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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logue 温柔的修罗

“来,雷真先生,请‘啊——’一个。”

坐在床边的安里,身上穿着一套传统的围裙洋装。

她将削了皮、切成八块的苹果送到雷真嘴边。

在雷真光是动动手指都会感到剧痛的现在,她的善意确实令人感激——

却也令人感到烦恼。

雷真只要稍微瞄一下窗外,就能看见一顶护士帽。

当然,那就是夜夜。总觉得她那份沉默十分吓人,于是雷真把安里的手轻轻推开了。

“不……你的心意我是很感激啦……”

“不可以不吃呀!会好不起来的!”

“哼,那种家伙,就算治不好也没差吧?”

病房外忽然传来一声冷酷的声音。

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医师——克鲁尔站在走廊上。

“不,干脆别治好算啦。居然可以把刚接好的骨头在几小时内再次折断的蠢货,干脆给我去死。”

“请、请你不要说那种话呀!”

把这番话当真的安里,根本忘了自己害怕男人的事,步步逼向克鲁尔面前。

“医生,求求你!请你快点让雷真先生痊愈吧!”

“哈哈,那当然啦。你很可爱喔,是新生?”

“不……我是……呀!”

克鲁尔将手环抱在安里的肩上,窸窸窣窣地来回抚摸,安里一瞬间脸都绿了。

“不要呀!男人——!”

一颗拳头当场飞来,但克鲁尔却司空见惯似地轻易躲开了。

“像你这样的美少女我非常欢迎啊,要常常来玩喔。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叫安莉艾特,是我的妹妹呀,医生。”

忽然间,克鲁尔背后传来冰冷的声音。他一转头就在门口找到夏露的身影,而在她的帽子上,当然也看得见西格蒙特。

这位公主大人是有巨龙在护卫的。

克鲁尔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出病房。

接着换成夏露走了进来,站到雷真面前。

她扭扭捏捏地让视线飘移着,瞄了一眼拉起来的布帘——也就是洛基病床的方向,然后“咚咚”地用脚尖敲敲地板,犹豫了半天后……

“那个……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

夏露染红双颊,凝视着雷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发烧了,连眼眶都有点湿润。

“那是我擅做主张啦。不过,话说回来……”

雷真交互看了一下安里与夏露后,点点头。

“像这样站在一起看,你们确实是一对姊妹啊,真的很像。”

“你是看着哪里在说话呀……!”

夏露的肩膀用力颤抖起来,西格蒙特也接收到她的魔力,进入了迎战姿态。

“……呃?为什么要突然发火——等等,你冷静下来啊!”

“是啊,说得也是,你就是那种只靠胸部来判断女人价值的变态胸部星人呀。像你这种变态,去跟那边的胸部一起玩就好了啦!”

夏露“唰!”地用力指向背后。

而呆呆站在那儿的正是芙蕾,她似乎是刚才跟着夏露一起过来的。芙蕾不满地吊起眉角,瞪了夏露一眼。

“……干么,芙蕾?你想反驳吗?”

“呜……就算大,也不一定好,呀……”

“大有什么不好!”

“洗澡……会很累。手臂,很酸。”

芙蕾弹呀弹地做出刷洗的动作。她的乳房表面积很广,而且重量又重,确实手臂应该会很酸吧?

夏露瞬间红透了脸颊,头上冒出蒸气。

“你是在嘲笑我吗?反正我就是不用担心那种事情啦!洗澡很简单啦!呜哇哇——!”

接着她就突然大哭起来,抱住安里的身体,将脸埋住。

“姊、姊姊大人?那个,请提起精神来呀。没关系的,雷真先生就算是小的也照吃不误,是不管大小都会兽欲全开的类型呀!”

“不要讲那种莫名其妙的话!你当我是什么色魔啊!”

“小的不行吗?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啦!再说,你们的问题根本不是胸部大小好吗?”

“那、那种讲法太过分了!雷真先生明明跟我说过‘不觉得我是外人’的说!”

刹那间,房内的空气冻结了。

窗外飘进一股如杀气般的东西。不,不只是从外面,在室内的这两个人也发散出阴冷的气息啊!

“不觉得是外人……那是什么意思……?”

“雷真……大变态……强奸魔。”

“白痴啊!你们的误解能力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吗?”

雷真拚命尝试辩解,然而他的嘴巴立刻就被封住了。

伴随“锵!”一声锐利声响,革鲁宾的长剑抵住了他的脖子。

“……请问你这是在做什么,隔壁的洛基同学?”

布帘“唰!”一声被粗暴拉开后,半眯着眼睛的洛基探出了头。

他的额头上冒出无数青筋,明显就是快要爆发的样子。

“我为人既谦虚又宽容,但是对打扰我自修的家伙会忍不住想杀了他。”

“不是我的销好吗?我根本没做错事好吗?”

“闭嘴。就是因为你这个花心萝卜对女人毫无节制才会变成这样,这个笨蛋。”(吐槽:基友吃醋了)

“你才是笨蛋啦!从刚才的展开哪里可以看得出我花心啊?”

“呵呵呵,雷真真是的……居然这么花心……呵呵呵~”

窗缘忽然发出“啪哩!啪哩!”的破碎声,阿修罗终于降临了。

大概是害怕被卷入其中吧?拉比赶紧躲到房间角落,而西格蒙特也轻轻拍动翅膀,飞到它的背部装甲上。

惨剧终于要开幕——的前一刻,忽然听见某人“啪!”地拍了一下手。

“这地方好像每次来都会变得更加吵闹啊。”

一群人同时转过头去,接着同时安分下来了。

金柏莉潇洒地走进房内,不怀好意地露出讽刺的笑容。

“你还真受欢迎啊,〈倒数第二名〉。”

“……连你也这样啊?拜托你别说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啦。”

那种起哄方式,就算只是玩笑也很危险啊,会出人命啊。

“刚好所有人都在场呢。因为事后处理的部分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所以我特地来传达校长的处置啦。我本人——在百忙之中啊。”

金柏莉故意摆出一副以恩人自居的样子,环顾在场的所有人。

“首先,关于时钟塔的那件事,已经确定难以靠魔术复原了,因此校方决定重新建造一座新的。当然,这样就需要花费一笔庞大的费用——”

夏露的肩膀不禁僵硬起来,而金柏莉则是吊起嘴角继续说道:

“所以最后决定使用被英国政府冻结的贝琉伯爵家资产了。”

看到表情变得一脸呆滞的夏露,她的伙伴西格蒙特追加说明道:

“简单来讲就是政府会出钱啦,夏露。”

毕竟遭到冻结的资产,本来就不是夏露可以自由使用的金钱。

“呃——责任转嫁?这种高度的政治技巧,是怎么……”

“详细的情形我也不清楚。根据听校长的说法,似乎是有某个富豪——不要问我名字——到英国议会去游说过的样子。”

“富豪……?”

“对方的千金也在这所学院之中,要多留意别冒犯啊。”

雷真内心顿时产生一种“有够可疑”的感觉是为什么呢?

无视于歪头思考的雷真,金柏莉绅梖说道:

“接下来,虽然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那就是安莉艾特的入学申请书并不完整——或者该说发现伪造的部分了,因此要削除她的学籍。”

关于这件事的处分就很严厉了,这下安里在学院中将失去容身之处——

“同时,决定要将她塞到我的研究室来了。毕竟我也正好想找个打杂的人手,简单来说就是研究室专属的女仆,她现在那身装扮就是这么一回事。”

雷真不禁回想起金柏莉的研究室……确实,她应该会非常需要一个打杂的。

“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佣人了。当然,就由我来扛起责任,负责照料她。”

言下之意,就是魔术师协会愿意帮忙保护安里了!

“老师……!”“非常谢谢你!”

姊妹俩都感激不尽地深深鞠躬,表达感谢之意。

而金柏莉也意外地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用不着道谢了。毕竟对我来说,让〈君临天下的暴虐〉欠我一个人情也不坏啊。”

雷真、洛基与夏露三人同时露出了‘呃’的表情。

这个结果……是金柏莉一人独赢啊!

洛基与夏露是名列〈十三人〉的优等生,芙蕾如今也是个能并驾齐驱的强者,雷真身边则有全世界最棒的自动人偶。

如果能随心所欲地操纵这四个人,搞不好就可以操纵整个夜会的发展也不一定。

金柏莉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说实话,这甚至让人感到恐怖。

“我要说的话就是以上这些了,诸位男同学就好好养伤吧。”

话一说完,她就像刚刚出现时一样潇洒地离去了。

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后,雷真又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这次的事件还没有完全解决。

毕竟那个执事——被称作“辛格”的男人逃跑了,而且幕后黑手的真实身分也还不清楚。

此外,还有关于负责监视安里的存在。

只有辛格的话一定会产生死角,因此学院内部应该还有其他负责监视安里的人才对。

学院地底下的大空洞,以及魔术师协会的企图也很让人在意。

另外就是,现在还非常遥远的,马格努斯的背影。

说实话,雷真感到非常不安。不过现在在他眼前的,是一对感情和睦的姊妹相视而笑的画面。

那画面毫无疑问地值得高兴。

于是雷真也被那对姊妹感染,露出了笑容。

傍晚。微弱的夕阳照进窗户,模糊的影子映入房内。

芙蕾为了参加夜会,夏露为了观战,而洛基则是为了修理革鲁宾一一离开了病房,只留下雷真与夜夜。

夜夜在窗边抬头望着夕阳,在微风吹拂下眯起了双眼。

雷真因为打了止痛针的关系,从刚才开始就感到昏昏欲睡。

“请问你还醒着吗,雷真?”

“……是啊。”

“大家,真的都是好人呢。”

“……我可没有喜欢上谁喔?”

“刻意否定的态度反而更可疑……”

夜夜的瞳孔擅自扩大了。不过,她赶紧用力甩动着小脑袋。

“不是那件事啦。夜夜是想说,我们未来必须要跟大家对战……”

雷真稍微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用低沉的嗓音答道:“是啊。”

“西格蒙特、还有拉比……”

夜夜不再说下去了,因为搞不好会让雷直真感到痛苦。

其实她原本想说的是:未来可能必须要将它们破坏掉才行。

“别担心啦,毕竟你是世界上最棒的自动人偶啊。”

“……夜夜不是在讲那个呀。”

“而我也会更加努力,让自己成为配得上你的人偶使。所以说……”

夜夜因为在意雷真的下一句话而回头,只见雷真温柔地笑着说道:

“像这种狗屁倒灶的荆棘之路,我也合顺利突破的啦。”

他的话语中,蕴藏了某种关怀与体谅。

夜夜理解了雷真话中的意思,于是开心地举起了手:

“是!”

随后,她笑咪咪地带着好心情,将手放到雷真病床上。

“话说回来呀,雷真——”

“干么?”

“刚刚,雷真说要成为与夜夜相配的男人……”

“我没有那样说!你那是恶意曲解!”

“雷真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完美了。所以啰,请你现在立刻把夜夜娶为新娘子吧!”

“我拒绝!拜托你让我安静养伤啊!”

两人你来我往地抓着彼此的距离,互相牵制着。

被染成一片琥珀色的房间中,吹进了一阵清凉的微风。

今晚的夜会也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