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毕业典礼的告白大致会以敷衍了事结束掉呢
三月吉日,早晨……
如往常一样打开二年B班的门,分明是平日里教室却尤为冷清。
不,不仅如此,即使是途中路过的鞋柜处、走廊上,也未与谁擦肩而过,也未目睹过谁,分明是平日里的校内,却是冷冷清清。
可是我却淡然地接受这个不同寻常的日常,俯瞰着这仍无一人而冷冷清清的操场,叹了一口气。
“……差不多要开始了吧”
不,准确的来说不是朝向谁都不在的操场,而是朝向确实有谁在的地方——体育馆。
因为今天是三月吉日……
丰崎学院的毕业典礼。
※※※
在教室里稍微消磨了会儿时间后,我走到走廊上开始在校内徘徊。
那是去追觅,今天离开这学校的,“她”的足迹的旅途。
最初到访的,当然是视听教室。
用自己一直持有的(违反校规)钥匙打开后,从左面……即东边射入的几束阳光微微地映亮整个房间。
那虽然和刚才教室里的亮度没什么区别,却有那么些耀眼,又有那么些新鲜,而且,又有那么些生疏。
因为,我们每次在这里的时候,都已是夕阳。
春季,悠然暖意渐渐收束的柔和的夕阳。
夏季,犹可体味炎炎酷暑的高耀的夕阳。
秋季,触人心弦淡淡幽独的昏暗的夕阳。
冬季,仿佛敦促快快归宿的消褪的夕阳。
还记得在这样的季节交替中,我们则一成不变的,上演着一次又一次无意义的唇枪舌战……
接着到访的是图书馆……虽然想这么说,可是被上了锁,我只是来到了门口。
去年,刚认识她的最初的时候,多次地悄悄进行片刻的聊天的地方。
嗜好读书的她,好像仅仅在入学半年的工夫就攻占下了这里所有的书目……
然而也是在这里,每当她听完我突发奇想的活动计划后,都会对我感到无语,然后,每当见识了我的成果,又会再次为我无语。
现在这图书馆的书架上,不知何时,“恋爱节拍器”全五卷已扩充到五套摆列于其中。
然后,迟早有一日,纯情一百帕,也一定会从最开始就五册五册地罗列在这里。
然后到访的是,十分凑巧地开着门的,屋顶。
午休时,偶尔会在这里遇见正在读书的她。
似乎连专注于进食的时间都要吝惜,一点点咬着面包,时而噎在喉里,用牛奶冲去。
即便这边怎么招呼也毫无反应,但对眼前的文字描述却表现出丰富的反应,我好几次都陷入了只能对区区纸字羡慕嫉妒的窘境。
再接下去……虽然想这么说,梗已经用尽了。
说起来那个人,除了放学后基本在教室里睡觉根本碰不上面。
……于是,不合身份的对于回忆的追溯到此结束,看了一下钟表才十点不到。
离毕业典礼结束,还有近一小时。
虽是无意中早起的,要是不做这些愚蠢的事就好了。
要是合着毕业典礼结束的时间来就好了。
因为今天,虽然确实是毕业典礼。
但,绝不是,分别的日子。
※※※
一小时后。
在教室里趴在桌上白白地浪费掉时间,重新走到操场。
那里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是,挤满了人。
微笑着围成圈聊天的男生们,哭泣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位女生,表现得有些羞涩的男生和女生,兴高采烈地拍着纪念照的男女集团。
像这样,聚集在一起的人们的反应虽有千差万别,相同的是,所有人手上都拿着细长的圆筒。
里面,有着名为毕业证书的,告别的印证……
“啊……”
“恭喜你毕业……诗羽前辈”
在这所有人都在怜惜告别的时刻,找出诗羽前辈是相对容易的。
因为,在这毕业的氛围中,只要搜寻那个一个人想要匆匆回家的稀有人类就行了。
“感谢会,不去参加没关系吗?”
“丝毫没有去的必要呢。对于同班的人们来说,完全,根本,一丁点也不觉得有必要”
“不愧是表面上孤零零的人,说的话都不一样呢……”
姑且,对于匆匆离去的诗羽前辈,邀请她“接下来在教室举行感谢会……”的同班同学是有的。
可是诗羽前辈,对于这么亲切的人们施以极其冰冷的视线并加以无视,凭借如此孩子气的举措彻底了断了和同级生的关系。
……你明明对她们没什么怨恨的啊。
“可是,没想到竟然有伦理君的埋伏啊”
“虽然做的事的确如此但还请使用温和一点的表达”
“话说,为什么穿便服过来呀?难得是毕业,还在想把校服的纽扣全部撤下来的说”
“这种孩子气的行为说也好做也好都算了吧。而且校服的纽扣一般是男生毕业时的事件啊”
穿出校门,两人并行在步向车站的道路上。
樱花还过早,风还有些冷,说是告别的季节却缺乏实感,在这样的林荫道中,慢慢地……
……和诗羽前辈的回忆与这条街的牵连,还没有强到会让人感伤到这种地步吧?
原本,一起走在这条道上的,也不过是一个月前开始。
而且,那时英梨梨也在场。
刚才在校里时也体会到,维系我和诗羽前辈的,实际上在丰崎学园里令人惊奇地并没有多少……话说明明是学园小说对学园的描写太少了吧这样的问题先放一边。
因为,对于我们,比起霞丘诗羽与安艺伦也,霞诗子与TAKI的感觉更多一些。
所以,两人共处的时间,比起这里,“圣地”那边压倒性地……
“但真的,没想你会过来……之前,毕竟用那种方式告别了呢”
“啊……”
就在两周前,在那“圣地”和合市……
关于团队的方向性,我们的争论意见不一致。
雪中,我们在仍有些不愉快的气氛下分别,然后直到今日。
正如诗羽前辈所说,我也意识到,那是搞不好,就那样关系渐渐淡去也毫不奇怪的相当危险的状况。
“这难道是那个么?已经没有修复的可能了,既然如此最后‘我想要和前辈之间的回忆……’之类随便的话蒙混过去然后搞完就溜这种企图么?那样的话果然作为交换还是把校服的纽扣全部……”
“不是啦根本没有这种意图啦!还有差不多从校服的纽扣的话题转移开啊!至少只限于第二粒纽扣啊!”
即便到了毕业典礼,再怎么严肃的发展,这个人仍旧安定地开黑色系黄段子。
“是嘛,那就好了。今天和往常不同没有考虑到那些所以只是穿着平常的内衣呢。至少让我先回一次家换一身再说……啊,不过既然是毕业的回忆一定得是穿着校服干呢。那么换的就仅限于内衣吧……”
“不不那些话都给我结束了啊!”
不过,这一定是诗羽前辈费过心思的吧。
那一定出于她的温柔,将那几天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尽,为了给我再一次好好商量的机会。
……是这样吧?对吧?
“关于团队的事,有些话要说”
“……”
姑且,我先坚信着向前推进。
“我考虑过了……今后如何维持团队的方法”
“……是嘛”
诗羽前辈大概预料到了我想说的话。
立即收回方才的桃色系黑暗模式,认真地听取着我所说的话。
“所以诗羽前辈……请再给我一点机会”
“……知道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决胜负吧。
我还不会让其化为回忆。
今后,和诗羽前辈的日常还会继续。
为了我们的,“blessing software”的未来。
为了将因我而一度失去的梦幻般的时间,靠我的手再一次夺回来。
更是为了,下一个梦想。
来吧,现在开始双倍返还(注:半泽直树)……不不,这些话因为一时很为流行反过来又有些迟疑会不会马上过时。虽然我用了。
※※※
“企划书……?”
“是的,新作,下一作,第二个计划!”
已经不知去过多少次的,受全国火热欢迎中的,木屋风味的咖啡店。
在那舒畅的四人桌上,我放下了厚重的一打纸张。
“作为审议稿差不多刚好,之后会一点点增加准确度的”
在那打纸的封面上,记着“同人游戏企划书(第二版) 二零XX/二月 安艺伦也”
“但是,我想如果大家能一起来做的话就好了。和诗羽前辈,英梨梨,暂且还有美智留,和我……还有加藤”
而其中的内容,则显示出比起之前给加藤的提案,要稍微进步几分。
“果然,我……今后,还希望诗羽前辈能参与进来”
因为,诗羽前辈是必要的。
今后,若是我要自己一人制作游戏的话,现在诗羽前辈的助力仍是必要的。
毕竟前辈是专业的,又很出名,更何况是我奋斗的目标。
……而且,就算不肯帮助我,也希望能在一起愉快地度过每一天。
“为此我判断,只得制定出能让诗羽前辈想要参加的企划”
“为此的企划书?”
“嗯”
所以,并不只是靠着热情、撒娇,或是勉强强迫,而是让她认为,留在这个团队是正确的。
光是述说梦想是不够的。
要好好地,描绘出可以实现自己梦想的画面。
要让她产生想参加这个计划的想法……需要使专业人士,也做出这样的判断。
“那么,就让我读读看”
“……拜托了”
凭这企划书,来赢取她的决意。
当然,我明白这很困难。
不能像加藤那时,借着气势蒙混过去。
毕竟对方可是专业的创作者。
和以往不同,并不会因为我是外行就放宽要求。
所以我,不得不作为社团代表好好应战。
不会因为是朋友或是前辈这样的原因而放水。
虽然也许不会像专业一样来要求,但我也要在这十几分内体现出,我们能作为同人的团体一起继续下去。
※※※
“……你的企划书,粗略看过了”
“嗯……”
然后,这十几分过去了。
诗羽前辈,直到最后都专心读完了我的企划书。
偶尔在嘴中嘟囔些什么,好几次来回翻页重新阅览,有时则目不转睛地在同一页上停留数久。
比起和一年前的那次,更加认真地,正视我的提案。
……大概,是由于我这次的认真程度不同而有别于当初吧。
“除了写在这上面的虽然还有很多想要确认的,大致上把握住完成型的形象了”
“是,是吗……?”
“嗯,真的努力过了呢伦理君。作为企划,差不多……七十五分左右吧”
“噢噢……”
比起一年前的那次大幅上升了七十五分……!
虽然没有达到最好或是最优,已经给了一个足够的合格分数。
“是嘛……确实前作的奇谈风取向,可能稍稍改变了这个团队的方向性呢”
“不不,这点没什么问题啦。毕竟有那么高的完成度在啊”
“嗯,我知道的……但是,因此我的个性过于突现出来了这点是不可否定的呢”
“可是,正是因此‘blessing software’的作品是重视故事情节的这一印象得以体现……于是,下一作突然发表这个的话,在意外性的意义上搞不好会吃香”
“不过,机会同时也是风险……”
“在这种时候向前攻进的不正是同人么?”
“……变得能说会道了呢,伦理君”
提升的不仅是分数。
诗羽前辈,不仅对我的企划书提出了感想,更是追求进一步的讨论。
这即是说,我的提案有被探讨的价值而得到了她的赏识。
“但是这个,不认为对编剧的负担很重吗?”
“……嘛,对这是有所觉悟的”
“对于不同女主的反应和剧情都不同。然后,其中的变量种数则会庞大起来……”
“作为代价,故事则选择日常系的,分配给详细的设定以及考证的时间就省去了……这次比起那边想更倾向于角色这边”
“即使如此,这个量不能忽视啊。毕竟对每一个女主,都准备加入全部不同的反应吧?”
“嘛,这就是卖点啊”
“考虑过事件的共通化么?”
“不,那样做的话,我认为这个作品的魅力就减半了”
“是呢,这里若不小心共通化了的话,各个女主的魅力就被糟蹋了……但是并不是胡乱地把角色一个个突击完成,而是建立体系将剧本组合起来也许会减轻一些负担”
“那是指,怎么一回事?”
“将各角色的性格及特征作为纵轴,把会发生的事件的内容及场所作为横轴,填满整个矩阵。这样事件内容的重复也会减少,视觉上变化多端的丰富程度也可得以明确”
“是嘛……确实这样更有效率些”
“就游戏内容而言工作量虽然不会减少,不花功夫去极力减少无用功的话,这企划绝对会破产的”
“……会牢记于心的”
不行,开心,太开心了……
真的,点子一个接一个的涌现出来。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或者“不愧是诗羽前辈!”这类的反应全跟不上。
正因如此,和诗羽前辈的头脑风暴才叫人爱不释手。
至今为止或许是我这边完全没注意到……
若是我等级再高一些,这些时间也一定会变得更有意义、更愉快。
“确实很辛苦……但,这不是做梦。个人觉得还不至于到非现实的地步……诗羽前辈怎么想?”
“可以呢……可是,靠这人数,一年之内可以么?”
“所以,到时就我来补救……”
“伦理君,你从春天起就是高三了吧?报考大学呢?”
“这边就让我做会儿梦吧!?”
……嘛,我的升学就先放一边。
※※※
“所以,诗羽前辈……我的企划,你能参加进来吗?”
大体上的议论结束后,讲累了的我们都追加点了饮料。
之后又平静地度过了一会儿时间,我又慢慢地展开话题。
“如果负担太大的话,一点点就行。一条支路就行。不,仅仅做个监修就行!”
在现阶段我能做的全做了。
所以之后,只能靠老天……不,听凭于诗羽前辈的判断了。
“所以……拜托了!”
“…………”
诗羽前辈眼睁睁地盯着深深低下头去的我。
映在那眼瞳中的决意到底偏向哪方,当时的我根本不清楚。
因为,在那里似乎蕴藏着我从未见过的困惑的神色。
然后,发散出类似困惑的气息的诗羽前辈从口中吐露出来的是……
“……泽村同学,你已经问过了?”
“英梨梨?”
一瞬间,做出了和自己预期的不同的反应。
“人员上有写着泽村同学的名字吧?她,怎么回答的?”
“不……之后再去问她,怎么?”
“是嘛……”
“啊,难道说,是担心英梨梨的低潮吗?那样的话按照企划书上的,有考虑过许多后备措施……”
“是嘛……先轮到的,是我啊”
“咦?”
“不得不由我来说出口呢……好狡猾啊,泽村同学”
“诗羽前辈……?”
絮叨完之后,诗羽前辈闭上了眼仰面朝向上方。
那,和之前加藤的时候,感情的爆发之类激烈的感觉不同。
似乎,如同沉入海底深渊一般,蕴含着这般的沉重感……
所以我,也受那样的诗羽前辈的感染,惴惴的不安逐渐涌上心头……
“对不起,伦也君……我已经,不能和你一起同行了”
※※※
“为什么……?”
我曾想过也许会被回绝。不,或许,这可能性才更高一些。
“前辈,你不是说,很有趣的样子吗?”
明明我都决定了,假如被回绝,就决定干脆的撤退。
决定了,不去做些不像样的举措了。
“不是对我的企划,挺起劲的么……”
倒不如说,正因为诗羽前辈的反应很好,我结果还是不像样地做出了追问的举措。
“很简单……我,已经没有多的富裕来参与你的企划了”
“不会施加那么多负担的……对前辈也好,英梨梨也好”
“所以啊,伦也君”
“咦……?”
然后,暴露出自己不得体的一面的我遭到了惩罚。
如果不询问的话,不知晓的话就好了,可真相却被诗羽前辈无情地揭示。
“你,正是没有解决这点啊……对泽村同学也好,我也好,不能强硬地提出无理的要求”
“但是,诗羽前辈不是非常忙嘛。而且英梨梨也……”
“让我们即便抛弃其余一切……即便坏掉也好都想参加,但你的企划做不到这点”
“这……再怎么说对现在的我做不到啊”
“那么,无论怎样对于现在你也是徒劳的呢”
“……!”
因为,对方是专业的啊。
是光是至今为止能一直陪伴我就让人不可思议的人气作家。
能让这样的人们如此热衷于其中,那样已经不是同人水平的工作了。
“我们创作者呢……在一旦被允许‘不勉强也没关系’的瞬间,成长就停止了。存在不合理的截止日期,与期限和质量的平衡战斗,不拼了命地决胜负的话,是得不到进步的”
诗羽前辈的宣言,是那么热情,那么强有力,更是让人憧憬地帅气……
“所以伦也君,你不适合当制作人……即使自己无所事事也以极限要求别人,不这样的话就不行。将地狱显现给别人后自己则撒手离开,不这样的话不行。心感内疚,不能使创作者服从的话,就是制作人失格”
可是这样的觉悟,远凌驾于云际之上我根本跟不上。
“诗羽前辈……”
“什么?”
“遇到了,那样的制作人么?”
“开口的第一句,就叫我去死呢”
“什……”
“可是看完企划书后,我就感到‘哎,死掉也没关系’了”
“啊,啊……”
“作为人虽然是很令人讨厌呢……真的,给我去○就好了”
再怎么,这种程度的觉悟,在商业界也不会有很多人有。
讲出这种认真痴狂的声明的业界人,传说中也只有数人……?
咦……?
“你要注意一下‘ ’喔”
“诗,诗羽前辈……那个,如果搞错的话对不起。可是,那……”
“……不管怎样,是马上就会暴露的事呢”
瞧见我的脸色转眼间铁青铁青的,诗羽前辈轻轻叹息后,从包里取出了稍大号的信封,摆在了桌上。
“这是?”
“已经得到许可让你看一眼了……不过,现在还属于绝密的,请不要对任何人说哦?”
“……”
我用颤抖不停的手,打开信封。
其中究竟为何物,照道理,我是不可能知道的。
可是,仅对于应写在企划书封面上的名字,却有所确信。
“FeelsChronicle最新作(暂)企划书(第一版) 20XX/02 红坂朱音”
“什……!?”
猜中了。
我那不祥的预感,完全猜中了。
可是,在这仅仅一行中,却安设下了除此以外的特大爆炸。
“FeelsChronicle……?”
“伦也君当然认识的吧”
这,已经不是认识不认识这种程度的话题了。
FeelsChronicle……
位于大阪的游戏制作大型公司MARUZU的RPG系列。
每年都会发行新作,无论是顾客还是业界都会如同述颂风情诗一般被博得好评的作品。
该系列至今为止所发行的,光编号就已经有十二作,衍生的动作类格斗游戏或是桌游,包含这类总共超过二十作的十分长寿的系列。
系列累计销量已经超过一千万,每逢新作发行也会以数十万的单位销售,说是作为支撑MARUZU的顶梁柱也绝不为过。
然后,那畅销系列的最新作竟然由红坂朱音来操办,那当然,定是意想不到的重大新闻。
不如说……
“‘FeelsChronicle’的剧本……?诗羽前辈来……?”
“嘛,估计搞错了,吧?”
诗羽前辈,只是轻描淡写地道出口,可绝非那么简单。
确实这个作品的角色设计及剧本而言,每次都任用不同的创作者。
而且,从人气绝顶的圆熟作家,到突然人气暴涨的前途无量的新手应有尽有。
但一般来说,参与这个作品的新手等待他的都是登上明星之列,这样一熟识的模式。
……是的,和被红坂朱音看中的作者一样的未来。
有可能,红坂朱音和“FeelsChronicle”本就应当邂逅,并且也许是最好的组合的邂逅。
……这些冷静的话,只有当那大事件,在与自己完全无关的地方发生时,才说得出。
“我并不是,为作品的名头所屈服了。毕竟我也没有玩过那个游戏”
由于我的手,连企划书的一页都没翻,对此不耐烦而气恼的诗羽前辈催促我“赶快读”。
可是,连去看一眼那下文,对我而言都已是无比痛苦的。
因为,这毫无疑问……
“呜啊……”
是的,毫无疑问,会变得超级兴奋。
光从开头的印象插图就被夺走了心。
那,分明只是背景画而已。
近乎异常的描绘,鲜艳夺目的色彩,呼之欲出的跃动感。
“啊,这是FeelsChronicle……”地、一瞬间就使人领会的独特世界观,仅凭一页纸就呈现了出来。
“啊,啊哈,啊哈哈……”
接下去的几页,也全都是精华。
到底有几页草图啊……
用了多少设定去填补的啊……
为了制作这个,注入了多少的精力时间和才能啊……
从零开始做起的吗?那个红坂朱音?
漫画也好动画也好,握着那么多的连载,做过那么多的监修,有过那么多的出镜。
即使如此,还在做着这样的准备,到底什么是什么已经弄不清了。
“是你的话……当自己的企划书和这企划书两者摆在眼前,被问道‘要选哪个?’,你会怎么办?”
“……”
说起来,我被和那红坂朱音进行比较之后还被告知“是你输了”这事,就已经不可理解了。
让我,争取去和这种质量相抗衡么?
这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吧?
从最初起,取胜的路就一条都不存在。
“什么时候……?”
“第一次被招呼,是冬comi的时候呢”
本来,正常的话……诗羽前辈在这么大的项目中参与主要部分,是应当欢呼雀跃的。
发售后一个劲地在博客上推荐,向朋友布教,根据商店特典的种类的多少买多少本书,应当是这样的。
“说是玩过我们的「cherry blessing」了……明明在开场之前,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手段入手的,总之,赞不绝口”
那个红坂朱音,竟然玩过我们的游戏。
而且,还给予评价。
明明是自己的团队,用同一种体裁挑起的比拼。而且在销量上彻底赢了我们,却如此心胸宽广地接待我们。
就凭这,我原本感激得都要大声呐喊了。
“随后,经由不死川书店递来了正式的申请……町田小姐虽然采取过抵抗,可编辑部之上的人来了传话,便无济于事了”
但是,就因此,那样的……
那样的大人物,为什么瞄准了我的团队。
为什么,做出这种孩子气的事……
“我,看不惯那种做法,心想绝对不会答应的啊……可是”
“就在这时,将那企划书……”
“给我看的可不只是这个……那女人,脑子真的有问题”
“那是指……?”
“……”
诗羽前辈,心存芥蒂地咂了下舌,但却微妙地浮现出恍惚的表情,然后,有关这件事她固执地封上了嘴。
“对不起呢,伦也君”
不知何时,诗羽前辈已经不用“伦理君”了。
为了调戏、揶揄我的称呼已经不用了。
这是指,已经……
“前,前辈……诗羽前辈……”
我,已经不是同伴了……
而是不能调侃,不能捉弄的外人……
是的,这已是,决定了的。
“可,可是,可是啊……”
借口、责备、反驳、恳求,如此冲动而没出息的感怀,连绵不断地一个个涌现出来。
“诗羽前辈,不是说过的嘛”
“想和英梨梨,再搭档一次”
“和柏木英梨的画,创作出超越‘cherry blessing’的作品”
“那么,那么,我的团队的话……”
“英梨梨所在的……柏木英梨所在的,这个‘blessing software’的话……”
“……对不起,伦也君”
可是前辈,仿佛预读了我内心的话语,再一次,含着哭腔道歉。
“或许,接下去说的话,是我,最大的,背叛”
“……啊?”
“红坂朱音最初的目标……并不是我啊”
※※※
■制作人员:
企划 设定 故事原案 角色原案:红坂朱音
脚本:霞诗子
角色设计:柏木英梨
“什么,这是?”
“……对不起”
“什么啊,这……”
“原谅我,伦也君”
完全,看漏了。
“即便被认为违反了业界默认的规矩也没办法”
除非结成过正式的契约,“将大受欢迎的创作者组合给整个拉拢过来”这事并不违反规则。
只是作为“悖逆业界的仁义的行为”,而大多被规避而已。
实际上,红坂朱音至今为止已经数不胜数的,像这样违背了仁义。
听说有时甚至都演变成了审判事件。
“被伦也君……就算被你憎恨也没办法”
可是,可是,不是指这种事啊……
“但即使如此我,想再一次,和柏木英梨组成一队……”
“骗人……”
和诗羽前辈不同,英梨梨她,根本不是专业的吧。
并不是能被这种惊天动地的企划给相中的料吧。
因为,因为……
“骗人……”
并没有坚强到,能承受这么沉重的压力吧。
不可能,从我的团队离去的吧。
应该,必须由我来保护才行啊……
※※※
我用颤抖不停的手,操作着手机。
连通讯录的点出方法,通话履历的显示方法都一下子想不起来。
呼叫声连续回响了几次,都想不起来。
这般费尽苦力,好不容易听见的声音,那是……
“对不起……”
啜泣的呜咽声过于严重,已经,不清楚在讲什么了。
“对不起,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