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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天 狗的散步

沉浸在寂静中的深夜街道,透出淡淡的光照在久站在那的一对男女身上。

这位名为“夜晚”的绅士不遗余力地为每场精致的演出定制了各类舞台,并且不管何时都祝福着年轻男女,悄悄地在背后为他们推上一把。

我们也参与了此次演出,不禁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互相凝视。

(这气氛是怎么回事……)

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诸如此类的情况,坦白讲真不知如何是好。

「那,那个,市子……」

「……是」

诶嗯?!

什么呀——这是什么反应。我只知道市子高高在上的样子,硬要说的话,那只会用像是看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丢弃在垃圾场的食材残渣似的眼神看我的市子,正用那仅靠微光也能看清的泛着绯红的双颊仰视着我。

「那个……你说,要和我相亲?」

「嗯……嗯。」

嗯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这种萌角的设定!?

这可是市子!是那个市子!祝福之词说得如同咒语,鲜血和白骨的神官,不管何时都给人带来在恐惧中战栗的夜晚的☆穗积之宫市子啊!

咕嘟,我咽了咽口水——想了想。好好地想想。

启动还在睡眠中的灰色脑细胞,来分析眼前这正在上演的古怪之事,多角度全方面分析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设想了一千三百二十种结果。

于是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慎而又慎地选择措辞,缓缓地……,这样说道。

「可以,是生孩子吧。但是我没经验,不知具体的做法,你现在马上教我一下。」

——发出非常沉闷的声音的同时,我被那棒状的凶器敲打了额头。

「你到底误会了什么才说出这种话呀!!」

对不起。我一时惊慌思维跳跃太大。不过「你说什么呢」是指什么啊。(这里指女主咬舌头,翻译可以再斟酌一下)

「诶……那个你到底在说什么事?」

「所,所以说,相亲啦。相、亲!」

「嗯,所以说是相亲嘛?」

所谓相亲就是素不认识的男女以结婚为前提相见的事。

但是,对早已熟知的对方提出相亲意味着因为是旧友的关系,所以才一直没有告白的人,为了给「这样下去不行,这样下去我重要的人就要被狐狸精抢走了!」这样焦虑的自已打上终止符,一定要在此时此刻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

「是例行仪式的“相亲”啦!这个小镇的传统仪式!」

「——啊」

被市子这么一提,上了奇怪发条的我的妄想,瞬间云消雾散了。

相亲,这个小镇上还有一层别的意思。

几年一次、在十五夜草镇举行的传统仪式——也就是祭典。

这个祭典称之为“相亲”。

「啊,说起来……今年会举办吗?」

总算说到一起去了。

「就是这样。反正是没受到任何人的邀请而一无所获的可怜小狗,由身为主人的我来挽救你吧。」

察觉到市子的语气倒是很有礼貌,但是这话的本身却是种极其失礼的态度的此时,我总算认识到眼前的少女果然就是“哎,是我知道的穗积之宫市子啊”。

“相亲”它不是普通的祭典。

并不是吉日外出啦、抬着神轿在镇里缓步前进之类的,而是地方举办的不太为人所知的奇妙的祭典,这样的解说相对较妥当吧。

正确来讲是长达一周左右的祭典。首先决定相亲的对象,一般以二人参加为主。根据实际情况三人、四人也是可以的,只有光一个人是不行的。

再也没有比“相亲对象”更能招来误会的措辞了,其实就是一起参加仪式的对象。

那么,决定对象之后——……诶?做什么来着?

上次的相亲是在我5岁还是6岁的时候。隐约记得是参加了,果然那时自己还不知到没到上小学的年纪,所以太小已记不得具体内容。

「那个……你是想让我做你的相亲对象?为此特意来邀请我的吗?」

「邀……(干咳声)。是啊,我觉得反正是小狗你嘛,不会有任何人邀请你的吧。」

……啊。说起来,相亲是从第一天开始才能邀请最初的对象的吧。所以说,暑假的第一天也就是从今天——等等。

于是零点刚过市子她就过来邀请我……“这个早就下这种结论是不是太武断了?”我抗议道。

「难道小狗你以为如果这样一直待下去的话,会有某位可爱的女孩来邀请你吗?」

被市子扔回可能性无限接近零的现实,我哑口无言。是的,没有啊。

「放任孤独、矜寡、可怜的小狗不管,神巫的义务观不允许我这么做。」

是嘛,又打算重复那话题嘛。

这就是市子所说的“义务”。

所谓神道就是摸索如何去除“丑恶污秽”的通往清净之路。

比如像是供奉神的食物称作“御馔”,如同这个 “馔”是指在食物内的“生命力”,神道的“丑恶污秽”并非是“肮脏”,是指“生命力枯竭”里的 “精气枯竭"——最遭忌讳的正是这种状态。

所以消除“精气枯竭”,给与人们活力正是神职的职责。

也就是说“看到萎靡不振的人要给予他力量”是教义。

市子忠实职责,且完全觉得这是自己的使命,由此产生了这似懂非懂的“市子身为神巫,以此为使命而活”的图式。

「说是这么说,可我本来就这样一无所获也没觉有所谓,反正也没打算参加。」

「啊,输不起是吧?」

「我不太明白输赢的定义,但这样听来,你今天还是去下耳鼻科比较好,或者赶紧预约心理治疗内科。」

「是是。所谓男人们的矜持还真是麻烦啊。」

「诸如这种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位伟大的女人之类的戏码怎么样都行。如果因为我而不邀请别人的话,还不如现在就去找找有空的家伙比较好吧?否则这次轮到你一无所获了。」

「诶……这么说,你真的不打算参加吗?」

在对我进行一番毫无意义又可怕的谩骂后,市子她终于明白我对祭典没兴趣,她有点反常地夸张地表示吃惊。

「诶。不,不行啦。」

「不行是指什么。」

「不参加的话,那、那个……,会有种种的……啦」

「种种什么?」

「嗯。因为,那个,所以说是传统仪式。」

嗯?抓住对方的话柄,并以数倍的尖锐度回应的市子,这回反应却稍显迟钝。

「真是个强迫年青人参加,蛮不讲理的传统仪式啊。」

「诶,怎么会……」

被我这种程度的反击堵得无话可说,说明她并未认真地在进行对我的反击。

「总之,参加祭典是这个小镇居民的义务喔。义务!」

「义务什么的第一次听说。」

「因为我这么说了,所以这就是事实了!」

这句倒是有市子说话的风格,但她不是那种会说些无根无据话的人。

这家伙虽然傲慢,但不会说没根据的话。

用一句话概括,她最擅长的恶魔技能就是活用其掌握的丰富知识,与些似真似假的东西相互结合,用怀柔政策使对方无法反驳。

(……她何需如此焦躁呢?)

我左思右想,想起这个祭典是穗积之宫神社负责举行的。

我不认为容易燃烧起比普通巫女更甚使命感的她,会在这件事上撒谎骗人。这么看来,也许确是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罢了,参加祭典真的是这个小镇居民的义务。

如果是这样的话,市子只要像平时那样,用她那君临天下的口吻说话不就好了嘛。

「你明……明白了?」

市子用这种迫不得已、怒目而视的态度和我说这事,反而让我受不了。

「好吧,这事先放在一边。」

「为什么这事要放在一边再说啊!」

「好吧你先别激动,我知道参加是应尽的义务。我也明白你过来邀请我的原因。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斗志满满呢?」

而且,说起来相亲到底是干什么的祭典呢。

「那、那是……由穗积之宫神社全权负责的祭典,所以身为神巫的我一定不可以输。」

输?这相亲是场竞争什么的祭典吗?

「啊—……我虽不是很明白,也就是说,你就是想赢对吧?」

「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断言啊。就不来点被戳中要害的可爱反应?(这句意思理解完全错误,词典、词典)。

但这种的确是市子的腔调,所以我也就莫名地认可了。

——虽说如此。

但我也不可能因此参加。虽不记得相亲这是个什么样的祭典,但是要参加祭典的话,最起码得出门是吧。

开什么玩笑。我已决定今年夏天和家同生死共存亡了。

可是,如果我只说「不想参加」而拒绝的话,这个淘气的巫女(属性:黑暗)只要话一出口,绝对会一直说服到我同意为止的吧。

不如说,这事和我本人的意志无关,被强迫参加的可能性非常地高。

只是,我还存有一丝希望。

那就是现在的市子状态不好。

这么好的机会,我怎能错过……!

怎么样?有没有对我的投机取巧刮目相看?

「市子,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小狗」

「嗯?」

「握手」

「嗯」

我按市子所言把手放在她的手掌上——啊,慢点,我真是!

「那么,这是我们的约定噢」

她有点不耐烦了,强行把我伸出的手拉过去,勾住了小指。

还真有够守旧的——我刚这么一想,冷不防地中断了思路。

「“约定”……」

这个词汇在脑海里浮现。

「是的。约定噢。」

强行勾住我小指的她,同样强行宣告「切掉小手指(!是拉勾……)」后,松开了她细白的小指。

她一下子把脸凑了过来,只是眼神透着些不安,让我不明就里。

「可……可以的吧?」

如和我确认般地询问。

「……」

我注视着刚才还和她勾在一起的小指。

那个词汇在脑内反响。

这是种宁静的、怀念的……温馨的感觉。

却叫我喘不过气来。

「……明白了。“约定”是吧。」

当我回复市子的时候,就连放下心的市子的脸为什么也像笼罩着深棕色般——模糊不清。

——第1天。

清晨,一直分道扬镳的小道路口。

最后,彻底明白抵抗是没有用的我,被主人带着到处逛,以下仆的身份参加『相亲』。

(好吧,偶而出门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没错,我破罐子破摔了,你有意见吗?

「小狗……你为何撑伞啊?」

如市子吐槽般,我在这大晴天里打伞。

并不是因讲究才撑阳伞。因一年比一年可怕的『水之拥抱』,到了今年已经变成我一旦外出,就会下雨的地步了。

父亲经常露出担心「貌似会下雨」的表情让我带伞,但——大晴天。天气预报也是晴天。因此我没带伞就出门了。

于是遭遇很大的暴雨,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大老爷们。

但从最近几周的经验来看,我的应对可算是无懈可击。如果我不撑伞就出门的话,百分之百会下大雨,但我也因此了解到只要从一开始就撑伞的话,就不会下雨这件事。

「虽说天气预报确实有报,有一半的可能性会下雨,这不是个大晴天嘛?」

「嗯,这你要感谢我啦。」

一眼看上去像是两人在说不同的事,其实绝妙地形成对话。

还有如果「希望明天能是个晴天」的话,第二天一定会是近几年少见的大雨,如果像今天这样想「真希望明天能下雨,这样就可以不去了吧」的话,那第二天一定不会下雨。

因为有这样双重对策的效果,今天才会有这样无云无雾的青空——市子的视线太像是在看奇怪家伙了,所以我把伞收了起来。

可惜的是也许因为我是如此期待因下雨而中止此次出行,所以没下雨。

诶~,可恶啊。

顺便提句,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开始,所以尽可能穿着休闲,考虑到合理性选择了针织衫和牛仔裤。

与此相对,市子依旧巫女装。

不管去哪里,不管去干什么,这家伙都不会改变她的穿着。

总之不要说体育课了,她可是能穿着这身去参加马拉松的女生。

却以绝对优势获得冠军。就算运动神经再好,你也太乱来了吧,市子小姐。

只是,我实在想不到她会穿着这个去上游泳课,然后理所当然地沉入水底。她为何会觉得「可行的」?真希望她告诉我其中缘由。

「那我们往哪走呢?」

这样笨蛋巫女一代的市子小姐,突然提出了这么一个随便的提问。

「哪里?相亲,是以到达某地为目标的惯例活动吗?」

比如说到哪到哪拿到去过某处的盖章,这类的游戏活动,或拿回放在古老的校宿舍的深处的印章之类的试胆会?——眼前的红白着装的姑娘像是受不了我一样,目不转晴地盯着带有疑问的我看。

「果然你都忘光光了啊」

「可以这么说」

「是只能这么说吧」这样的自我吐嘈实在太寂寞,作罢。不过被市子的御币这么一敲,我现在昏倒中。

记得之前那次确是在十年前。这还是我之后才想起来的。

就算是市子,也不可能把这么久之前的事记得清清楚楚。

她只是认为「住在这个小镇的人当然都会知道相亲的事」而已。

的确,从一般角度来看也许是这样,但……

「听好了,相亲是指为对方找出其不再能看见的事物的祭典喔。」

她的口气是「这种程度的知识你总知道吧」,但此时我脑中浮现的却是大大的问号。

“找出不再能看见的事物“

……“变得不再能看见的事物”是什么?

「啊、对了就是那个。要去寻找那个“变得不能看见的事物”、我说的就是那个,有哪里是一定要去的吧。」

但是如果连续被那东西揍当真性命攸关,我决定还是先装作已经想起的样子蒙混过关。

「嗯。我思前想后,果然那才是最好的。」

什么意思啊?我想问市子,但这个时候只要点头称是就好。

考虑到市子的性格,这样做绝对可以蒙混过去。

「嗯——小狗觉得去哪里好呢?」

我刚这么一想,突然就出现了大危机。我本想反正市子会自说自话决定,拉着我去,没想到她会反扑我一把。

「不,不啦。因为我基本上没有离开过这个小镇,所以还是十五夜草町的内部会比较好吧……」

虽然我希望能无灾无难地过去,但是一开始说得过于随便,貌似会瞒不过去的。

不知有没有空着的墓地啊。

「也是喔。还是在小镇里最好啊。」

但市子竟然同意了。而且,总觉得她看起来很高兴。

「你希望去哪里呢?」

「哪里,由市子你来定吧。」

太好了,我完美的反击。说不定市子就这么上当了。

「那么……嗯」

市子想了一下,突然说出如此瞎胡扯的话。

「一起去散步吧。小狗——我们就在这十五夜草町散步吧。」

我们两人为了寻找“变得不能看见的事物”,就这样决定在小镇里散步了。

现在完全搞不懂她的目的,但我好好地想了下,

(也就是说她是在遛我嘛?)

要多女王大人啊。我要要求涌现出这个假冒巫女的穗积之宫神社,向我赔罪,以及赔偿。

且说——市子她的确是有说「对方变得不能看见的事物」什么的。

也就是说我要找出市子的,市子要找出我的?

……越来越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但是既然装作自己都知道,就不能问些蠢问题。可不知何时会露出马脚的情况持续下去也只会提前送自己进棺材。

正因如此,我毅然决定实行途中不露痕迹地问路人的策略。

相亲貌似是比我想像中还要重大得多的祭典。

到小镇里走走就发现了,这里那里到处都是结帮成组的人。

当然也有单纯只是朋友同好一起出游的,以及仅为和恋人粘在一起的情侣吧。可就算扣除这些人,由男女老少交织出来的人数,也非比寻常。

男和女,女和女。男和男。昭示着这个祭典有如此多的人参加。

还有在学校里见过的人。

「你在说什么呢。你们二人就不会有问题了。」

「喂喂,你们可是『主犬从犬(前一章怎么翻的?)』啊,干嘛这么泄气。这对你们很轻松吧。」

但得到的尽是这些答案。

不管是谁都微笑注视我们而去。我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啊。

越来越让人看不明白的『相亲』。

嘛,我也不是完全没收获。比如说知道现在还不能算「祭典开始了」之类的事。

并不是说,认为祭典从今天开始的认知有什么不妥,小镇的居民把从七月二十六日开始到七月三十一日为止的六天,称为『试用期』。

我不知道是在“试用”什么,但看来大家提到“祭典”时指的是八月一日——这为期一周的相亲活动的最后一天。

所谓的那个“变得看不见的东西”貌似一定要在为期六天的『试用期』内寻找,带着六天的成果于八月一日举行祭典。

「喂,走得太远回去的时候可就惨了。你到底想去哪里?」

向走在前面的市子,提出这样的疑问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毕竟我们是步行出来的。在这种乡下地方,不能指望正好有公共汽车经过,出租车嘛,本来就不在选择范围内。

说是在这样的小镇里散步,其实四周什么也没有。

要说有什么的话,也就是小镇古怪的建筑了——比如说,就像横跨在我们现在走的如堤坝的地方上的『手水』,

手水是流淌过这个小镇的河川名。

全长不算长也不算短,如在这附近逛的话,延伸到很远的水面反射着光线,像是一道会被吸入异世界的风景线。

但是它下面有放着“容器”,那是一种过于庞大而且很难解释的东西。

容器由表面被磨平的巨石构成,上面打了洞,如河川下面放着长方形的水槽似的。

我并不知道这个石头的形状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的,不过,可以根据周围的情况来确定是人为的把石头埋入地下的。

我完全不能理解,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以及为何各处放着长把杓子?

(说起来过去曾经在这里溺过水吧。是有个谁跳进河里救过我吧)

——在想事的我,不自觉已踏进水里去了。这事不是很正常的嘛。

「没、没事吧?小狗」

市子拉起了总算靠自己的力量爬到岸边得以生还的我。

「你那如呼吸般自然而然地隐没于水中,令我不知不觉地看呆了。」

喂喂。就在你正为名为「美丽优雅的戏水少年」的艺术着迷的时候,我却因无视浮力作用的不可思议的不可思议的压力,沉入河底。

如果这是条水流湍急的河流的话,我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啊,好想快点回家。

「呐,小狗。你还记得这里吗?」

市子指着手水的另一边——那里有难以忘怀的东西。

童年时代被我们当作游乐场的小屋。

从外观来看,和一般的农家也并无区别,这样的屋子用于居住的话,过于狭小,所以无人居住,对于儿童时代的我们来说,是非常合适的秘密基地。

对了,好像我们还给这专门起了一个名字。

「是叫那个『深月殿』……吧?」

「嗯,嗯」

是因为回忆涌上心头吗?市子带着快乐的表情。

我已经记不得,以前有没有人告诉过我这里住着过谁了。

「中午在深月殿那碰头」是我们那时的暗号。

到底已经过了多少年了。这里就像是和当初一样。

如没人居住过,没人来访过的话,废弃的屋子明明只会一味地腐朽下去。

「说起来,那个时候也是,明明是废弃的屋子,却意外得非常的整洁啊……」

当初救了溺水的我的那人,也曾经长居于此吗?

当我沉浸在这么久远的记忆中时,明明是夏天,为何会脚踩在冰上,而打滑,摔倒,就这样华丽丽地俯冲进手水。

今天是第二次了,啊,呼吸困难。

像这样经历了奇妙的水难人生后,不知不觉已到了晚上。

当察觉时,两人已经走得很远了。

——这个小镇的夜晚很暗。

原因在于就算到了晚上,小镇也不会亮灯,不,其实是因为电线杆上没有装电灯。

我并不知其原因,但能给夜晚的小镇带来光明的,除月亮和星星之外,还有『灯笼』。

道路上每隔相等距离就会放上一盏点火的灯笼,作为夜晚道路的标识。

从制造气氛上来说,可说是充分制造出其独特氛围来,但明确来说,这些灯笼没有起到照明的作用。

「天暗至此,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了嘛?不如找户人家借下手电筒,怎么样?」

我无奈地提议道,总之现在只想回家。

已经够了吧。在成为名为日轮的水死尸之前,让我回家。

「是啊。那么,我们找个人家借宿吧?」

「借宿?」

「嗯。没有登记参加的各位,应该都有在家。所以可以请那些居民让我们借宿一晚……那个,你不是已经想起来了嘛?」

「那是自然了,我当然是知道的。」

好险好险。……嗯?她前面的口吻听起来就像是在说「祭典本就是这样的」。

「是大家全参加吧?全小镇居民。」

「是大家全参加喔。只要是有登记的诸位都会参加。」

「登记……这是什么。啊,一不小心我就给忘了。

「真是输给你了。觉得有必要参加相亲的诸位,都会在敝神社登记噢。而且,登记者的大名会在神社内被张贴出来的呀。本来是由诸位于敝神社内选择自己的相亲对象的。」

「噢,等下。等一下。我才没去你家神社登记过呢。」

「嗯。所以本人我去登记了啊。」

「你干嘛擅自主张!……诶、所以说那个,在炎热的夏天里,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参加祭典,就是因为你擅自作主把我登记上去的原因?」

「也可以这么说吧」

不以为然地说了!这姑娘竟然泰然自若地承认了!

「但是,你瞧,事到如今就算你嚷嚷,也没什么用了嘛。既然已经到这里了,不如接受现实乖乖听话才聪明嘛。」

她竟然这么爽快说了!这姑娘完美地把人骗了后,就这么爽爽快快地陈述歪理!

「……顺便问下……这之后的预定计划是?」

对着低头询问的我,市子继续说出更可怕的发言。

「两人一起绕着十五夜草町逛一圈。」

「哈……这是,哈!?」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嘛,说在小镇里散步吧——。就这样,在十五夜草町绕一圈再回去吧。」

太过份的发言让我说不出话来。市子你神志清醒吗?

也许不该说神智清醒,而是她的魔女范儿已经像是在散发瘴气了(注:神智清醒和瘴气的日文发音是一样的)。

什么“散步”啊——开什么玩笑。就算早一秒钟也好,我想快点回家宅啊。

「市子,我有话想和你说。」

「那么,现在这个时间我们还回得去吗?」

我完全被骗了——

不愧是市子啊。这个时间连公共汽车都没了。如考虑走回家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回家也是难走的夜路。在这个时间点和盘托出,市子真是足智多谋。

说起来,觉得相亲有必要是什么意思?单纯的祭典还分必要不必要?

想要说得事情数不甚数,不过反正我是说不过她。今晚就乖乖地听话吧…但。

(就在未登记人的家里借宿一晚吧,诶~)

认真斟酌之后,先不提男生,对于女生来说,这不是非常危险吗?

让没见过面也不认识的外人借宿在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对留宿的一方也一样。

在祭典举办期间中,这种事像是被看成很正常的样子,至今为止都没有发生任何问题吗?

「因为只有这个小镇的居民才有参加祭典的权利啊。」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这么无条件就信任小镇所有居民的态度,真的没问题吗。

(但是,好吧,先不提我,对于市子可是无危险的啊)

不管怎么说,她可是『穗积之宫市子』啊。

这样突然去拜访不认识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

「啊啦!嘛嘛,穗积之宫的大小姐!」

「半夜打扰,深感抱歉。我正在相亲的正当中……实在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让我们在此借宿一晚呢?」

「嘛,我家!?那是自然啦!孩子他爸、孩子他爸!」

不用自报家门,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个小镇里的居民,无人不知市子此人。

因为从小就认为这种事是天经地义的,虽无重新认识的必要,但这还真是很厉害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