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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月下的卒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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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点(女主角)



夜幕下。在停泊在山脚下的船上,聚集着人群。

在成为巨大都市的八舰上,人们三五成群地站在舰首,或是联结舰船的粗长绳索上。

大家都眺望着南方,位于那边的三河的方位。

不管哪一个人,都亲眼目睹了三河巨大的变化。在嘈杂中人们彼此相告,

「光芒……,消失了……」

如字面意思所述,山地另一侧的从大地直贯天际的光芒,消失了。

遥远的,越过高山传来的如同鼓动般的声音,现在也没有了。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是谁生出的疑问,一个个地传播开来,但却得不到回答。

在这疑问和疑念的骚动中,正纯和一名自动人形走在一起。

P-01s。在拉着她的手的正纯背后,P-01s头上套着正纯的上衣。她在上衣的下摆在背后摇着的同时,

「正纯大人,您不冷吗?」

「没事啦。」

这么说着的正纯,正走在通往表层部商店街的道路上。擦肩而过的人们,大家都在走向面对三河方面的舰首侧。但是,正纯为了远离那个方向加快了脚步。

……这下麻烦了啊。

正纯想着。完全就不知道该做什么啊。

今天一整天,自己知道了许多事情。

“悔恨之道”的事情也好,大罪武装的事情也好,P-01s的正体也好。

现在,自己牵着手的自动人形,准确说来,并不是自动人形。

是名叫赫莱森的,以松平·元信女儿的灵魂为基础而制造的,有着自动人形身体的人类。

但是,正纯这么想。

……被交给世界各地的大罪武装,是利用了她的感情而制造的东西……,吗。

为了制造以人类的原罪为主题的大规模破坏武装,就把她的感情作为部件使用了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知道的就只有,

世界动起来了。

现在,一直保持缄默的三河的当主,元信公,之前在通神中这么说了。获得了大罪武装就拥有了左右末世的力量。

这么说来,现在,被自己牵着手走着的少女,左右着世界的命运。

还有现在,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名少女。尽管在听了元信的通神之后,自己反射性地把上衣套在她的头上,把她拉到了隐蔽的地方。

……赫莱森,吗。

元信公的子嗣,以及,

……父亲他们说过的,葵杀掉的人。

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就算是问P-01s,她也没有记忆。

所以,正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去找轻食店的女店主谈谈,在这么考虑着。但是,

「正纯大人。」

「诶?」

正纯听到有人呼唤,停下了脚步。这里是差不多进入目的地商店街的位置。因为是企业区划所以人也很少的地方。

回头一看,被披着的上衣和前发遮住脸的P-01s就在眼前。

「——P-01s,其实并不是P-01s吧。」

转过来的视线前方,她正,看着自己。

一脸可以说是呆然的面无表情,P-01s直直地,只是将正纯的眼睛应在了她自己的眼中,

「不知道。」

那是,

「P-01s,被说成是赫莱森。但是……」

说了出来。

「既然这样,作为赫莱森,P-01s应该怎么做呢。」



听了她的话,正纯哑然失声。

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的一生,肯定就被圣联和极东左右了。虽然不知道那会变成什么样,光凭三河的嫡女和大罪武装这样的身份就有充分理由剥夺一生的自由了。

但是,正纯这么想。她,应该期望着这样的未来吧。

正纯所知道的P-01s,是虽然老是站在柜台前,但也会去打扫店外和墓地的自动人形。虽然自己也在和店主她们一起寻找她的身世,但结果上来说P-01s选择了和平的日常,自己这些人也是如此期望的。

但是,从现在起,这全部都被剥夺了。

「你是……」

正纯想要说些什么,忽然,这么想到。

……自己,又是怎么样的。

去袭名本多·正纯这一存在,希望着,行动着,但化为了不可能。

但是,眼前的她,明明自己并不期望,却被强加上一个对于世界来说的重大任务。

对于期望得到世界性任务的自己来说,她不就是值得艳羡的存在吗。

……明明是这样。

「你是——」

赫莱森·阿利亚达斯特。是松平·元信的嫡女,大罪武装的基础,被改造成自动人形的少女。

但是,这些东西应该怎么说呢。该怎么说,才能够准确地说明她呢。

正纯所知道的她,单单就只是轻食店的自动人形。

所以正纯开了口,迷茫地,但是,要说些什么。

……你是——。

忽然,就在这一瞬间。不经意间,城镇的另一侧喧闹了起来。

这里是企业区划,晚上并没有人。所以,发出声音的是,

「!?」

正纯放眼望向四方城镇。从隔了一段距离的居住区划响起来的嘈杂,汇聚成了几个声响升上了天空。

就像是被这声音吸引着一样,正纯抬头望天。

上空,有一道巨大的影子在从正上方逼近的夜空中。

「那是——」

是航空舰的舰影。是从三河出发的警护队的先行舰。



确认到漂浮在夜空中的舰影的正纯耳中,响起了新的声音。

是武藏的舰外放送。通过扩音器传出的自动人形的声音,向着天空宣告。

『武藏舰桥向先行舰。判断贵舰的航行无视了预定。另外,船舶间的上下交通必须离开超过600码这一点应该作为义务受到遵守。——以上。』

但是,就算有自动人形的要求,警护队的先行舰也没有停止接近。

取而代之的是,对方回话了。那其中混杂着微弱的噪音,

『三河发武藏先行警护舰向武藏。——现在,本舰正按照当地圣联代表的非常时期特别任务航行中。若有意见请与当地圣联代表K.P.A.Italia派遣团接洽。』

警护舰放慢着速度,到达了这边的上空中。

它的侧面,从甲板上垂下了几根绳索。

绳索上,船的边缘上,有几道人影。是武装了的极东制服打扮。

……难道说……!?

『现在开始,本舰应当地圣联代表的要请,前往确保大罪武装。提请武藏侧的协力。』

随着警护舰的舰外放送,无数道人影从船上降下。

首先是利用绳索一口气下降,在途中放开手跃入半空中的第一波。接着从甲板和侧舷翻身而下的第二波。再加上通过投下登陆艇降落的第三波。降下部队,合计不下百人。

虽然接下来的,已经无法从城镇的另一侧看到了,

「——!」

来了。

『在村山上一致感知到大罪武装拥有的共通流体震动模式!与得自K.P.A.Italia本部的数据九成相符,——肉眼确认!』

头顶上传来的喊叫声。从站在街道上的自己和P-01s头顶上通过的登陆艇上,全副武装的学生们跳了下来。

数量为十六人。降落下来的每一个人,背上都只有一瞬间表示出了鸟居型的纹章,减缓了降落速度。

被围在一个半径大约十米的包围圈中的正纯,

「————」

吸了口气,用力一拉握着的手。

要跑起来。

就连正纯自己都不知道从这里逃离的意义。只是,

……不对。

不明白究竟什么“不对”。也不明白这句话本身对不对。但是,

「正纯大人。」

被自己拉着的手,并没有动。

在从天而降的确保部队的气息下,因为上衣和头发的缘故看不到表情的她这么问道。

「正纯大人也是,……我究竟是谁,该怎么做,都没办法回答吗。」



P-01s,赫莱森,这么想着。

……啊啊。

想着。

按照之前的放送所述,自己有大部分的感情都消失了。

……还有自己,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既没有记忆,知识也浅薄。

……所以——。

可以的话,如果自己的正体,是可以理解的话就好了。

比如说,在轻食店工作的自动人形之类的。虽然并不完美,但却可以理解。

但是,现实却不一样。

是三河这一国家的君主的女儿,也是名为大罪武装的大规模破坏武装。

这样的存在,该怎么做呢。

如果自己有感情的话,应该会有拒绝或是肯定这样的反应吧。

但是,就连那个感情,自己也没有。

所以说她思考了,并把这个,说了出来。

「P-01s,赫莱森……」

说道。

「说不定,对自己做什么都没有用。」



听了如此宣告的话,正纯反射性地张开了嘴。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打算这么说。

但是,就在周围响起了确保部队的着地声同时,响起了男性的声音。

「——作为政治家来说行差踏错了哪,正纯。」

声音来自于正面,从街道的远处一步步走来。那身着长衣的身影是,

「——父亲。」

说话的时候,确保部队行动了起来。

武装的声音,和坚硬的靴子的声音。沉重地移动着的人群,在一瞬之间就警戒着四周插入了她和自己之间。

但是父亲没有停下脚步,开了口。

「正纯,协助得不错。」

听了他的话,数名隔开了自己和她的确保部队成员慌忙回过了头。IZUMO制,白色的钵金型的头部防具深深低下。

「非常感谢您的协助。」

这么说着,碰到了自己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把自己的手指。

放了开来。

「啊。」

在自己发出这一声的时候,自动人形放开的手在半空中,但是,

「…………」

后退了。

之后剩下来的,就只有还把手伸出来的自己了,

「呜……」

让自己的手,缓缓后退的视线前方,有着直直站着的自动人形的身影。

这时,和确保部队打好招呼的父亲,绕到了自己的背后。

「……道个别吧,下次还有机会见面的话,身份就不一样了吧。趁着现在先打个招呼怎么样。这可是为了将来考虑。」

听了这些话,正纯一瞬间咬紧了牙关。

……将来!?

自己并没有袭名的未来,相对地她也是,

……你说她能拥有将来!?

正纯这么想着,正打算就这么反驳。

就在这时候。

「就是说,——这才是,我所应该有的姿态吧。」

她,开了口。

「我不明白。就算知道了自己的正体也不明白该做什么,就连放任感情来行动也做不到。既然这样,——就接受被别人说明的身份,只要听从历史所希望的就好。这就是,我的,毫无疑问的,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的,最佳的判断。」

吸了口气,

「接受赫莱森·阿利亚达斯特这个名字,并按照所应有的一切来行动。」



与其说是她说出来的话,不如说是她讲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一点,让包括确保部队在内的众人都看着她。

但是她还是直直站着,只是张开了在披着的上衣和头发下露出来的嘴唇。

「赫莱森理解了,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赫莱森,被赋予了该怎么做的状态。按照之前说宣告的,如果赫莱森是三河君主的女儿的话——」

在正纯眼前,她抬起了头。

上衣从头发上落到肩头,露出了她的脸。

白皙的肌肤,好像定住不会动的眼睛,没有表情的脸。还是原来的脸啊。

自动人形没有感情。

尽管有灵魂,但有感情又是另一回事。虽然通过知识和经验可以获得拟似的感情,但她就连那么一点的经验都没有。

但是无表情的嘴唇张开,说出了话。

「作为知识是知道的。——治国的人,在有重大事件的时候,会付出生命承担责任,让人民得以生存。」

对于这句话,正纯开了口。她在赫莱森面前低着头,

「那种事情——」

才没有,但是没有说出来。

现在是战国之世。包括引退和除籍这些做法在内,责任者“自害”这一点并不少见。也有真的自害的人存在,像是元信公的嫡子信康公那样,被强制自害的人也有。

……到底,该怎么样,说些什么,才能够安慰她呢?

正纯虽然绞尽脑汁,但还是不知道,沉默着。

在这沉默的时候也是,数名装备了悬挂装置的女性队员从空中的登陆艇上滑了下来。

降下的女性队员,进行了作业和确认的手续,施了一礼握住了赫莱森的手。

要被带走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声音传来。那是从舰尾,商店街方向传来的,

「赫莱森!」

是少年的声音。向着声音的主人,至今为止一直沉默着的正纯回头叫了回去。

「葵……!?」



正纯看到了,从商店街方向跑来的数道身影。

作为影子跑来的众人,站在他们先头的人是,

「……赫莱森!」

是跌跌撞撞奔跑着的少年,葵·托利。

跑得不能说快。但是,他像在前方希求着什么似的挥舞着手,身体在往前倾。因为凌乱的头发和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只有声音,

「等一下!」

来了。

穿过夹在商店街和企业区划之间的直道的话,马上就能到自己这边了。直道的照明从正面照亮了他们,正纯注意到了。他们众人,都是自己的同级生这一点。

葵、武尔基亚加、涅申原还有野挽都在。

看着他们,正纯发现自己瞪大了眼睛。

今天,自己知道了许多事实。还有,

……你早就,注意到了吗!?

P-01s就是赫莱森这个事实,通过之前的放送让武藏的全体乘员都知道了。

……但是,那个称呼为什么现在这么快就开始用了?

就好像是,他从很久之前起,就知道了她是赫莱森一样的称呼方法。

……为什么?

就像是在拒绝这回答一样,附近,警备着的人们慌忙跑向了葵他们。初动,这样的氛围在周围蔓延,队长级的人就像是要拦路似的张开双臂。

「站住!不许靠近!!」

瞬间。葵背后的涅申原提高了声音。

「武藏总长,兼学生会长只是来向三河的眷属打个招呼而已!!」

总长和学生会长的兼任。虽说不顶用又无能,但权限是存在的。因此,跑过去的队员们疑惑了,放缓了制止他们的脚步。

就像是在回应着他们一般,先走一步的乌尔基亚加和野挽插入了人群。

「把道路空出来……」

二人靠着奔跑的势头推开左右的警备,造出了一条道。

葵跑到这里,就只剩十米了。

接着当他把手伸向这边的时候。

葵等四人,被从天而降的身影一齐击倒了。



那是,K.P.A.Italia的队员们。

是头顶上方,到达武藏警护舰的登陆艇使用的地方的人们。

身上穿着的轻装铠,还有头部防具深处看到的脸,每一个人都是二三十岁。他们和自己的体格也不一样,手脚的动作也不一样。

就连人高马大,拥有和魔神族匹敌的肌肉力量的乌尔基亚加,也被四个人压住了关节动弹不得。唯一能够行动的是野挽,他迅速挣脱了绑缚,

「——!」

左右臂上表示出了鸟居型的纹章,向K.P.A.Italia的队长级人物施展高速的打击。

响起了两声清脆的声音。

但是,队长级的男人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歪了歪头,

「……这打击好轻啊!」

随着这一句话,他向野挽反击了一拳。那是从腹部的正面,向上刺的勾拳。

呼,野挽发出了这么一声,身体弯成了く字形。接着他的头又被从上方揍了一下,队长级把野挽瘦削的身体打倒在地。

他指示附近的队员控制住野挽,

「还好来了。——按照圣联的指示,希望你们把现场权限移交给我们。还有——」

「要把赫莱森带走吗!?」

对于托利的呐喊,压住他的队员之中,有一个人动了。

是抓住托利右臂的队员。他把托利的右臂弯到背后,倾轧着,压制着。

是要让他肩膀脱臼。动作毫不犹豫。一气呵成。

托利为了抵抗住改变了姿势,想要抬起腰部,

「——!」

但被另外两个人一瞬之间压倒在地。

手臂一下子伸长了,关节被扭曲,从托利的口中,

「……喀!」

传出了相是喘息,又像是话语的声音。

紧接着。

「判断这是毫无意义的。」

赫莱森的声音,令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



正纯她,默不作声地,看着站在正面的赫莱森。

没有表情的脸和眼睛。还是老样子的她,却把抱着的书向自己这边递了出来。

书是,展现指导者和政治家言行等的。

自己接过这本书后,她这么说道。

「就是说,按照那本书上面写的做的话,就可以了吧。从过去的模式中学习。」

「————」

「坦率说来,推测作为指导者,如果能快速确保赫莱森的话就不会发生骚动了。因为这样的骚动,把事情拖延下去不是百害而无一利吗?」

「那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骚动?你和这男的认识?」

队长问赫莱森。

相对地,她直直盯着对方,

「赫莱森被确保了的话,就没有任何关系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吗。」

吸了口气。

「判断赫莱森被确保了的话今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骚动了。快一点吧。只要这样就充分了。还是说,——拖延确保赫莱森而伤害武藏的乘员是你们所希望的事呢。实话实说,这并不是最佳的判断。」

正纯感觉到,她说的话中的几句,和自己手中的书中内容的同一感。

……她现在,正在实行「写在书上的最佳的判断」。

作为君主应该做些什么。正纯很清楚,她在努力地使用着从过去得到的知识。

就像这样,整理了过去而说出来的声音响起,过了一会儿K.P.A.Italia的队长,

「——Tes。」

回应道。就在这时。

正纯听到了,呜呜的,低沉的震动着的别的声音。那是被压在地面上的托利发出来的,可以说成是呻吟声的。

「赫莱森……!」

抵抗着奋力抬起来的头,被队员们慌忙再次压下去了。

但是,

「听好了赫莱森,我啊——」

这时,在葵刚说到这里的时候。在正纯的视野一角,K.P.A.Italia的队长咋了一下舌举起了右手。他捻起手指,正要打响指。如果打响了的话,

……要糟!

就在正纯这么想的瞬间。就像是在催促她似的,父亲的低语传到了耳中。

「你知道了吗?」

提出的问题,变成了接下来的话。

「赫莱森·阿利亚达斯特被元信公的马车轧到的原因,是因为她和一名少年吵架了。从争吵中逃走的她被轧到,但是少年想要救她却救不到。——明白了吗?那名少年,是谁啊。」

明白了。

现在的话就明白了。

那名少年,现在来到了这里,但是,还没有传达出自己的心意。

接着正纯注意到了。下午的事情。他,在自己和坐在马车上的父亲对话的时候,为了搭救被穷追猛打的自己而飞扑过来。

不知道那有什么意义。但是,现在也是一样的。葵还是想要救某人,明明是这样,

「————」

正纯摇摇头。

不行啊。

这么下去不行啊。正纯重复了一遍想着。现在,状况的意义太不一样了。

现在,葵继续说下去肩膀被拉脱臼的话,在他负伤的同时,也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可以说是,对于圣联的决定,极东侧反抗的证据就像是伤口一样地留了下来。

草率的行动,仅仅一条就会威胁到整个国家。所以,现在的葵也是,

「我要把你……!」

他一说出话队长就打响了响指。就在这一瞬间,正纯飞扑了出来。

判断是瞬间的。

在极东侧的警备和K.P.A.Italia的警备之间,正纯跑入了像是峡谷一样打开的空间,

「闭嘴白痴!」

K.P.A.Italia的队长注意到了自己,比他发出指示更快地,正纯行动了。极东侧和圣联侧很近,圣联侧除了队长以外的所有人都各自制压着别人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向着正要说出话来的葵的头部,正纯的踢击命中了。

正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判断。但是,他的做法的话,

……现在谁都救不了!

虽然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是最佳的,但是至少,葵和极东得救了。

所以说踢了过去。

「!」

踢中了。正纯虽然不擅长格斗,但还是知道该怎么踢人。

葵晃了晃头,过了一会儿。

「————」

他的身体失去了力量。

晕过去了。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就像是要显示这一点一样,压着他的数名机动铠,全身上下微微放松了力道。

接着沉默再次袭来。

但是,再次降临的沉默,马上就被打破了。

破坏这无声的是嘈杂声。是舰首侧传来的重叠的声音。

接下来的是光芒和,摇动和,大气的活动,有谁说,

「喂。」

像是在倒吸着气说,

「三河那——」



「活动停止了呢。」

这样的少女的声音,在被切断的城镇中响起。

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城镇中哪里都没有光芒,有的就只有漂浮在头上的双月的光芒,和反射月光的东西的光。

在城镇中,有两个反射月光的东西。

其一是,支撑着站住一动不动的年轻人的少女的双手义肢,另外一个是和他们二人相对而立的男人举起的枪。

少女支撑着年轻人的背,向着对面的男人说。

「是哪方的胜利呢?忠胜大人。」

「当然是老子的胜利咯,立花·誾。」

忠胜用有点沙哑的声音如此回答。他的周围发出了像是有水滴落的声音,站正了姿势,

「地脉炉没有被破坏。老子又还能动。」

他用下巴比划着的西北侧,城镇被破坏,新名古屋城也被破坏了。但是,这些破坏仅仅只限于城镇的下方,以及新名古屋城的上方。

新名古屋城从表面到内部有数层隔壁都受到了切削,但最深处平安无事。地脉炉并未遭到破坏。做出这种状况的最大的理由是,

「用蜻蜓切割断了大罪武装的攻击吗。这到底是,何等高超的武艺……」

「也不是什么难事啊。攻击被鹿角吸收了我再直接砍下去。话说那家伙,可是老子做的发动试验啊?虽然老子没办法把它消除掉,但看准时机的话还是能把它割断的。」

接着,

「从结果上来说,原本能把地脉炉轰飞的一击没有砍中,所以是老子的胜利。——现在就是崩坏前的短暂沉寂,但这里马上就要消失了。小姑娘你快把那家伙带走吧。」

「那么请忠胜大人您们也快些避难……」

「你啊,能同时把那小伙子和老子一起搬走吗?」

这么说着的忠胜脚下,已经积了一滩红黑色的液体。

他的腿,还有脚也,都被深深剜开了,不停地冒出带着体温的热气。这是在把大罪武装「悲叹的怠惰」的切削上下割断的时候,在腿部附近扫过一瞬间的结果。

「……非常抱歉。」

向着低下头的誾,忠胜笑了。他笑着,一边往地上淌血,

「嘛,这也是工作嘛。还有因为老子干得不错,三河就要消失了。只是这样而已。」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通过地脉暴走造成的三河的消灭呢?元信公他。」

「刚才殿下不是说了吗?是因为‘创世计划’那玩意儿。通过以大罪武装为首的数套教材而解答的‘创世的试验问题’。如果以此能对别人更加有利的话——」

吸了口气,

「如果有必要的话,和小姑娘你一战也成。」

「您说笑了。我是——」

「立花·誾。……立花·宗茂的师父立花·道雪的嫡女吧。也有因为武艺高超而继承道雪的圣谱记述。」

听了忠胜的话,誾半闭着眼。但是,她的视线还是牢牢盯着忠胜,

「父亲最终,还是把宗茂大人作为我的夫君迎入了家门,继承了立花的姓氏。……这就是结论。」

「这可不是你弱的理由啊。」



「非常遗憾。」

誾说。

「上头禁止我们交战。」

誾如此宣告。她用义肢的手指,按下了追加了几项装备的制服的侧腹上,操作器的纹章。随着轻轻的排气声,制服的各部分变化为了感压硬化式,

「战斗的话,宗茂大人的分就足够了。——因为是喜欢打打闹闹的小孩子。」

「呐。」

忠胜搭话。他张望了一下四周,

「跑到这里来,是你自作主张?」

「不,我又不是小孩子,有好好取得许可的。——虽然是在回音到来之前来的就是了。」

誾这么说着的同时,用右边的义肢一只手,把宗茂扛到了肩膀上。嗯,随着她发出这样的喘息声,宗茂的加重靠着制服的感压硬化机能支撑住了。

就在此之后。忽然忠胜动了。

他架着蜻蜓切一动不动。但是,他的视线确实动了,捕捉到了誾和宗茂,

「————」

不过忠胜的动作到此为止了。

那是因为在右肩上扛着宗茂的誾和忠胜之间,出现了一门炮。

看起来像是十字架的大炮,正飘浮在空中,

「我的义肢上有二奏空间。这是从那里面取出的‘十字炮火’……」

誾说道。

「上头并不同意交战。如果忠胜大人您寻求一战的话,请允许我以这个为后盾撤退。」

「Jud。」

这么说着,忠胜后退了。随着他的行动,在半空中收起大炮的誾说。

「在这里,——忠胜大人您们中途退学了呢。」

「就不能说是赢了就逃吗?」

「就算忠胜大人现在中途退学,还有世袭的规矩在呢。我想,宗茂大人会与第二代的忠胜大人有一战的机会的。」

「……可真够讨厌输的啊。」

「您要看看镜子吗?我正好带了化妆镜。」

这么说完,誾后退了一步。

退后了,但她的视线并没有从忠胜身上移开。

把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忠胜微微笑了。

「走吧。胜负就放到下一次去吧。——我虽然挺想和你老子干一场的,遗憾啊。」

「家父他老人家也常这么说。……出云通神的动画的主角原型的宝座被夺走了的怨恨什么的。」

「啊啊,《割断世界本多利亚》啊。不管是什么东西都马上去割开来的新人类割开了城池割开了武神割开了大陆看到男的还要替人家割礼那个啊。那货啊,真的给人添麻烦啊。我在城里和小孩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们都吓得喊着‘要被变成大人啦!’夺路而逃。」

「但是我父亲他啊,被当作他的劲敌的迟钝高领侠才更给人添麻烦呢。小孩子见到他老人家的时候就‘去上野啊上野!’地连呼割礼神的圣地耶。」

(译注:上野被称为割礼的圣地,是因为那里有专治包茎的上野医院OTZ……)

「小孩子真残酷啊。听说过了吗?差不多要放剧场版了做好觉悟啊。」

也是呢,这时誾才第一次露出笑容施了一礼。忽然她肩膀上的宗茂大幅摇了摇,

「啊。」

地面方向传来了一声钝响,二人沉默了两秒钟左右。但是忠胜,

「……喂,刚刚,他脑袋砸到那块石头了耶。好像他脑袋摇摇晃晃的……」

「哪、哪有,那是因为宗茂大人身体柔软。那个怎么说呢,刚刚那是战斗的消费税之类的吧。」

「啊啊,三征西班牙也开始征收消费税了啊。以后要好好算清楚啊。还有——」

忠胜把手中的蜻蜓切投向了誾。誾用空着的义肢接住了它,皱起了眉毛,

「这是……」

「想要再战一场的话,它因为三河消失被炸飞了可不行。——虽然比不上大罪武装,好歹也是神格武装啊。这种程度的都没有的话,也谈不上和那边的小伙子对等一战了吧。」

Tes.,这么说完,誾就像是在确认蜻蜓切的重量似的握了握。接着她后退了一步,接着退了第二步,第三步,

「——期待一场漂亮的再战。」

话说到最后,誾的身影消失了。她加速了,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剩下来的是,

「那么。」

忠胜转向了身后。

新名古屋城西侧正门前。在那里,有一群人围坐着。

是松平·元信和,自动人形们。



本多·忠胜浑身上下滴着血,向新名古屋城前踏出了一步。

每走一步,地面上就落下一颗湿湿的点。但是他还在向前走着。接着,

「喂,老师。」

他把空着的双手之中的左手凑到了嘴边,

「我和,这家伙也能加入你们吗?」

「未成年人可是禁止喝酒的吧!」

话语声和,自动人形的笑声,让忠胜从肩膀脱力了。他走在无声与无光,无人的城镇中,

「呐老师啊,我啊,中途退学了啊。」

「这你放心吧。因为井伊和榊原也是这种调调的。」

「那么一来,剩下的就只有酒井那个笨蛋了吗。——明明是笨蛋却老是这么好康。」

也是啊,忠胜看到元信抬头望天。

空中挂着两个月亮。

「很适合喝赏月酒的夜晚吗。」

「在上国语课的话就会想吟诗一首了吧。看啊,月亮浮在杯中的酒中,就好像是,月光洒下的水面啊。——话说老师我说了句很帅气的话呢,喂。」

但是嘛,元信组织着语句,看着忠胜这边,

「完成创世的人,你觉得是谁?」

「我哪知道。我脑子又不好使。再说了,发教材的老师你都不知道吗。」

「这还是无法意料的啊。老师我只是准备了教材,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光凭那些教材就没问题了,再说了,老师我并没有铺下完成创世的道路啊?」

吸了口气。

「老师我准备的,就只有尽我所能的教材。以后包括使用它们或是不使用,随大家高兴就好。重要的事,对于末世每个人都要思考些什么,老师我只不过是提点建议而已。」

「喂喂山河都要消失了还要说教啊。现在可只剩我一个人了啊?」

「老师我的金玉良言就直说给你一个人听,别人绝对都会羡慕嫉妒恨的啊。」

这么说完,元信站了起来。

「创世,那会是怎么样的呢?末世也是,会变成什么样呢?就算各国开始行动了,也还有沉睡着的人,没有注意到,没有意识到的人也有很多。好想看到那会变成什么样啊,虽然想看……」

元信望着忠胜这边,露齿一笑。

「——开始的一步就是老师我和你吧。比起旁观参加更好,比起观察实验更好,比起观摩实战更好,这么一来的话是最不会被落下的。接着听好咯——」

元信举起麦克风这么说,

「——现在授课开始了。」

下一瞬间,新名古屋城爆炸消灭了。



正面面对着爆发的光芒,忠胜笑了。

不,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没办法从自己的感觉上得到。但是,要笑,失血之后朦胧的意识只是在这么思考着。

……真是的。

流体光的光压和光壁的迫近,先把元信他们吞噬了。

瞬间,忠胜看到元信向着自己这边轻轻摇了摇手。所以忠胜他,

「喂。」

说出了自己听不见的声音,

「酒还没给我啊。」

就在他说完的时候。忽然,忠胜在自己的左手边感觉到了气息。

视线转过去一看,只见那边有一个女性的身影。

是认识的女性,还是以前,一起享受像是争论似的交流的快乐的女性。

向着装着酒的酒杯递过来的女性的笑容,忠胜回以一个苦笑,

「你啊,还出来得太早了吧。」

这么说着,接过了酒杯。

仔细一看,酒杯中,映出了天上的月亮。

这就是殿下之前说过的啊,忠胜这么想着。赏月酒。以前和友人们推杯换盏过的。

但是现在,忠胜把那在左手上的珠子,放进了负债酒杯中的月亮上。

这就是现在,自己能做到的,

「最大限的风流……,话虽这么说,但并不是对风雅有什么理解啊。」

这么说着,把酒杯凑到唇边。

一下子,尝到了血的味道。这么一下,忠胜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哈。」

就在他叹气的瞬间,视线也清楚了。

在。自己现在,正在无人的城镇中,光的压壁迫到了眼前。

「——!?」

就像是拿着酒杯似的举起的左手指尖,有一颗染血的青色珠子。

忠胜注意到了这个,嘴角带起一阵笑意,把珠子举向天空。

二轮明月被珠子遮挡住了。

「以前啊,我这么说着傻笑着呢。——看啊,月亮已经被一刀两断了啊,什么的。」

说道。

「接着你就这么回答。——这是想和我在一起的求婚吗,什么的。」

忠胜笑了。大声笑着,接着,看着举到月亮前的青色珠子,口中呼唤着她的名字,

「我们已经,再也不会分开了。」

下一瞬间。他的身体也好声音也好,举起的珠子的颜色也好,均等地被光芒吞噬了。



接着三河,以新名古屋城为中心消灭了。

消灭,伴随着光与暗,还有莫大的大气的消灭运动。其规模达到了直径约十几公里,光芒从奥州、九州也能确认到。

爆心地的三河中央部,在那里发生的爆炸消灭,首先是从挖开地壳开始的。

挖开的是,直径十三公里的巨坑。

在下一瞬间,大气雪崩似的涌向大规模空出来的地壳的缺损底部激烈碰撞着,被压缩着寻找着发泄口,就像是从炮筒中打出来似的向着天空爆裂而出。

从地面向天空,三河的地壳,还有缺损周边的城镇被吸起来飞上天,是在开始之后仅仅三秒钟发生的事。

席卷而起的风在压缩的时候温度降低变成了白色,看起来就如同一把刺向夜空的白剑的图画。

接着爆风的高度直达地上十公里,城镇的残骸一直飞散到附近三十公里左右。但是,由于爆发的大气运动而产生的局部雨云和雨的缘故,爆发的粉尘在扩散到大范围之前就被阻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在狭小的范围内落下了含有尘埃的大雨。

郊外的城镇,还有陆港因为要防御一直卷到这里的小型落下物和处理含有粉尘的大雨费了很多事,但好转的方向性已经确定了。

接着翌日清晨。各国开始行动,武藏在被紧张包围着的时候,来访三河的教皇总长依诺森,作为圣联的临时代表下了一个判断。

那是,对于由于本次事件造成的丧失三河这一面向中东的贸易港口的松平家的,追究其责任的判断。其内容是,松平家整个消灭,决定由旁家的代理袭名和,将三河秘密持有的大罪武装奉还圣联的决定。

与身为三河君主的子嗣的自动人形的灵魂通话的,第九件大罪武装的奉还。

方法是,在三征西班牙的审问舰分解她的灵魂,取出大罪武装,但因为自动人形的灵魂被破坏的话就会死去,这也就意味着她的自害。

接着在上午六时,进行了略式相继确认被认知为三河嫡女的自动人形,同意了自己作为指导者的任务的引责自害。“自害”为了回避各处的妨害,做出了在三河当地,即日举行的判断。

预定时刻是本日下午六时。

那就是,变成自动人形的赫莱森·阿利亚达斯特的“自害”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