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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理想的故事

广场上坐着一位女子。

赏阅着初夏凉风的音色的同时,女子哼着歌,跟着韵律摆动着身。阳光在其摇曳着的茶色中长发间来回游荡。

天朗气清。抬起头,便能望见耀眼的阳光。只是单纯在休息日的白天下发呆,都能感到无比的幸福。一定,是出于过着不断持续着的工作等什么都一帆风顺的日子吧。

「写写日记吧。」

就如想起什么一般,她叩手呢喃。

得记录下这样美好的日子呢。

那样的话,回味这段日子也肯定会变得更为幸福吧——她将手伸向了放置在身旁的包。

最近刚买的设计相当可爱的笔记本。

封面上写着名字——

帕特拉。

这是她自己的名字。

自首页起,纸页哗哗地翻动着。由于是在年中才买的,因而页面近乎都是空白的。

她美好的日子开始记录在笔记本上,是迄今两周前。

继续翻动,不久翻动日记的手就停下了。

停在了写着今天日期的页面。

一支陈旧的钢笔就如等候着她一般,夹在其中。

她如梳理头发般抚着白纸,而后提起钢笔。虽说是最近才得手的,但其却若同她多年相伴的恋人一般可爱。

这支钢笔,给她带来了美好的日子。

如同倾听着天朗气清的天气般,她挪着视线。

呆呆地坐着的同时,她思绪着。

就在几秒内,

她驰骋着笔尖喃喃细语,一边祈祷着一边写着笔记。

祈祷着和昨天一样,今天依然是个好日子。



保安局,

这是祈祷之克鲁鲁内尔维亚中保护街上市民生活的存在,负责逮捕罪犯、裁决违法者,以及警戒可疑人士。

象征保安局职员的黑色制服,更是暗中保护街边市民的象征。

有着深绿色的头发的,

一位职员——安利也是,肩负着守护街边市民的使命的其中一人。

「…………」

午后大道上——

安利躲在一栋建筑阴影后边,悄咪咪地露着脸。在不让来往行人发现的同时,他将强烈的视线投向一位女子身上。

女子年纪不大,也就大概二十岁半吧。

有着中长的茶色头发的她,身上穿着初夏时节常见的清凉连衣裙。她并没特别做什么,就只是独自坐在长椅上,写着什么而已。

乍一看,也不过是女子独自享受着午后时光罢了。

「…………」

但是,就是这样的她,被安利投去了强烈的目光。

题外话,保安局职员中安利是取得了相当优秀的成绩的,自新人时期起就解决了诸多案件的精英。

其专门负责祈物相关的案件或是事故。和性格有点问题的顾问古董店莉莉艾尔的店主关系良好也说明了他品性良好。

就是这样的他,将强烈的视线,投向了女子。

或许,是他了解了些常人所不知的什么吧。

「…………」

不一会,安利喃喃自语了起来。

那位可疑人士,在阴影下监视着的同时——

「真、真可爱呢……」

…………

那位可疑人士,在阴影下监视着——

「真想去搭下话啊……但唐突地这样做就太失礼了呢……唉……」

…………

容许我订正一下。

他就是在阴影处监视着女子的可疑人士。

「在干嘛呢?」

大白天就在偷窥女子的安利先生的背后……被我戳了一下。

「唔哇啊——!」

他惶恐地回过了头看向我。

其眼睛瞪得圆圆的,而脸上也充满了惊讶。

「什、什么嘛……莉莉艾尔小姐那的新人嘛……」

「叫我麦克米利亚。」

我重新自我介绍道。

明明都见过几回了他却好像忘了我名字呢,真灰心。明明我都记住了安利先生的名字!

「啊啊,麦克米利亚小姐、是吧——这样啊。在这里做什么呢?」

「想这么问的是我这边就是了……」

今天是古董店莉莉艾尔规定的休息日;是名叫莉莉艾尔的小姐心情不好偶尔会决定休息的日子。没什么特别要紧的,我就只是在街上散布就是了——

但在这种情况下好像遇到了盯上了年轻少女的可疑人士呢。

「唉,你以为我是谁啊。保安局的职员怎么可能会扮成可疑人士呢?」

「我直到在这看到安利先生之前都是这么觉得的。」

但要是大白天在阴影里看着女子的人不算是可疑人士的话,那什么才算是呢?「这个保安局也腐败了呢……」

「别拿着一副看着脏东西的眼神看我啊……」

「安利先生感觉挺成熟的,却没想到在做跟踪……」

「我还年轻着呢。」

「几岁?」

「也才二十七罢了。」

「哇,还以为还要再大一点来着。」

我还以为也得有三十多呢。「总之,接下来我就去将二十七岁的安利先生所做的琐事转告给莉莉艾尔小姐吧。」

那么,我就失陪了——我举起手撤退着说。

「等、等一下下!」

话还没说完啊! 安利先生拼死不放地说。

那副拼命样就像是被甩了一样的男子,他拼了命地抓着我的手。哎哟!

「放、放开! 我叫保安局的人了喔!」

「我就是所谓保安局的人啊。」

「这个国家已经腐朽了……!」

本应打算寻求向之帮助的保安局没想到混进了坏人呢……我今后到底该信任什么好……?

我目光投向了远方。而安利一边放开手一边叹了口气。

「不是啦,本来我盯着她就是有正经的事情。」

「是吗?」

「是是——」安利先生光明正大地点了点头。

啊是这样的吗?

果然为国尽忠的人是不可能做坏事的吧?

「难道是因为那个女性近乎要被卷入某事件而看护她吗?」

「不,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一见钟情。」

「果然得通报的呢。」

「等下、等下等等——」

肩膀被人抓了,而届时我想到了这个人就是通报第一对象。这种对话还得重复多少次呢……

「这是由更深层次的缘由的……」

虽然不大想提就是了……他叹着气扶着墙说道。他视线的前方,还在广场上的那名女子看起来相当高兴,一个人在笔记本上边记录着文字。

那位素不识面的女子看上去高兴得不得了,甚至还能听到她哼着歌。

「她的名字叫帕特拉。」

她就叫帕特拉。

唔哇。

「等下等下等下——!我不是在跟踪她才知道名字的!」

安利先生又一次慌慌张张地制止了打算逃走的我。

在不情不愿地听他讲完后才知道,看来安利先生和帕特拉小姐是熟人呢。

和她相遇,大概是距今一周前。

似乎是出于有想要的书吧,工作完的安利先生顺道去了趟书店。他眺望着一排排书架,寻找着想要的书的书名。

「有了。」

想买的东西看来意外地好找呢。书架上那本书就剩下一本了,运气不错。安利一边神情放松了下来一边伸出了手。而就在摸到书脊时——

「——诶?」

那是道清脆而又悦耳的声音,面前也多了只正伸向想要的书的手。沿着纤白美丽的手指,安利先生的视线转向了身旁——出现了一个漂亮的茶发女子的身影。

同样她也看向了安利先生这边。

这便是安利先生和帕特拉小姐的初次见面。

「是那种以前的恋爱小说相遇的感觉吧?」

理解起来是这样的,我说出了平平无奇的想法。「是啊。」安利先生似乎也是这么想的,面上多了一层羞耻。

「不过,现实却不比小说故事。在那时我最后将书让给了她,而在那时我也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只觉得是个伸手想拿同一本书的陌生人。」

和她再度相遇是在那两天后。

作为保安局职员工作的一环,安利在街上巡逻时——

「——呀!」

出于职业病,安利先生相对他人对悲鸣声敏感个一倍。似乎立马转过了身去看发生在自己附近的悲鸣。

而发生了什么也是一目了然。路上滚动着的苹果橘子,以及在那边捡起水果重新放到薄薄的纸袋里的女性。看来是摔倒了,将里边的东西打翻到路上了呢。

这也是恋爱小说的展开呢。

但话虽如此比起思绪身体要先一步行动了起来。

安利先生跑到她身边,捡起水果。

「那个,真的谢谢了……!」

年轻的女子低下了头。而安利先生这时才注意到了她是前几天在书店遇到的女性。

「……啊!」女子的脸一下就明亮了起来。「那个,该不会、你是——」

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两人都是在街上偶然碰到的。

几天前的相遇也是,两人在当场交谈了一会。她的名字叫帕特拉,在附近公司任职文员,喜欢书籍。

安利先生也向她介绍了自己,在保安局任职,喜欢书籍。

两人间的谈话可聊性让人无法想象其关系就只见过两次的路人,倒更像是就别重逢的好友,不断地阔谈着想说的话。

「但那天忽然又急事要做……没拿到联系方式就这么和她分开了。」

「……喔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知为何怎么感觉见到了整个经过呢?

「要是可以的话我想要再和她见上面聊聊天。不过虽然是这样想着的……但真要到见面时却丝毫办不到。结果,我和她就到那地步了。」

今天也是。

安利叹着气的同时,凝视着街道。

现在为止,帕特拉小姐仍在长椅上记录着文字。

「所以,我才在刚在在街上溜达时看到这幅光景啊——」

安利混着叹息说道:「唉,一想到再会就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呢。」

「所以才是一幅可疑人士的模样吗?」

「唉……是啊,就是那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点着头。「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想要在这次再会留下好印象最终成为交往的关系,是吧?」

「是、是啊……直接说的话就是如此……吧? 有些羞耻就是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事情拧明白了!

「看来这时候就该我出场了呢。」

「嗯?」

在说什么啊? 我无视着安利先生看上去再说着这话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

「请交给我吧安利先生,有我一臂之力的话和帕特拉小姐的关系马上就会发展到交往的!」

「忽然间怎么了啊……」

「总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估计我现在一脸自信吧。「话说啊安利先生,实际上我呢,以前的工作就有担任过女性向杂志的哦。」

「蛤?」

那是什么? 安利先生说完眯起了眼。

对于这样的他,我低语道。

「最近也做过就年轻女孩子喜欢的事物或发展的调查哦……?」

「! 居然……!」

「哼哼哼,说到这就明白了吧?」

只要有我一臂之力就能很好地演绎出和帕特拉小姐再会的情景!

所以我自信满满地向他断言道:

「安利先生,从现在起请叫我师傅——」

就让我来撮合你们俩吧。



和帕特拉小姐再会前先召开下作战会议吧。

「果然最近的女孩子喜欢扑通扑通的展开呢。」

我断言道。

「扑通、扑通……?」

安利先生重复着我的话疑惑了。脸上浮出的表情就像是一直在吃不尽而又一般的料理一样,相当的无法释然。

「那个,麦克米利亚小姐,能问问题吧?」

「NO! 请叫我师傅! 还有啊请用敬语。」

刚才不才说过嘛!

「啊、好……那么师傅——」

他略显吃惊地低下了头。「这个到底和展开有什么关系……吗?」

他双手捧着的,是一束五颜六色的花。

那是我刚急忙买来的东西。

「当然有啊! 倒不如说花束是扑通扑通展开的必要条件也不为过呢。」

「啊唉……」

「好啦。那么安利先生接下来要做的我会从头开始讲解的。」

竖起耳朵好好听噢? 我拍着他的肩说明了起来。

我说:

首先第一,为实现相隔数日的再会话题是不可或缺的。

普普通通的搭话的话可以说是谬以千里。要是做了那种事,到底接下来会怎样展开呢?

多半会这样吧——

「呵呵呵……好、好久不见了呢……你好,还、还记得吗,我……」

「啊? 好恶。」

总之就是会变成这种展开吧。毫无疑问。

这可不行呢。那么到底该怎么做?

答案是直截了当!

像这样!

「——这束花,您喜欢吗……?」

这样咻地在她面前拿出花束。然后帕特拉小姐抬起头,看见一脸正经的安利先生。

这可以说是胜负在这一瞬间就决定了吧。

「多么英俊的帅哥啊!」

而帕特拉小姐的反应也理所当然应该会这样吧。

「——所以给出花束胜利就确凿无疑了。毫无疑问。」

「是吗……」

安利先生对于这么断言的我不怎么起兴。

「没事的,安利先生。根据我说的做帕特拉小姐就肯定会扑通扑通的啦。早点练习吧!」

「啊、好……」

像这样的气势是至关重要的。

如此这般下,我在这开始了对安利先生的热血指导。

「好,那么就请把我当作帕特拉小姐吧!」

「这、这样……?」沙沙,安利先生当场单膝跪下将花束拿了出来,挺顺从的。

「不错嘛! 那接下来就这么对我说『喜欢这束花吗?』吧。」

「那个,迈克米、啊不对师傅……真的会因为这种台词心动吗?」

「会心动的。毫无疑问。毕竟我可是关于恋爱的专家。」

「感觉有点像是对别人的恋爱起哄的家伙就是了。」

「哎就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啦!」

这可不是因为展开很有趣而兴致使然的。这我可以断言!不不这是真的啦。

「那么,就请像我教你的那样重复这段话吧! 喜欢这束花吗? 好——请!」

「喜……喜欢这束花吗……?」

「嗯——不行。完全没戏。NO扑通喔。」

「NO扑通是……?」

「再稍微谦恭点会好些。」

「……喜欢这束花吗?」

「稍微好点了! 还差一点!」

「喜欢、这束花吗……?」

「现在这样就很好! 超扑通扑通的!」

「我不大了解最近的女孩子啊……」

安利望着远方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没问题啦——我在他前边也跪了下来,同时将手放到了他肩上。

「现在再去实践的话帕特拉小姐肯定会扑通~的!」

「诶……?」

真的吗……?

安利先生半信半疑地眯起了眼。不会有事啦! 我推着他的背这么说。

然后我以半强迫的形式将安利先生赶出了巷子。

走到街上的安利先生,其视线直直射向了帕特拉小姐。他条件反射般地将花束藏在了身后,伸直了背。

而帕特拉小姐也处理好了手上的事情——她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微微舒展着身体。

「安利先生……! 没时间了!」

快快! 我在暗处催促着安利先生。

「不是,我没时间不还是因为你吗……」

安利先生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一边缓缓靠近。

他一步、又一步地确认着。

距离帕特拉小姐就只剩下一点点距离了。然而每每踏出一步,紧张感便会爬上安利先生的脊梁。

「…………」

不久他站到了帕特拉小姐面前。

然后单膝跪下,拿出了藏在身后的花束。

「——喜欢、这束花吗?」

和练习时一样的台词,安利先生照葫芦画瓢地告诉了她。美丽的花束在两人间摇曳着;在对面,是一位百看不厌的美丽女性。

她张着嘴茫然然地愣住了,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

「——呼……呼、呼呼……」

她将嘴角高雅地遮掩了起来,同时颤抖着肩。

就像是忍着瘙痒一般,她按着嘴。

在那之后倾泻出了笑意。

「哈哈哈——!」

那是已经到无法抑制住的笑意。

看上去文雅端庄的她露出一副发自心底的开怀大笑的样子实在是意外,事实上安利先生也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了她。

「抱、抱歉……笑、笑出来了……」

对于她来说这似乎格外地惹人发笑,就连她的眼角都浮出了泪痕。帕特拉小姐用白色的指尖微微擦拭的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他。

「因为,刚才在那巷子里拼命练习的光景,能从这边看到嘛……」

「……!」

安利先生扭过头满脸通红地怨恨地瞪着我。

唔哇好恐怖。

我在此同时吹着根本没吹响的口哨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了。

不过呢,事情实际上,发展得意外地顺利嘛。

他瞪着我的时候,

向着递过来的花束伸出手的帕特拉小姐的表情,就若陷入爱河的少女一般满满爱意。



自从献上花束那天起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近了。

好不容易再一次见了面,安利便邀请了帕特拉前往咖啡馆去谈论喜欢的书。自打第一次见面那天起就感觉到了,两人趣味相投。

愈发热烈地谈论喜欢的作家话题,热烈到忘记了时间。

「啊、那个……唔嗯……」

离别之际,安利害羞地看着她的同时,交出了一张纸。「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可以的话……」

虽说送花毫不犹豫,但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安利,对于帕特拉而言相当可爱。「谢谢。」

我们、来写信吧——帕特拉双手恭敬地接过后,笑了。

之后两人每天都像是打卡一般相互寄着信,每晚就如亲口交谈一般交换着言语。工作、兴趣,休息日在干什么,下个周末能再见面吗……

像是恋爱小说一般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在周末,帕特拉也比平时在镜子前打扮得更久才出门。

相见的场所是在一张长椅处——安利递出花束的地方。不知为何,那里不知何时成了两人脑海中记忆深刻的地方。

较约好的时间早个三十分钟的她,故作镇静地坐着。

「小姐姐,现在一个人吗?」

如花似玉的帕特拉相当的显眼。脸转过去,她看到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轻浮男站在那边。

这也是恋爱小说常见的场景。

要不要一起玩啊,男子笑着问道。注意到时,男子已经牵着帕特拉的手无理地拉着她站了起来。即便四顾环视寻求帮助,也无人回应。

或许,看起来就像是牵着手一样吧。

这天,恋爱小说的女主在这场合下不去立刻逃走的理由帕特拉深刻体会到了。

「哎,来嘛~」

被陌生的男子胁迫下,帕特拉只感到了恐惧,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

「啊、请不要……这样子——」

所以她只用着微弱的声音回复。

但其心中却在不断地呼喊着帮助。

「够了。」

回应她的请求的是一段熟悉的声音。

抬头一看,在陌生男子后边,看到了安利的脸。

「啊? 想干什——」

男子回过头去看。

而抓住帕特拉的手也松开了。

而紧接着那副面庞露出了苦涩。安利从帕特拉看不见的角度——在男子背后扭着男子手腕,就这么暴力地逐步将男子从帕特拉身边扯开了。

「我是保安局的人。现在是能拘留骚扰女性的你,把你带到本部的。」

虽说丝毫没打算这么做,但那男子一听到保安局这个词,其神色浮现出了动摇。

「如果现在赶紧滚的话我就不去追究,怎么样?」

安利用着锐利的视线瞪着男子,就如催促着回答一般用力地扭了一下腕部,而后男子就如下定了觉醒一般连着摇了几次头。

「好。那现在滚吧。」

安利就如推开他般解开了拘束。

而男子踉踉跄跄地回头看了眼帕特拉,吐出「是男友啊……」一番话后离开了。

男友,还不是吧。大概。

就如重新确认自己身份一般帕特拉将视线挪向安利,但男子的言语似乎并没有传到安利耳里。

而安利温柔地笑着看向帕特拉倾着头说:

「抱歉,稍微来晚了点。」

等很久了吗?

然而,时钟显示的时间却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个二十分钟。

帕特拉在日常生活中基本没有放声笑过。

所以和安利相遇后的日子感觉自己都不再是自己了一样。

「喜欢这束花吗?」

在休息日,在下班回家,安利一有机会就会交给帕特拉一束花。而现在这束满是鲜艳的蓝色蔷薇。

总是面带柔和表情的安利,也唯有在能让关系变好的事情发生时才会认真起来。这幅怪样不禁让帕特拉笑了出来。

「你可真怪。」

帕特拉眯起了眼,而安利也怔地笑了起来。

两人间的蔷薇,其花瓣伴着香气四散了开来。这是沐浴在阳光下就会散落的蔷薇祈物;据说,是特意为和帕特拉见面在古董店买的。

「顺便说一下四散的蔷薇好像会在夜里复活哦。」

安利彬彬有礼地将失去花瓣的蔷薇收好说道。

「为什么要买这样的祈物呢?」

「哎呀……」安利撇开了视线答道。「啊、那个……想着你要是能由此笑出来就好了……」

据言是出于这样的动机才准备的。

所以帕特拉笑了。

「你可真怪。」

帕特拉在与安利相遇后,就像是找回了迄今人生中从未笑过的时光,过上了充满幸福的充满笑容的每一天。

两人成为恋人前花了不少时间。

她回到家,翻到日记空白的部分。

自从和安利相遇后,日记上的内容日益增加了。

今天在下班后两人在附近的餐厅吃了顿晚饭、今天两人在克鲁鲁内尔维亚夜里的街道上散着步、今天看了就两人喜欢的书改编的戏剧。

不起眼的日常日益被幸福所渲染。

「来写日记吧。」

她微笑着拿起了笔。

就算不去祈祷,帕特拉也知道:

明天也定会是和今朝一样美好的一天。



「哎呀,还真是做了件善事呢……」

一天,暮色将至。

在古董店莉莉艾尔中——

我一边摆出一副单手拿着茶杯看着报纸的宅家邋遢样,一边沉醉于自己前不久做的善行。

「……忽然间怎么就笑起来了?」

感觉好恶……莉莉艾尔小姐从桌子对面皱起了眉。

而沉浸于好心情的我笑着将杂志拿给她看答道:

「不是啦,实际上是想到了之前助人为乐的事情。」

「……?」

莉莉艾尔小姐歪头疑惑地盯着杂志,而在我打开的页面上——

『让女孩子扑通扑通的场景最新篇!』

正写着这些的杂志特辑。这是什么? 莉莉艾尔小姐再一次歪起头疑惑了。我这才想起跟安利先生的事情还没和莉莉艾尔小姐说来着。

「实际上啊——」

虽然在这里说没事,但我却用着别人都听不到的声音暗暗地、略显含蓄地跟莉莉艾尔小姐说明了起来。

——实际上啊不久前跟安利先生在街上偶然遇见了。

——然后经历了各种事情后我在他和一名女性的相会中插了一脚。

——然后最近,他们两人开始交往了喔。

——换言之,不就是我将他们的爱情撮合在了一起吗。

如此这般。

而在听到了这些机密情报的莉莉艾尔小姐反应却很朴实。

「嗯哼。」

这么淡然!

还以为会很惊讶来着!

「诶、反应就这……?」

我反而对于这预料之外的反应更为惊讶。

「啊啊,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莉莉艾尔小姐淡然地回答道。「之前他来买花束祈物时就是说要给女孩子的。」

「唉,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你当时不在。」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被叮嘱过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来着。」

「口还真严实呢。」

「比你强罢了。」

莉莉艾尔小姐不由得笑了。「就是安利也有了能够在意起来的对象了吧? 不挺好嘛。就从新人开始就认识的人来说很高兴的喔。」

「不在意他女友是什么样的人吗?」

「? 不喔。」

「真的不在意?」

「不喔?」

「虽然我也就只是远远观望而已,但是个非常可爱的人和安利先生感觉很配喔。」

「嗯哼……?」

「不在意?」

「不喔?」

真的假的?

老相识的恋人,我站在莉莉艾尔小姐的理想也不可能不在意吧?

「他和什么样的人交往都是他的自由吧?能关系不错就够了。」

莉莉艾尔小姐自始至终都是淡然地回答。另一方面,我放着那样的她不管,就只是普普通通地看着窗外。

这可不是对雇主莉莉艾尔小姐视而不见的意思,只是比起她的话还有更让人感兴趣的东西正从窗外边经过。

「哇,是安利先生。」

虽然不知道是下了班回家还是特意去调了假,但很让人心动的东西似乎就在那一侧。

那是干净的便服姿态。头发也比平时看得要整齐,神情也很柔和。

就像是在约会一样。

「…………」

而就在安利先生看不见了之后,我后边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看发现是莉莉艾尔小姐正准备着伞和包。

哦呀哦呀?

「是要出门吗?」

「嗯,稍微买点东西。」

「可马上天就黑了诶。」

「忽然间想起来了而已。」

「如果真的要买东西的话我来吧。毕竟是员工。」

「不不,不必了。」

「不不不不——」

「……果然还是很在意吧?」

「不喔……?」

莉莉艾尔小姐别开了脸。

而我看着她的脸模糊地想着,这人还真不大会说谎呢。



安利先生后来独自到了街角的餐厅。

坐在凉台席位的安利先生随后看着菜单,感受着料理的香味;而初夏的凉风不禁使他眯起了眼。这家店的招牌菜似乎是牛排。

「但要是是约会的话应该要选更高档次的店铺吧?」

我躲在远处阴影处观察着他。

考虑钱的话应该也有别的选择啊,难得的约会再努力些也可以吧?

「这恐怕是安利的计策。」

在我旁边是露出一副万事通表情的莉莉艾尔小姐。顺带一提她也和我一样藏匿于阴影之中。「估计是为了不让女友客气特意选了个不那么奢华的店铺吧。」

「原来如此……! 真能干。」

「也说不准是看清了对方的价值观。」

「也就是说?」

「是不是约会时只有去高档餐馆才会感受到价值的人——安利选那家店,估计就是为了确认是否符合自己的价值观吧。」

「喔喔……! 是想到这点才去选那家店的吗……!」

「不愧为保安局的人呢。」

「但是我觉得对女性做出这种不讲究的态度的男子基本不受欢迎就是了。」

「安利到现在为止还没恋人的理由已经很明显了吧。」

「顺便问一下莉莉艾尔小姐,你有交往经验吗?」

「…………」

「…………」

我们俩之间流淌起了可悲的沉默。

安利先生模模糊糊地嘟哝起来也正是在那时。

「这就是帕特拉推荐的店呢……」

…………

「莉莉艾尔小姐,选这家店的好像不是安利先生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安利的恋爱情况啊。」

「啊闹别扭了呢。」

暂且不论,安利先生和他女友——帕特拉小姐的关系好像比我想得还要更进一步呢。

看他表情,那副对她着了迷的样子就一目了然了。

「可以的话想要再近一点观察呐……」

我还只能够从远处观望帕特拉小姐。

「忍一会吧。还是别那么接近比较好。」

两人一起偷偷看一个男子的样子感觉就像是可疑分子一样呢。被叫到保安局的话也可谓是毫无怨言,被人看到就死定了呢。

「这么一说我们店不是放有可以让东西看不到的祈物吗?」

「为什么现在要提这个?」

「没没,没什么特别含意。」

「如果是那个的话今早就解咒了哦。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布喔。」

「诶诶——是那样吗?」

「毕竟用了那种东西就属于侵犯隐私了嘛……」

「但现在就在侵犯隐私就是了……」

店里边仓库的东西都会定期被莉莉艾尔小姐解咒——也就是说解开祈物上的祈祷变成普通的物品。

考虑到被盗的风险的话果然还是变回普通的物品来得好吧。

「啊——」

但即便如此,果然也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我们谈话时,安利先生等候的人出现了。

那是有着茶色的中长发,今日依然美丽的帕特拉小姐。要是有能变透明的布的话就能在更近的地方看了呢。

「啊啊、帕特拉——」

一直在等着你喔——

在我们的注视下,安利先生对着她笑了,而帕特拉小姐也笑了。那是相爱的恋人的身影。而平和的氛围在两人间扩散着,随即帕特拉小姐脸上也浮出了平和的表情,将手上拿着的刀刺向了安利先生。



这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

有一位女性在街边的时装店前停下了脚步。

晃着茶色的中长发,她瞥了眼橱窗。

穿着初夏时节常见的清凉连衣裙的人体模型挺着胸膛依次排列,目不暇接。她抬起头看了看那些没有表情的人体模型,同时叹了口气。

帕特拉,

这是她的名字。

映在玻璃上的是仿佛马上就要消失了般的阴暗表情,伴着土气的黑框眼镜以及有些年头的衬衫与长裙。看惯了的样子不禁使人安心;而另一方面,是无法根除的土气的印象,以及毫无使之能打扮得像是那些人体模型的勇气。

就只是怀着羡慕触手不及的事物的心情,她总会在更季时看向玻璃窗。移开视线的话最起码地不会有厌恶的心绪。但由于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在这么反反复复后,随着季节变化,她都总会有忧郁的情绪。

很久之前,帕特拉的日常也是被黑暗所笼罩。

在工作岗位作为文员工作已经有六年了。每天都是重复相同的工作,进到公司时还被评为一本正经的人,但不知何时所有的评价却都成了无聊的家伙。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静静地完成了每日的业务。

独居无友。日常生活可谓不值一提。没什么别的嗜好,她认为自己就是这么无聊。也并没有想做新事物的精力。不过是过着繁复不变,走同样的路,去工作,然后回到空寂的家的每一天。

只是漠然地活在看不到光芒的每一天。

只是活着罢了。

只是在呼吸罢了。

而就在这样的某一天中——

「……诶?」

她感到了困惑。

在一如既往的上下班路上,在一如既往的玻璃窗前——

像往常一样望着玻璃窗的帕特拉眼泪流了下来。

不知为何而泣,不管怎么擦眼泪都会顺着脸颊流下来。不一会儿,帕特拉矜持不住,蹲下去呜咽了起来。

直至那时帕特拉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为自己隐瞒的心绪——对无聊的每一天的厌恶和受伤。

直至那时,她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一直想要得到他人的帮助。她拭去不断满溢而出的悲伤泪水,已经日暮穷途了。

「——没事吧?」

对于这样的她,有个人伸出了手。

「……诶?」

她视线从温柔地放在肩上的手挪到上方。

那是位身着黑色丧服般的衣服的美丽女子。

那位有着阳光无法接触到的深海般的黑色瞳孔的女子,

名字叫卡蕾杜拉。

「这还……真是辛苦呢。」

卡蕾杜拉将帕特拉带进了附近的咖啡馆,亲昵地倾听着她的烦恼。

「我啊,非常理解你的悲痛。」

正面面对帕特拉的卡蕾杜拉,给了她心中一直寻求的话语。「你周围的人真冷淡呢。你明明都这么疲惫了,却被视而不见——」

你已经够努力了喔。比周围的人都要努力——卡蕾杜拉握着她的手说道。

感觉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还是第一次向别人吐露真相,才刚认识卡蕾杜拉的她就觉得什么都能够跟她讲了。

每天都是枯燥乏味。

人生毫无光彩。

周围尽是些讨厌的人。

一个接着一个地向卡蕾杜拉吐露着心声的她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卡蕾杜拉对着抱怨一般的各种言语附和着,而后——

「如果实在是觉得难受的话,我来帮你如何?」

卡蕾杜拉这么提案道。

对于对这段话不知甚解而疑惑的帕特拉,卡蕾杜拉递出了名片。「实际上我呢,在经营着这样的店……」

那张名片就只是写着店名的漆黑的纸张。

「古董店、卡蕾杜拉……?」帕特拉读着的同时歪起了头。

「正如店名写的那样,我就是店主卡蕾杜拉。」

她微笑着说明着。

古董店卡蕾杜拉并没有指定的店铺,而是不断在街上寻找陷入困窘的人提供祈物。

而帕特拉对于卡蕾杜拉来说正是顾客之一。

但她却完全没有任何厌恶的情绪。

因为卡蕾杜拉是给了帕特拉寻求的事物的人。

「就帕特拉小姐的烦恼的话这个应该可以——」

在桌上放着的是一支陈旧的钢笔。「这叫能够实现理想的钢笔。祈物的效果也正如其名。」

用钢笔写下愿望,在那之后就会变为现实。

比如说写上在上班路上捡到钱、又或是写上公司里会发生些高兴的事、再或是写上有一场美好的邂逅。

全部都能够照着辞藻而实现。

这个就是那样的祈物。

「但话虽如此并不是什么都能够实现的。能实现的仅限于持有者接触范围内的事物。」

改变天气,起死回生之类原本就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就不会被实现。

换言之大抵写上什么都可以照着实现。

「好厉害……」

然后同时,就只是帕特拉所期望的东西的话,都能够利用钢笔而实现。

手拿起钢笔的卡蕾杜拉,对着流露出感叹的帕特拉微笑了。

然后说道:

枯燥乏味每天也好、

毫无光彩人生也好、

周围讨厌的人也好——

「全部都会照着你的愿望实现的。」

——所以,请试着用这支钢笔写下很多你所期望的理想故事吧。

写下理想故事。

被这么说后最先想到的就是日记。

如果钢笔蕴含的力量是真的的话,那么写下第二天是个美好的一天的话应该翌日就会变成那样吧。

「……要什么样的一天好呢——」

从卡蕾杜拉那买下钢笔的帕特拉虽说半信半疑着,但当晚却在桌子前不断思绪着。

在那之后写下的第一个故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而是没什么新奇感的故事。

一如既往地上班的帕特拉在马路对面发现了陷入困难的老人,然后帮助了她。虽然老人想要知道她的名字但帕特拉却出于工作急忙从现场离开了。

在那之后,老人却发现是作为顾客而来的会长。帕特拉被评为了不起的人在公司受到了重视。

就是这种常见的故事。

「感觉好蠢……」

写上满满一页的胡思乱想后,帕特拉放下了钢笔。

怎么可能有那么方便的事情——

就在这么想后——

但在翌日,上班路上的帕特拉真的遇到了陷入困难的老人。一搭话,老人就说自己迷路了。而老人的目的地就是在帕特拉职场附近,帕特拉当他的向导。

「真厉害啊帕特拉女士!」「实在是刮目相看!」

公司的同事也称赞起了她。到此为止,都和写下的想法一样。

祈物的力量是真的。帕特拉兴奋不已地写下了翌日的日记。

比方说总算穿上了一直想买下来的衣服,美艳到人们都不禁回过头去看的展开。再比方说就只是剪了个头发就会受到男子欢迎的展开。

就是这种老生常谈的故事。

耻于去做的事情也好,在意周围目光而没敢去做的事也好,如今已经什么都做得到了。

日常日益被幸福所渲染。

明天也会是幸福的。

就像是找回了迄今人生中从未笑过的时光,帕特拉写下了过上了充满幸福的充满笑容的每一天的未来的日记。

然后在从卡蕾杜拉那买下钢笔一周后——

「……差不多,该有个美好的邂逅了吧。」

夜里,望着月亮的帕特拉想着。

怎么和优秀的男性相遇比较好呢。

帕特拉脑中最先浮现的就是故事中常见的展开——手伸向书,手指相互触碰到的男女。而趣味相投的两人交往在了一起,是极其常见的故事。

总是很阴暗的帕特拉,是不可能实现和命运之人相遇的愿望的。

「啊……」

在日后——

帕特拉的手指碰到的是,一位深绿色头发的男性。

他名字叫安利。

自打初次见面那天起她就觉得他就是命运之人了。而在几天后,帕特拉在日记上写下了和安利在路边相遇的情形。

安利帮助帕特拉捡起掉在地上的水果,而近在咫尺的安利,其认真的表情使得她愈发深陷其中。

第三次帕特拉则是描绘了和坐在长椅上的她相遇的样子。递出花束的安利面颊通红,实在是惹人喜爱。

在那天之后,帕特拉的日记上就只写关于安利的事情了。

同时,她也祈祷着能够和安利一生不离不弃。



「——她是被诅咒了。」

在塞给我她的包后,莉莉艾尔小姐就丢下这么一句话跑向了那两人。

安利先生一副呆然地俯视着自己的腹部,而后抬起头看了看帕特拉小姐后,倒了。背部失去力量了的他在凉台席位的地板上翻滚着,在某处座位下发出了悲鸣。而帕特拉小姐的手也被血液所浸染。

「必须得结束……故事、必须得结束……」

帕特拉小姐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

就像是被什么操纵了一般。

即便莉莉艾尔小姐跑了过去,她也只是拿着刀子依然呢喃着。看得出已经是完全无法沟通的状态了。

「必须得结束……必须得结束……」

刀子突刺而来。

莉莉艾尔小姐冷静地用伞把勾住帕特拉小姐的手臂使之偏离了既定轨道,而后向这边回过了头。

「麦克米利亚——」一如既往的冷静声音传了过来。「我包里边放有绷带,给安利做好应急处理。」

「啊、好!」

现在可不是旁观的时候。我慌慌张张地跑到安利先生的旁边打开了包,里边除钱包一类的贵重品也还放有绷带和纱布,准备还真是充分。

「我就先从这位小姐手上夺走刀。」

莉莉艾尔小姐面朝着帕特拉小姐一步步缓缓前进。而挥着刀子的帕特拉小姐也像是在配合着那副动作一般跟着后退,这看起来就像是莉莉艾尔小姐那边在进攻一样呢。

或许是为了不让安利先生再次受到伤害拉开了距离吧。

「——没事吧,安利先生!」

也多亏于此我也能专心治疗安利先生了。我抱着他起身,他痛苦地扭曲着脸咬着牙的同时看向了我。

「……看到了不好的一面呢。」

还活着。

「还真是有余裕啊。」

我在被刺伤的地方扎上纱布再捆上了绷带。这应该就是最低限度的应急处理了吧。

「发生什么了?」

相比之前见到的时候现在帕特拉小姐的样子明显变了,脸上毫无生气;而现在也是,躲避着莉莉艾尔小姐挥舞的伞同时,又设法用小刀攻击她。

「我这边也想知道。」

感觉她不是她了一样——安利先生,按着渗血的纱布悲切地呢喃道。

被诅咒了。

莉莉艾尔小姐指着她说。

虽说应该是祈物的效果改变了她——

「结束了哦。」

但咔嗒一声金属声响起,以及随之而来的呻吟声后,我们移动视线看到了帕特拉小姐正好被制服的样子。

一边匍匐着一边挣扎着,帕特拉小姐的一只手仍在伸向掉在地上的小刀。

「必须得结束……故事、必须得结束……」

她就像是被附体了一般不断呢喃道。

要是一直这样闹下去也没法解咒。我跑到了莉莉艾尔小姐那边代替她压住了帕特拉小姐。

「必须得结束……」

莉莉艾尔小姐一脸轻松地将她制服了,但事实上要按住她的话得花相当多的力量。

这位纤细的女性还真是有想不到的强劲力量,感觉就像是和野兽作对手一样。

「哪来的力气啊……」

「是由于诅咒无法控制了吧。」

莉莉艾尔小姐回应我的同时,将手伸向了帕特拉小姐肩上挂着的包。

估计是操纵她的祈物真身被莉莉艾尔小姐看出来了吧。

「……安利,见过这孩子拿过这个吗?」

她毫不犹豫地取出的,是一支陈旧的钢笔。

以及一本书。

「……有啊。」

安利先生点头站了起来。「因为常常在和我见面的时候会写东西。」

他按着腹部,缓缓走着不大自然的步伐。

「知道写了什么吗?」

「即便是恋人也得尊重隐私。」

「……是吗。」

莉莉艾尔微微点头后毫不犹豫地打开了书。

看来是日记的样子,莉莉艾尔小姐打开的页面上点缀着用钢笔写过的漂亮的字。

一天用一页。

「……原来如此。」

莉莉艾尔小姐一边翻着一边点着头。虽说开始翻的每一页字都很漂亮,然而随后文字却开始渐渐散乱变得难以阅读。

而在匆匆写下的潦草字迹后一页,变得更加脏乱了。

再然后,翻页之后便到了今天的日期。

「……看来她变成这样的原因就是这个了呢。」

那里,就只是写了一段勉强能读懂的杂乱的文字:

『结束故事』

现在也是,在我下方的她像是念咒一般呢喃的言辞,静静地沉在那里。



「……诶?」

帕特拉首次感到违和,是在和安利约会了几次后的某个晚上。

她忽然意识到日记上第二天会发生些什么已经被记录好了。而她在记录完后通过阅读日记也才知道写了什么。那里写的是微不足道的内容,但她却并没有写下去的记忆。

今天又是过了怎样的一天?她绞尽脑汁地回想着。但这一整天,她都完全回忆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没办法只好重读日记。而今天的日记也写着和安利快乐的记忆,在那时她才总算想起了自己美好的一天,但却并没有料想到这真的是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就像是窥探别人的日记一般有着一种疏远感。

基本上一整天的记忆都没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每天都是理想而又快乐的日子吗——

不对。

「诶? 等下……? 为什么……?」

眨眼间时钟的指针看上去就像是往回摆了一小时;看向手上的日记,写着自己也毫无记忆的散乱文字。

不是回溯了一小时,而是基本上又过了一天。

「我、我这一天……? 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心脏扑通直跳时,日记又增加了。

又一天过去了。

撇下混乱不堪的她不管,时间无情地流逝着。而毫无记忆的日子也不断写在她的日记中。

「难道……是因为,在写日记……?」

她的视线转向了陈旧的钢笔。她的日子发生改变,也是出于她开始写起了日记。

那样的话不再去写日记就好了。

帕特拉站了起来将钢笔丢出了窗外,而日记也被丢进了垃圾桶。她躺上床,以逃避对似箭的光阴产生的恐惧。但一回过神,却发现自己正在桌前紧握着钢笔。

「嘶——」

陈旧的钢笔和日记都脏了。记得确实是扔掉了啊——恐怖和疑惑充满了脑海,而自己去捡起这些的记忆也混之而入。

「——把我的钢笔丢掉什么的,真是过分呢。」

背后响起了这段声音。

回头望去,有位身着丧服一般的黑色衣服的女子站在那里。

是卡蕾杜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哎呀? 你不记得了吗? 是你招待我进来的喔?」

真是说了奇怪的话呢,卡蕾杜拉笑着说。没做过那样的记忆、才对。但脑海里却存在着招待卡蕾杜拉来家里的记忆。而手上的日记上也写着『招待卡蕾杜拉小姐来家里』这样凌乱的字迹。

但那种事已经无所谓了。

「唉、诶……!」在她混沌的脑中被无处发泄的愤怒支配了。「卡蕾杜拉小姐……! 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做什么、是——?」

卡蕾杜拉不禁笑了。那副样子看上去像极了挑衅。

「在拿到钢笔之后,就变奇怪了啊!」

揭开的日记本上写着许多毫无写下的记忆的杂乱文字。而卡蕾杜拉眺望着再一次笑了出来。

「哇喔! 是在日记里写故事是吧? 真是个好主意!」

又浪漫又美好呢!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不记得写过这些话。」

你对我做了什么吧,帕特拉瞪着卡蕾杜拉。

「我吗? 怎么会。写了那些的人就是你自己,请不要推卸责任。」

「但是——」

「不记得,对吧? 这也当然。」卡蕾杜拉自始至终都浮出笑容地说着。「因为写下日记的人虽然是你但不是你啊。」

「……是我、但、不是我……?」

不明不白的。

对于困惑的帕特拉,卡蕾杜拉双手合十的同时眯着眼说道:「那么就详细说明一下吧?」

「从我这买去钢笔的你,是将自己想象中的理想故事作为一天的日记写下去的对吧?」

帕特拉并没有回复。

「就如写下的故事那样,你会成为美丽的故事的主人公。那副模样也能说得上是遵从了你理想的傀儡吧。」

在日记另一侧,卡蕾杜拉露出了一如既往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颜。

「然后按着写下的日记那样一整天演绎出出彩的故事后,你再一次将下个故事当作一天的日记写下。这不也像是个被操纵的傀儡吗?」

写下日记的人,是你但不是你。

那句话的含意,就只是单纯的事实。

被操纵的傀儡。

「换言之傀儡制作下一个傀儡,然后下一个傀儡制作下下一个傀儡,使得每天都能够继续演绎出你理想的故事……这就是个无法结束的傀儡循环。而在这填写过程中自我崩坏也不是无理可循的吧?」

「我、崩坏了……?」

「啊啊,实在是抱歉。你本身就有很多缺陷呢。」

果然被骗了,帕特拉这时转变为了确信。

卡蕾杜拉预见了这一切后利用怯弱的帕特拉的弱点让其握住了钢笔。

但却已经没有愤怒涌上心头了。

即便是生气也无济于事。毕竟是本来就内心怯弱,就只是受到点点温柔就得意起来的自己不好。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才能够复原……?」

就如第一天见到卡蕾杜拉那样,帕特拉眼里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悲伤留下了泪水。

和安利这样的恋人一起度过的美好日子对自己而言已经是往昔的云烟了。已经不能再奢求了,因此最少,也要回到原本的生活。

帕特拉当场痛哭恳求着。

「想要回到原本的生活? 那可太简单了。」

帕特拉仰望着温柔地抚着其肩膀的手。

然后卡蕾杜拉对帕特拉就只说了一句话。

「让一切结束就好了。」

在那之后写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只有眼中无神的卡蕾杜拉笑着说「真是个好结局呢」的表情。



「这支钢笔能够让写者本人,以及其周围的人受到影响的祈物。而写下的人物必须得按照写下的内容行事。」

据莉莉艾尔说小姐说,在很久很久之前由某位祈祷而诞生的这支钢笔蕴含了这样的诅咒:「只要用了一次,持有者就会受困于无止境的诅咒循环之中,直到自我崩坏为止一直不断地写下去——就是这样的祈物喔。」

整洁漂亮的第一天日记,

以及乱七八糟的最后一天日记——

说不定帕特拉小姐是打算走到诅咒循环的尽头,但起码在我下边呻吟的帕特拉小姐已经无法用语言沟通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交给她这东西的——」这么说着的同时我脑海里浮出了古董商人卡蕾杜拉的名号。但现在可不是能讨论是谁把她变成这样的场合。「关于帕特拉小姐,能有什么办法让她恢复原状吗?」

「如果只是祈物变回去,那样是行不通的。」

莉莉艾尔小姐伴着浅浅的叹息摇了摇头。

就如使用别的祈物也无法消除既定事实一样,使用这个钢笔后能够回到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的也是办不到的。

「但是,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她取下手套,描摹着日记。「但我对她解咒的话可能就能恢复原样了。」

「那就——」

她的手,具有消除祈物祈祷的力量。

就像是把能隐形的布变回普通的布一样,或者和我相遇时消除香水的效果一般,用手捂住——

帕特拉小姐就会恢复原样,应该。

「这次可没那么简单,麦克米利亚。」

我肯定是将期待的眼神传达给了她吧。莉莉艾尔小姐低下了头,描摹着日记。

「以前的话,你带的香水只是会增福人的心绪而已,所以我才能够轻易下定决心解咒……不过这支钢笔,却是在写的瞬间就会操纵人意识的祈物。」

然后,她说道:

「如果将钢笔注入的祈祷解咒的话,那么关于被操控期间发生的事的记忆就会全部消失。」

这,换言之即——

「两人相遇的事情,就会变成没发生过吗……?」

莉莉艾尔小姐静静地点了点头。

因为钢笔而变得奇怪的帕特拉小姐,以及与其相遇的安利先生,两人的相遇、交往,迄今发生的一切——

都会从两人的记忆中消去。

「那样的话——」

有什么办法吗?我像是仰赖着一般望着莉莉艾尔小姐,但她摇了摇头。

无能为力喔。她用着微弱的声音呢喃道。

「但、但是……」

我知道啊——

安利先生被她所吸引忍着羞愧感将花束献出来,

以及很高兴地接受了安利先生的花束的帕特拉小姐——

「没关系。就那样做吧。」

听到这个声音抬起头后,我和莉莉艾尔小姐见到的是安利先生非常平静的样子。

实际再痛苦也没办法。

「……真的好吗?」

面对莉莉艾尔小姐的确认,他简单地点了下头。

「我是保安局的人,有守护作为一般市民的她的义务。」

如果她因为记得和我的关系而痛苦的话,就消除吧——这么回答着的他目光毫无犹豫。

「……这样啊。」

莉莉艾尔小姐就静静地点了次头后,低下了眼。

而我也没再去和她搭话了。

取而代之的是,青白色的光在帕特拉小姐的日记本上浮现。解咒开始了。用钢笔记录下来的事情,也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

在那期间——

「安利先生……」

在我下方,流露出了这样的声音。

不知是否是出于解咒开始的影响,被我按着的帕特拉小姐,变回了以前在长椅上坐着时那副美丽又可爱的她。

放松按着的手后,我从她身上起来了。柔和地,颤抖着看着我们的她的瞳孔上浮出了泪水。

「对不起,我、我——」

「没事的。」

安利先生按着被刺到的腹部的同时,用着另一只手抱住了她。帕特拉小姐一遍又一遍地反复道歉着,又用着颤抖的双手紧紧抓着他衣服。

为支持眼看就要垮下的帕特拉小姐,安利先生将手放到了她的背上。

然后为了使之安心,温柔地笑了。

「一定会回想起来的,放心吧。」

虽然这句话毫无根据。

我看着她;看上去这让她安心了吧。

而后帕特拉小姐停止了颤抖;她脸上的表情,虽说生活在悲伤之中,但却若恋爱少女一般依然充满爱意。



「你觉得、我,做了坏事吗?」

在太阳完全落入海底后——

莉莉艾尔小姐坐在沙发上,一边在我面前放下红茶一边向我问道。

抬起头后,我看到了比平时笑得更加温柔的她。

不对说不定也只是和往常一样普普通通地笑着,只是出于我的失落才使其看起来格外温柔。

盯着莉莉艾尔小姐想着怎么接下去的同时,她淡淡地继续接下了我的话:

「要是自己不去掺和安利和帕特拉小姐的事情就不会变成那样了,是吧?」

「…………」

似乎一眼看穿了我的烦恼呢。「……唉、是啊,是那样的。」

我只能点头。

实际上助远远观望帕特拉小姐的安利先生一臂之力的就是我自己。即便是出于祈物,这个事实也无法动摇。

迎来不幸的结局的现在也是,每每回顾自己的行动后都会想到这件事。

要是我不去参与,两人会不会迎来更好更幸福的结局呢。

「应该相反哦。」

斩钉截铁地,莉莉艾尔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我一把。

「正是因为你的介入所以我们才能够在安利被杀害前介入制止啊。」

你可以再为之骄傲一些。

这段温柔的言语实在沁人心脾。

「但、但是……」

这段声音显得有些颤抖,看来我自己是要哭出来了呢。「结果是因为我,两人变得不再相遇……很悲伤啊……」

即便现在后悔了也无济于事。

两人交错在一起的时间也不会回来了,现在安利先生和帕特拉小姐不过是过客而已。即便我向那两人介绍「这位是你的恋人喔」也一定会被认为是怪人而结束吧。已经无力回天。

明明是,希望两人能够幸福的。

「怎么说呢——」

与我想干,莉莉艾尔小姐很平静,只是略显疲惫地坐到了我旁边说道:

「虽然相遇已经消失了——」

但,也不是一切都消失了喔。

她在我身旁,这么说着的同时笑了出来。



「疼疼疼疼疼……」

安利疑惑着。

不可思议的是:昨天,自己似乎是被谁刺伤了。

虽说在保安局工作情况下能够让人感到危险的情况不在少数。事实上,自工作开始至现在打伤割伤各种伤已经受过不少了。

但即便如此,安利也还是不记得腹部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刺伤的。是工作中被刺的? 但是没有发生事件的记忆啊。而且,昨天应该是正常工作,在工作结束后直接回家了啊。

「我、是被击倒了……?」

只能认为是在日常生活中被刺伤了。但,怎么想也想不出这情况。

「该不会是因为对方是女孩子疏忽了才被刺到呢?」

部下像开玩笑般说了那番话,但也没有最近私下和女子相近的记忆啊。如果就只是出于惹到某人了的话就好了。

最后安利在那天就一如既往地工作后,一如既往地回家了。除了腹部的疼痛以外和往常一样度过了这一天。

回到家后,窥视了下信箱。

也是一如既往的习惯。

「……诶?」

看到空空如也的信箱后,他不禁为自己的失望而惊讶了。

感觉自己在等着什么,但不知道那是什么,安利怀着朦胧的感觉回到了家。

也是一如既往看惯了的屋子。

从玄关前眺望室内。

明明没什么变化,却感受到了有什么和往常不同。

不久,安利的视线停在了窗边。

这是在夕阳西下,夜晚降临后的事情。

一束陌生的蓝色蔷薇,忽然出现了。

「…………?」

但安利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抱着忘了什么重要事情的不协调感,安利走向窗边,就像是被使人怀念的香味诱导一般。



「……诶?」

果然我是累了吗,帕特拉心想着。

注意到时这几周的记忆都不见了。绞尽脑汁想起来的也就只有每日同样重复着无趣生活的令人怀念的记忆。

以及每天像是死了一样的帕特拉的表情。

但现在的她不同了。在闪耀着金黄的夜间街道上,站在玻璃窗前眺望着黄金色初夏时节常见的清凉装束的人体模型的,是一位也同样穿着初夏时节常见的清凉装束的美丽女性。

那是和记忆中的自己完全不符的像是别人一样的帕特拉。

「我、到底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她在那里徘徊着思考了起来。

不记得了。

难道是工作累坏了?

「但是,职场的人都挺好的……」

太怪了。

记忆中职场里的人应该都是对帕特拉冷眼相待的人啊,但在今天一天工作里她却看到了温柔而真心信赖着她的温馨同事的身影。

周围的人也是,

自己也是,

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一切都显得前后矛盾,脑袋充满不协调感的她晃晃悠悠地在街上漫步着,而后走到了广场的一张长椅前。

那是哪儿?为什么来这?

不知道。

但是自己却感觉像是为了什么而来一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让混乱的头脑冷静下来她坐在了长椅上呆呆地凝望着天空。感觉有什么不同,少了什么,双手显得格外寂寞。不久,帕特拉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和笔。

虽然对于目前场合很融洽,但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帕特拉只是呆然地坐着等待着时间流逝。

这样的帕特拉对周围的人看上去应该会很显眼吧。

「那个——」

一位男性向帕特拉打了声招呼。

站起来回过身后,看到了深绿色头发,年龄大概二十多岁的人。光是长相的话看上去就像是三十多岁,其表情很僵硬,也看起来很紧张。

「……? 怎么了?」

帕特拉问着的同时稍稍有些警戒了。

夜里女子独自一人被男性搭话,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会不会是不好的男的啊。

「啊、那……那个——」

但在这么想后马上就意识到面前的男性应该不是可疑的男子。很显然和女性相处很不习惯,即便被金黄的灯光照射,其面色依然通红。

「啊,抱歉……我,今天,感觉必须要来这里不可……」

以及说着辩解一般的语文伦次的话时,其像是不能对视一样的眼神。

那样的男子实在是可爱,以至于自己都有点想要欺负一下他了。

「是想要,和我搭话吗?」

她窃笑着看着他,而就在一瞬间他们四目相对了。

「啊、不是,不是那样的……但是,感觉必须得交给你……不是,那个……说得不清不白的……真是困扰……」

男子立刻别开了目光,看上去其很在意身后,应该是藏了些什么。在疑惑的同时,帕特拉的视线朝着男子后方看去。

「拿着什么呢?」

帕特拉问后,看向了男子的面庞。

「额……」

不相识的男子再一次和帕特拉四目相对。

但这次却没有像逃跑一样撇开视线。

吐了口气后,男子将双手伸前。

「喜、喜欢这束花吗?」

男子双手上捧着的,

是蓝色蔷薇花束。

「…………」

突然被不相识的男子送了花束,帕特拉目瞪口呆了。蓝色蔷薇在两人间摇曳着,香味扑鼻,那是令人怀念的气味。而在蔷薇另一侧,男子脸红彤彤的,但却又看不清那副脸;帕特拉的视野朦胧了。

这时候要回答什么,帕特拉似乎知道了。

所以,她擦着眼泪,吐出了脑海里浮出的话语:

「你可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