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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典 诺赞家族的继承情况

虽然他自出生十八年以来从未去过祖宅,没有见过爷爷,但现在一来二去,他也习惯去拜访爷爷了。

交谈途中,爷爷跟他说了声抱歉,然后离开了客厅,只剩下辛一个人喝着仆人端来的咖啡。准确来说,客厅除了辛以外还有一位老管家和一位青年仆人,并非独处。不过老管家跟辛说把他们当作不存在就好。

此时,客厅的一扇门打开了,甚至连轻微的开门声都没有发出。

「——你就是辛艾吧?」

辛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他不认识的青年像一道无声的影子一般站在原地。

青年看着比辛大一两岁,有着纯血夜黑种的漆黑头发和瞳孔,以及似乎是诺赞一族才有的动作无音。

青年朝辛那双看向他的——夜黑种不可能拥有的红色眸子看了一眼。

「哇,眼睛真的是红色的啊。我还没见过这样的,跟我想的不一样,或者说比我想象中的更厉害。」

「你是?」

「啊啊,不好意思。」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招人喜的笑容,报上他的名字。

「我叫野虎威·诺赞,是族长的弟弟的小儿子,也就是你的……………………啥来着……………………………………………………………………………………」(译注:ヤトライ台译为亚特莱,写成日式汉字是“野虎威”,是安里太太编的捏它名字)

野虎威想了很久很久,然后悄悄问辛。

「…………你认为该怎样称呼你父亲的堂弟呢?」

「……………………我不懂。」

这里说一下,辛该叫野虎威为堂叔。

虽然野虎威和辛的爸爸赖夏是堂兄弟,但年纪却和辛相近……之所以野虎威和赖夏有着隔了一辈的年龄差距,是因为诺赞侯爵和他的弟弟也有很大的年龄差,尤其是野虎威很晚才出生。

即便只是家族的辈分,但对于不清楚爷爷这边的情况的辛来说,他实在想不出来。而野虎威似乎看透了辛的想法,耸了耸肩。

「诺赞家族的旁系多到难以数清,底层的族人别说我了,大概连族长都认不全。但要是作为宗族的高层,还是认清楚有权势的族人较好。 ……我说」

野虎威朝辛看去,眼神一闪而过。

「你想继承族长之位么?」

「不想。」

「这样啊……也是理所当然吧。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之后的竞争者我都不会手下留情了……」

过了一会。

「你这是什么话啊!?」

「怎么等这么久才吐槽。」

说明白点,野虎威刚才一直没听进辛的话,很长时间里都自顾自地双手抱着胳膊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你可是曾为吉亚迪帝国首屈一指的武家——诺赞家族最后的宗家直系男儿! 你知道自己在争夺族长宝座的竞赛大混战中突然空降第一了吗!? 原本派系明争暗斗就快分出个胜负了,这时你突然冒了出来,局势说不定会完全瓦解,而暗地里又波涛汹涌起来了!」

就算被野虎威说了一大串,辛也只能两手一摊。

首先。

「我爸爸好像因为私奔被断绝家族关系了。」

「这种小事,恢复关系不就得了。」

「但我不是纯血夜黑种。」

「啊—……嗯,这点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呢,只混血了一代还是有办法的,况且你的血统明显继承了下来。既然如此,在诺赞旁系中找一个般配、血统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的纯血女贵族成婚就没问题了……」

被刺激到的辛眯起了双眼。

没问题了?

对辛来说问题反而大得要命。

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追到她。

他才不想和什么连听都没听过的纯血女贵族成婚。

辛不禁以不屑一顾的口吻说道。

「太烦人了。」

「你说真的!? 连这种表面功夫你都觉得麻烦!?」

嘛,辛也是实话实说。

野虎威也不知怎么,像竭尽全力一样探出身子。

「那我很难办的啊! 你就继位吧! 快去参加继位竞赛啊!」

呃,辛皱紧了眉头。

「你难办什么啊? 少一个竞争对手你不是该高兴吗?」

「你刚刚说什么啊!这不是你不继位的理由!」

「……啊啊。」

太烦了。

「你也嫌麻烦啊!? 其实真的麻烦得要死啊! 诺赞家族对军队、相关企业、政府都有影响力,也就是说当族长要顾这还要顾那,还必须要管他奶奶的一大堆旧领地、私有地、企业、矿山、研究所、学校! 这种烦死的人生谁爱过谁过吧! 我只想当一个担责少的旁系! 过上无忧无虑的悠哉生活!」

「我问一下,现在的继承顺位中你排第几? 我不参加竞争,不用把我放进顺位了。」

「我排第二……跟你说一下吧,第一是我大哥,因为大哥没有儿子,于是第二继承人就轮到我了……」

原来是这样。

「你加油吧,我就不掺和了。」

「我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

维勒姆参谋长、里夏特少将,还有班戟

成天忙于战场事务的将军们也有休假的时候。

维勒姆为了过完攒下的假期,回到了位于首都的埃伦弗里德家族别邸。见仆人少年接起他的私人电话后,维勒姆端正了表情。他一年里基本都待在司令部基地,没怎么回首都——他以前为了升学,从家里搬到了公寓,现在也早就不住了——维勒姆很少会接到这种完全出于私事的电话。

仆人说是里夏特·阿尔特纳大人,然后将电话递给维勒姆。原来是同样休假回首都的里夏特少将。

「维勒姆。麻烦你了,请帮帮我。」

「学长……出什么事了?」

听到对方带有紧迫的声音后,维勒姆不由得站了起来。他们是优先考虑部下们的安排后才休假的,结果就选了现在的日子。里夏特不是维勒姆这种单身汉,他是因为妻子生了二胎才休假的,现在他的妻子在住院,他应该在照顾还比较年幼的儿子。

电话那头的里夏特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且不知所措。

『其实是我儿子想让我做午餐给他……熊熊班戟怎么做啊!?』

「准备一张普通大小的班戟,两张小一点的班戟,普通班戟当成熊脸,小一点的班戟当成熊耳朵就行了。」

维勒姆心想,还以为是什么事。

对于维勒姆有些随便地脱口而出,电话那头的里夏特则怀疑地陷入沉默。

『……就这么简单?』

「基本就这样。」

『原来不是夹着熊肉馅的班戟么?』

「我倒想问问,学长的儿子难道喜欢吃需要猎一头熊才能做的食物吗? 才几岁啊。」

虽说狩猎是贵族的嗜好,但要说一个连初中都不够岁数上的幼童会想去猎熊,怎么想都不可能。

另外说下,维勒姆从开战之后就没有打过猎了。

一方面由于他军务繁忙,另一方面是他当装甲兵的时候成天要对付〈军团〉,换句话说,就是他已经厌倦了。贵族的狩猎可视为某种野兽与猎人之间的决斗,而不论是熊,还是狼,都没有〈军团〉厉害。

里夏特仍有疑心。

『你没骗我吧?』

「如果是学长自己想吃,那就不好说了,但既然是您还小的儿子想要吃,我不至于骗您。」

维勒姆觉得要是里夏特失望落泪会很可怜,他不是没有同情心。

『是这样么……那还可以用巧克力啥的画眼睛和鼻子吗?』

「加冰点、水果、果酱、奶油都行,随便您怎么加。我顺便说一下,要用巧克力就不用自己另外熬了,商场的糕点铺有支装巧克力奶油卖,用那个就行。」

『不做成熊样也行吗?』

「狗啊猫啊羊啊牛啊猪啊,做成什么都行。哦对了,兔子就有点麻烦,耳朵长,得准备个长碟子来盛。」

『那和他一起做会不会更好啊?』

「步骤很简单,正好适合你们动手。」

他们作为帝国的大贵族,或者说正因为是大贵族,都会接受包括下厨在内的生活教育。毕竟从军的时候如果什么事都交给仆从,出事的时候麻烦就大了。

里夏特吐了口气。

似乎他的疑问得到解决了。

『原来如此,你帮到我了……话说你懂的真多啊。』

「仆从还小的时候,我就做过几回。」

那是如今作为维勒姆的副官的仆从少年,作为见习仆童开始侍奉维勒姆时的事情。

过作为仆从后的第一个生日时,维勒姆去问他想要什么东西作为纪念,当时只有三岁的仆从精神饱满地喊着要『班戟』。

想当然,那时已经十三岁的维勒姆在为虽然是本人要求的,但到底能不能作为第一个赐予的礼物而冥思苦想。

现在的维勒姆自然明白,给还不能懂事的三岁小孩送纪念品这事本身就有问题。

维勒姆侧眼看了看仆从少年从书架上拿来的旧食谱,继续说道。

「关于具体的做法,我会叫人把我这有的食谱送过去。你们做好也不用还了,送给您儿子了。」

食谱的内容维勒姆早就记住了,留着也没有了必要,况且还是本十多年前买的旧书,他也不在乎了。

「话说,乔纳斯。」

因为路上还要买东西,几乎没什么时间能问。维勒姆向刚回来的他紧急安排去阿尔特纳宅邸的仆从少年问道。

维勒姆的眼神既带有些许厌倦,又有些愕然。

「你下个生日……还是只要班戟就行了吗?」

维勒姆跟里夏特只说做过几回,其实哪止几回。他从仆从三岁的时候起,到去年十七岁生日那会,已经十年以上年年都做了。

另外说下,每到仆从的生日,维勒姆当家的大哥做的是焦糖布丁,入赘成为分家的二哥做的是苹果挞,医学生幺弟做的是布朗尼;外嫁的姐姐们也做了千层酥和纸杯蛋糕带回娘家,和家族下属研究所的同事结婚的妹妹为了做果酱,甚至亲自改良了草莓的品种。

作为前任家主的父亲每年都和仆从去旧皇宫前的广场上固定的小摊买冰淇淋(三球蛋卷冰淇淋),爷爷每年都会和仆从去帝都中央车站前的商场餐厅喝奶油苏打。

总之,他们家的仆从在小时候都精神饱满地嚷嚷要吃「布丁!」、「蛋挞!」、「布朗尼!」、「千层酥!」、「纸杯蛋糕!」、「草莓果酱!」、冰淇淋、奶油苏打啥的。

现在的维勒姆已经明白,这其实是埃伦弗里德家族代代相传的惯例。为的是让作为主人这边的家族成员从小就认真考虑该如何报答从出生前就注定要终身侍主的仆从。

比方说,自己想做的与仆从的期望相反时,该如何应对。

不过,即便如此,现在他的仆从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必年年都循规蹈矩地盼望要吃班戟。你也该要点别的东西,听出维勒姆言外之意的仆从少年微笑着向他点头。

如果要问仆从想要的是什么,答案自然只有一个。

食谱里的内容维勒姆都已经滚瓜烂熟了。不论是制作方法,还是摆盘,亦或糕点铺所售的佐料,他都胸有成竹。维勒姆每年都会有规律地精心制作同一样东西,在外人眼中会显得奇怪。

「是的……今年我也想吃维勒姆大人亲手做的班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