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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茨维特的日常

茨维特-泛-索利斯提亚。大贤者的学生,同时也是索利斯提亚公爵家的长子及继承人。他自己也对此事有所自觉,有著时时刻刻都不忘钻研精进,认真上进的一面。

他正在参与所属的派系「惠斯勒派」的战术研讨会,然而现在的他觉得眼前正在争论的内容实在太脱离现实了。

「所以说把骑士团安排在这个地方,让魔导士团在左右两方展开,使用魔法攻击的话,就能从左右包夹敌人了。」

「但是事情会这么顺利吗?只要敌人也是人,面对这么显而易见的战术,我想他们是不会上钩的。你对情势的判断太天真了!」

「依据情势不同或许有用,但是骑士团会接受我们的要求吗?这很明显是要他们当诱饵吧。」

「考虑到战力的消耗,那些家伙不会行动吧。而且在那之前,我们是否能抵达可以进行这种布局的场所也是个问题。」

这个研讨会会设想特定的敌人阵营,模拟该如何攻略敌阵。然而这明明是个该藉由讨论来提升彼此战略知识的场合,大家却都只顾著挑别人的毛病。

在场超过三十人的学生几乎都没有实战经验,显然缺乏对战场的认知,讨论也脱不了纸上谈兵的范畴。

「茨维特,你怎么看?」

「迪欧,这是在讨论战术的场合对吧?那么不是应该叫了解现场状况的骑士来吗?这好歹也是集团式的作战吧。」

这句话让现场的空气陷入沉默。

骑士团与魔导士团现在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实在难以想像他们会配合这样的讨论。

况且惠斯勒派中有许多认为骑士团只要服从自己就好的人在,这句话等于是背叛了他们的尊严。

「为什么要叫骑士来?他们可是没有我们的援护就什么都办不到的家伙耶。」

「战争可不是一个人能打的。必须在众多将领详细讨论后去执行作战计画。个人的意见充其量只能作为参考,毕竟依据时间及情势,战况会有很大的变动。」

「这我知道,但我不觉得骑士们会听我们的话。」

「那这样讨论还有意义吗?不管我们想了多少作战,感觉也无法实行。更何况设想中的敌人行动实在太缓慢了。」

「是这样吗?我觉得已经想得很周到了说。」

就连身为朋友的迪欧都没注意到,这个战术研讨会有一个很大的破绽。

正因为从可说是全国最危险的地方的法芙兰大深绿地带归来,茨维特才会觉得这个研讨会毫无意义。

「那我问,为什么敌方跟我方的战力总是势均力敌?装备和兵粮,甚至连人数都一样喔?之前甚至还是我方压倒性有利的状况呢~」

「这是……因为战争时要准备和敌方相等的兵力应该是最基本的吧?」

「我说啊~……原本就不可能会有这么刚好的状况啦。依据政治情势、季节,还有国力的差距都会改变兵力的数量喔?这样一想,作战本身就会有很大的变动,双方的兵力总是势均力敌,对手也都很刚好的会顺著我们的意行动,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你可以直接说结论吗?你说的道理我懂,但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研讨会没有设想到最糟的状况。只是把自己会获胜这点当作大前提,让假想中的敌军配合著这个前提行动罢了。这样的讨论还有意义吗?」

这就是现在的惠斯勒派。

毕竟只是一群没有体验过战争的学生,没有过那种彷如身处地狱般的经验,让他们无法想像出最糟的状况。

正因为无法想像,才会变成理所当然一定会获胜的作战。

「那我想问问,你会怎么样设想敌国的兵力?」

「这个嘛……邻国发生饥荒,食物的物价高涨,人民都饥饿不堪。敌人发动全国的力量进攻索利斯提亚,展开掠夺。兵力还要再加上民众的数量,战力比我方多十倍,这样如何?当然,是我方无法掌握敌人的行动,遭受奇袭的状况。」

周围的学生们听到茨维特与迪欧的对话,这太过突如其来的侵略战,让研讨会一下子骚动了起来。

至今为止从未想像过对方拥有十倍的兵力。而且茨维特举出的假想战争中,敌方的行动还是突发性的奇袭作战。敌军将以军团的规模开始侵略,抢夺食物等物资。状况太糟了,让他们一时间想不出任何作战方式。

「这不可能!这才是纸上谈兵吧!!」

「萨姆托尔,你为什么可以断言这不可能发生呢?以敌人的立场来看,比起让人民挨饿,从其他国家抢夺比较快,而且还能够扩张领地。同盟这种事情说穿了也只是一张纸,根本不能信任吧。一有危机就会去攻打其他国家的。」

「这、这……」

「所以呢?你们会怎么突破这个状况?像这样在这边挑我意见毛病的同时,侵略也在继续进行,人民失去性命、财产被夺走。是需要立刻做出决断的状况。」

面对茨维特所提出的敌方侵略情境,他们完全提不出任何意见。他们只能想像出能够获胜的战役,无法构思这么紧急的作战计画。

这真的是考虑到实战及最糟的状况所设定的作战情况。

「顺带一提,我会采取的战术是将一半的兵力设在拉欧斯城砦防卫。让剩下的骑士们或召集来的佣兵带人民去避难,引敌人进来。在避难的同时将可能会被夺走的食物放火烧得一乾二净,使敌人受饥饿所苦。这样就能使几成的人民获救。」

「那样不是有大半的领地都被夺走了吗!」

「这样哪能拯救国家!」

「拉欧斯城砦很难被攻陷。而且正因为他们想要食物,所以才要拉长战线,在敌军无法补给的状况下,我们才能分别击退他们吧。如此一来就能在被灭国前使敌军撤退。」

不是为了获胜,而是为了避免国家灭亡的作战。

敌军反覆掠夺的话进攻速度就会减缓,可以争取让人民逃走的时间。而且为了确保食物,敌军的战力一定会分散,就算迎击也不用以全军为对手。为了迅速地作到这些调度,必须时时刻刻掌握国家的状况,确保拥有无论何时都能立即行动的战力。此外在这个作战计画中,魔导士也必须上前线,负责将可能会被夺走的食物给烧毁。

「说什么蠢话!为什么我们非得上前线啊!」

「为了让敌人挨饿得烧掉食物。这时候不就该轮到魔导士上场了吗?你在说什么啊?」

「让骑士团带著油之类的易燃物不就好了!」

「你觉得在紧急状况下有可能那样做吗?那样顶多只能烧掉一成的食物喔?」

「这样的话,就让骑士团使用魔法……」

「喂,你这话是说魔导士团就算不存在也无所谓喔?骑士团学会魔法的话,我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吧。首先,不肯上前线的魔导士根本不可能受到信任。」

大家都说不出话来。茨维特所说的假想战争,对他们来说是从未想过的最糟情形,而且还要求迅速对应。在国王的诏令下,魔导士团也非得上前线不可,至今为止那些轻松简单的作战根本不可能被军方采纳。那些作战方案就是如此的幼稚。

「战争是最糟的政治情势,但你们以为可以在这种最糟的状况下,持续地从后方发动小型的攻势吗?依据情况不同,我方陷入缺乏粮食的状态也在预料之内,为此需要可以维持体力、确保食物的技术。在这些前提之下,我问你们,这个研讨会有意义吗?我们可没有足以好好战斗的技术喔。关于这方面你们怎么想?」

这是极为中肯的意见。没有实战经验的学生们不可能想像出悲惨的战况。战争是活的,是会明确分出胜败的相互厮杀。

「茨维特!虽然说得很了不起的样子,但你也没有体验过战争吧。」

「战争是没有,但我有过实战经验喔?食物被魔物给抢走,过了整整四天的野外求生生活。在法芙兰大深绿地带呢……」

「「「「「什么?」」」」」

「那个时候我终于学到了。必要的不只有知识,还有如何习得在严苛的状况下生存下来的技术啊……维持现状的话,你们真的会死喔。」

现在的茨维特并非没有实战经验的人,身上带有某种气魄。因为了解何谓最糟的状况,茨维特才会假设这样的情形,主动开始重新检讨军略研究的缺失。其结果只要看到现在的状况应该就很清楚了。

「我知道你们想获得骑士团的指挥权,但现在这样是不行的。他们哪有可能会把权力交给想出的作战都稚嫩又满是缺陷,还只把骑士当作用完就丢的棋子的魔导士。士兵不是消耗品,正因为数量有限,才必须将损伤压制在最小限度才行。」

「你是在说我们无能吗!」

「因为是不懂战争的乌合之众啊。应该说碍事比较好吗?让骑士们学会魔法还更有用呢。而且在这里的人,有几个人是能够保护好自己的?」

「我、我们有强力的魔法!这样你还能说我们没办法保护自己吗!」

「使用魔法攻击导致魔力用尽的话呢?或是在撤退途中魔力用完了又怎么样?毕竟因补给速度延宕而无法取得魔法药的状况也是可以预料到的,这样一来无法近身战斗的魔导士只有死路一条喔?实际上我也差点就死了,还好有认识的魔导士相助才得救。」

「你看,果然魔法很伟大不是吗!」

「顺带一提,那个人是用剑打倒魔物的喔?明明一样是魔导士。他也是用斩击救了我的。去大深绿地带之前他就对我说过『在战场上无法做近距离战斗的魔导士只有死路一条喔?』,那句话是真的。若是碰上混战的话现在的魔导士可就糟了……」

「「「「「…………」」」」」

再怎么纸上谈兵,只要实际上那是有可能发生的,就完全不一样了。

战略虽然很重要,但毕竟还是要靠人类自己来实行,和关系不好的防卫组织不可能好好携手合作的。在战场上若是没有紧密的联络手段便会招致孤立,要是用兵不当,损害就会扩大。战争是活的。

接著开始了激烈的辩论。茨维特将至今为止讨论过的模拟作战内容作为范例,详细地指出其缺陷,将在场的学生所提出的方案全都反驳回去了。

茨维特的指摘使他们的自信从根本处被瓦解,理论正确且全盘否定的方案,毫不留情地击溃了他们。

这场辩论持续了约三个小时。

「我啊,觉得在战场上战斗的魔导士,以及做魔法研究的魔导士两者分开来比较好。照现在的状况只能培养出一些不上不下的魔导士,我不觉得这些人在战场上能派上用场。我不是想要否定派系喔?只是我们有必要重新从客观的角度来检视目前的自己是处在怎样的状况下吧。」

「……啧,不过就是有过一次实战经验而已,跩什么……」

「在你们看来是会觉得我很跩吧,但是你们曾经在战斗中让自己暴露在生命危险下吗?我经历过的那四天,可是就算打倒了魔物,也会有其他魔物接连袭来的地狱喔。为了生存而去狩猎的话又会碰到其他的魔物,打倒了之后又有新的魔物。大家轮流守夜,每隔一个小时换班,要是魔物群出现的话就把所有人叫醒迎战,就这样反覆过了四天。虽然是为期一周的实战训练,但后来才体悟到刚开始的两天真是运气好。回来的时候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自己活了下来,不过因为体验过了一次地狱,我变得只要有一点声音就会整个人清醒过来。直到最近才好不容易能够好好入睡。」

「「「「「不,你到底是从怎样的地狱活下来了啊……」」」」」

「去训练前有过近身战的经验真是帮了大忙啊。拜此所赐,就算魔力用尽了还是可以战斗,也不会误判情势,可以冷静的对应。什么事情都该体验过才对呢。」

他所回想起的,是身为师傅的大贤者让他们进行的那些地狱般的训练。要是没有经过跟那些打倒了也会再生并攻过来的魔像的战斗训练,自己恐怕没有办法活著站在这里吧。

他在法芙兰大深绿地带时活用了这些经验,虽然经过了一番苦战,但更感觉到自己变强了。到了最后一天甚至还兴奋地期待敌人出现。

「哼!的确,拥有实战经验的魔导士很珍贵吧。然而只要有我派系研究中的大范围歼灭魔法,这些闲杂人等都不足为惧。」

「那个啊……虽然只是推测,但我想应该没办法用喔?毕竟单靠一个魔导士是无法处理那个庞大的魔法术式的,再说就算想启动,魔力也不够。只会量产出废人而已,还是别用吧。」

「你懂什么!那个魔法术式可是我们派系的王牌,你是瞧不起它吗!」

「不,冷静想想,光靠人类的魔力是无法启动那个的吧。而且要是真的可以启动的话,你打算怎么搬运那个超巨大的魔法阵?」

「这、这个,刻划在脑内……」

「不可能。人能够记住的魔法数量有限,依据魔法术式的密度不同,能够记住的魔法数量也会减少。没有实战经验的魔导士不仅等级低,持有魔力量也很低。至少等级不到1000的话是没办法使用那个魔法的。这种魔法谁能用啊。」

大范围歼灭魔法的研究从根本的部分就错了。要以人类的魔力启动的话,这个魔法术式过于庞大,而且魔力也不足。要是真的可以启动,前提条件也是那个人是等级有1000以上的魔导士。虽然不能说研究是无用的,但基本的理论从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

和大叔魔导士的魔法相比,根本从制作过程开始就不同了。

茨维特正因为在近距离见过超高等级的魔导士,才更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有多不成熟。现在的他认为期待不可靠的歼灭魔法是没用的。

「我认为比起执著于不知道能不能用的歼灭魔法,锻炼自己还比较有建设性。」

「唔唔……这岂不是对我派系的反叛吗!」

「不是,我只是作为肩负这个国家的一位魔导士来发言罢了。萨姆托尔,这种程度就说是反叛或是背叛的话,会被人看穿你的程度的喔?」

「你这家伙……!」

「而且你说错了一件事。不是我派系,而是我们的派系。这里可不是你的私有物,搞清楚。」

萨姆托尔满脸通红、表情僵硬,拚命地忍住怒气。

萨姆托尔-伊汪-惠斯勒。惠斯勒侯爵家的次男,抱持著总有一天要肩负起这个派系的重要人物的野心。

然而不幸的是好战的性格使得他欠缺人望。虽然顶著一族的权力恣意妄为,但到了这里,索利斯提亚公爵家的长男却让他碰壁了。

原本是想利用公爵家的权力来增强派系的力量的,结果茨维特的优秀反而使他的权势被推翻。他为了操控茨维特而在私底下做了许多努力,然而这些在暑假期间全都化为了泡影,而且茨维特的势力还增长了,成了他的强力对手。

萨姆托尔对这样下去派系会被抢走一事感到十分焦躁。

「弱小的魔导士能派上什么用场,研究只要交给圣捷鲁曼派就好了吧。我们往提升实力,让国内的组织化能够顺利进展的方向进行比较好。照现在的状况,要是发生战争,我们会被击溃的。」

「说我等会吃败仗,这有些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这是事实。在这个国家内部进行派系斗争的期间,你敢说其他国家没有增强实力吗?」

怒瞪著对方的萨姆托尔,以及若无其事的承受其视线的茨维特。

这个时候便已经明显地显露出两人的格局差距。

「国家的防卫是不可能交给眼中只有权力,没有远见的家伙的。萨姆托尔……看看现实吧。只要大范围歼灭魔法没有完成,你所说的论调就只是理想。不,跟妄想差不多吧。」

「你这家伙,是想扰乱惠斯勒派的秩序吗!你是想倒向索利斯提亚派吧,是这样对吧!」

「虽然理念是很接近啦,但那个派系预定会以我妹妹为中心来运作喔?我只是要完成身为四大贵族的责任。」

「呜咕……」

索利斯提亚家与惠斯勒家的家世不同,索利斯提亚家是被任命负责保卫国家的王族直系贵族。所以要讲起发言的影响力,是茨维特比较强。

光是继承权比较高,萨姆托尔就没有可以说话的余地。更何况茨维特说的都是正论,而萨姆托尔的论点在任何人的眼中看来都充满了缺陷。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回宿舍去吧。」

「茨维特,等等我。别拋下我啊。」

迪欧追在离开房间的茨维特身后。虽然说是派系内的事情,但他们做的事情和社团活动差不多。只要时间到了,就算讨论得再热烈也会中断,回到宿舍去。

随著茨维特离去,学生们也全都开始准备回去宿舍。

剩下的只有包含萨姆托尔在内的贵族一派。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茨维特变回原样了!布雷曼伊特,你的魔法失效了!」

「他恐怕是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冲击吧。我的血统魔法虽然可以渐渐地控制住对方的精神,但要是精神上产生巨大动摇的话效果就会被破除。」

「你是指他回到公爵领地时发生了些什么吗?会令他精神动摇的事情……」

茨维特之所以会变成愚蠢放荡的富二代,其实就是他们在背后搞得鬼。

血统魔法是一族透过血脉传承,生下来便会继承的魔法,然而其效果并不强。布雷曼伊特的血统魔法是藉由在对话中混入魔力,渐渐地掌控与其对话者精神的洗脑魔法。要说这个魔法的缺点呢,就是对强大的魔导士完全无效,以及精神受到巨大的冲击便有很高的可能性会解除洗脑状态。其他还有不持续多次施加魔法的话,洗脑状态也有可能会因体内魔力而解除;因为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来使对方的精神状态改变,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无法判断到底有没有成效等,有许多小缺点。

他们为了利用公爵家的权力而拉拢茨维特进入派系中,花了好几年洗脑他,然而这些努力都化为泡影了。

他们想也想不到,洗脑被解开的原因是由于初恋引发的恋爱症候群,以及洗脑魔法的效果重叠而引发失控。再加上赤手空拳便打散了秘藏魔法的大贤者,彻底地动摇了他的精神。接著又被父亲及敬重的祖父斥责,洗脑状态便完全解除了。任谁都没有想到计画居然会因为这种理由而出现破绽吧。

而且他们对派系内的其他学生也做了一样的事,可是由于茨维特那些冲击性的反论,使大家的精神产生了严重动摇。这下没人能预料他们的洗脑什么时候会解除。

「有可能再洗脑他吗?」

「没办法。我在讨论的途中试了好几次,但我的魔力全都被弹开了。茨维特那家伙恐怕变强了吧。」

「可恶!麻烦的家伙。乖乖的被我们洗脑不就好了……」

「暂时不要有所行动比较好。我的事情有可能已经暴露了。」

「这样的话洗脑就会解除,在我们掌控下的家伙会倒戈的。」

「事情要是被公开,我们可是会被处以极刑喔。现在应该要谨慎行动。」

至今为止都很顺利的奸计出现了破绽,变成无法随意出手的状况了。

学院内是禁止对他人使用魔法的,虽然程度上有差,但洗脑魔法很有可能会被处以极刑。

萨姆托尔愤恨的咂了咂嘴,不满地离开了作为研讨会会场的房间。

看来到处都有这种小坏蛋呢。

◇ ◇ ◇ ◇ ◇ ◇ ◇

「布雷曼伊特那家伙,在那里好像想做什么啊……」

「他吗?我什么都没感觉到耶?」

「他每次开口说话时,就会对我施放魔力。恐怕是精神系的魔法,要说起在那里可以做到的事……是洗脑吗?」

「不会吧!在学院内对他人使用魔法是犯罪喔。如果这是真的,他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是大概知道了啦。」

研讨会中,只有萨姆托尔提出的方案没有任何人提出否定意见。

回想起至今为止发生的事,就会发现只有他提出的作战方案总是被大家所接纳。

仔细想想这很明显的不对劲。一般情况下,不管是再怎么优秀的方案,都至少会有一个人持反对意见,可是只要扯上他就完全没人反对。简直就像是大家心底认定这一定是对的一样,轻易地就被大家给接受了。这点非常不自然。

「那些家伙有可能洗脑了派系里的所有人,包含我在内。」

「该不会连我也被洗脑了吧?真不敢相信……」

「效果应该不强吧。我想他要持续施放魔法数次才会发挥效果,是累积型且到发动为止有时间差的魔法。」

「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啊?明明连被放了魔法都不知道。」

「只是因为回想起过去的自己,做出了太多不像我会做的行动罢了。而这种时候那些家伙一定在旁边。这样就很值得怀疑了吧。」

「怀疑的理由确实很充分呢。虽然我一点都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是了。」

「那些家伙想要的是公爵家的权势。竟然打算利用我……真令人不爽!」

现在这些都只是臆测。抑制住不满的心情,他们继续往回宿舍的路上走著。

在这所学院中,某些成绩优秀的学生们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不去上课的。茨维特也是其中一人。特别学生可以在学院内自由出入,确保可以做魔法研究的时间。茨维特打算回宿舍,认真地面对师傅给他的课题。

迪欧向心中做此打算的他搭话。

「茨维特,我想绕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是可以,不过你要去哪?」

「其实啊,我有个在意的女孩。虽然想跟她搭讪,但随行的女仆太可怕了。」

「啊~……真好~春天来临的家伙……」

茨维特现在还没脱离失恋的伤痛。

被春天的气息给引诱的迪欧带他前往的,是中等学生的魔法训练场。

在那里可以看到正以魔法攻击施加有魔法抗性铠甲的学弟妹们。

「喂,这里是中等学部喔,你喜欢的对象是年纪小的喔……」

「是啊,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内心充满冲击呢。感叹著『啊啊……多么美丽的女孩啊』……」

「这样啊……所以是哪个女孩?」

「咦?她平常总是坐在参观席的啊~……」

「怎么,那女孩是吊车尾的喔?」

茨维特对这件事不太有兴趣。但是他在那里看见了妹妹瑟雷丝缇娜的身影。随侍的女仆蜜丝卡一如往常的陪在她身边。

『蜜丝卡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欸,等等!「随行的女仆」?迪欧喜欢的对象该不会是……』

茨维特的脑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是那个女孩喔。有著金色长发的……」

「果然是啊!……那个是我妹喔?」

「茨维特……我们是好朋友吧?」

「啊?喔,是啊……」

说时迟那时快,迪欧以两手紧紧握住茨维特的手。

这是会让某些女生感到欢喜,不禁令人侧目的诡异景象。

「介绍她给我认识吧!」

「认真的?你做好受死的觉悟了吗?」

「被你吗?还真意外你是个妹控呢。」

「不……是我爷爷……」

「『炼狱魔导士』?」

茨维特的祖父克雷斯顿,由于他一个大男人独自将瑟雷丝缇娜给带大,对她投注了非比寻常的爱情。是就算换成变态又异常这种说法也不为过的宠爱她。迪欧肯定会变成凄惨的尸体。

「不过还真稀奇呢,她居然会上训练课。」

「啊~……哎呀,发生了很多事。」

他察觉到因为至今都无法使用魔法,所以瑟雷丝缇娜才不得不在旁参观。

接著轮到她上场了。

「没想到可以看到她展现实力……说不定我能够帮上她的忙。」

「…………」

『不,那家伙比你还优秀喔?以前的话或许还能帮上什么忙啦……』哥哥的心中想著这些说不出口的事情。

然后就在这两人的视线前方,瑟雷丝缇娜开始使用魔法。

她的手掌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却发出有如太阳般光辉的火球。

未能掌握状况的学生们不禁失笑。

「那女孩没什么才能吗。这样的话我也有机会……」

迪欧似乎也是以发动的魔法大小来判断。然而……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施加有魔法抗性的铠甲被击破,化为粉尘。这是原本不可能出现的景象。

大家都看得瞠目结舌。除了知道状况的两个人之外。

『动手了啊……瑟雷丝缇娜这家伙,做得太过火了吧。再控制一下威力啦!』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目击了「无能者」成为「才女」的瞬间。

「那个是……『火球』吗?可是威力……」

「迪欧……那个不是『火球』,只是『火焰』。」

「啥?」

这不可置信的答案令他十分吃惊。

「那个哪里是『火焰』了啊!威力整个不一样啊!」

「不,正确来说『火球』是把『火焰』化为球状击出的魔法对吧?那家伙没有使用把火焰化为球状的魔法术式,只是用手掌将『火焰』的魔法给压缩后击出而已。原本『火焰』跟『火球』的差别就只在有没有将火焰化为球状的魔法术式。既然可以自己压缩『火焰』达到同等的威力,就没必要拘泥于使用『火球』的魔法术式吧。」

再补充说明的话,不如说不用「火球」的魔法,更能提升技能等级,也牵涉到控制魔法及操纵魔力技能等级的提升。「火球」虽然可以轻易发动,也具有威力,但也可说是加上了减损魔导士技术的魔法术式在内。

瑟雷丝缇娜以「火焰」重现了「火球」。而且还顺带加强了威力。

「居然有办法做到这种事啊……这岂不是天才吗,没有什么我能教她的了……」

『啊啊~……这家伙原本的计画也全都泡汤了。瑟雷丝缇娜……你真是罪过啊。』

茨维特以怜悯的眼神看向愣住的迪欧。

他似乎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冲击,肩膀微微地颤抖著。

「太美了……她简直就是天使……」

「欸?」

「有著少女的外表却又如此坚毅,清纯又强悍的样子,完全是魔法的天使。不,是女神!」

「说到这种地步?是说你重新迷上她了喔!」

「那当然!我会成为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的!」

迪欧的心中燃烧起来了。而且也萌烧起来了。他的干劲之火正熊熊燃烧著。

好友的身影,令茨维特脑中鲜明地浮现了迪欧被祖父给杀掉的景象。被秘藏魔法给烤得熟透的好友。不知为何说著『烤得不错呢……咯咯咯。』的祖父克雷斯顿的声音彷佛在他耳边响起。

正热血沸腾的迪欧,还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之火已经有如风中残烛。

「炼狱魔导士」的魔掌,应该很快就会袭向他了吧……

虽然是题外话,但迪欧的洗脑效果在这个时候解除了。恋爱的力量真是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