玩,争取时间。」
「步——我明白了。」
「我马上就把米斯特汀拿来!」
「小心」
「别担心。我没那么简单就死掉。」
所有人各自跑开。瑟拉牵着优的手,春奈则用全力冲向我家。
看到这幕,莉莉亚朝优她们那边动身。我握拳准备迎战对方——
而友纪——却穿上黑披风,赶往莉莉亚的方向。
「友纪!你搞什么!」
「我也是和相川同一边的!」
「对不起……假如你们两个要与我为敌,对不起。」
莉莉亚将垂抱在怀里的狮子布偶,从脚的部分握住。
于是,它顿时伸长。
被她用两手捧着的,是一把长柄大刀。因为刀刃比薙刀宽阔,大概是所谓的青龙刀。
跟我昨天在Comic Market会场看到的「风林火喵」形状不同啊。那时候布偶是照着原样变得巨大,原来它也能变成武器?
对喔。那是兵器,魔装兵器。
「狮子刀……『风林火喵』……我要上了。对不起。」
莉莉亚视线偏低地望着我。狮子椒(注:日文中「狮子刀」的发音为「ししとう」,和俗称「狮子唐」的狮子椒发音相同)——那个好吃耶。
太好了。看来她似乎肯花时间陪我玩。
也许莉莉亚是在害怕,拿刀的手微微发着抖。丝毫没有威胁性的气势。
莉莉亚挥刀砍下。
下个瞬间——我的身体变成了两半。不对,勉强没断开啦。背部还接在一起。
那攻击速度根本不是单纯的快。
比瑟拉还快。与人称最强的魔装少女——克莉丝同等级,或者更胜一筹。
……对了,恶魔男爵之前说过。
女王的强度有大师或克莉丝的水准。
对于身为区区僵尸的我来说,那不就是花上一辈子也打不倒的超夸张领域?
「相……相川!你这混蛋快离开他!」
友纪的左手涌现火焰。她身为吸血忍者的力量,是将火球具现化。
砸向莉莉亚的火球,在青龙刀前消失。看得见空气起伏生波。
是结界。「风林火喵」的力量似乎原封不动地保留。
意思是说——有那把刀,搞不好就会让最强武器和最强防具同在的矛盾理论成立。
「友纪,离远点。莉莉亚,这家伙跟我们无关。你懂吧?」
「呃,为什么——我……非要听你说的话?」
她答得太合理,我连反驳都没办法。
青龙刀柄重重戳到友纪腹部。攻击速度过快,她连反射性防御都做不出来。
大概是命中了肋骨下方,友纪当场抱腹呻吟。
然而,她眼中望着莉莉亚的斗志并未消失。
捧着青龙刀的莉莉亚低下头。
「对……对不起!很痛吗?」
「做到这种地步还能靠道歉了事的,只有小孩和政客。友纪,你快逃。」
「不要,我不能逃!相川,为什么你会想要留在这里和她打啦!」
「当然是因为我身为僵尸,要保护你们——」
「我还不是一样!我身为新娘,就要保护你。这次我绝对要为了你付出!」
「假如你要为我着想,我希望你马上逃就是了。」
「呃,对不起!」
虽然我满好奇这时候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没空间让我想那些。
面对挥起青龙刀的莉莉亚,我小声提问:
「喂,没有用沟通的手段吗?」
然而,青龙刀劈下,伤口猛然裂开。
「对不起!」
她是因为砍中我才说「对不起」?还是因为不打算跟我谈才说「对不起」?
前者吧。毕竟她没露出要收兵刃的迹象。
受不了,所谓的魔装少女总是这样。
连面对还能讲话的克莉丝,最后也是落到开打的下场。
谈判的最低条件,是要破坏魔装兵器「风林火喵」。
即使不处在猫的型态,这玩意一样让人没辄。
除夕时因为有妮妮小姐在,才勉强能对付——但现在怎么办?至少,要是我可以变身成魔装少女——
……慢着,魔装兵器。对啊,我们不是有吗?在这里就有另一具魔装兵器。
「友纪。」
「怎么了,相川?」
「你听我说,那家伙没办法对付。」
「也是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耶。」
「不过,我还认识一个强到不像话的家伙。」
「你是说——」
「就是你,友纪。」
友纪惊吓过度,不停地眨着眼睛。她似乎已经忘掉情况紧急。
「我……我吗?明明娑罗室伐底或瑟拉芬比较强耶。」
「是啊,没错。将你体内的魔装兵器——『维涅葛雷特』唤醒。」
「魔装……兵器……?」
大感讶异的并不是友纪,而是莉莉亚。
糟糕。我太疏忽了。不应该讲出来的。
「你们有吗?有和『风林火喵』同样的武器?」
「你觉得呢?」
要怎么办?我脑中完全想不出解答。无论自己该不该讲,以及启动友纪体内的魔装兵器的手段,还有能不能靠这样战胜「风林火喵」,我都不知道。
莉莉亚用刀柄痛殴不回答的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会痛。可是,对方也没留任何情面给我。
我牢牢抓住刀柄,但实际上抓到的是结界。
「对不起。你不能说吗……我都这样问你了。」
「OK。我告诉你。那家伙体内装了魔装兵器。要是发生让她昏倒的状况,启动的魔装兵器肯定会把你打倒。所以——拜托你跟我打就好。」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莉莉亚带着仿佛随时会哭出来的脸说道:
「既然这样,我不能不做确认……对不起。」
可爱地小跑步的她,将友纪当成目标。
反而激起对方的兴致了?可恶!
起身的我跟着追向莉莉亚。
莉莉亚跳舞似地挥着青龙刀绕圈。
娇小的手掌招呼来沉沉一刀,轻易地让我断了腿。
出手殴击的我,被莉莉亚以擒拿扭住,重重摔在水泥地面。
我没料到她会用手抓,而不用「风林火喵」。
插在地面的青龙刀,又变回狮子的外型。而且,它将身体拉长到和我差不多高,简直有如史莱姆。
难道莉莉亚是想直接制伏我,再用「风林火喵」——
「快逃!友纪!这样下去你会——」
用两脚走路的狮子像短跑选手般冲出。
「我不要!」
我拚命发出的喊声被盖过。
「为……为什么!」
「因为我是相川的新娘,而相川是我的新娘!」
友纪挺身面对敌人。然而,她轻易被抡起飞出,背部则撞上电线杆。
会这样也难怪。就连娑罗室也不是「风林火喵」的对手。刚刚那记重击,大概会让她昏倒。
友纪对敌人太过无知,她并不知道,即使「风林火喵」长着那副可爱的脸,顶多也只有妮妮小姐能对付——
「奇怪?跟你说的不一样耶。对不起。」
「我希望你差不多该收手了。」
「可是……对不起。」
尽管友纪不动了,魔装兵器却没有启动的征兆。
不对,还没完。
友纪握起拳。
「唔——好强。太强了吧——这家伙搞什么嘛。」
站起来的友纪让左手涌出火焰,并将之砸向「风林火喵」。
「疾如猫——」
友纪的攻击被躲开,刚起身的她再次被敌人横扫出去。
这次,她被砸到墙上。
别人家的墙壁冒出裂痕,那应该能证明这次撞击比刚刚更强。敌人有将开扁的力道控制到不会让友纪送命。
全都是因为我贸然说出,友纪身上有魔装兵器的关系。
「好痛……」友纪又再度站起。
不过,她闭着单眼按住肩膀,处于昏沉的状态。
「风林火喵」随即痛殴友纪的头。友纪似乎根本看不见攻击,还是连防御都没办法。
血沿着她的额头、鼻子,脸颊流下,然后滴落。
即使如此,友纪就是没晕倒。
「友纪!」挣扎的我,被莉莉亚更用力地制伏住。我的全力对她根本不管用。对了,记得莉莉亚是一直都处于魔装少女状态吧。毕竟我的力气从来没对魔装少女管用过。春奈得快点把魔装炼器带过来。
我的身体动不了。明明想立刻去救友纪,明明想牵着她的手远走高飞。
总是这样。我的能耐总是不够。
友纪的背又重重撞在电线杆上,这次冲击强得足以让电线杆折断。
她也实在站不起来了。
「对不起……这样子,我就能看到了吧?」
莉莉亚依旧一副满怀歉意的表情,却又兴致勃勃地望着友纪。
「维涅葛雷特……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友纪趴在地面,呼吸断断续续地说道。
是什么信念如此鞭策友纪——她似乎还有意识。
「你待在我体内这件事,我一直觉得很讨厌。因为我知道——你是过度强大的力量,而且是会伤到大家的力量。」
也许是有一只手不能用,友纪将手伸向折断的电线杆,拚命扶起身体。
她脚步踉跄地迎战「风林火喵」。
理所当然地,友纪被一击横扫打得老远,但她马上又起身。
简直就像在冰面上无法保持平衡时一样,友纪双脚发颤地站起。
够了。已经够了,友纪。拜托你快逃。
我口中说不出这种话。
满溢而出的只有眼泪。
要是我有更多力量——
「要是我有更多力量,就可以救相川了。」
友纪——我不想看你受伤。
「现在,此时此地,只有用我的力量,只有用你的力量才能办到这件事!」
尽管遍体鳞伤,友纪的眼神仍未死心。
对她那充满斗志的眼神,我稍微……是的,只有稍微——迷上她了。
「所以——维涅葛雷特!听我呼唤!将你的力量借给我!」
友纪的声音,令她背后出现幽灵般的物体。
是个只具备右半身,左半身则以火焰构成的男人。
和「风林火喵」相同,那是崁进友纪体内的「魔装兵器」。
没错,目前在这里,有两具骇人的兵器对上了。
维涅葛雷特。这具大量破坏兵器,平时只有在友纪遭遇意外或昏迷时才会现身。
但是——今天不同。
友纪第一次靠自我意志,主动让维涅葛雷特显现。
「对……对不起……原来是真的啊。」
不知为何,莉莉亚却语气开心般地如此说道。
「风林火喵」以猫拳对维涅葛雷特展开攻击。
不过,它的拳头直接穿过火焰身躯,反而是「风林火喵」被击飞。
「要上啰——维涅葛雷特。该怎么运用你,换成现在我就懂了。」
友纪举起左手。有一个、两个火球陆续绕着手臂涌现。那些火球晃晃悠悠地飘在半空,犹如幽魂。
也许是多亏魔装兵器所赐,直到方才都是身受重伤的友纪,现在却像没事似的,稳稳站在水泥地上。
「疾——咪呜。」
数颗火球扑向「风林火喵」后,随即爆炸。电线杆的一部分遭到粉碎,住家外墙毁得面目全非,但没有击中「风林火喵」。
见识到战况,莉莉亚大声而有条不紊地诵唱出咒语。
「青蓝火焰持于右。」
听见那段话,「风林火喵」令人怜爱的猫耳阵阵抖动,跟着做出反应。
「第一诵唱确认,术式解放咪呜。」
友纪也不服输地念诵道:
「解放冻结的心灵。」「第一诵唱确认,术式解放。」
维涅葛雷特听从她的声音,将双手张开。
「鲜红火焰携于左。」
莉莉亚继续她的咒语。
「第二诵唱确认,火焰放射,如猫一般。」
「风林火喵」将四只脚贴到水泥地,张开了嘴巴。
「诸神的吐息亦将化作冰雪风暴。」
为了赶上莉莉亚的咒语,友纪继续说道。
「第二诵唱,冷却准备结束。」
「烧灭永劫——无尽地狱。」
「最终诵唱,确认完毕咪呜。侵掠如『火』。」
在发话瞬间——「风林火喵」的口中吐出火焰。
「冲刺吧!绝对巨狼!」
「最终诵唱确认,冰结开始。」
听从友纪的声音,维涅葛雷特向前伸出手。
我以为眼前会被火焰彻底笼罩。
我以为眼前会被冰霜彻底笼罩。
但那两道力量互相抵消了。
没错,是维涅葛雷特让「风林火喵」的攻击失去了效果。
双方的下一句话同时冒出。
「其为命之分歧点。」「第一诵唱确认,术式解放。」
「其为命之分歧点。」「第一诵唱确认,术式解放咪呜。」
「吾将步入生之道,而汝将踏上死之道。」「第二诵唱确认,冲击波,准备完毕。」
「吾将步人生之道,而汝将踏上死之道。」「第二诵唱确认,冲击波咪呜。」
「咬碎敌人!异狮!」「最终诵唱确认,朝前方发射冲击波。」
「咬碎敌人,异狮。」「最终诵唱确认,徐如林——」
空气撼动。有如海市蜃楼般,空气震荡着。
鸣动声响起,「风林火喵」的左臂被轰掉了。
填充于手腕的棉花纷纷涌出。
另一方面,维涅葛雷特则安然无恙。毕竟是兵器,尽管它的左半身晃晃悠悠的,但也就如此而已。假如中招的是右半身,手大概就飞掉了吧。
天敌——对「风林火喵」来说,「维涅葛雷特」正是天敌。
即使如此,莉莉亚仍满脸愉悦地放了我。
她一伸出手,粉红光芒就让「风林火喵」的手臂复原。对喔,「风林火喵」并不是具备生命的东西,所以用魔装少女的力量马上能修好。
要打倒女王,非得打倒「风林火喵」。可是,「风林火喵」立刻会被女王复原。
这是个麻烦的问题。
「对不起……请让我——测试你的能耐。」
莉莉亚将「风林火喵」变成青龙刀,朝友纪进逼。
面对挥刀的莉莉亚,友纪喊道:
「维涅葛雷特——!」
莉莉亚的青龙刀,和维涅葛雷特的壮硕右腕相碰。
而后,火花四射。
这么看来,维涅葛雷特似乎不怕结界。
「真的是——和『风林火喵』具备同等力量啊……对不起。我想要那个。对不起。」
火球从友纪手中扑向莉莉亚,随即被结界挡下。
我则从后面,抱住应付攻击的莉莉亚。
就算被结界挡下我也不管。我要连结界一起抱住。
「你想把我晾在旁边到什么时候?」
露出贼笑的我,表情肯定颇为恶心。
莉莉亚瞄了我这边一眼。
就是现在。友纪,解决她。
瞬时间——维涅葛雷特的右手,和友纪的右手重合交叠,将狮子刀「风林火喵」扫开。
就这样打倒女王吧——虽然我这么想,但友纪仿佛直接丧失意识,整个人瘫软跪倒在地。维涅葛雷特也如烟雾般消失。
怎么回事?是怎么了?为什么友纪的手臂、腿、还有手都在喷血!
得快想办法救救这家伙,为她输血。
「啊。」发出低语的莉莉亚,用视线追寻着被扫出的「风林火喵」,顺势转过头。
结界的阻力登时消失,我用力抱住莉莉亚的身体。
不对,我大概是朝前方使太多劲了。结果我失手将莉莉亚推倒在地,自己也跟着扑上去。
「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软。她的嘴唇怎么会这么软。
好软。她的胸部怎么会这么软。
是的,我和莉莉亚嘴唇交叠,还用手掌呵护似地,掐住了她那不太有料的平胸——让春奈来形容就是低脂肪胸部。
这就像,我第一次遇见友纪时那样——
………………我又闯祸了。
幸好对方不是吸血忍者。因为只要和吸血忍者接吻就得结婚。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莉莉亚伸出双手将我推开。
好大的力气。一屁股跌倒的我,被莉莉亚骑到身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啪啪啪……来回的耳光有如风暴。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晃晃晃晃……我被莉莉亚揪着胸口,朝前后不停地猛摇。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连耳垂都变得通红,泪光闪烁地往下看着我。
面对气得闭起嘴,泪眼汪汪,感觉简直像个少女的莉莉亚,我不禁——
「对不起。」
我向她道歉。
貌似想说什么的莉莉亚微微张开嘴,接着又直接闭口站起身。
然后,她朝我脸上招呼了一拳。铁拳捣进我的脸上,视野一片昏暗。
等我睁开眼睛时,莉莉亚已经不在了。
看来她对于被吻那件事,所受的刺激不小。
那该不会是她的初吻吧?
所以,我在无心之际做出了有愧对方的事——?
我撑起身体。友纪就倒在不远处。
亮出维涅葛雷特之后,战况明明是一面倒……她怎么会突然——
我朝友纪走近,拍了拍她的身体。由于这样还是没得到反应,我把友纪整个人抱起来。
「友纪?」
「咳!」她吐出血来。
血也从友纪手脚喷出,衣服从内侧逐渐染红。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的!
对了,是维涅葛雷特。
之前,恶魔男爵曾给我一枚用来操控维涅葛雷特的戒指。
要是没有那个,就无法操控维涅葛雷特。
难道他的意思是,友纪的身体承受不了魔装兵器?
没错,就像人类会在无意识中做保留,让自己使不出本来的全力。
「相川……你没事吗?太好了。看来…我终于…像个新娘…保护了你。」
露出笑容的友纪再度吐血。
原来她心里隐约也明白,把自己交给维涅葛雷特会导致肉体崩溃。
不过,友纪是吸血忍者。
「是啊,多亏有你——所以友纪,吸我的血吧。」
友纪奋力睁大了感觉快闭上的眼睛,微微摇起头。
「相川……可是,吸血有戒律——」
「嗯,我知道。」
照吸血忍者的戒律,吸血之前有一项行为不能不做。
而我——做了那件事。
「……嗯。」
在友纪惊讶间,我短暂品尝过她柔软的唇,然后交出自己的颈子。
「这样就行了吧?」
「相川……」
友纪用手指游走于唇上。
她那么讨厌我的吻?貌似贫血而显得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些微粉红的色泽。跟着——
啊。友纪咬住了我的颈子。于是乎,眼看着她的伤势正逐渐痊愈。
这样就放心了。
「欸……欸,相川。」
友纪起身,轻抚弄脏的衣服。
「怎么样?」
「我们——呃,已经算……情侣了吧?」
「不对耶。」
「咦?」
「我是你的新娘,而你是我的新娘,这样才对吧?」
「——噢,是啊!」
「我很感谢你的心意,也希望能接受。不过呢,我还是搞不懂所谓交往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没办法跟你成为情侣。」
「白~痴。」友纪满面笑容地,撂下小学生骂人的常用词。
「怎样啦?」
「相川真的是又笨又幼稚耶。」
「我不想被你这么说就是了。」
友纪依旧带着笑容,紧紧搂住我,好把脸贴在我胸口。
「喂,别靠这么紧。你是无尾熊啊?」
黏着我的友纪抬起脸。她已经完全变回那个活力十足的友纪。
不对,在我眼前的是个女孩子。应该叫她吉田友纪。
所以我才会如此小鹿乱撞。
可恶~心跳会不会在友纪面前露馅啊?
「相川——可以再来一次吗?」
「你血还不够?」
「嗯。」
「只限今天喔。」
友纪闭上眼,伸起脖子。
我也将嘴唇凑向前,朝着她的——
「喝呀啊啊啊——!」
鞋尖深深踹在我脸颊。
那有如钻头般超高速旋转着,然而太过夸张的状况,让我体会起来像慢动作。
啊哇哇哇哇哇哇。
我的牙齿陷进脸颊肉里。牙龈因而变形。
除了吃到美味的义大利菜时,会说出「Buono!」还用拇指揉脸颊以外,我的脸八成没有被这样用力硬磨过。
「没事吧,友纪基!你这变态!情色置物柜!情色置物更衣间!」
啪啪啪啪……
在被赏耳光的同时,让我察觉到。
春奈一直都很担心友纪。
「师……师父,呃——我没事!」
为什么她要让友纪参加超优幸运男大赛,又为什么要开始做溜冰特训。
全都是为了友纪这个徒弟。
当友纪想为我做些什么而陷入沮丧时,都是春奈在帮她。
过去春奈只会替自己举办活动或搞出状况。然而,她已经将目标转换成替别人着想。
「——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春奈露出温柔的微笑,友纪也浮现出同样的表情。
没错,春奈爱着友纪。
师徒之爱。也有这样的情感存在。
我并不懂交往、情侣、还有结婚。
不过,我知道有爱这种东西。
——我果然很幼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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