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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修行再开

巴罗特塞尔独自走在白空世界。

掳走蓬田织姬,将她带来这里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事发至今不到一天的时间,安雷莉亚和亚尔曼瑞希路德两人似乎已经确定「黛安萨丝的残铁」确实存在织姬体内。

不过这早已经是明确的事实,算不上什么新情报,当前最重要的是把「黛安萨丝的残铁」从织姬体内取出来。

「欸,莉莉安。」

巴罗特塞尔朝莉莉安的背影出声呼唤。

在莉莉安面前的,是装入破戒王威斯耶尔尸体的玻璃容器。

每一天,她只是不厌其烦,静静地凝视威斯耶尔。自从威斯耶尔的心脏开始跳动之后,便释放出光是接近就可能昏厥的魔力,然而莉莉安却倚在玻璃容器上,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她会这么做也无可厚非,雷姆南兹这个组织会组成,原本就是为了莉莉安「让威斯耶尔复活」的心愿。

当然,无论是巴罗特塞尔、安雷莉亚还是亚尔曼瑞希路德,都希望威斯耶尔能够复活。但是论到雷姆南兹组成的契机,关键果然还是莉莉安,没人敌得过她那强烈的心愿。

巴罗特塞尔等人就是因为想帮助莉莉安,而加入了雷姆南兹。

「……你叫我吗?」

在巴罗特塞尔出声叫唤后,莉莉安转过了头,脸色显得有些疑惑。她似乎因为过度热衷于凝视威斯耶尔,脸上神情不再冷漠,给人如在梦中的感觉。

「你在恍神什么,该不会在妄想什么下流的事情吧?」

「咦……」

巴罗特塞尔只是在说笑,当事人莉莉安却是明显僵在原地,满脸通红。她用指尖扯弄着裙摆,忸忸怩怩地别开了视线。

「我、我……偶尔也会……想那种事……」

她说得小声,像个遭到责骂的小孩子,泪水随时可能夺眶而出。

「……这、这样啊。」

巴罗特塞尔没想到莉莉安真有这样的妄想,也没料到她竟会老实承认。他在双重的意义上深感困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如果对方是安雷莉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大可像这样怒斥一声,揍个一拳,事情就解决了,但对待莉莉安可不能这么粗暴。

不过是稍微捉弄她一下,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么棘手的局面。

「……算了,不管这件事了。我要过去看看安雷莉亚和亚尔曼瑞希路德那边的情形,你要一起过来吗?」

巴罗特塞尔转换心情,告知原本的来意。

「有什么进展吗……?」

「我这就是要过去了解情形。」

蓬田织姬被带到安雷莉亚的房间,进行彻底分析。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让黛安萨丝复活,只是距离成功似乎还很遥远。

巴罗特塞尔和莉莉安帮不上什么忙,实际上,他们简直闲得发慌。

「好,我也过去。只是……」

莉莉安说到一半支支吾吾,左右手的食指互相戳弄,双眼直往上瞧。

「我,那个……在、在想那种事情……你别告诉他们哦……」

「我才不会说出去,再说别老是想这件事啦!」

巴罗特塞尔终究还是忍不住往莉莉安的头顶轻轻敲了一下。

「好痛……」

莉莉安仍是一脸哀伤,用双手按住头,仰头凝视着他。

「真是的,像笨蛋一样,快走吧。」

巴罗特塞尔一往前走,莉莉安也畏畏缩缩地跟在他背后走了起来。

白空世界的房间与普通的建筑物不同,不是以墙壁区隔,而是阻绝整个空间。

简单来说,白空世界本身就是魔造空间,其中另外还有多个魔造空间。此外,每一个房间与白空世界以一扇灰色的门扉相连,只要打开门便能轻松进入房内,这一点和一般的房间没有两样。虽说门扉竖立在空无一物的地方,后方又有房间,感觉上有些奇特。

「安雷莉亚、亚尔曼瑞,打扰啰。」就在巴罗特塞尔这么说着,走进安雷莉亚房内的那一瞬间,「你真的打扰到我们了,滚出去呢。」马上遭房间主人冷言相向。

这过分的对应差点惹得巴罗特塞尔大发雷霆,但就在他发起脾气前,安雷莉亚发出了惊呼声。

「莉莉安也在呢,欢迎欢迎呢!」

安雷莉亚抱住了莉莉安,磨蹭她的脸颊。做出这举动的人看来无比幸福,脸颊遭到磨蹭的人则是困扰不已。

「搞什么鬼,待遇差这么多,太过分了吧?对吧,亚尔曼瑞,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巴罗特塞尔相信既然彼此都是男人,一定能相互理解,于是向亚尔曼瑞征求同意。遗憾的是,两人的心意没有相通,少年摇了摇头。

「我也是只想看见莉莉姊。」

「废话呢,没有人会高兴看到小混混呢。你也该醒悟自己的价值有多低了呢,莉莉安也是这么想的吧?」

遭到原以为是伙伴的人们炮口一致,集中攻击,巴罗特塞尔不由得郁郁寡欢。

自己没做错事,为什么必须遭到如此严厉的苛责。干脆大闹一场算了——巴罗特塞尔正这么想的时候,莉莉安嘟囔着开了口。

「你们每一个人我都喜欢哦?」

莉莉安把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如一泓清水流淌过巴罗特塞尔狂暴的内心。

这正是雷姆南兹的首领。与暴露狂和小孩子不同,以单纯的目光观看这个世界。

「真想早点让黛安萨丝和威斯耶尔复活,大家聚在一起饮酒作乐。我的酒量比以前好了……」

听见莉莉安这番话,巴罗特塞尔等人顿时沉默了下来。说起来,威斯耶尔生前最爱的就是酒宴。战前举杯助势,胜仗后饮酒狂欢,就算没事也照喝不误。其中只有酒量差的莉莉安拘束地坐在角落,显得意兴阑珊。每次见到莉莉安那副模样,安雷莉亚等人便硬是逼她喝酒,害得她当场醉倒。

「你会喝酒了啊,我看得赶紧来准备一些烈酒了。」

巴罗特塞尔苦笑着说。

「咦……淡一点的好,像是鸡尾酒之类的……」

「我记得有一种鸡尾酒是用啤酒加威士忌,叫做深水炸弹。」

亚尔曼瑞希路德只是个小鬼头,却老气横秋地和大家聊起了酒。

「那么做酒精浓度根本没有降低……肯定很烈……」

莉莉安困扰地提出抗议,那模样反而让人觉得有趣极了。

「那下次宴会的时候,就用深水炸弹干杯呢。」

「……坏心眼。」

雷姆南兹的首领最后甚至噘起了嘴,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啊啊,抱歉抱歉,别那么生气嘛,首领。话说回来,蓬田织姬和黛安萨丝的进度如何?」

在莉莉安还不至于暴跳如雷前,巴罗特塞尔提出了这趟前来的真正目的。

接着,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被束缚在房间后方的织姬。

那里有一台机械,由地面和天花板延伸出铁块,嵌住织姬的手脚,正好形成「X」的形状,使织姬的手脚看上去有如遭到机械吞没。

织姬没有意识,但也不是在沉睡。

那台机械可以反覆、彻底调查织姬的灵魂,因此如今她正处于意识蒙眬的状态,感受着脑中遭到翻搅的痛苦。

他们原本打算利用这个装置,将织姬和黛安萨丝分开,可惜事情没那么简单。

「事情进行得很不顺利呢,蓬田小妹和『黛安萨丝的残铁』没办法轻易分开呢。」

「那么不如杀了她吧,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吧。」

所谓的残铁,是指魔族当中最强的「珑玲之焰」在死后留下的灵魂结晶。

残铁要是置之不理会自然消灭,不过如果让人捡了起来,便会寄宿在那人身上,给予魔力。宿主一旦死亡,残铁会主动脱离,飘浮在尸体旁。当然无人理会的话,残铁就会消失。

「这也不行,要是把她杀了,事情反而麻烦。」

亚尔曼瑞希路德接着回答。

「什么麻烦?」

「黛安萨丝也一起遭到消灭的可能性很高。」

亚尔曼瑞希路德一边调整戴在头上的礼帽,一边说道。

「欸欸,不可能有这种事吧。宿主死了,为什么连在她体内的黛安萨丝也会跟着消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你想要听到详细的解释吗?你有自信可以理解吗?」

亚尔曼瑞希路德露出了挑衅的目光,巴罗特塞尔听见后稍微思考了一下,接着老实地耸耸肩,自嘲说:

「不用了,反正我一定搞不懂,也不想听,所以简单说明要点就行了。」

「要解释得让笨蛋也能听懂很难呢。」

「啰嗦,你这家伙从刚才就一直在故意找碴!要是你再不克制一点,小心我杀了你!」

「讨厌,你要袭击我呢。最近我很久没做这种事了,你要温柔一点呢。」

「……我头都痛了。」

安雷莉亚用双手抚住两颊,扭动着身躯,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色情狂。

事实上,巴罗特塞尔从未袭击过安雷莉亚,反过来的情形倒是发生过。她就像鳖——其实更像吸尘器,而且整整持续一整个晚上,几乎在他心中造成了阴影。

「这些让人头痛的话先摆在一边,快解释吧。」

莉莉安一如往常板起脸孔,沉稳的嗓音催促着亚尔曼瑞希路德,似乎是认为安雷莉亚不会愿意好好解释。

「简单来说,蓬田织姬的灵魂和『黛安萨丝的残铁』完全附着在一起,就像熔接一样,所以蓬田织姬一死,黛安萨丝也会遭到连累。」

「黏在一起吗?」

莉莉安一脸纳闷。

巴罗特塞尔也没听说过宿主与残铁因为黏着,而无法分开这种事情。

「『黛安萨丝的残铁』似乎是从蓬田织姬一出生就附着在她身上,会是这个原因吗?」

「嗯,我认为不是,那看起来倒像是有人刻意做出这种事情,实际上还有术式的痕迹留在上面。」

「那会是谁?」

巴罗特塞尔不禁讶异,安雷莉亚回应了他的问题,语气听来气愤难平。

「当然是瑟朵莱慕呢,这种高难度的保护装置……除了那个家伙,没人做得到呢!」

这声嘶吼中听得出悲痛,也许是出于嫉妒吧。

在雷姆南兹里,安雷莉亚主要负责技术方面的工作,但由于不只战斗能力,就连最擅长的技术也输给瑟朵莱慕,她多多少少有些自卑。

过去同为伙伴时她还能忍受,然而瑟朵莱慕背叛破戒王,选择与慈悲帝站在同一阵线,安雷莉亚想必有种遭对方瞧不起的感觉。

巴罗特塞尔也是类似的心情,他下定决心,绝对要亲手打倒瑟朵莱慕。

「不能想办法拆除那个保护装置吗?」

莉莉安发自内心提出这个问题,比起瑟朵莱慕的事情,她更在乎如何让黛安萨丝和威斯耶尔复活。

「不是不行,只是需要花上一点时间。而且不只需要一两天,大概要一个星期左右。」

对雷姆南兹来说,亚尔曼瑞希路德这回答绝对算不上是好消息。保护装置并非无法解除,只是需要时间——虽然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但要是花上一个星期,瑟朵莱慕肯定不会默不吭声。

为了防止外界入侵,白空世界设下了重重机关,但瑟朵莱慕就算能突破所有机关也不足为奇。

不对,她必定会来到这里。

「……只能迎击了。」

巴罗特塞尔低吟,众人无不倒抽一口气。

瑟朵莱慕确实可恶,但是她的力量强大,拥有在魔界当中屈指可数的坚强实力。在缺少威斯耶尔和黛安萨丝这两大战力的情形下,光凭自己这些人能打倒瑟朵莱慕吗?他们不由得深感不安。

但是不同于其他人的脸色惨白,巴罗特塞尔的内心雀跃不已。他不只一次想像过自己如何痛宰瑟朵莱慕,如今这机会终于来临。当然,一旦输了,过去的辛劳将悉数化为泡影。尽管有这样的风险,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恐惧。

——哼,反正只要我赢了,就没这些问题了!

巴罗特塞尔一笑出来,其他人纷纷往他望了过去,目光像在谴责他的行为不当。

然而,行为不当的其实是他们。

「别摆出那种郁闷的表情,你们忘了自己是谁的部下吗?」

巴罗特塞尔这么一说,莉莉安不禁脸上一惊。

如果是破戒王威斯耶尔,就算对手比自己强上数亿倍,他也会毅然应战。

自己这些人不正是憧憬他那勇往直前的身影,向他宣誓效忠的吗?

「……谢谢你,巴罗特塞尔。我竟然忘记了这最重要的一件事。」

莉莉安的语气一如往常平静,话里却熊熊燃烧着觉悟的火焰,这一点安雷莉亚和亚尔曼瑞希路德也是一样。

企图让威斯耶尔复活的自己要是违背威斯耶尔的想法,等于失去行动的名义。

「用不着道谢,倒是迎击的计划由你们制定,讨论那些小细节和我的个性不合。」

「巴罗特塞尔难得这么聪明呢。确实你不在的话,讨论起事情也快多了呢。」

「什么?你这家伙刚才还怕得要死,居然有胆子挑衅我!」

巴罗特塞尔原本摆出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被安雷莉亚这么一搅局,自然是火冒三丈。

「讨厌,你想强奸我呢。」

「吵死了,我这就如你所愿侵犯你。别想逃,安雷莉亚!」

巴罗特塞尔勃然大怒,追起了在房内四处窜逃的安雷莉亚。

「亚尔曼瑞希路德,绝对不能变成那样的大人哦,那是负面教材。」

「嗯,这我知道,莉莉姊。」



「呃,该怎么说呢……对不起,我完全忘记你是个病人。不过因为昏了过去,你多少冷静一点了吧?」

瑟朵莱慕蹲在地上,朝躺在地面的夏彦合掌致歉,神情似乎很过意不去。

夏彦本人虽然也忘了,但他可是直到刚才仍躺在病床上的伤患。

在伤势尚未完全痊愈的状态下遭到瑟朵莱慕的攻击,不管是谁都会失去意识,没死就该庆幸了。

「这一个月以来,你成长了不少,我一高兴就忘了拿捏力道。我已经在反省了,下次会稍微手下留情的。」

为了让夏彦的心情好转,瑟朵莱慕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那样的表现不像师傅,更像个想和夏彦玩耍的小孩子。

说起来,瑟朵莱慕一直以来似乎都无法狠下心,严格进行训练。但要是在这时候宽容放纵,夏彦也不会因此心存感激。

「用不着手下留情,我只想早点打倒巴罗特塞尔,救出织姬。不用客气,现在就继续开打吧。」

瑟朵莱慕说得没错,夏彦确实是冷静了一点,他也因此了解师傅的目的是要重新锻炼自己。这种事情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只是当时他一心只想尽快离开魔造空间。

「用不着那么急,你现在连站也站不起来吧?我就先告诉你吧,织姬暂时不会有事,我早就设好机关保护她的安全。着急可是不会变强的哦?」

「就算要我别着急……」

如今织姬落入敌人手里,要他如何不着急,这简直是强人所难。不过就现实层面来看,他的确是筋疲力尽,站也站不起来。

他无可奈何,只好稍事休息。

到了这个时候,夏彦总算稍微放宽了视野。

「……赫露卡和班长她们都没事吗?」

无情的是,除了织姬以外,他至今没关心过其他人的安危。

他躺在地上,让头脑有时间冷静,这才终于想起其他伙伴,实在是冷漠薄情。

「大家都平安无事,你的伤势最严重。我把她们交给了克伦威尔,现在应该正在梦幻岛进行训练吧。」

「克伦威尔?」

「对,那是我的朋友。和我不一样,是个很乱来的家伙……不过我想不会有问题吧。」

夏彦听见这话,不禁错愕。他会做出这种反应不是因为班长她们被交给了一个乱来的家伙,而是瑟朵莱慕自认正常的精神构造让他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欸,夏彦。你在想很没礼貌的事情吧,要尊敬师傅啊。」

「我、很、尊敬啊。」

夏彦刻意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听得瑟朵莱慕不由自主流露出哀伤的神情。

「……算了。在你的体力恢复前,我来进行讲解吧。这是为了变强必须事先知道的事情,算是魔术课程的『应用篇』。」

「应用篇……?」

夏彦好不容易坐起上半身,讶异问道。

「话说在前头,要是教我太困难的理论,我也学不起来哦。」

「我没有教你那种事情的意思,只是为了变强,你至少得知道求道位阶和极点位阶各是什么意思。」

「求道位阶和极点位阶……」

这两个辞汇他不是第一次听见。

虽然没有仔细注意,但过去在战中他听过了不少次,希德·海兹和巴罗特塞尔确实都提到过这些辞汇。而夏彦在使用自己持有的「破戒王的残铁」时,也会自然而然地说出极点位阶这几个字。

他原本以为这是属于咒文的一种,但是从瑟朵莱慕的口气听来,似乎有更深远的含意。

「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现在没有时间玩了。」

「我不是要你别着急了吗?正所谓欲速则不达,这时候再怎么着急,情形也不会因此好转。」

这话虽然有理,由于织姬遭人掳走,他怎么样就是无法甩开焦虑。他明白有必要与瑟朵莱慕进行训练,可是不顾一切前去救人的冲动始终在他心中盘旋不去。

「首先从魔术的位阶开始解释。魔术共分为三个位阶,只是使用魔力的话属于始动位阶,魔族和魔术士大多属于这个位阶,你也是一样。」

「……居然在最低阶啊,我还以为自己满强的。」

「不,你确实很强,夏彦。只是位阶的分类不是依实力强弱,而是性质的问题。希德·海兹属于求道位阶,但是你轻而易举就打倒他了吧?一般来说,位阶的差异等于实力差距,不过因为你是我的弟子,不能和别人一概而论。」

「这不是在称赞我,是在夸奖你自己吧。」

夏彦错愕地说。

「唔,这么说来确实是这样,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接着是求道位阶,从名称也看得出来,这是强烈希望能达成某种道所到达的位阶,达到求道位阶后便能使用秘技。你应该听别人提起过吧,求道位阶秘技巴拉巴拉的。」

他确实有印象。

「哭狼『求道位阶秘技』锁愁鸳鸯之契。」

夏彦忽然低声说了出来。

那是巴罗特塞尔使用的秘技,他想忘也忘不了,因为他正是遭受到这一招猛烈攻击。

「原来如此,你很不甘心吧。好吧,我们就以巴罗特塞尔为例进行解释。首先是哭狼这个字,这可以说是称号,也可以算是外号,是用来表示使用秘技的那个人。接着是求道位阶秘技,就如同字面上的描述,最后的锁愁鸳鸯之契则是秘技名称。只要吟诵这一段话,再释放出适当的魔力,就能发动秘技。啊,不过夏彦,不管你再怎么努力锻炼,也不可能使出和巴罗特塞尔或是希德·海兹一样的秘技。」

「什么意思……?因为我没有才能吗?」

「不是的,不只是你,就算是我也没办法使出其他人的秘技。先前我也解释过,求道位阶是为了钻研某种道所到达的位阶,如果只是设定目标也没用,必须打从内心疯狂钻研,否则无法达到求道位阶。说来也是理所当然,每个人想达成的目标不同对吧?秘技也会依照各自不同的心愿有所改变,换句话说,要是有一百个人,就会衍生出一百种秘技。」

瑟朵莱慕更进一步解释,表示严格来说,求道位阶秘技并不算是魔术。

「大致上来说,魔术是指使用魔力的技术。既然是技术,只要有才能再透过训练,不管谁都可以使用。但是秘技只有本人可以使用,这么一来就不能说是技术了吧?因此秘技不是魔术,而是类似的招式。」

「原来是这样。」

夏彦一边听着瑟朵莱慕的解释,一边思考自己想要钻研的是什么样的道。他很快得到了答案,结论非常简单。

——保护蓬田织姬。

他坚信这是自己存在的理由,除此之外全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为此自己必须变得更强,这正是夏彦的心愿。

「虽然说秘技只有本人可以使用,但也有人因为太过于喜欢火焰,导致练成了『可以自由操纵火焰』这种以一般魔术也可以轻易做到的秘技。另一方面,也有人练成『让周围事物全部变成零食』这种奇怪的秘技。论到秘技最大的优点,那就是相当扎实,一般的魔术只要术式遭到干涉,要不是无法发挥效果,就是无法发动,不过秘技完全不会受到影响。总之秘技非常顽固,无法变通,在使用前不晓得会发挥什么样的效果,也无法加以妨碍,相当棘手对吧?」

「是啊,确实是很难应付。」

反过来说,如果自己能使用求道位阶秘技,将能成为最强大的武器,说不定可以与巴罗特塞尔一较高下。不对,是一定得和巴罗特塞尔拼个势均力敌。

「第三个就是极点位阶,简单来说就是最终形态。是为钻研某种道而达到求道位阶的人最后到达的阶段,可以完全实现自己的理想,以及想要创造的世界。我想想……如果说求道位阶是『改写』现有的世界,极点位阶就是『创造』出新的世界。用夸张一点的说法来说,达到这个阶段能得到像神一样的力量。」

「用神来比喻还真夸张。」

「是啊,但也不全然是夸张的说法哦?不过我们现在暂且忘记极点位阶的事情,先从进入求道位阶开始吧。」

由于夏彦位于始动位阶,依顺序看来确实是如此没错,他没有异议。

「要怎样才能进入求道位阶?」

「真是直截了当啊。你先站起来吧,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夏彦依照指示起身,把脖子扭动得喀喀作响。

「好了,说到进入求道位阶的方法……」

瑟朵莱慕难得神情严肃,讲起了如何达到求道位阶的方法。为了避免漏掉她说的一字一句,夏彦全神贯注。

「要达成求道位阶没有捷径,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不,我没有耍你的意思,别用那种眼神瞪我嘛。」

夏彦浑身涌起连自己也不禁讶异的杀气,朝师傅射出了凶狠的目光。

他难掩焦躁,只想尽早前去救出织姬,因此希望能知道捷径。

「每一个人各有不同的心愿、理想和目标,因此达到求道位阶的方法也不同。最重要的是,必须对自己的道有所自觉,并且要有排除其他事物的觉悟。安静冥想也是方法之一……不过你的情形应该更适合尽情大闹。喏,由我来当你的对手,放马过来吧。」

目标早已决定,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目标。

他立下疯狂信仰般的觉悟,并将觉悟升华为战技,加以发动。

只要有一点邪念,就可能导致失败。

只能专注地想着同一件事。

「简单来说,就是像个疯子一样心无旁骛吧?」

「噢噢,你理解得很快,正是如此。」

「既然这样就没问题了,这种事情我很擅长。」

他自知自己是个疯子,准确来说是相当有自信。

他满脑子只有织姬,可以说是个织姬狂。

接着大概只剩思想的纯度问题了。

集中精神与瑟朵莱慕大战一场,将其他事物全赶出脑海。

「斑鸠流本家魂燃式魔斗术,型之壹——祸炎暗色剑。」

接下来不需要再考虑输赢,只要一心应战。

听来虽然疯狂,但既然是以成为疯子为目的,这反倒是最适合的情形。

愿意配合自己做这种事情的瑟朵莱慕,该将她评价为一位好师傅,或者单纯只是个闲人,实在很难轻易判断。

大概是两者皆是吧——夏彦想着这种失礼的事情,接着让自己化为炮弹,往瑟朵莱慕发动攻击。



「呜喵,这简直是天地异变啊喵。」

玲铃从伊德亚尔本部的窗户眺望梦幻岛的情形,喃喃说着,像事不关己一样。

雪女正在梦幻岛上肆虐,卷起暴风雪,让巨大的冰柱如雨滴打在地上,将海水冻结至地平线的另一端,使附近一带全成了危险至极的冰天雪地。

果敢应战雪女的是两位少女,那就是茧子和赫露卡。

茧子和雪女一样擅长使冰,只是由于操纵的寒冷气流规模差距过于庞大,给人一种往极地的冰山抛掷雪球的印象。

另一方面,赫露卡召唤出旧德军的武器对抗雪女,却完全没办法造成对方伤害。她集中可以轰飞都市内一整个区的火力,结果遭雪女以厚重的冰墙阻挡,攻击没有成功。

雪女的名字是克伦威尔,是瑟朵莱慕的儿时好友,在冰结魔术方面可说是魔界首屈一指的能手。

「小茧和赫露卡很辛苦在修行喵,三世寺这时候应该也受到了瑟朵莱慕大人的严格训练吧喵?」

这天早上,玲铃在医院醒来时,睽违三年再次见到瑟朵莱慕。

虽然玲铃因为久未见面,很想和瑟朵莱慕玩耍,但她也明白目前事态紧急,不是能悠哉说这种话的时候。

最后,瑟朵莱慕为了训练夏彦,留在医院,其他伊德亚尔的成员则是全回到了梦幻岛。

当然,需要修行的不只是夏彦,力量完全不足以应付雷姆南兹的茧子和赫露卡更有重新进行训练的必要。瑟朵莱慕为此安排的正是克伦威尔。

玲铃身为社长,在安全的屋内守望着两名部下努力的身影。

「社长,三点到了,大家来用点心吧。你可以帮忙叫外面的人进来吗?」

「喵喵,知道了喵。」

在副社长的要求下,她为了走出屋外而打开窗户。刹那间,足以让人呼吸冻结的冰冷空气窜进屋内。

「喵!好冷,皮肤好痛喵!」

玲铃惨叫着关上了窗户。

在这么冷的天气外出行走,实在不是正常人做的事,最好是懒洋洋地待在温暖的房子里。

「什么点心,这样太宠她们了喵。我得狠下心,让小茧和赫露卡继续进行修练喵,这么做也是为了她们好喵!」

玲铃拼了命地为了逃避外出这件事找起借口,好让副社长和自己能接受这样的说法。

就在这个时候,户外的修行愈来愈激烈,茧子和赫露卡遭到击飞,一路往宅邸飞了过来。两人正好撞向玲铃所在的窗户,来势汹汹地撞破窗户玻璃,摔到了走廊。

「好痛!克伦威尔师傅完全不懂得手下留情!」

「而且我好累哦……差不多可以休息了吧……」

茧子和赫露卡全身覆盖着冰霜,只要有两人在场,四周气温便变得寒冷刺骨。

「不行喵!要是抱持这种天真的心态,怎么有办法变强喵!」

玲铃使出浑身解数,将两人抛出窗外。

「咦,等等,社长!」

「太过分了!」

「抗议也没用喵,好好努力吧喵!」

玲铃也搞不懂自己是从哪里生出这么大的力气,总之遭她抛出窗外的茧子和赫露卡飞到了远方。

紧接着,她赶紧用纸板和胶带封住窗户,防止冷空气入侵室内。

「呼……小茧和赫露卡虽然可怜,但这也是为了她们着想喵。我得狠下心让她们继续修行喵。为了能随时支援前线部队,我和副社长必须养精蓄锐喵!」

玲铃以小茧和赫露卡两人听了势必会怒不可遏的说法说服自己,接着为了用点心,她走向了副社长在等待的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