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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令人怀念不已的战友们

第二卷

第四章 令人怀念不已的战友们

凝重的沉默笼罩了现场。

感觉就像只有这一带被以真空状态从外界分割出来一样。就连从远方传来的喧嚣声也像来自异世界的声音,缺乏现实感。

在这样的学院一角,除了葛伦和鲁米亚,以及将他们团团包围的卫士以外,一个人也没有。

「我……我企图暗杀陛下……?当场格杀……?」

鲁米亚茫然地颤抖着肩膀。

「有人提出证据来了,大罪人。已经没有从宽量刑和辩解的余地。你还是乖乖成为我的刀下亡魂吧。」

队长级的卫士淡淡地向发抖的少女表示。

他手中的白刃绽放着寒光和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从中感觉不出丝毫开玩笑的成分。

「劝你放弃抵抗。乖乖俯首认罪接受刑罚的话,我们也不想让你太痛苦。我答应会尽量给你一个痛快。」

鲁米亚额头流出冷汗,脸色发白,低头默默不语。

队长级的卫士把视线投向了站在鲁米亚前面护着她的葛伦。

「还有你。那女孩是罪人。如果你还坚持要庇护她的话,你也必须被处以叛国罪。知道的话就把她交给我们。」

「……这是什么恶劣的玩笑话。」

葛伦心浮气躁似地用生硬的声音说道,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卫士不放。

「鲁米亚企图暗杀陛下?说什么蠢话。证据拿出来啊。」

「我们没必要把证据拿给局外人看。这不是你这种一般老百姓能触及的高度政治问题。」

卫士那不由分说的态度让葛伦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开什么玩笑!?就拿这种理由,没有拘票也没有审判就想当场处刑!?有这种道理吗!?帝国什么时候退步成文化未开的野蛮民族的?你们这些低能儿,滚回去把帝国宪章从头看一遍吧!」

「你这小子才该重看帝国宪章一遍。女王陛下是最高国家元首。她的命令凌驾所有法规,优先顺位胜过一切。」

「哈!我才懒得在这里跟你们讨论法律。」

「哼,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东西,如果你继续包庇那个重罪人物,休怪我们把你当共犯就地处刑。」

「……你说什么?你脑袋不正常吗?」

「严格说来,我等是女王陛下的忠实子臣,你对我们说话那么粗暴,形同对陛下的侮辱。将不敬罪套用在你身上也是完全可以成立的。」

「混帐,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情势愈来愈显紧张。两边的争论一发不可收拾,场上弥漫着覆水难收的气氛。

率先化解这个一触即发紧张气氛的人物,是鲁米亚。

「等一下,老师!」

鲁米亚像下定决心般大喊道。

「……我愿意听从你们的命令。」

鲁米亚把发抖的手放在胸前握紧,毅然地做出了决定。

「……什么?喂、喂……?」

「现在回想起来,我对自己曾企图下手杀害女王陛下这种大不敬的行为深感羞耻,因此我愿意拿自己的性命赎罪。所以还请各位大发慈悲。老师……他完全是无辜的!」

「笨蛋!你在胡说八道什——」

葛伦气得想大骂鲁米亚,但……

「不要再说了,老师。」

鲁米亚抢先制止了他。

「继续包庇我,会让老师也受到池鱼之殃的……」

「可是!简直没有天理啊!这种蠢事根本太疯狂了吧!?其中一定有误会!不会有错!你为什么要乖乖就范啊……可恶!」

葛伦向卫士们抡起拳头。

四周的卫士或许是将葛伦视为障碍吧,杀气的矛头瞬间指向了葛伦。

「不、不行!请你住手,老师!」

「老师……?噢?你是这所学院的魔术讲师吗?哼,还是别做无谓的抵抗了,魔术师。你以为你有办法一次解决我们五人吗?我们可是战斗的专家喔?」

「啊?不打打看怎么知道?你们怕了吗?」

葛伦开口挑衅的下一瞬间,五道银光呼啸而来。

当他回过神时,五把速度快到肉眼跟不上的剑,从四面八方抵住葛伦的脖子和后颈。

「……呜。」

葛伦不禁哑然无语。

这五名卫士不但技术了得,配合度也非常完美。如果充分保持距离,而且是一对一单挑的话,或许情况另当别论,可是现在双方只有一步之遥,而且回避所需的空间全都被封锁住了,葛伦也束手无策。

「不用虚张声势了。在这种距离,就凭你这魔术师又能怎么样?况且我们有穿反制魔术装备保护身体,你们擅长的三属性攻击咒文和精神污染咒文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动手吗?你要单枪匹马跟我们五个精锐斗?」

葛伦气急败坏地咂了声嘴。

在这个距离、在这个状况下他确实无计可施。就算他抱着玉石倶焚的觉悟使出三属性攻击咒文和精神污染咒文解决掉一、两个敌人,也会被剩余的卫士刺成肉串吧。

这样救不了鲁米亚。

「而且我们的人马可不是只有这里的五个人而已喔?虽然大家现在分散开来寻找这名少女……可是总兵力绝不只如此。你一个人在这时候强出头有什么意义?」

「……!?」

「闪边去,乖乖在一旁看戏,魔术师。这是最后的警告了。」

当葛伦满头大汗,拼命观察卫士的情况,试图找出突破的缺口时——

「老师,拜托你……够了,真的够了……再这样下去,连老师都会……」

鲁米亚哭着拜托的模样,似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见葛伦无力地垂低了脖子,放下拳头。

卫士们见葛伦失去抵抗的意思,缓缓地把剑从他脖子前面抽离。

「……对不起。」

「老师用不着道歉啦。」

鲁米亚坚强地向一脸憔悴的葛伦投以笑容。

「……要跟老师永别了呢。」

「啊啊。」

「总觉得事情发生得好突然,没什么实感。」

「……啊啊。」

「西丝蒂那边就麻烦老师了。」

「……我会设法跟她交代的。」

「唉,老师……其实我对你——」

「先不提那个了。」

突然抬起头的葛伦重新面向鲁米亚,用真挚的表情说道:

「……至少闭上眼睛,直到那时候为止。这样的话……比较没那么可怕。」

葛伦向鲁米亚如此说道后的下个瞬间……

「——嗄!?」

卫士忽然用剑柄殴打葛伦的后脑勺。

承受不住冲击的葛伦跪了下来,昏倒在地。

「呀啊!?老师!?你、你做什么——」

「放心吧,只是让他昏睡而已。否则魔术师耍什么把戏的话也是挺麻烦的。」

其中一名卫士抓住鲁米亚的手臂,不让她接近趴倒在地的葛伦。

「别管他了,过来这里,罪人!动作快!」

在卫士的武器威胁下,鲁米亚被硬拉着走。

「对,就是这个位置!在这里站好!」

鲁米亚被带到了一旁行道树的下面。她的手被绳子绑在背后,脖子被剑从四面八方抵住,完全无法动弹。

然后,疑似要负责处刑的队长级卫士,双手握剑站到鲁米亚的面前。

「身体放松,不要乱动。如果砍偏没命中要害,只会延长痛苦而己。」

鲁米亚用有些空洞的眼神注视着剑尖好一会儿。

「…………是的。」

鲁米亚做了一口深呼吸后,按照葛伦刚才的吩咐闭上眼睛。

——鲁米亚•汀谢尔早就已经做好会碰到这一天的心理准备。

自己本来在三年前就应该要死了。自己的存在是种猛毒,一旦让外界知道,将会为国内外带来不必要的混乱。为了不让国家受到威胁,自己原本应该会被暗中处死才对。

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王位继承者之间的争权、王族也牵扯其中的派阀斗争、为了展现归顺强国的诚意而推出来的牺牲品——翻开历史可以发现,王族的人死于非命的情况在世界各地比比皆是。鲁米亚也注定成为不胜枚举的例子之一,如此而己。

可是她捡回了一命。

阿莉希雅舍不得她,独排众议硬是给了她一条活路。本来非死不可的她才得以苟延残喘到今天——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而鲁米亚也深深地了解,那终究只是一时的幸运。

她平时就常常在想,这一天或许迟早会到来。

虽说被贬为一名寻常老百姓,但鲁米亚的存在就有如阿尔扎诺帝国的不定时炸弹。身为一国之柱的母亲,总有一天会受情势所逼,不得不把自己处死……鲁米亚随时在心中做好这样的觉悟。

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死刑宣告,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所以鲁米亚才能以连自己也备感意外的平静心情,迎接这一刻的到来。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理当在三年前就已经死去的自己拖到了这一天才死。就只是这样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

(……我好害怕。)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会害怕死亡。颤抖没办法停止。心脏剧烈跳动,呼吸急促而且不顺畅,思绪慢慢变得混浊。

更重要的是……和这样的自己情同姐妹的西丝蒂娜、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的西丝蒂娜的父母、感情和睦的同学们,还有——葛伦。必须用这种形式和他们永别,这让鲁米亚悲伤得无以复加。

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鲁米亚多想抱头如此哭喊。

(我果然……还是不想死啊……)

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请教老师。三年前,老师曾救了我一命……我好希望他能想起来。我也想和西丝蒂娜一起体验、见识、畅谈许多事情。

还有,希望至少能再一次和亲生母亲——

(……啊啊,原来如此……)

鲁米亚终于发现了。

(原来……那个人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

眼眶湿湿的,泪水似乎渗了出来。

葛伦说的是对的。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渴望是什么。

(我应该坦率一点的……为什么那时候我会那么固执呢……?)

但现在后悔这些也于事无捕。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再见。)

当泪珠从鲁米亚的眼角滚落,沿着脸颊滑下来时——

砰。

头顶响起了好像有东西爆开的声音。

「呜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鲁米亚感受到的不是致人于死的灼热苦痛,而是刺耳的哀号。

「……!?」

鲁米亚吓了一跳,忍不住睁开眼睛。

「呜、啊啊啊……!?眼睛、我的眼睛~!」

「呜呜……看、看不见……我完全看不见……!」

映入鲁米亚眼帘的,是一群双手捂着眼睛痛苦呻吟着的卫士,他们手中的剑全都掉在地上。

鲁米亚直眨眼,对当下的情况一头雾水。

「我没说错吧?还好有闭上眼睛对不对?」

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的葛伦,一脸洋洋得意地靠近鲁米亚。

「可恶,痛死了……居然揍得这么用力。哎,他们失败的地方,在于把我当一般的魔术师。其实我比较擅长的是拳击呢。要避开那点程度的打击对我来说毫不费力。」

然后他瞥了捂着眼睛狼狈挣扎的卫士们一眼。

「而且对付不怕咒语攻击的对手,还有这种手段可用。」

「老、老师……?你刚才到底……」

葛伦得意洋洋地回答搞不清楚状况的鲁米亚。

「我唱了【耀眼闪光】的咒语。刚才我在你的头顶施放了强烈的闪光。」

黑魔【耀眼闪光】。护身用的初等咒语,效果是释放刺眼的闪光夺走对方的视力。当然,论杀伤力是完全等于零,不过——

「若找到适当的时机使用,其实这魔术还挺强的哪……好了。」

「咕啊。」

「啊呜!?」

葛伦用手刀重击卫士的后颈,让他们一一陷入昏迷。

「你、你这家伙~!竟、竟然使用这种小手段……!?」

最后剩下的队长级卫士摸索到掉在地上的剑捡了起来,摆出架式。大概是视力尚未恢复正常的关系,他一副站不稳的样子。

「噗!是谁说『我们有反制魔术装备保护,所以三属性攻击咒文和精神污染咒文都不管用』的啊?哈哈哈,蠢蛋!你以为魔术师的武器就只有那样子而已吗?军事教练书不是让你拿来囫囵吞枣的吧!会不会太缺乏实战经验啦!?」

「呜,你这混帐,对我们的侮辱也就形同对女王的嗄喔呜呜!?」

他话还没说完,葛伦就用右手朝他鼻子上灌了一拳。

「谁要听你废话啊,笨蛋。听你讲完不就让你视力恢复了……」

葛伦一副受不了地低头看着倒地不起的卫士。

「好了,鲁米亚。我立刻帮你松绑。」

葛伦掏出折叠式的小刀,割断绑住鲁米亚手腕的绳子。

「老、老师……你也太……怎么能对王室亲卫队动手……」

恢复自由以后,脑筋空白了好一段时间的鲁米亚,慢慢掌握到事情的严重程度,用颤抖的声音质问葛伦。

「哎~ 该怎么说呢。我一不小心就唱了咒语,动手打人了,怎么办?」

「还问我怎么办……老师你在想什么啊!?现在这样,连老师都会被判叛国罪的!」

「啊~ 嗯,对啊……惨了。」

葛伦脸庞肌肉僵硬,流了满头大汗。

从那表情看来,他似乎没怎么思考过这么做会有什么下场的样子。

「快点离开这里!现场情况如果被人撞见的话——」

「放心吧。王室亲卫队一定也有讲理的人。到时就先和那个人沟通……」

「找到了——!就在那里——!」

忽然间,第三者的吼叫声响彻了四周。

转头一瞧,有另一批卫士正朝这里冲了过来。

「快、快看!我们的队友被杀害了!?」

「可恶!罪该万死的恶人!我要用我的剑制裁你!」

「我们一定要为因公殉职的队友报仇!」

不过他们似乎有了天大的误会,只见卫士个个杀气腾腾,完全不给交涉余地的样子。

看到蜂拥而来的卫士一齐拔剑的画面,葛伦表情僵硬,面无血色。

「你们的母亲没教过你们要听人把话说完吗!?」

「怎、怎么办!这样下去老师就要——」

「除了这么办还能怎么办——」

「呀!?」

葛伦把鲁米亚横抱起来后,朝着围住学院的铁栅栏拔腿狂奔。

「《三界之理•天秤的法则•律之皿往左舷倾斜!》」

然后,他一边用三节卢恩语唱咒一边跳跃。

于是,只见两人的身体飞上了凭人类的脚力不可能跳得到的高度。

黑魔【重力控制】。葛伦利用操作重力的咒文减轻施加在他们身上的重力,让体重变得轻盈如羽。

抱着鲁米亚的葛伦高高地越过围绕学院的铁栅栏,来到了校外。

接着他解除咒文,着地的同时,直接往市中心的方向狂奔。

「被、被逃走了!?」

「快追!别让孽贼跑了——!」

后面传来吆喝声,不过葛伦没有时间一直回头查看情况。

「啊啊,可恶,该死的!为什么老是祸不单行啊!?所以我才讨厌工作啊啊啊啊——!?烦死了,宅男万岁——!」

葛伦那悲恸而痛切的呐喊声,不断回绕在如湍流般往后流逝的景象中。

在王室亲卫队的追击下,抱着鲁米亚的葛伦忽左忽右地穿梭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从魔术学院和学生街所在的菲杰德北区,来到了一般住宅区坐落的西区。

这场赌命的捉迷藏看来是占了地利之便的葛伦胜利了。在某个没有人烟的巷子里,葛伦确认成功摆脱追兵后,将怀里的鲁米亚放下了来。

「呼、呼……唉,事情闹大了啊……」

葛伦背靠着巷子的墙壁,上气不接下气地边喘边擦汗。

「好吧,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葛伦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盘算下一步该怎么走时,鲁米亚开口向他询问:

「老师……为什么……?」

鲁米亚的表情满是苦涩。

她应该是对于把葛伦拖下水一事感到很懊悔吧。

「你真的了解后果吗?这样下去,老师会……」

「我要是对你见死不救,回去会被白猫骂死吧?那家伙一说起教来就啰嗦得没完没了,我才不要。」

看到葛伦在这种状况还在说风凉话,鲁米亚也不禁动怒。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不认真思考今后该怎么办的话,老师你真的会依叛国罪被处死的唷!?」

「嗯,这下可惨了……不知道能不能拿我以前的功绩将功抵罪啊……?不行吗……?我看是不行吧……唉……」

明明身处生死攸关之际,葛伦的态度却还是跟平时一样。他居然能我行我素、不知天高地厚到这般地步,反而教人感到佩服。

感觉只有自己在穷紧张似乎很蠢的鲁米亚叹了口气。

「呐,老师,你可以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鲁米亚放弃似地问道。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救我?刚才老师你的立场真的很危险喔?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对方杀死的。为什么老师你要为了我,不惜犯这种险呢……?」

视葛伦动手的理由,说不定有得到从宽量刑的余地。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他的理由,然而……

「啊~ 搞不好是因为我爱上了你吧?喏,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会变成行动不计后果的笨蛋,这不是古今中外一贯的传统吗?你懂了吗?懂了的话就闭嘴。我现在要专心思考。」

「老师!我是认真地在问你!」

见葛伦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开玩笑,鲁米亚的语气也凶了起来。

鲁米亚气势汹汹地定睛直视着葛伦,葛伦瞥了她那严肃的表情一眼后,尴尬似地一边搔头一边喃喃嘟囔:

「……因为这是约定。」

「约定?」

鲁米亚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次葛伦那不明所以的台词。

「不,没什么。」

虽然他一口否认,不过葛伦刚才确实是说了「约定」两个字。

到底是跟谁、做了什么样的约定?鲁米亚相当在意这问题,想继续追问下去,不过葛伦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像是不给她说话机会般兀自说了下去:

「总之你不用担心啦。我不是凭着一股冲动逞英雄是会做这种事就是了。」

「老师……」

「放心吧。女王陛下……你妈妈不可能会没有审判就处死你的。这么突然的抹杀命令背后一定有不单纯的动机。相信我吧。」

鲁米亚不懂葛伦为什么能把话说得那么斩钉截铁。

「胜利条件非常单纯。如果能避开亲卫队的监视成功见到女王陛下,就算我们的胜利要能见到陛下,一定能解开所有误会。」

鲁米亚还是不懂为什么葛伦有信心做出这样的保证。

不过,对鲁米亚的疑问一无所知的葛伦继续思考。

「问题在于该如何见到女王陛下吗?不过……」

女王在菲杰德北区的魔术学院内。现在葛伦和鲁米亚则位在西区目前东西南北的城门应该都遭到封锁,而王室亲卫队正在菲杰德全区展开地毯式的搜索才对。女王陛下身边势必也有护卫的亲卫队如影随形地跟着。

只是四处潜逃也就罢了,但要在这个状况下见到女王陛下难如登天。

「……咦?好像没有退路可走了?」

冷静地思考后,葛伦发现自己紧抓的最后一条生机似乎跟玩命没两样,紧张地冒汗。

「对了,我们根本用不着一定要当面见到女王啊!」

直到这时才突破盲点,葛伦对于自己的迟钝感到气急败坏,从口袋掏出了切半的宝石。

「老师,那是?」

「远距离通讯的魔导器具。将完整的宝石一分为二然后施加魔术处理,就能经由切成两半的宝石进行对话。另一半的宝石在瑟莉卡身上,所以用它就能联络上瑟莉卡了。」

当然,这是瑟莉卡制造出来的用具。凭葛伦的技术是做不出这么高等的魔导器具的。

「总而言之,瑟莉卡现在应该跟女王陛下在贵宾席上。只要透过瑟莉卡和女王陛下接触,请她阻止王室亲卫队的失控行为就可以了。」

葛伦立刻唱起咒语,启动通讯的魔导器具。

如金属共鸣般的声响从贴在耳边的宝石传出。

然后——

『……葛伦吗?』

瑟莉卡透过宝石回应。

「喔,瑟莉卡!太好了,这次你一下子就接听了!我本来还在担心如果你像上次一样死不接该怎么办咧!」

『…………』

不知何故,瑟莉卡没有回话。她是因为被葛伦挖苦,所以生气了吗?

「……瑟莉卡?算了。呐,瑟莉卡。我有事想拜托你。我现在被卷入了非常棘手的状况。所以——」

当葛伦准备说明事情经过的时候——

『我无能为力。』

「——!?」

瑟莉卡二话不说,给了无情而残酷的答覆。

「等一下。我还没跟你说发生什——」

『抱歉。我无可奉告。葛伦。』

「啥?为什么啊?不要闹了,你这笨蛋!我是很认真——」

气急败坏的葛伦连珠炮地破口大骂,但——

『我再说一次,葛伦。了解吗?我无能为力,也无可奉告。』

「——!?」

葛伦终于发现瑟莉卡的状况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插图)

看来这一连串的事态似乎比葛伦所想像的还要棘手复杂。

「……呐,瑟莉卡。你回答能回答的问题就好。你知道目前我身处在什么样的状况吗?」

『……大致知道。』

「知道却无能为力?」

『没错。』

「你跟女王陛下在一起吗?」

『……没错。』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王室亲卫队会失去控制?」

『…………』

沉默。

「为什么女王陛下会下令公然处决鲁米亚?」

『…………』

这个问题也是沉默。

看来这些就是『无可奉告』的事情。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瑟莉卡是大陆屈指可数的第七阶级魔术师。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对瑟莉卡施加这么强大的约束力。

(可恶,一整个莫名其妙……到底是什么状况……?)

葛伦苦着一张脸抱头烦恼。

『我只告诉你一点。葛伦,只有你而己。』

「什么?」

『只有你能打破这个状况……没错,只有你而己。』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葛伦,你自己好好思考这是什么意思。然后设法过来女王陛下面前。如果你成功了,我可以替你解决陛下身旁的亲卫队……再说下去会有危险。我先挂了。』

「啊,喂!?」

瑟莉卡一股脑儿地交代完莫名其妙的事情后,迳自中断了通讯。

就算葛伦再唱咒语启动宝石,瑟莉卡也没有接听的意思。

「莫名其妙……而且教我去找女王陛下……我一个人要怎么到女王陛下的面前啊……混帐!」

王室亲卫队每个人的武力和技术确实都非常出色,但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负责护卫,所以实战经验并不丰富。他们习得的魔术也是军用的攻击咒文和治愈咒文为主。葛伦过去曾是帝国宫廷魔导士团的一员,经历过无数的实战,而且身为一介魔术师,他对魔术的知识也相当渊博,所以如果只要逃命就好,他多的是方法可以自保。

不过,若要他反守为攻的话,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双方的人数差距和战力差距,将化成一道令人绝望的墙壁挡在前面。

而且担任女王陛下贴身护卫的王室亲卫队总队长赛洛斯,据说在四十年前的奉神战争中,曾和圣艾里沙雷斯教会圣堂骑士团总长——『剑圣』约翰尼斯打得不分胜负,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他的等级不是其他卫士可以相提并论的。

(不管怎么想这都超出我能力了。同伴……好歹有一两个同伴的话——)

葛伦心浮气躁地挥拳殴墙的同时——

彷佛被冰刀砍了一刀似的,他的背部忽然窜起一股恶寒。

「——杀气!?」

那是过去再熟悉不过的感觉,葛伦以脊髓反射把视线往感应到杀气的方向投去。只见有一男一女站在道路另一头的建筑物屋顶上。那两人无疑是从居高临下的角度注视着葛伦。

葛伦熟知那两人一身特色强烈的服装和身影。

一如从记忆的底部浮现的泡泡一样,葛伦想起了他们的身分——

「梨洁儿!?还有阿尔贝特!?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除了王室亲卫队之外,宫廷魔导士团也展开了行动吗!?」

葛伦认出两人的瞬间——

梨洁儿从屋顶拔腿狂奔,沿着屋子的墙壁冲了下来。

着地的瞬间,梨洁儿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双手碰触地面。

魔力化成紫电迸射的同时,一把十字架型的大剑瞬间出现在梨洁儿的手中,原本铺在那块地上的石板则整个消失不见。

把石板变换成钢之大剑的梨洁儿摆出了扛剑的架式,一如子弹般朝着葛伦高速冲刺——

「啧!那不是应用了炼金术【形质变化法】和【元素配列变换】,你最擅长的高速武器炼成吗!?速度也太快了吧!」

她那出色依旧的技术,完全不给葛伦吃惊的时间。

已经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现在的梨洁儿和阿尔贝特——葛伦过去的战友——是葛伦的敌人。他们跟王室亲卫队一样,是以敌人的身分来袭的。

绝望性的焦虑感让葛伦不知所措。没想到那两人竟然偏偏会在这时候——

「可恶,别过来!否则我要动手了!」

葛伦厉声大喝,但梨洁儿无动于衷,继续冲刺。

敌我之间的距离正迅速被拉近——

「——《白银的冰狼啊•挟带着吹雪•飞冲吧》!」

葛伦毫不犹豫,立刻用三节卢恩唱出咒语。

下个瞬间,葛伦向前伸出的左掌喷出了由冻气化成的吹雪,让四周的气温一口气降到了冰点以下。

压倒性的冻气旋涡让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冻结,形成大量的碎冰,袭向了梨洁儿。军用攻击咒文,黑魔【冰风暴】。如果在没有魔术防御的情况下,进入这个咒文产生的吹雪的有效射程范围内,全身的血液将会瞬间冻结,甚至停止心跳。而且结冻的身体会被无数的碎冰炮击,最后粉身碎骨而死。

一般人碰到这样的魔术都会立刻停止接近,而战斗经验丰富的魔术师不是会立刻打开魔术防护罩,就是会选择从有效射程撤退,无论如何都不会贸然前进。

虽然常理而言是如此——可是梨洁儿却继续向前。她视冻气如无物,也不畏惧打在身上的碎冰,只靠手臂保护眼睛,视死如归似地埋头往前冲。

「那头该死的猪——!」

虽然黑魔【抗性提升】的附魔可以用来抵抗冻气,可是面对属于物理性攻击的碎冰弹没办法提供任何保护效果。梨洁儿之所以承受得住,完全仰赖她那从外表看不出来的顽强,还有无药可救的愚蠢。

「鲁米亚!你快退下!」

葛伦一边咂嘴一边丢开披在肩上的长袍,用卢恩语唱了下一个咒文。

他唱的是黑魔【武器附魔】。把魔力附魔在拳头上强化威力。赤手空拳跟那名少女进行近距离厮杀的话,等同自杀行为——

「咿咿咿咿呀啊啊啊啊啊——!」

葛伦完成咒语的同时,如狂风般疾驰而来的梨洁儿也把距离拉近到往前一步就能砍到葛伦的范围,并且高高举起了大剑。

梨洁儿挥下手中的剑。

如闪电般一闪即逝的刀光。

那是下刀毫不迟疑,不要任何花招,狂野但又不失华丽的一击。

「呿——!?」

葛伦在头顶交叉双拳,挡住那猛烈的一击。

梨洁儿的手臂是那么纤细,实在看不出她是从哪挤出这么强大的力量的。

葛伦在接剑的瞬间,一股彷佛要把葛伦砸成肉饼般的冲击贯穿他的身体,使他脚下的大地碎裂了开来。

「嗄——啊啊——!?」

葛伦一边咳血,一边拼命撑着免得被那股力量压垮。

「老师!?」

「这一刻我等很久了!葛伦!」

梨洁儿立刻将大剑拉回。明明那把大剑应该重得要命,可是拿在梨洁儿的手中却像柳树的树枝一样,一刀接着一刀不断砍向葛伦。

轰——剑随着强风撕裂空气的声音轰轰作响。

「呿——!?」

葛伦忽左忽右又忽后地扭动身体,拼了命闪避风暴般的斩击。每当他用附了魔力的手背挡住斩击,都会随之喷溅出盛大的火花,未能完全抵消的冲击在他体内流窜,而大剑挥舞时所产生的剑压化成狂风,往四面八方肆虐,折磨葛伦的身体。

「咿咿咿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梨洁儿发出狮吼般的咆哮声,砍了又砍、砍了又砍。

四周的墙壁受到池鱼之殃,不是被砍倒就是被砍碎,地上的石板不是外掀,就是被敲破四处飞散,整条巷子转眼间就化成了地狱般的悲惨空间。

梨洁儿就好似蛮横无道的压倒性暴力化身又好似一道龙卷风。

「咕、呜——!?慢、慢着,梨洁儿!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杀!」

那个攻势之猛烈,彷佛在说不管葛伦怎么解释,这就是她的答案一样。

(不妙……真的不妙……这家伙的后面还有阿尔贝特——!)

远方屋顶上有名青年用老鹰般锐利的眼神注意战况,那个身影让葛伦的内心焦虑万分。

阿尔贝特是有名的魔术狙击手。不过战况有多么混乱,他都能避开友军,精准无比地命中敌人,狙击技术出神入化。此外,他还会只需咏唱一次咒语就能发动两次魔术,名为双重咏唱的超高等技法。

(该死,偏偏我的固有魔术【愚者世界】对他们两个一点用也没有——!)

帝国宫廷魔导士团特务分室,执行者17号『星星』阿尔贝特。

同单位,执行者7号『战车』梨洁儿。

可以从愚者世界的效果范围外进行狙击的天才魔导士阿尔贝待。

擅长不受愚者世界效果影响的肉搏战天才魔导剑士梨洁儿。

在葛伦以执行者0号『愚者』的名号所活跃的宫廷魔导士时代,他们俩是最值得信任的组队伙伴——同时,也是葛伦应付起来最棘手的对手。

「怎么样,葛伦!?我的魔术的威力!?」

「你这个哪算得上是什么魔术啊!?」

葛伦一边在地上翻滚闪开一刀让墙壁全毁的横砍,一边哇哇大叫。

「当然是魔术!因为我的剑是用炼金术炼成的!」

梨洁儿不要命似地冲上前的同时,一口气挥下高举过头的剣。

大剑没砍中立刻往后跳开的葛伦,一举敲破地面使碎片四处飞溅,前一秒葛伦所在的位置如今变成了一个陨石坑。

「不好意思,我对你的解释有很大的意见!」

口头上虽然不忘斗嘴,可是葛伦正面临生死关头。

他用眼角余光瞥见阿尔贝特伸出手指瞄准着他的方向。

没有希望了。要一边和梨洁儿交手,一边闪避阿尔贝特的双重咏唱魔术狙击,根本是天方夜谭。凭人类的能力范围不可能做得到。

而且,如猎犬般紧追不舍穷追猛打的梨洁儿,动作完全没有显露出丝毫疲态。

只剩死路一条了。

(可恶,对不起了,鲁米亚——!)

身陷破坏力十足,横扫四周的飓风之中,葛伦面对回天乏术的情况,只能无奈地咬牙切齿——

阿尔贝特的手指射出了黑魔【穿孔闪电】的咒文——

超高速射出的闪电力线,朝着葛伦的方向笔直飞来——

(呜——!?)

根本无暇闪避的葛伦全身僵直——

「呀!?」

只见黑魔【穿孔闪电】不偏不倚地命中了梨洁儿的后脑勺。

梨洁儿瞬间趴倒在地,躺在地上一抖一抖地发出痉挛。

「……咦?」

先前震耳欲聋的破碎声彷佛是幻听般戛然而止,静寂突如其来地降临。

沿着屋顶移动的阿尔贝特以轻盈的脚步声,在一脸茫然的葛伦面前着地。

「好久不见了,葛伦。」

「是、是啊……」

面对以似乎带有责怪意味的冷漠口吻打招呼的前同袍,葛伦感到困惑。

「换个地方吧。跟我来。」

阿尔贝特拖着梨洁儿往巷子里面走。

葛伦和鲁米亚对整个状况一头雾水,只能面面相觑地点头答应了。

然后——

「笨蛋!你脑子到底有什么毛病啊!?」

葛伦的喊叫声响彻了菲杰德西区某条巷子里的深处。

「你想为我从军时保留下来的胜负做个了断!?你也考虑一下时机和场合吧,大白痴!低能!我差点被你害死了!」

「……呣。」

或许是【穿孔闪电】的威力有刻意调降,而且她的体质天生就非常强壮耐打,梨洁儿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原本没什么感情起伏的脸孔也隐隐约约流露出沮丧的颜色。

「老、老师……他们是……?」

鲁米亚站在稍远的地方,以不安且困惑的表情看着梨洁儿和阿尔贝待。

「啊~ 他们是我在帝国军时的同袍。这两个人是能信任的人,所以可以放心……才有鬼吧,尤其在经历了刚才的场面之后……」

「就是说啊,居然在市区不经大脑思考就发射军用攻击咒文。你太糊涂了,阿尔贝特。看来那个女生被你吓坏——」

「要检讨的是你吧!是你!」

葛伦用双手抓住梨洁儿的头用力猛摇。

「……真是,你一点都没变哪……唉……」

梨洁儿完全面不改色,脸上还是那张昏昏欲睡的表情,就像发条装置的节拍器一样左右摇晃,葛伦没理会她,在一旁哀声叹气。

「……我可以接着说下去了吗?目前的情况真的非常危急。」

「抱、抱歉。请说。」

以许久未见的同袍来说,阿尔贝特的态度显得有几分冷淡。葛伦虽然觉得有些尴尬,还是做出了回应。

「根据我用望远的魔术和派遣使魔收集来的情报,王室亲卫队把女王陛下抓走后列入监视,擅自展开行动打算处理掉那位女孩——鲁米亚小姐。」

「我早就知道会是如此。这种荒唐的命令绝对是他们自己无中生有编造出来的。然后呢?女王陛下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环境?」

「陛下还是照旧待在竞技场的贵宾室。不过,以王室亲卫队的上位干部为核心的精锐部队,把周遭一带包围得滴水不漏。陛下应该是形同笼中鸟了。而且还进入了不许任何闲杂人接近四周的戒严态势……想突破的话难度非常高。」

「那瑟莉卡呢?就是前特务分室的21号。」

「她在女王陛下的身旁。不过她看起来似乎没有采取行动的意思。」

「这我就不懂了。照瑟莉卡的实力,她应该有办法保护女王陛下突破王室亲卫队的监控才是……你知道王室亲卫队攻击鲁米亚的原因吗?」

「详情我也不清楚。不过,若鲁米亚小姐真如你所言是那个传说中的『废弃王女』的话……风闻这个传言的王室亲卫队为了保护王室的名誉,忠心到走火入魔,所以企图将她抹杀……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不过,这样的假设也太不合理了。虽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管不住,这条机密情报确实有可能会走漏出去,进而传到王室亲卫队的耳里,可是我无法理解他们选择有女王陛下坐镇的这个时间点,不惜犯下不敬罪也要采取行动的意义。」「的确。如果要杀人,大可暗地里动手就好。」

葛伦探究着事情真相,板起苦瓜脸沉思,阿尔贝特自始至终都挂着冷淡的表情。「别再想了。有些事情就算想破头也没用。」

或许是受够了思考陷入僵局的状态,梨洁儿忽然从旁打岔。

「……不,我觉得你还是再多想想吧?」

「所以说,我已经想到打破状况的作战。有葛伦加入,即便是难度稍高的作战也能成功。」

「噢?说来听听。」

「首先我从正面冲锋陷阵。接着换葛伦从正面冲锋陷阵。最后再由阿尔贝特从正面冲锋陷阵,这样就行了……你觉得呢?」

「你真的该去治治你的脑筋了!」

「好痛。」

傻眼的葛伦抓着梨洁儿的脑袋,像老虎钳一样地使尽力气对付她。

「少了你之后我有多辛苦,现在你可以理解了吧?」

阿尔贝特淡淡地说出来的这句话,隐隐约约带着酸溜溜的味道。

「……嗯,抱歉。真的很对不起。」

「你一声不吭离开我们的理由,我先不跟你追究。也不会要求你回来。不过……总有一天你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这是你的义务。」

「……是啊。」

阿尔贝特看也不着葛伦一眼,单方面地做出表示,葛伦也难得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点头附和。

「然后,总有一天你要跟我一决胜负。这是你的义务。」

「谁理你啊!?」

葛伦不耐烦地吐槽了不肯死心的梨洁儿。

「是吗?既然你拒绝总有一天要分出个胜负的话。那就现在——」

「为什么结论会是这样,可不可以饶了我啊!?咿咿咿咿!?别、别过来!?」梨洁儿举起用炼金术炼成的大剑,面无表情地慢慢逼近。

葛伦汗如雨下地流着冷汗,一脸惊恐地往后倒退。

「我不懂!为什么你那么执着要跟我分胜负啊!?」

「我听说……魔术师如果决斗,赢家可以向输家提出一个要求。」

「啊啊,是有这么一项古老到臭酸的传统啦!那又怎么样!?」

「……因为——」

被葛伦自暴自弃似地这么一问,梨洁儿瞬间支支吾吾了起来。

「……我无论如何……都希望葛伦可以回来……加入我们。」

梨洁儿的脸平时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表情,可是唯独在她用微弱到快要听不见的音量低喃的这一刻,她的脸庞隐隐浮现了一抹愁容……的样子。

「……啧,笨蛋。要是我在决斗时被你砍死的话,那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葛伦不可能会死在那种程度的攻击下。」

「我说你啊……」

在一旁静观葛伦他们互动的鲁米亚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尔贝特先生和梨洁儿小姐……吗?呵呵,两位都是好人呢。」

「啥?好人?他们两个?有没有搞错……」

葛伦除了叹气还是只能叹气。

「算了。总之,如果能当面见到女王,应该就有机会突破目前的现状了。我必须设法见到陛下才行。」

「你的根据是什么?葛伦。」

「没什么根据。纯粹只是瑟莉卡这么交代我而已。那女人虽然很吝啬又坏心眼,可是绝不会空口说白话。她会要我出现在女王陛下面前一定有什么意义。无论如何,继续这样耗下去,我们的形势只会因为资源的差距变得愈来愈恶劣,也只能赌一赌了。」

「可以相信她吗?」

「至少我这个人是可以相信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选择相信。」

阿尔贝特静静地闭上眼睛点头。

「如果要让你们俩出现在女王陛下面前……那我们该如何行动?」

「这个嘛——」

葛伦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向阿尔贝特和梨洁儿做出了某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