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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话 决断

「大家的安全带都系好了吗?」

戴着太阳眼镜的伶奈从驾驶座向大家问道。

「那么就出发!」

冲绳第二天租了车,预定由伶奈开车前往美丽海水族馆。众人搭乘单轨电车到租车店,然后直接前往水族馆。

「首先得去吃早餐呢,接下来我带大家去冲绳限定的速食店。」

「冲绳限定,听起来就让人期待耶。」

冲田的双眼闪烁着光芒。

「伶奈姊姊的推荐很值得期待呢。」

相泽由于昨天的涮涮锅一事,在食物方面对她有了信赖感。

「那间速食店叫做什么呢?」

「麻里花,那是秘密哦。要是被你搜寻到的话就不有趣了。」

「我搜寻冲绳限定的速食店后,出现了两间店。」

「柚实?为什么你要搜寻啦?」

「姊姊,你开车要好好看着前面哦。」

昨天的疲劳应该是消除了,从一大早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昂。

「好,到了!」

目的地「冲绳限定的速食店」到了。下车到了外头,闷热的空气让人感受到夏天。

「伶奈姊姊,开车辛苦了,谢谢你。」

「美香,没关系的,我喜欢开车,你不用在意。」

「你这么说让我放心多了。」

「美香你懂得感谢,还会慰劳人,真棒!」

伶奈被喜欢的美香慰劳,似乎很高兴。

「A&W……?」

抬头看着巨大的招牌,上原读出了店名。

「还写着ALL AMERICAN FOOD,哪个才是店名呢?」

「伶奈姊姊,店名是哪个呢?」

「……这么说起来,是哪个呢?我没有想过呢。」

「应该是A&W才对吧?」

「我也是和远山同样的意见。」

众人开始了难以确认的店名论战。

「麻里花,店名不管是什么都好。我会带大家来这间店,是想让大家喝喝看一种饮料哦。」

「那种饮料好喝吗?」

「远山同学,我想应该是好喝吧?」

「为什么你说的是疑问句啊?」

「总之先喝喝看就知道了。早餐时间快结束了,赶紧进去店里吧。」

进到店里,是一间空间很大,美式装修风格的时髦店家。

「这个铃铛是什么?」

上原用手指向放在入口附近,有着长长拉绳的大铃铛。

「这个叫做感谢铃,要是你用餐愉快,要离开店时就拉响铃铛吧,是这样的作用。」

「哦……好有趣呢。伶奈姊姊你有拉过铃铛吗?」

「我每次都会拉哦。麻里花你要离开时也拉看看吧。」

「好,要回去时我会试着拉拉看。」

一行人将视线看向贴在入口附近的一张菜单。

「这个时间是早餐菜单,比较推荐的应该是晨间套餐或三明治吧。虽然汉堡不是特别美味,但饮料的麦根沙士我很推荐。不过最好不要全部的人都点来喝吧,风味有点独特,我想可能有人会不能接受。」

伶奈亲切地告知大家推荐餐点。

各自点餐完后,拿着餐点托盘走到座位。因为是大型店面,就算有六个人也能够轻松找到座位。远山、伶奈和上原点了麦根沙士,其他人则是点了汤或咖啡。

「话说回来,饮料怎么会用把手啤酒杯盛装呢……麦根沙士是像可乐一样的饮料吧?」

盛装在把手啤酒杯中的黑色碳酸液体,乍看之下就像可乐一样。

「远山同学,百闻不如一见,总之你就喝喝看吧。」

「我、我知道了……」

喝着麦根沙士这种谜般饮料的远山受到了众人注目。

「呜噎!这啥啊?」

「佑希,是什么味道?」

「千寻……你喝喝看就懂了……」

这么说完,远山将把手啤酒杯递给了冲田。

「好、好哦……」

冲田戒慎恐惧地把嘴凑到啤酒杯上。

「呜噎噎!这啥啊?酸痛贴布?」

多么惊人啊,但不管怎么想,除了酸痛贴布以外无法归类为任何味道。

「麻里花,你稍微喝喝看吧。」

相泽催促上原快点饮用。

「我、我知道了……」

上原做好觉悟后,将啤酒杯仰头一饮。

「酸痛贴布!不管怎么想都是贴布!好,接着轮到美香了。」

「呃……不喝不行吗?」

「不行,没有全部的人都喝过这个的话,就没有来冲绳的意义了啊。」

「那、那我就喝了……」

被伶奈说不行,相泽无可奈何地拿起啤酒杯,将黑色液体含入口中。

「嗯……?确实是酸痛贴布的味道……但意外地顺口……耶?」

「美香,就是这样。喝习惯之后,会觉得『可能算好喝』对吧?不过,却又无法说它好喝,是很不可思议的饮料。」

被她这么一说,的确是呢,远山心想。冲田、相泽与上原肯定也都是这么想的。

「那么,最后轮到柚实了。」

高井毫不犹豫地将伶奈点的麦根沙士像水般地喝了起来。

「嗯……好喝。姊姊,这个很好喝呢。」

伶奈之前一直说会喝上瘾,说不定这个味道和高井家的舌头很合拍吧。

就这样,麦根沙士的试喝大会顺利落幕了。三明治和晨间套餐似乎比想像中的还要好吃。

「那么,早餐也吃完了,接下来我们就直奔美丽海水族馆吧。」

就这样开心的早餐时间结束了,一行人走向门口。

「麻里花,你觉得这次的用餐既开心又满意吗?」

「是的,我觉得很棒!」

「那就请你拉响感谢铃吧。」

上原前后左右地摇晃着从铃铛上延伸下来的长长拉绳。

喀当喀当──

「哇,比我想像的还要大声。」

摇出的铃声大到连上原自己都感到惊讶。

离开了A&W之后,远山他们从沿海道路转向山路,穿过山路之后又回到沿海道路,到达了美丽海水族馆。

将车子停在立体停车场后,徒步走到水族馆。稍微走了一段上坡路后,可看到鲸鲨纪念碑,聚集了正在拍纪念照的观光客们。

「我们要不要也以鲸鲨纪念碑为背景拍张照呢?」

上原提议道,并请附近的观光客帮忙拍了全员的团体照。

「拍照片是不是只有我不上相啊?我知道姊姊是模特儿所以很上相,但其他的各位也都拍得很好看耶?」

确认完拍好的照片,远山觉得难以理解。

「等远山同学习惯后,拍照也会变得上相的。」

「这是有办法习惯的吗?」

远山向伶奈提出疑问。

「拍照上相的人,是因为清楚自己哪个角度被拍到会最好看,所以面对相机时自然地就会用那个角度与姿势来拍了哦。」

「原来如此,确实有道理呢。」

能够将拍照上不上相用理论来说明,不愧是现役模特儿,远山感到佩服。

「远山同学你应该不清楚自己最上相的角度和姿势吧?」

「从以前我就觉得自己不上相,所以一直回避拍照。」

「所以说,这其实是被拍很多照片时,自然而然就会学会的哦。不过麻里花、美香和千寻同学,当然还有柚实,他们的基础外貌就很好了,所以不管怎么拍都好看啦。」

远山完全不认为自己是帅哥,但被迫面对现实还是让他有点沮丧。

「不过人不只看脸啦。」

「由姊姊来说这句话,很有说服力呢。」

「对吧?」

不知为何,远山认为伶奈不是会用脸来选择男人的女性。

越过鲸鲨纪念碑后,从手扶梯下来的地方就是水族馆的入口。爬上坡道后,又从手扶梯下来,是很不一样的形式。

远山他们来水族馆的半路上,在道路服务区早已事先买好便宜了约三百日圆的预售票,便直接走向入口。

跟大家说在道路服务区可以便宜买到预售票的也是伶奈,她真的是位很值得信赖的人,远山切实地这么想着。

通过像是车站剪票口的入场闸门后,最先出现在眼前的是重现浅滩的「礁池的小生物们」,这里展示着海星等生物。

「海星其实相当硬耶,高井你有摸过吗?」

「我应该没摸过,佑希你是在哪里摸过的呢?」

「小学时我去远足的水族馆,有个类似触摸池的地方。海星很硬,但海参很柔软。还有展出海胆,印象中我好像也有摸到。」

「海胆也可以摸吗?」

「说不定有分种类吧,我记得远足当时摸了也没关系。」

「到了小学生的年纪,好像会开始惧怕那些生物,佑希你都不怕呢。」

「印象中周遭的小孩都很嫌弃,我还记得我把海参拿到那些小孩的眼前时被骂了哦,被骂说不能把生物从水里拿出来。」

「佑希你小时候原来是个爱恶作剧的孩子啊?和你现在的形象不同呢。」

「是吗?不,说不定就是这样。到小学为止我都还会在公园打棒球之类的呢。」

「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一个人读书的呢?」

「应该是小学进到高年级时吧?我被那时候常常玩在一起的同年级男生栽赃莫须有的欺负加害者罪名,事情闹得很大呢。对方说他的东西会不见,或是被丢掉。」

「不过,不是佑希你做的吧?」

「当然,我不会做那种事啊。结果是那个孩子自导自演的。」

「为什么那孩子要嫁祸罪名给佑希呢?」

「好像是在打棒球时或打游戏时被我打得落花流水,他很不甘愿。」

「那完全是恼羞成怒了。」

「因此我产生了一种想法:『啊啊,一旦和人深交就会吃亏呢』,只要我不与人交流,贯彻漠不关心的话,就不会遭受恼羞成怒的怨恨了,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人跟我说,我只要说我不知情就完事了,我开始这么想。由于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我便一个人读书,然后也能乐在其中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第一次知道你有这样的过去。」

「我从没有对人提起过,只有我父母才知道这件事哦。」

原来远山一直借由将自己封闭在壳中来保护自己。

「不过,和人扯上关系果然就会发生麻烦事,不论小学生或是高中生皆是如此。」

远山现在说的是针对上原与远山的骚扰事件吧。

「你到现在还是觉得不想和人扯上关系吗?」

高井探看着远山的表情。

「不……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和小学时代不同,我已拥有解决问题的智慧,更重要的是,我与重要的人之间产生了羁绊。」

解决针对上原的诽谤中伤一事的也是远山的智慧,借此他也产生了与他人之间的羁绊。要是没有那个骚扰事件,他与上原的羁绊可能也不会变得那么强力。而要是没有与上原的羁绊,他就不会像这样与高井来到冲绳吧。

「结果,光是逃跑是无法与人产生羁绊的,事情也不会往好的方向转变。」

「对,这点我也能体会呢。从前我没有面对妈妈和姊姊,没有面对自己的内心,真的就是个空壳子。持续依赖着佑希的结果是我考不及格,必须重修。不过,我靠着佑希、相泽同学和冲田同学的帮助解决了难关。就像佑希你说的,就算逃避与人之间的羁绊,事态也不会往好的方向前进,这点我懂。」

高井借由一点一点地拥有与上原、相泽和冲田他们的羁绊,才能够破壳而出。而让她能够产生这些羁绊的契机是远山。要是没有与远山交流,高井可能到现在依然把自己封闭在壳中吧。

「像这样,能够与佑希来到冲绳,也是我面对上原后产生的羁绊所带来的……」

高井她也同样地,与远山和上原看着相同的方向。

「高井,我有件事必须对你说。」

「什么呢?」

「昨天,我……跟上原发生关系了。」

为何远山要将跟上原发生关系的事对高井坦白呢?那是因为借由现在的谈话,他得知高井也与上原看着相同的方向,并且也朝着那里迈进。远山和高井、上原的想法开始往相同的方向趋近着。

「……嗯,我隐约有察觉到哦。昨天冲田同学先回到集合点,之后佑希和上原同学才一起回来时,我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是──」

「柚实、远山!你们要在那里看多久呢?赶快去看鲸鲨吧。」

相泽跑向两人并对他们这么说,导致远山的话说到一半就中断了。

「高井,我们走吧。」

「你说得对,让他们等太久也不好呢。」

穿过从「礁池的小生物们」到「珊瑚礁之旅」的展示区后,终于来到了美丽海水族馆的重头戏「黑潮之海」。

「喔喔……好大……」

水槽当然很大,而远山看见在这样的水槽中游着的鲸鲨后,除了这句话他想不到别的形容词。

「好厉害……我来过这里好几次,但每次都会为这样的雄伟与美丽感到惊异啊。」

「姊姊……」

远山与伶奈两人并肩而立,仰望着鲸鲨。高井被相泽带着走了,他们四人也正同样眺望着鲸鲨吧。

「刚刚你和柚实似乎谈了好久,发生什么了吗?」

伶奈平常总是爱开玩笑,令人无法捉摸,今天却有所不同。像朋友般的亲近感收敛起来,散发出有点难以靠近的监护人这种大人气质。

「对,我将昨天……我跟上原发生关系的这件事对高井说了。」

「……远山同学,你是笨蛋吗?我可是柚实的姊姊哦,你有可能会被我揍飞耶?」

「是,我明白。不过,姊姊你对我们三人的关系完全知情,所以我不可能不跟你说。」

「呼……虽然我喜欢远山同学你近乎愚蠢的正直,但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做法哦?」

「我很愚蠢,想不到其他做法。」

「是吗……不过我不会把你揍飞啦,放心吧。我看到柚实的表情就知道她接受了。那孩子既然如此决定,我就无从插手了。」

「这次你邀我们三人来冲绳旅行,我想姊姊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们在这趟旅行中得出一个结论呢。昨天我和上原同学谈过了。刚刚与高井谈过后,我知道我们三人都看着相同的方向,所以我才会决定对姊姊全盘托出。」

「相同的方向是指?」

「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累积过去而成的结果。只要缺少了某一环节,应该就不会有现在的状况了。所以,我们想知道三人一起累积『现在』之后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也就是说,现在的状况是必然的,是命定?」

「应该就是那种感觉。」

「说不定命定的结局是毁灭哦?」

「说不定是。」

「这样吗……你们三人都做好觉悟了呢。所以我能说的就是……在就业以前不要生孩子,大学一定要毕业,直到就业前要再得出一个结论,这些吧。在还是学生的阶段,你们三人的关系可能还有办法保持。不过等到出社会后就不能如此了。不普通的事物会遭到排除,而选择了这个选项的你们并不普通。」

「是,我知道这不普通。」

「好吧,随着时间流逝说不定又能看见其他结果吧。」

「有可能如此。」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因为我不能理解。不过,谢谢你据实以告。」

「不会,抱歉让你担心了。」

「真的,你们真是的……我也会在暗地里守护你们的。」

「姊姊,我很信赖你。」

「那么我们也去找大家会合吧。肚子差不多饿了,吃午餐吧。」

与上原他们会合的伶奈和远山,一边看着鲸鲨一边吃午餐,并到处逛了剩下的展区。除了室内展区外,还有室外的展区,全部逛完之后,太阳已开始西沉。

「那么,差不多该回去了。今天的晚餐就决定吃冲绳料理喽。」

回程到伶奈推荐的冲绳料理店吃晚餐,结束了冲绳旅行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