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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型活动之中有着各式各样的思念交错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翻译:取个名也是难灬

(还是再提醒一下,出现在括号中的内容一般都是翻译君的吐槽或者注解,还请明辨)

某个周一的夜晚。

在我房间里那台小小的布朗管电视里,两个忍者在飞舞着。

「这家伙,又……」

我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一边向手柄里添了几分力气,不断渗出的手汗把按键的表面弄得湿乎乎的。

其中一个忍者是我控制的【Found】。另一个同样也是【Found】,操纵者是全日本第二的玩家NO NAME,也就是日南葵。

没错,我和日南久违地在利用网络功能来进行先赢五局为胜的AttaFami对战。

「哦?」

日南操作的Found一边在没有空隙的地面上轻轻地前后滑动,一边不断小跳着。使用着特殊的滑步法【瞬】,调整着与我之间的距离。一边跳的同时一边使用空中前攻击来牵制我,是不会陷入不利位置关系的,细腻的操作和预判的积累。

那是确实的操作技术。并非在赌博,也并非凭借直觉放弃思考,而是一心一意的练习过,积累着笨拙的、脚踏实地的努力——从中可以窥到这种深刻的痕迹。

上次和她对战还是数周之前的事情了。更为洗练的预判与毫无冗余的动作,比起那时又上了好几个台阶。像机械一般正确无误的游玩风格就那么反映到运用演算能力的跳跃上。

冷静不复存在,比起那个手指会先行动弹——我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这样的日南。

「……那么。」

我陷入思考。

这家伙不断积累着正确的预读,仅仅进行着高期望值的行动的话。

为了搅乱那个高期望行动,来使用破坏定则的行动会如何呢。

【彻底的效率主义】这样的认知。这是和学生会选举时相似的,日南葵的处理法。

这样的话,在画面上展现出从未见过的战况的话又如何呢。

那个瞬间,我出手了。

我控制的Found以行走的速度穿过NO NAME在空中灵活的横砍,就那样靠近了她一些,趁着那个空当,我转过了身。以结果而言,在跑起来之前会露出很大的破绽,而且就连背后也露给她了,比起刚刚应该是更为不利的状况才对。

不过,正因如此,这个行为当中有着意义存在。

日南操纵的Found为了应对我这伴随着无意义风险的行为,向我所在方向的反方向发动了攻击,这是对我刚刚的莫名破绽最为合理的解。以结果而言,虽然她打空了,但是我背对着她的破绽又被抓住,这个小小的空当也没有减少,与我露出后背的行为相抵消,并不能说是回到了势均力敌的状况。

也就是说在我这一连串的行动之后,状况并没有朝有利或不利任何一边发展。

没错,正因如此,这之中有着意义存在。

现在这个瞬间,与刚刚相比有一个地方不同。

那就是,双方的【预读】又回到了一张白纸的状态。

我抓住日南一瞬间的思考空当,摁下了手柄,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跳了起来。然后把摇杆向后推去,为了回复姿势而按下了B键——在空中转向的同时扔出飞行道具,是个小技巧。我一边操作着Found转向日南,一边掷出了手里剑。

下个瞬间,日南的Found在空中往斜下方移动,来到了我掷出手里剑的位置。

「呦西。」

就像我瞄准的那样。

然而,就这么放出手里剑的话,是无法对日南造成伤害的。

本来日南的Found就不是会露出破绽的类型,而是会一直保持移动的类型。因此看见我这边扔手里剑的动作之后,能扔中她的可能性就很低了。预判手里剑进行防御也有可能,利用踏板一瞬间回避掉也有可能,还有抓住空隙冲向我这边,在手里剑放出之前就迎击的可能性。

我反读了日南的对策,取消了手里剑从空中急速下降。取消着地后摇减轻硬直之后突然冲去,预判日南的迎击更早的丢出手里剑,选择了反向迎击。如果在我空中取消、落地的一瞬间日南选择来抓这个方向的空隙的话,就以毫厘之差躲过然后反击——我制定了这样的策略。

没错,从现在开始,行动的可能性是无限的。

然后——这无限的可能性。

正是我采用如此高风险行动的理由。

在此之前日南一直像电脑一样计算、预读,这正可谓是她的得意领域。将其确实实现的技术,就是她最强大的地方。

那么,一旦将其卷入一张白纸的状况,那积累起来的阅读就毫无作用了。互相的有利或是不利,将其完全拉到平等的状况,日南对所有情况的计算也将被重置。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的预读,就是由反射神经与想象力来决定了。这是纯靠玩家技巧的单纯战斗。

我集中精神,全身心投入电视画面的光信号之中。

「……会怎么攻过来?」

日南、NO NAME、Found。

时机、攻击范围、舞台地形。

经验、期待值、热量。

全部混杂在一起,反映在我的指尖上。

除了电视画面之外,一切都从视野里全部消失了。高速的同时又十分清晰——像这样矛盾的景色在我脑中疾驰,感觉身体都变轻了。超越电子信号速度界限的思考在我脑中回转,试图抓住理论和目的。

在玩AttaFami的时候,我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精神状态。这种时候的我已经知道自己可能要输,但是为了通向最后的胜利而收集着情报,这一点我自己也非常明白。

然后和日南对战的时候,该怎么说呢,几乎每次比赛都会出现这种状态。我在和高顺位玩家自由对战之时胜率能达到七八成,但是和日南打至今还没有输过。我想这和日南与我使用的角色和战斗类型都很相似,因此对付起来比较容易也有关系吧。

在加速的思考回路中,我为了读取日南的Found的意图和感觉而集中了精神。

这一触即发的时间内,NO NAME会如何行动?

这个距离的话,恐怕我能做到先看她如何行动,然后再思考做出正确的应对吧。

日南操作的Found——

「……诶?」

我还在困惑着,维持攒着手里剑的状态落地,然后落地的一瞬我把它们全部丢了出去。

全弹命中。

日南的Found在离得很远的位置,一边吃着攻击一边发出细碎的悲鸣。

「这……」

日南采取的行动。

并没有防御,也没有去躲,也没有迎击。

——只是单纯地以直线冲来,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因此她对我的手里剑,完全是处于一个毫无防备的状态。

也就是说,我白白给予了她百分之十几的伤害。

对此我返回思考模式。

「……原来如此。」

终于我理解了。

「怎么说呢,也太冷静了吧……」

带着一半震惊的心情,我扬起了嘴角。

日南的思考,恐怕是。

刚刚那个白纸的瞬间,那个不知道谁会取得优势的混乱场面。

我们在那个间隔之中确实没有做出任何定迹,换句话说对双方来说都是高风险高回报的一瞬间。

有我一口气决定胜负的可能,也有日南确实地抓住胜利的可能。

像这样能够清晰地分出巨大的得利或受损,关系到胜败天平的场面。

日南恐怕在思考着这样的事情吧。

——如果要被卷入无法计算的赌博场面的话,还不如吃下确实的伤害。

这是NO NAME毫不动摇的姿态,要贯彻计算到底的志向。

我不禁愉悦了起来。

的确,要是日南接受这场赌博的话,有可能会让自己受到损伤。

但是与此同时,她得利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因此以期待值而言这是公平的。考虑一下的话,说是加减为零也不为过。

与其相反,像这样毫无防备直冲过来的情况下,自己是不可能占到便宜的,会吃到百分之十几的伤害是必然的。也就是说,期待值是血量减少十几个百分点。

只要思考就能明白,这是期待值相抵为零的行动和确实会吃到百分之十几伤害的行动。

日南,选择了后者。

愉快地接受了确定会吃到的损伤,回避掉了无法计算的风险。

没错,这正是日南的游玩风格。

基于自己正确的计算从正面突破。

那个计算是正确的——对此抱有绝对的自信。

因此对计算所不能及的领域——绝不出手。

「呵……」

嗯,就是因为有这种家伙在,AttaFami才这么有趣。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握直了手柄。

一点点的失误就会葬送全局——对这样的战斗,我兴奋了起来。

然而胜负从这时开始确实地朝着日南倾斜。我先行掉了四条命,而日南还留有一条——是她的胜利。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单挑中败北。

这和中途我曾经一度被扰乱步调无关,单纯只是日南的技术还有贯彻到底的游玩风格所带来的胜利。

话虽如此,AttaFami重要的是胜率。这样就断言日南已经追上我了还为时过早,我的胜率依旧在九成以上呢。

我还在看着结算画面,日南突然发来了聊天信息。

[我赢了]

这家伙,因为第一次打赢所以特地发来了邮件吗。自从线下面基之后,我和她已经在网路上对战了不知多少次了,但是除了业务联络以外,她还真的没有给我发过任何一封邮件。你到底有多讨厌输啊。(这是受气已久的小媳妇吗?)

「……真是的。」

我想象着日南得意洋洋的脸皱起了眉毛。

不过,这也算是她对我取得首胜的纪念吧。老是被我在AttaFami里痛揍,今天就让我像个大人一样夸奖一下她的胜利吧。

因此,我在聊天栏里输入了这样的文字。

[先赢五场的人算赢——你不过是赢了第五把而已吧?很遗憾,现在我还是四胜一败。]

之后的第六把以我的胜利告终,久违的先胜五场模式以我的五胜一败闭幕。抱歉啦,我也很讨厌输的。

* * *

对战结束之后,星期二。

我久违地来到了第二服装室。

因为小玉玉和绀野的事情一度中止的会议,昨天放学后,日南向我传达了再开的意思。

书包放在桌上,人则坐在教室中央的椅子上,像风铃一般澄澈通透、但又有些带刺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那么。」

日南在椅子上翘起腿,散发出奇妙的威压感从正面送来了满溢魅力的视线——还是老样子,毫无破绽的气场。质感有如丝绸一般的秀发笔直垂下,稍微动一下脑袋,就像逗猫棒一样诱人地晃动着。

「首先来整理各式各样的情报吧。」

这句话把我对准头发的视线拉了回来,和日南对上了眼。

「……情报?」

我如此询问,日南以最小幅度点了点头,那副表情不知为何有些严肃。

「关于花火,虽说我策划了很多事情,不过你好像也做了不少啊?」

「啊啊。」

我点点头,嘛果然会讲到这个话题。

我也一样啊,想问的事情堆积如山。

从小事开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不断叠加的找茬行为,再以这个事态为基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件,最后终于到达了小玉玉重要的挂件被破坏的地步。日南愤怒地利用她的计算力开始大杀特杀,然后小玉玉包容了一切,事件得以完结。

我也得到了水泽的协助,在小玉玉这一边暗中活跃着——但是日南在那一天,确实站在远高于我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那个绀野绘里香,在班级的大家面前流下了眼泪。

比起其他同学,我要更为了解日南才对。虽说如此,当时她的脑中在想些什么,直到现在我都还是一头雾水。

为什么会选择那么残酷的手段。

「对绀野的所作所为全部出于计算……没错吧?」

我小心翼翼地发问,日南爽快地点了点头。

「嗯,就是这样。」

那冷淡至极的样子,刺激着我内心的某处。

「就是这样,啊……」

我重复着毫无意义的单词,把视线从日南身上撇开。

已经进入冬天了,从窗外吹进的干冷空气拂过我的指尖。(嗯,又到了白色相簿的季节了)

「先装出和中村、泉他们串通好的样子,让绀野误会。在她疑神疑鬼平衡感崩坏的时候,轻轻地推她一把就行了。刺进她心中重要的部分,让绀野以表面上的加害者形象出丑的话,场面就决定了,只是这样而已。」

不以为意、淡然地说明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心中某处又痛了起来。

「为了停止找茬……那是,必要的吗?」

我再一次投去视线与问题,日南就盯着我点了点头。

「是的吧。不这样做的话,是阻止不了绀野的。」

然后更为强劲的视线向我压来,她再次缓缓地开了口。

「看来是发生了让她很不愉快的某事呢。」

责备的语气。

很不愉快的某事。这指的恐怕是,我的行动。

「这……抱歉。」

绀野的找茬越过那一线的理由之一——绀野周围的人目击到了小玉玉和我还有水泽他们会合的场面。看样子日南对此也有所察觉了。

日南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你干的啊……」

「是的。」我躲避着日南的视线回答道。「那个是,我大意了。」

日南又大大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着。

「就是因为这个插曲,我才做出那种事情的啊。」

以严厉的口吻作结,说明终了。

的确,对于这一点我无法反驳。就结果而言,虽然包含挂件在内的事情都已经得到了解决,但是那个不可逆的裂痕已经伤害到了小玉玉——这显然是我的重大失误。

如果交付给日南的话,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能解决的更为温和吧。交给我来做的话,就会发生这种与预想背道而驰的情况。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无法接受——像这样的违和感在我心中游荡。

「的确绀野不爽起来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我的失误没错,仅仅因为这个她就犯下那种事情——这绝对无法原谅,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稍微停顿了一下。

「……就算如此,选择那种残酷的做法,是没有必要的。」

「残酷……吗?」

日南像要试探我一般,重复了一遍单词。

我点了点头。

「利用人的恋心,在公众面前把她的尊严碾碎,我觉得……那做过头了。」

我郑重地传达了我的想法。日南似乎在考虑,也可能是为了看清我的意图,轻轻歪了歪头。

「但是不那么做的话,就没办法以最快速度阻止绀野啊?」

她面无表情,冷淡地说着。

「生气到那种程度的绀野,不让她见识一下决定性的转折,是不会收手的。因此浇灭她心中的火焰,让她意志消沉是有必要的。」

日南抱持自信说出的话,有着一定程度的说服力。

「你不这么想吗?」

「那是……」

某种挑拨性的发言。恐怕那些都是好好观察席卷全班的气氛这种怪物之后,从她的操作经验之中生出的自信吧。

然后从我最近的观察经验来看,她的说法是可以接受的。

绀野的立场。

为了持续立于名为班级的战场的顶点,不断的胜利是必要的。

并且,她把【绀野VS小玉玉】这个对立轴很明显的表现了出来,与目击到小玉玉和【水泽、竹井】这种班级上位的男生关系很好的场面无关,并不是可以中途收手的事。

那一定是对取得班级地位的力量游戏而言不能容许的事情。

因此,日南那场杀戮秀对打破状况是必要的——我并非不能理解。

「嘛……的确,可能是这样吧。」

我说出了肯定之言,日南有些讶异地皱起了眉毛。

「对吧?所以说从一开始就……」

「但是。」

我打断了她的话,吸了一口气。

「即使如此。」

那场杀戮秀的最后一幕在我脑海中浮现。

只有这样的话,我还无法信服。

「至少——那个最后一击,是不需要的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日南。但无论我怎么看,也无法看透她迷雾重重的内心深处。

「……最后一击啊。」

为了压过嘟哝着的日南,我吐出了强力的话语。

「至此为止已经足够让绀野转意了,那么——」

伴随着绀野的眼泪,教室内的气氛完全向着日南倾斜了。实力、人望还有器量都差的太远,再继续下去就不能称之为胜败了——在这完全的TKO之后。

即使如此日南也操纵着不带恶意的关键人物这一形象,向着战意全失、遍体鳞伤的绀野狠狠地补了一刀。

「最后利用中村,让他递出泉亲手做的纸巾包不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吗?」

没错,退一百步来说,到此之前的行为我还可以接受。虽然可以肯定那做法的残酷不可原谅,但如果是为了对抗降临在朋友身上的灾厄而不得不做的话,要称之为必要恶也不是不行。

但是,在这之后就不是了。

「那已经是鞭尸了。」

我强硬地掷出话语。

我俩默默地互瞪了一会,日南慢慢地、带着奇妙的坦率感点了点头。

「嘛,的确如此。」

「诶?」

预料之外的肯定对我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呃,呃,那你到底为什么……」

我带着困惑开口。

那种行为与鞭尸无异——日南爽快地肯定了。

也就是说日南并没有把那最后一击认定为【为了阻止找茬的必要行为】。

至今为止一直机械般进行着【为了达成目标的必要行动】的,那个日南葵。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做出那么残酷的……」

我结结巴巴地询问着。日南摆出一副冷淡的、但又燃烧着沉静怒火的表情,动起了嘴唇。

「残酷?」

与平时不同的、带着尖锐气场的日南,震动着我的灵魂。

那尖刺一般的吐息摇晃着空气,在我氧气不足的心脏中灌进了冷风。

「考虑到花火遭遇的对待,我并不认为我的行为很残酷。」

缓缓地、像是从身体中渗出来的声音。

那话语十分强大。但是那份强大与其说是基于日南一直以来的理性和经验,不如说只是任凭感情在回响着,充斥着整个第二服装室。

「那是……」

我震惊了。

因为,那句话的意思是。

「那是,什么意思?」

日南有些不爽地帮我补全了问题。

我有些不解,但还是继续了下去。

「也就是说……复仇的意思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这与日南丝毫不搭的单词。

复仇。

与客观地俯视集团的日南最为遥远的单词。

「没错。」

但是日南并没有多加修饰,只是用两个字肯定了它。

「这样……啊。」

我只能默默地点着头。

既然她做出了肯定,那我也已经无话可说了。

因为,这也就是说。

日南所做的行为,并非为了达成目的而使用的手段。

也并非为了防范今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的对抗措施。

只是单纯的——私刑而已。

我呆呆地望着地板,日南很罕见地为了打破沉默而开了口。

「……怎么了?我像这样个人性质的发火,很意外吗?」

她的语气有些焦躁。

「那倒不是……」

然后我又一次陷入困惑之中。

因为,怎么说呢,这语气就像是为了强行掩饰身后的“什么”而找的借口。

「我喜欢着那个【正确的】【贯彻自己】的花火。从绀野绘里香对平林同学找茬的时候开始,不凭借计算,在大家面前堂堂正正对此做出指责的花火,那份强大十分美丽。」

然后怎么说呢,这也与平时的日南不相符,她的话语中满溢着热情。

「所以对她进行不讲道理的蹂躏,我绝对无法容忍。从花火那里听到【想逃跑了】——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

看着这样的日南,我委实有些惊愕。

「因此我为了推翻这个状况行动了起来,彻底地碾压了绀野。」

因为除了游戏的事情以外,我从未见过像这样说话的日南。

「只是,这样而已。」

然后日南轻轻地呼出一口有些炽热的空气。

我「这样啊」小声地附和着她,日南一瞬之间露出了有些阴暗的表情。

「——这,有什么不对吗?」

直率地发起提问。

「不,这没什么不对……」

「对吧?那不就行了。」

话题结束——日南投下了这样的句子。这果然,不怎么像她。

那么这违和感的正体,要一言以蔽之的话。

「我在想啊。」

我吸了一口气,找寻着只有我能吐出的话语。

「像这样什么也无法产生,只是为了伤害他人而行动……」

像是要削出那个形状,我缓缓地说着。日南催促起了我。

「怎么了,想说什么?」

她抱起手臂注视着我。

为了对抗那份威压感,我咽了口口水。

为了将我的违和感传达给日南,我雕琢着词句。

然后将在内心深处寻到的句子,就那么扔了出去。

「这,作为NO NAME的做法而言——并不正确吧。」

我逼近了一步。

日南暂时陷入了思考。

「这……」

罕见的、像是在困扰着一般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果然是平时无法看见的日南。

终于她像是接受了那样轻轻地点了点头。

「嘛……你要这么说的话,可能确实是这样也说不定。但是……」

然后仿佛死心了一般呼出一口气,放下了抱着的手臂。

「——我也有,绝对不能忍耐的事情啊。」

* * *

晨间班会之前。

结束了与日南的会议,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观察起了教室。

「mahoto昨天那个视频看了吗?」「啊!制作壁纸的那个?看了看了!」「那个啊~」(mahoto好像是个youtube的up主)

昨天的电视节目、YouTube的动画还有周末出游的话题交相飞舞着。班级一如既往的吵闹着,但我感觉到这之中似乎有些刺探的气氛漂浮着。

班里两位女子领袖阶级火花四溅的那一天。

日南采取那种说教一般的稳重态度,那两人在公众面前对立、意见碰撞对班级来说是个大事件。那争斗的残渣正在聚沙成塔地影响着气氛。

没有改变,却又有些不同的温度。混杂着些许的违和感,我平稳地观察着。

有些没睡醒的声音突然在我身旁响起。

「早上好~」

我转头看去,泉正一只手捂着嘴打着哈欠,挥着另一只手向我打招呼。本来就对非现充有着绝大杀伤力的眼瞳现在正湿润着,破坏力又高出了数倍。啧,效果拔群。

「哦哦。早上好。」

然而,即使承受了那样的视线,我还是成功地摆出自然的样子回了招呼。怎么说呢,刚刚那个真的只是条件反射。

吃到了kira☆~的波动伤害,身体擅自动了起来这种感觉。唔姆,玩AttaFami的话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呢。经过反复练习之后,在意想不到的时机吃到第一次见的连击之时,即使脑子很震惊手指也会擅自动起来尝试去躲避,和那种感觉很相近吧。

「冷起来了啊~我今天早上都哈出白气了呢!」

泉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毫不在意地说起了日常话题。虽说我不加考虑地就回以了自然的问候,但是泉在说着这些日常话题的时候大概也是身体擅自动起来的感觉吧。通向顶峰之路真是险峻。

不过,到此为止的道路我还是可以想象的。

「已经完全是冬天了啊~」

我附和着她,然后再一次开口。

「啊,说起来……」

「嗯?」

我接下来要做的是,展开由自己提出的话题。为了确实地操纵场上的气氛,不每日锻炼精进可不行,这近乎无意识的行为在看见泉之后就满足了触发条件。

然后,我的脑中已经浮现出该和泉说的话题了。

「从那以后,秋山她们怎么样了?」

考虑到这个场合的话,痛快地说出来比较好。

这是只有每天都在背着话题的我才能明白的,背诵效果并不会仅仅随着话题库存的增加而增加这个道理。

即使背下了话题,在说出来之前先以【对这个人可以说】为前提在话题库里搜索一番也是很有必要的。

也就是说在每天不断背诵话题的过程中,【以自己的力量想出话题】这一点也有一直在训练。嘛该说是提出话题的态度之类的吧。

虽然未曾从日南那得到过像这样互相穿插着的课题,但在现在这种场合即兴考虑话题的话,我也能做的迅速一些了。

为了习得新魔法而特训的话,首先要提高基础魔力值和MP,类似这种情况吧。

「嗯~美佳和绘里香啊……」

对我的提问,泉撅起了嘴。

秋山美佳,那一天被日南的话语操纵着的,绀野集团的一员。同时也是暴露出敌意对绀野发起反抗的当事人。

根据我对班级的观察,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包含秋山在内的绀野集团成员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隔阂。不过,身处其中的泉又是什么感受呢,我很在意。

泉保持了一会认真思考着的笨蛋表情之后,压下声音回答了我。

「嘛……该说是女生的世界吧?」

她好像有点累的样子。

「原,原来如此……」

虽然我对女生的世界没有亲身体验过,但是参照我在虚拟世界中取得的情报,我也能大致明白她的意思——就是在少女漫画中能见识到的那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吧。

「重点是冷战状态吧?」

「嗯……」泉悄悄看了绀野她们一眼。「表面上关系还是很好,但是在背后就会说坏话。」

我想象着那个状况,不禁苦笑了起来。

那么,从最近泉的行动模式来看的话。

「……于是泉你就被夹在中间了?」

泉马上很有实感一般用力地点起了头。

「就是说啊~~~」

她呆呆地笑了起来。

「哈哈……果然啊。」

为了不被觉得失礼,我使劲地抑制住笑意,「很糟糕啊……」小声地自言自语起来。泉一边附和我一边继续说着。

「但是,我什么都做不到……得加油了。」

「……嗯,说得对。」

那目光笔直地看向前方。果然,自从和中村交往之后,泉所说的话就透露出一股强大,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动摇。这就是所谓爱的力量吧。

呦西,那我来稍微试试看吧。

我现在在考虑的是把真心话传达出去,不过,表达的方式得变化一下。没错,也就是【捉弄】的应用篇。普通的捉弄我已经渐渐熟练起来了,那么首先在脑中来点技术性的感觉,这么说吧。

「泉你果然很温柔啊。」

泉马上就「诶!」这样害羞了起来。

「并,并没有那种事啦!」

我乘胜追击,继续编织着捉弄之语。

「开始和中村交往之后愈发明显起来了呢。」

泉整张脸都涨红起来了。

「吵,吵死啦!」

「呃,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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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不觉就道起歉来了,嗯,现在大概不需要谢罪吧。先制造出夸赞的氛围,然后再进行捉弄——我有在充分模仿水泽的做法。要是水泽在的话会对这个场面「哈哈哈,你道什么歉啊」这样笑起来吧,能做到那一步的话就完美了。

不过,做到这个地步对弱角来说已经足够了吧,挺有现充感了。

就是这样,这个捉弄的应用技巧就命名为【水泽流·二式】吧。把它好好记在脑子里之后,我思考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嘛……虽然挺难的,要是能恢复成原来那样就好了呢,集团的关系。」

「就是说啊……」

泉的视线转向了教室中央的小玉玉。

「不过,没有变得太过尴尬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这一点多亏了小玉的努力啊。」

我跟着她看过去。

「喂深深!我都说了不要随便闻我的味道!」

「哈!味道又变了呢!变的是柔软剂?还是说洗涤剂……」

「哪个都无所谓!」

「啊哈哈,深实实,小玉很困扰哦?」

小玉玉、深实实正和其他同学们和乐融融地交谈着,其中并没有勉强的成分。本来的【角色】被班级接受之后,小玉玉的居所就被确定了下来。嗯,深实实还是一如既往地宠她。

我把视线转回泉身上。

「说得对,小玉玉那时很活跃嘛。」

如果没有小玉玉最后的那个举动,恐怕绀野和秋山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破裂了吧。就那样维持着绀野被全班敌视的状态的话,对至今为止女王任性妄为的报复会把全班一起卷进去,那中心的领袖人物恐怕就是秋山。

到了那时,两人的关系毫无疑问就会变得不可修复。

在这层意思上,小玉玉维持住了绀野和秋山的关系——也不是不能这么说。

「就是啊!对此我还挺感动的,也很尊敬小玉哦!」

「嘛,能做到那种地步的人可没几个啊。」

与高中生啊女孩子啊无关,那是超越这些领域的光辉,是属于小玉玉的强大之处。

泉浮现出有些倦怠的表情,把头发捋到耳后。

「……我是不是也该效仿一下比较好呢?」

「这个嘛……」

在意这里啊。

在班级的大家面前,以自己为根据,贯彻自己的想法与意见。

对抱持着【配合气氛】这种烦恼、并且为此改变着的泉来说,这正可谓理想之姿,是印象深刻的画面。

「讨厌的自己是无法改变的吧。」

泉像在自言自语一般嘟哝着。

看着她那副样子,我脑中又生出一个想法。

因此我就像平时一样,把想到的东西就这么传达了出去。只不过,从现在开始要用的并不是水泽流,仅仅是单纯的直言直语而已,也就是友崎流。

「……但是我觉得泉你,最近真的改变了不少。」

没错。经过中村与球技大会的事情之后,泉很明显的改变了。

我刚开始做现充特训的时候,曾经得到过【周围的人觉得你变了】这样的目标。那么,以作为“周围的人”的我来看有着明显的变化,这就说明泉有在好好的成长着。

「就算是从我这儿来看也能明白。」

注意着不要摆出上位者的姿态,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泉意外率直地慢慢点起了头。

「嗯。」

她认真地注视着我。

「我最近,也是这么看我自己的。」

伴随着些许害羞,她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样啊。」

「嗯!」泉又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取出手镜整理了一下刘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就这种感觉吧!那我过去啦,拜拜!」

一边说着一边敬了个礼。

「噢,拜拜。」

我模仿着那个可爱的动作回了个礼,泉就向着绀野与秋山所在的窗边走去。为了平衡两人之间的尴尬关系,那里有着只有泉能做的任务。

我放下手,呼出一口气。

果然和超天然的现充一对一谈话会消耗不少体力啊,不过我并不讨厌就是了。也有获得经验值的感觉,并且我想说的话也说了,想听的事也听了。

伴随着渐渐熟练的操作,【玩起来很开心】的想法也有在增加。我重新认识到【人生】与游戏有相似之处。

* * *

铃声响起,早间班会开始。老师站在讲台前,用有些倦怠的口气大声地说着话。

「那么差不多也要到文化祭了,这周放学后就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全班想出什么节目,也该考虑考虑了。和往年一样,今年也会有很多别校的学生和来宾,做好准备。」

「终于到这个时候了!」

对文化祭这个单词,竹井猛地举起了双手。竹井还是老样子发挥着竹井风。

就像呼应着他一般全班「好诶!」「耶!」这样热闹了起来。竹井传染开来了呢。

「正式时间为12月22日。与往年一样,文化祭兼圣诞晚会,在结业式的日子举行。各种意义上都是最后的游玩时间了,打起精神来,因为在这之后就要全身心泡在学习里了。」

不过文化祭吗,已经到了这个时期了啊。

在十二月末这种偏迟的时间点举办的关友高中的文化祭,作为升学学校十分罕见、就算在县内的文化祭之中也是相当热闹的。

那其中一个原因,正是我们高中的文化祭也兼任圣诞晚会。

在一年的尾巴,伴随着第二学期的结束举办的文化祭。主办这个祭典的高二学生们,难免抱持着痛快玩过之后突入考试氛围的心思。让学生们在考试之前最后放空脑袋好好开心一把,这个时期的文化祭也包含着这样的意义——这已经是定论了。本来重视学习的升学学校为何会对文化祭上心,这事并不难懂。

「高三生要参加考试的缘故,主要交给我们高二生来办。星期三的大班会上要各决定3~4名男女实行委员,有意向的人就好好考虑一下。就这样吧,起立。」

伴随着谈笑声,大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洋溢着期待之色。行完礼之后集团开始汇聚,兴高采烈地谈论起文化祭的事情。

不过嘛,去年我完全是孤身一人,今年大概也差不多吧。这和我在班级中的地位也有关系,不过更重要的是,日南无疑又会给我出些斯巴达式的课题吧。

「脑————筋!!」

「唔哦?!」

我还在思考着,伴随着元气十足的声音,我的两肩被狠狠地夹住了。

「好痛?!」

我对着这意义不明过头的攻击看去,不出所料果然是深实实干的好事,她正用双手把我的肩膀往里挤。怎么了,平时的拍肩终于升级成双手模式了吗?是【深实实攻击·二型】吗?深实实嘻嘻地笑着。

「哼哼哼,这样你就躲不开了吧~」

「不,只是因为你搞突然袭击而已……」

「可能吧!」

不如说动作幅度变大了反而变得好躲了。

「真是的……」

我呆呆地等着深实实的下文。不知为何,她默默地注视着我的脸,谜一样的时间流逝着。

几秒之后。

「诶……怎么了?」

这空白是怎么回事。突然大叫着脑筋冲过来,除了把我的肩膀像三明治一样夹起来之外应该还有什么事……没错吧?

「诶?什么?」

然而深实实一脸迷茫。

「那个……你不是有事找我吗?」

然后深实实「啊!对了!」这样瞪大了眼睛,指着我的脸。

「噢,噢。说来听听?」

我如此询问,深实实维持着那副直率的表情。

「……什么来着?」

「喂。」

反射性地吐槽了。到底有多来劲啊,所以说深实实这人……

「真是的……」

我还在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新话题的时候,深实实又发出了「啊!」的声音,这次她拍起了我的肩膀。

「诶?」

「我想起来了!」

什么鬼,这思想还真是自由。唉这样交谈倒也挺有趣的是没关系啦。

「友崎,来做文化祭实行委员吧!」

「啊……」我稍微考虑了一下。「……怎么办呢?」

老实说,就算自己积极地想着【去做吧】也不会再对现充的世界有所熟悉了吧。不过,我总觉得日南会通过课题的形式把它强塞给我,因此我其实也已经有所觉悟了。

「诶,不做吗?我明明这么期待着脑筋的活跃!」

「不,活跃什么的……」

「我觉得脑筋的话一定能想出什么有趣的事情!」

「没啦,我基本上什么都做不到。」

「又来了又来了~真谦虚。」

深实实边笑边用手肘捅我。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啊,这个人明显对我评价过头了吧。的确我对选举时候所做的事情抱有一定程度的自负,但以人生来说我还是一个刚刚走出新手村的菜鸟而已。对著名的念能力者自称中级能力者用刺痛的目光说着的话我是不会大意的!

「但是文化祭,我很期待啊~」

深实实率直地说着。

期待,啊。

我稍微考虑了一下这个词的意义。

文化祭。去年高一的时候我还完全是孤身一人,一点乐趣都没有感觉到也是必然的。不过从中学时代开始我对文化祭就没有什么好的印象,我只有取得出席日期之后早早离校的记忆,大概是回家打游戏去了吧。那华丽的气氛和孤独者的相性实在太差,在里面走上一步就会削掉五成的HP,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我对今年的文化祭,坦白说,是这么想的。

「……嗯,很期待呢。」

虽然自己也有点惊讶,但我还是说出了我的想法。

「说实话虽然往年的文化祭一点都不开心,不过今年感觉可以期待一下。」

「……嘿!」

至今为止一直很无趣的活动,这次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也说不定。

与去年不同,今年我在班级里也有了固定位置,也有可以愉快聊天的朋友在,总觉得可能会过得挺开心的。

当然,我并不认为回家打游戏是错的。只不过,享受方式变多了肯定是件好事。

「嗯嗯,太好了呢友崎!去年那不愉快的记忆,就用今年的覆盖掉好啦!」

「嘛……说的是。」对深实实这积极向上的话,我考虑了一下。「不过,也并没有不愉快的记忆就是了。」

「诶,是那样吗?」

我点了点头。

「嗯,回家打游戏真的挺开心的。」

「诶,在说那个吗?!」

「算是吧。」

我直接地回答了她,深实实愉快地笑了起来。

「不愧是游戏玩家!这一点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然后她又开始挤起了我的肩膀,好痛。赶快放弃二型吧,我觉得拍肩比较好哦?

不过,不带偏见地笑着接受了我的玩家式思考,关于这点我就坦率地感谢一下吧。

「所以说,与其说是不愉快,不如说是没印象比较正确。」

因此我欣然说出了自己所想的事情。

「没印象?明明是去年的?」

深实实好像很吃惊。唔姆,的确这是现充无法理解的世界吧,因此我说明了一下孤独者们的做法。

「怎么说呢,中学开始就会有文化祭了吧?」

「嗯?是啊。」

深实实歪着脑袋听着,我堂堂正正地传达了我的想法。

「也就是说,从中学开始,应该已经经历过四次文化祭了。但是我在这期间一直没有朋友,每年都是一个人孤独的过,所以并没有记忆。也许这样说比较好?——这文化祭是何时何地举办的,我通通搞不清楚。」

「呃,这是可以洋洋得意说出来的话吗?!」

对我这过于悲伤的理论,深实实吐起了槽。既然如此,对我这抱持自信说出的话,我就进一步增幅悲伤好了。

「让大叔去看偶像的话,他也会觉得看起来全部都长得一样吧?在孤独者的眼里,盛大的活动全部都是【盛大的活动】,最终会作为一份记忆进行统合。」

暗之理论说明完毕,深实实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怜悯还行,今年你就把自己搭进来吧)

「今年呢……」

「嗯?」

深实实指向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今年绝对,要变成开心的文化祭!」

满怀希望的口吻。感觉虽然我说了些过分的话,但深实实还是坦率阳光地接受了。不愧是深实实,和欢乐角色相性很高。

「……噢!」

因此我也回以积极向上的台词,畅想起未来。

不过,说的也是。

反正都要做的话,希望能变成一个开心的文化祭啊——我打从心底这么想。

今年的文化祭,对我来说会变成怎样的文化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