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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过去

走到学习室,翔跟他想的一样在对着桌子。

“在做作业吗?”

翔极自然地回答尽可能保持冷静的里中说:

“作业已经做完了。我现在在从头开始复习英语的测试。因为就快要期末考了”

“这样啊……”

“我得拉回落后于大家的那些量”

短暂的沉默。里中在这时间内拼命想要找些话语来混过去。

“今天,校长先生……表扬你了”

“校长先生?”

“爸爸也很骄傲哦。平时只对我说讨厌的话的教务主任也这么跟我说了好几次。里中先生,真有你的,能把儿子给教好了。干得漂亮。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啥的”

“嘿。那太好啦”

翔也喜形于色地微笑了。

“太好啦……。真的是太好啦”

里中已经忘掉来这里的理由了。

不。或许是故意想要忘掉的。

翔正在普通地进行学习。

在那里的肯定是自己的儿子。

——这不就够了吗。

忘掉什么由香,另有机会的话再慢慢问就可以了。

这么做并不会有什么不合适。

现在的这份和平不可能会有什么不合适——。

里中犹豫着,又一次与翔搭了话。

“已经很晚了,是不是该躺下了?”

“我会在告一段落的地方停下的。所以爸爸就别担心了”

“这样啊……”

说完之后里中便傻站着。

他不知道是否该就这么走出去。

“大人真奇怪啊”

翔突然这么低声说。

“诶……”

“在玩的时候说要学习,学习了反而又说停下。简直像天邪鬼一样啊”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天邪鬼——。

儿子用了现代已经不用的古风比喻,里中感到了微妙的违和感。

“哼哼。开玩笑啦。真的不用担心我,你先去睡吧。要是让爸爸在学校打了瞌睡,那我就很为难了”

翔用明快的声音调戏着他,又开始了学习。

里中面对着儿子的后背,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

“那个……刚才,你朋友来访了”

“——朋友?”

“一个女孩子带来了摩托”

里中等待着翔的回话,紧张了。

然而翔用并不怎么关心的语气回答:

“那已经不需要了,明天准备处分掉吧”

处分……。里中从这个词中感到了冷酷的响声。

——对骑了那么多次的摩托居然不显示出一点执着……

果然是像由香说的那样……不,这绝对不可——

“你和她……有什么事吗?”

里中隐藏着不安,继续问。

“什么事是什么事?”

“她……好像有点哭了,我就觉得会不会说吵架了”

“没啊”

翔说完便陷入了沉默。

里中在犹豫是否要再问下去。

——已经够了吧。把那个少女的事给忘掉就好了——

里中劝告自己,静静地离开了学习室。

同样在那天夜里——。

超级 GUTS 的司令室中,留着良一人。

怪电波事件已经终结了。

上层部在今天早上正式下达了这判断。

这数月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事件,平时队员们紧张地集中的室内,如今也是很冷清。

良坐在中央的桌上,想起了某件事。

——自己还,正好是和那个叫翔的少年同是高中生的时候……。

离开出生的故乡,第一次来到这首都——,我——自动门突然打开,良抬起了头。

“啊咧。还留在这啊?”

进来的是飞鸟。

“在想点事情”

“哼—”

飞鸟在良面前坐下。

“有什么烦恼的事吗?”

“——诶?”

“你有时候会发呆,感觉这样的良很少见啊”

“我也是有那种时候的啊。说回来飞鸟你才是来干嘛啊?我觉得这在平时早就是你大打呼噜的时候了”

“最近这段时间突然就持续着和平的日子了对吧?该说是我有毛病了吧,总觉得睡不着了”

“这样啊”

良浮出暧昧的笑容,又陷入了沉默。

然后自顾自嘟囔:

“果然是不自然……”

飞鸟不是很懂这句的意思。

“不自然……是指和平吗?”

“不是这个……”

良话说了一半,转向了飞鸟。

“之前,送那个叫里中的老师到家的晚上……我是不是说过在那种家庭长大的孩子大概会堕落?”

飞鸟稍微回忆着仰望了天花板。

“我记得我还问了你为什么会知道那种事”

良微微点了头,静静低声说:

“其实我以前,也堕落过”

“蛤?”

“我有段无法挽救的胡闹的时期”

真是十分意外的告白。

“那,开玩笑吧”平时的飞鸟总会这么轻松地还嘴的,但这时候他连这也做不到,他哑口无言。

因为良的话语有那么沉重。

“现在想起来真是像傻逼一样,总之什么都要去反驳。觉得看到的听到的全是谎言,想把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

“那样,为什么……”

“我在中学毕业的时候,双亲因为事故去世了。然后就被接到了亲戚家”

——这是第一次听说。

良居然和自己一样与父母诀别了——飞鸟到现在的现在为止,都是不知道这件事地与良相处的。

“那么,你说在松本的老家是……”

“我现在住在叔父叔母家里。但以前因为一时工作的关系就在这里生活了……。两亲死后,我就一起住在那里了”

——在市中心的高中,没有一个朋友。

双亲死去是很难以接受的。想要一个人独处。

只能用孤独来维持精神的平衡。

当然,也没有接近叔父和叔母。

他们越是关心善待自己,自己便越是激烈地拒绝那两人。

实在是忍不了被周围人可怜了。

无意义地反抗,终于跑出了家,还勾搭上了坏的伙伴。

总之就是无法原谅一脸幸福的家伙们。

谁都无法信用。讨厌大家。

学校,大人,老师,叔父叔母,全都讨厌死了。

尤其,最讨厌自己了——。

“常和不良集团吵架,不管对手怎样就一个个打下去。但是啊,我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不觉得害怕。我肯定是觉得……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的,大概”

飞鸟只能沉默着听她讲了。

——但是为什么……。

良突然说出了这种事?

每个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过去。

为什么要特地——。

“有一天,出了摩托事故。冲到了急转弯”

良的眼中浮现出苦涩的神色。

“被急救车运走时,在我模糊的意识中,第一次向叔父和叔母道了歉。就在我觉得要死的时候,伴随着双亲的笑脸,他们俩特别悲伤的表情浮现在眼前。那样我,反正都是悲伤……。为什么不能再普通一点呢。为什么我要让这些人那么痛苦呢……”

“良……”

“我觉得不想要死了。想要重新来一次。绝对不要给这些人留下的全是悲伤的回忆就死去了……我这么想”

良说到这里突然微微笑了。

“你在,笑什么?”

“但我虽然命是保住了,但还是在一段时间内跟以前一样堕落。我真是个没办法的家伙”

一脸懵逼地盯着怀念过去微笑的良的飞鸟问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怎么变好的呢?”

短暂的时间后,良嘟囔:

“忘了”

“居然忘了……”

“自然地嘛,那时候就。但我想是花了很长时间的。我想在能对叔父和叔母说出‘感谢’之前是花了很长时间”

“………”

“所以,说不自然也没办法嘛”

飞鸟对这句话吃了惊。

良肯定是在说那少年。

“仅在一日之内就易如反掌地改变了。绝对很奇怪”

“但现实是有好几个不良改变了。就像那个叫翔的少年一样”

“我在此感到了作为”

“——作为?”

“对。某人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