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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草莓电锯

仔细一想,所有不幸都是从我家的火灾开始。

失去家以后,我只好临时到凉月家当打杂的佣人,谁知道等着我的是连黑社会都自叹弗如的恶劣职场。超级嗜虐的主人、特立独行的同事,还有一连串的职场霸凌……

不管怎么说,这未免太过火。

「唔……」

清醒的我微微睁开眼睛。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之故,思考与视野都朦朦胧胧的。

我正想用手揉眼睛——这才发现我的手被绑住。

搞什么鬼?

我晃了晃身体,一阵嘎吱声响起。原来我坐在椅子上,手脚被人用绳子绑起来,看起来极像是「怪人怪事!合体椅子男」。刚才我穿着的布偶装已被脱掉,现在身上只有衬衫和裤子。

我被绑在椅子上,和之前看过的间谍片里登场的人质一模一样。顺道一提,电影中那个可怜的人质经过严刑拷打后,最后平安获救。可是,没人能保证我也能如此好运。

「可恶……」

我努力用还不清楚的脑袋确认状况。

视野好不容易变得清晰,我环顾四周,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凉月奏。

我的主人在这个房间里。

贴满墙壁的海报、无数的布偶、抱枕、床单、扇子、毛巾、马克杯、T恤,甚至连电脑桌面和滑鼠垫都是清一色的大小姐。没错,说来惊人,这个房间里有着满坑满谷的凉月周边产品。

最惊人的是床铺。

绑着我的椅子前有张床铺。

床上有个眼罩女仆。她抱着一个大抱枕,睡得又香又甜。

「……」

——我想起来了。

早乙女莓。

在走廊上和政宗道别过后,我被这个病娇女仆迷昏。她一定用了什么危险的药物。夏天时凉月也用过,所以这个女仆手上有这种药也不足为奇。

「嘿嘿嘿,奏小姐……」

莓一面喃喃说着幸福的梦话一面沉睡。

宛若森林里的睡美人。

倘若这是童话世界,必须使用王子的吻才能让她清醒。我本来以为自小学的才艺表演以来,我终于有机会再度扮演王子(当然,当时的选角方式是抽阿弥陀签),但我现在手脚被缚,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的我顶多只能扮演捆绑王子。真是糟糕的王子啊!

「喂,快起来啦!」

我只好含泪辞演王子一角,选择用声音叫醒莓。这个房间的主人应该是她,既然如此,我得要求她说明现在的状况。

「唔……我吃不下了……」

「别说这种老套的梦话。」

「唔呀唔呀……」

「现实生活中,没人会说『唔呀唔呀』这种梦话。」

「ZZZ……」

「漫画里的确常有『ZZZ』这种符号,但绝对不是直接念字母!」

这个人根本醒着嘛!

她不但醒着,还故意捉弄我。

「早安,打杂的。因为你一直不醒,我就先睡一觉。」

只见莓抱着抱枕从床上坐起身便是最好的证据。

当然,抱枕上也印着凉月的照片,几乎和真人尺寸相同。如果拿去我们学园的福利社贩卖,一定大为畅销。主要客群是男生。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种划时代生意的时候。

「呃……莓,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YES。」

「你为何这么做?」

我一面询问一面拚命动着手脚,试图挣脱绳索。但绳索绑得很牢,我根本挣不开,看来只能等人帮我松绑。

「……唔……」

莓咯微思索。

「新的减肥法?」

「别闹了!就算是拳击手也不会采用这么激烈的减重法!」

「别担心,你一定会变瘦。」

「会变瘦……」

「把你绑在椅子上,搁置两个礼拜。」

「一般人称这种情况为饿死!」

这很像江户川乱步悬疑小说里的剧情。想当然耳,我的角色是被害人和尸体。

「刚才的是玩笑话。真正的理由是——我看你不爽。」

「好直接的理由啊!」

「因为你和奏小姐的感情很好。以前奏小姐从来不曾和特定男生如此亲昵。」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我知道近卫的秘密,和凉月缔结近似共犯关系的协定。不过,这件事不能让莓知道。

「所以,我要把你赶出这座宅邸。」

「赶、赶出宅邸……」

「别担心,我会给你一笔遗散费,让你暂时不愁吃穿。反正我还有一点积蓄。还有,我也会提供住处给你。」

「住处?」

「精美帐篷一顶。」

「结果还不是帐篷!」

「你不喜欢吗?五月流先生被赶出去的时候,他觉得很OK耶。」

「原来那顶帐篷是你提供的!」

黄金周期间,当时因为某些因素被赶出宅邸的大叔,被迫在河岸搭帐篷生活,没想到帐篷就是这个人提供的。大叔,你也别说OK啊!

「冷静下来。想把我赶出宅邸,需要经过主人同意吧?」

「我会跟奏小姐说『他踏上寻找自我的旅途』。」

「太牵强了!再说,我又没对凉……大小姐做什么,只是和她交朋友而已。」

虽然我们在黄金周接过吻还发生过各种事情,但我没有说谎。我和凉月是朋友关系,这点应该没错。

「——NO。」

可是,莓强硬地否决。

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她的手上多出一把逆刃电锯。

嘎嘎嘎嘎嘎嘎!

引擎敔动,凶恶的声音响起。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因为——你连政宗都驯服了。」

「什么……」

驯服?

我听过这个字眼,记得是薛学姐对我说的。可是,为什么莓会用这个字眼?还有,她刚才直呼政宗的名字……

「你到底是……」

「YES。我就告诉你,当作饯别礼吧。」

莓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是浪岚学园手工艺社社内排行榜最后一名兼——社长,早乙女莓。」

♀×♂

「社、社长……」

咦?为什么?

莓应该已十九岁……

「你觉得我的年龄不合?十九岁的高三生那么奇怪吗?」

「……哦,原来如此。」

「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被留级。」

莓的眼睛闪动着诡异的光芒,看来我似乎惹她生气了。

「我只是配合奏小姐入学而已。」

「为什么要故意高一个年级?」

「同年级已经有昴。同一个年级里有两个佣人,奏小姐会觉得不自在,所以我才就读高一个年级。这么做并没有任何问题,反正我和昴不一样,宅邸里的工作很多,几乎没时间上学。」

「那你怎么没被退学?」

「多亏学园理事长——奏小姐的爸爸帮忙,让我保留学籍,所以我才能享受学园生活,也能创立社团。」

「那个乱七八糟的手工艺社是你创立的啊……」

「YES,我最爱手工艺。不过,起先我没有打算把社团搞成那样子,会变成那样是薛造成的。唉,她老是任性妄为。」

莓难得地叹一口气。

这么说来,我穿的布偶装也是莓做的。现在想想,原来这也是手工艺的一环。只是做成这么多功能未免太过火。

话说回来,没想到她是社长。

不过——或许这一切早有伏笔。

『幸会,打杂的。』

莓和我见面的时候是这样和我打招呼。但仔细回想起来,她和红羽及政宗见面时,却是说「你好」。

为什么我没发现?

当时我不觉得奇怪,现在才知道她那么说,是因为她和同为手工艺社社员的红羽及政宗并非初次见面之故。

这个人是手工艺社的社长啊?

我还以为社长是个像大猩猩一样的人。

「打杂的,你现在想一些很没礼貌的事吧?」

「呃!」

「……算了。我们的社团活动很奇怪,也难怪你乱想。」

「可是,我听说手工艺社的社长可以用手指劈裂水泥砖耶!很久以前红羽曾这么说过。」

「那是戏法。」

「戏法?」

「只要知道手法,谁都办得到。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大家都相信。其实我本人没有什么力气。」

「所以是排行榜的最后一名?」

「NO。那是因为……」

「因为?」

「如果我参加,搞不好会有人死亡,所以排名战里我才弃权。」

「……」

原来如此。

我看向她手上的电锯。这个人的主要攻击手段是以凶器攻击,校方怎么可能准许她在校内拿出这些玩意儿?

「我现在知道你是手工艺社的社长了。不过,政宗和你一样是手工艺社的社员,感觉上却和你不太熟啊?」

「YES,因为我在社团里没什么机会和她说话。我偶尔才会参加社团活动,手工艺社都是交给薛管理。而且政宗在社团里都是独来独往,不和任何人说话。」

「……」

「我也是今天头一次和她好好说话。所以,我才以女仆前辈的身分叫她『新来的』。」

「……」

思及政宗的个性,这倒是不无可能。

政宗有疑心病。

那只泼兔哪能和刚认识的人好好说话?今天看政宗和莓交误的模样,我还以为政宗的疑心病已经改善,事实上却不然。

没错——其实只是因为她和莓并非初次见面而已。

「不过,最近她似乎有所改变。」

「咦?」

听到莓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令我愣住了。

「听薛说,政宗最近变得圆滑许多。她现在比较常和社团里的人交谈,薛也替她高兴。以今天来说吧,虽说我们不是头一次见面,但她居然肯和我说话。」

「……」

「我问薛:『她为什么变圆滑?是什么改变她?』薛这么回答:『她和某个学生混熟以后就变了。』薛所说的学生——正是你。」

「不,我……」

「你打算说你什么也没做吗?但事实上,政宗的确因为你产生变化。所以我联想到一件事。」

「——是你改变了奏小姐。」

莓用冰冷得教人打颤的声音说道。

「我改变了凉月?」

「YES。升上二年级以后,奏小姐变得很喜欢上学。从前的她不是这样子。而且从那阵子开始,奏小姐常常谈起你。」

「谈起我……」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所以起先我没有放在心上。奏小姐在学园里交到朋友是好事,就算那个朋友是男生,但出状况时只要我和昴保护她即可。我一直这么想,但是……我的想法是错的。」

说完,莓深深地闭上眼睛。

她显得有些悲伤。

「最近奏小姐的样子怪怪的,似乎有什么烦恼,偶尔会露出软弱无力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这是我造成的吗?」

「只有这个可能。你用某种方法改变奏小姐。」

莓一口咬定。

经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最近凉月怪怪的,她突然说要变身为「闇月」就是其中一个例子。她还说她最近睡不好,或许是有什么烦恼。

可是,要说原因是出在我身上……

「哎,打杂的。」

正当我陷入沉思之际,莓用机器人声音对我说:

「要我告诉你,我LOVE奏小姐的理由吗?」

「理由?」

「YES。我喜欢她的理由是——她很尖锐。」

「……啊?」

「以这把电锯和我收集的各种凶器来说吧,它们也一样——既危险又尖锐。我最爱这样的事物。」

「……」

「所以我爱上奏小姐,因为她也很尖锐。她平时虽然是模范生、大小姐的面貌,内在却是又尖又利,和我的收藏品一样——所以我才决心爱上奏小姐。」

「……」

……不妙,这个人的性格极度扭曲。

她的嗜好和性向或许是天生的,但这个人的少女心扭曲得非常严重。哇!是病娇耶!是神经病耶!

「可是,最近的奏小姐不一样。」

莓无视一声不吭的我,继续说道。

「从前那么尖锐的她……变了。虽然她拚命隐藏,偶尔却会露出软弱无力的表情。像是生病一样,她失去了锐利。我想治好奏小姐,所以——」

说到这里,莓朝着我的脖子挥落电锯。

「——告诉我。」

幸好电锯在触及我的皮肤之前便停住。

不过,她的话语并未停住。

「你是怎么改变奏小姐?」

「改、改变?我什么也没……」

「NO。既然你改变政宗,当然也能用某种方法改变奏小姐。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把方法告诉我,我就让你继续留在宅邸里。但是,如果你不说……」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电锯的转速变快。

喂喂喂,来真的啊?

她真的要拷问我吗?

「哇!等一下!」

我拚命大叫。

我现在的心境和砧板上的鲤鱼一样,又像鲔鱼分解秀中的鲔鱼。她的工具如果只有逆刃电锯倒还好,但我怕她等一下从凶器收藏品中拿出更危险的玩意儿。

事到如今,我只能证法说服她。

「冷静一点!大小姐也跟你说过吧?我虽然是佣人,但也是她的朋友!你怎么能拷问大小姐的朋友!」

「唔唔唔……」

听到我大叫,莓停下动作。

好机会,看来她犹豫了。为了更进一步说服她,这时候我是不是该像外星人一样叫着「朋友!朋友」?

「YES,你说的也有道理。」

「对、对吧?所以你快把绳子——」

「——既然这样,我就改变方法。」

「啊?」

我正要发出疑问——却震惊得动弹不得。

唰!

莓的女仆装居然往她的脚边落下。

「你、你在干嘛啊!」

眼前是一个脱得只剩下内衣裤的女仆。

她穿的内衣果然很成熟……不对,现在不是冷静分析现状的时候。无论内衣是黑色的或是吊袜带很漂亮,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猜接下来的发展应该是……

「YES。既然不能动武,我就色诱。」

「白痴!你以为这种桃色陷阱能拐到我吗?」

「我听奏小姐说过,你最爱女仆。」

「!」

「而且,对于吊袜带有着非比寻常的执着。」

「怎、怎么可能!那全都是她胡说——」

「啊,我该拿下发带吗?」

「别闹了!拿下发带不就本末倒置?」

啊,糟糕!我居然不小心大声说出真心话。

「真老实。我就让你这个老实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女仆力量。」

莓用魅惑的口吻说道,接着拿下她的注册商标——眼罩。眼罩似乎只是装饰品,她的眼睛十分美丽。

莓缓缓靠近我——说来惊人,她居然坐到我的膝盖上。

当然,她是面向我。

接着……

「——主人。」

「!」

她紧~~~~紧地抱住我,对我轻喃。

——不妙。

这招在各方面都有强大的破坏力。

不愧是正牌女仆。

柔软过头的身体触感唔哇啊啊啊天啊!被女仆抱着诱惑,我的脑髓都快麻痹。

「主人,我有事拜托您。」

「唔唔唔……」

令我痛苦的因素还有一个。

女性恐惧症。

她贴得这么紧,发作根本止不住,我的鼻血必流无疑。到时,我的可耻体质便会被她发现。

「主人……」

「唔、啊……」

……我、我不行了,连意识都开始稀薄。

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流鼻血昏倒。

「……」

不过——

虽然身处这种状况,我的脑中却浮现另一个不相干的影像。

——吻。

或许是因为女生的脸庞近在眼前之故,昨晚的光景闪过我的脑海。

近卫昴。

和她接吻的触感早该消失,现在却又……

「——莓!」

此时。

在我的意识即将转暗之时。

房门猛然开放,有人进入房里。

「……啊!」

没错。

这道女低音是近卫。

不愧是我的死党,来得正是时候。

「昴,进入房间之前不用先敲门吗?」

莓似乎对近卫怀有戒心而离开我,再度举起电锯。

得、得救了……

现在只要近卫替我松绑……

「你来这里做什么?」

「大小姐吩咐我过来的。她到处都没看到次郎的人影,要我去找他。我经过你的房门前时,听见房里传出声音。」

「所以你就冲进来?还是一样粗暴呢。」

「你没资格说我。」

「我不否认。那么——你想怎么办?」

「哼!那还用问?次郎身陷危机,我当然要救他。」

管家与女仆之间火花四射。

哇!好诡异的对决,即使在好莱坞电影里也看不见这种对战。拿来做成游戏,说不定会流行。

「有意思。你以为你赢得了我?」

「这是我的台词。别小看管家!」

双方一触即发。

宛如铅块一般沉重的压迫感支配密室。

「——可恶。」

我太窝囊了。

在如此紧急的状况下,我居然什么忙也帮不上。

实在太没用。

不——我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吗?

没错,还有我能做的事。

虽然身体动弹不得,但我还能出声。发生接吻事件后,和近卫说话是有点难为情,但现在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我要努力替近卫加油打气,以免她败阵。

「加、加油,近卫!我相信你!」

「唔……你、你不用那么卖力地帮我打气啦!」

或许是由于接吻事件之故,近卫说起话来有些怯生生的。

哇,我也一样,光是说话便心跳加速。可是,我不能打退堂鼓。

「你说什么话!我们是死党耶!」

「咦……」

「没错!我们是友情至死不渝的死党!」

「唔!」

「谁都无法破坏我们的情谊!」

「唔~~~~」

「对!我们永远永远都是死党!」

「唔~~~~~~~~」

不知何故。

在我的声援之下,近卫突然失去干劲,变得垂头丧气。

最后,她居然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语:「我就知道夏天时我应该说清楚……」还在地上画起圈圈。

怎、怎么回事?亏我还替她加油耶。

莫非是这些话太恶心,令她觉得难为情吗?不过,她看起来好像是很沮丧。

「——好机会。」

莓犹如幽魂一般,摇摇晃晃地再度朝我走来。

呃!近卫,小心啊!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死党!你的死党陷入危机啦!

「……可恶!」

啊,这次真的完了。

The End。

现在我的救星昴殿下无法行动,已经没人能救我。

再这样下去,我又会落入女僎的桃色陷阱里……

「你好像挺惨的耶,次郎。」

突然,一道凛然的声音撼动房里的空气。

我将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原来是凉月奏。

她一如往常,从容不迫地对我微笑。

♀×♂

「奏、奏小姐?」

见到主人登场,莓似乎大为震惊,接着又红着脸叫道:「呀!我怎么会穿得这么暴露!」呃,她现在才害羞会不会太晚?刚才明明很坦荡啊!

「莓,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放了次郎?之前我也说过,他虽然是这个宅邸的佣人,但也是我的朋友。」

凉月毅然下令。

这是凉月头一次看来像好人。这个恶魔居然会帮我,真是奇迹。

「不过,绑在椅子上的点子倒是不坏。」

喂!

「但要是我,还会准备热腾腾的黑轮。」

我是深夜节目里的年轻搞笑艺人吗?

「呵呵呵,绑在椅子上浸到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应该也很好玩。」

「唔……没想到还有这一招。」

凉月用嗜虐的眼神凝视我,莓则是懊悔万分。

救命啊!这座宅邸根本是诅咒洋房,随时可能发生杀人案,快请名侦探过来!

「总之,莓,放开次郎吧。」

「唔……」

面对主人的命令,女仆陷入沉默。她似乎极不愿意放过我。听完刚才那番话,倒也不难理解她的想法。

即使如此,这毕竟是凉月奏的命令。

莓一定会乖乖遵从……

「——不要。」

然而,教人意外的是,莓居然抗命。

她违抗主人的意思。

「哦?莓,你要违背我的命令吗?」

「YES……奏小姐,我不能放过打杂的。」

「为什么?」

「……奏小姐,您应该也明白,他会替您带来不幸。」

「……」

「虽然我不知道理由,但他确实带给您某些影响,让您陷入烦恼。这是件大事,我身为佣人,不能置之不理。我得除掉他——除掉您烦恼的根源。」

「……是吗?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战斗,即使对手是奏小姐也一样。」

嘎嘎嘎嘎嘎嘎嘎!

莓再度举起电锯。

她居然将电锯对着自己的主人。

「什么……你疯了吗?莓!」

发现主人身陷危机,刚才还垂头丧气的近卫立刻挺身挡在凉月之前。

又是管家VS女仆。

可是,就算近卫再厉害也难以抵挡凶器。

「昴,退下。」

然而,出人意料之外的是该受保护的凉月却站上前。

「大、大小姐?」

「你在做什么?我不是叫你退下吗?」

「但是……」

「别担心。我可是你们的主人,对付一个女仆还不简单?」

「……遵、遵命。」

近卫不情不愿地退下。

接着——

「奏小姐,请放心,我不会弄痛您的。」

「呵呵,你很有把握嘛。」

早乙女莓与凉月奏。

女仆VS主人。

诡异至极的对决正要拉开序幕。

「!」

不行。

无论凉月再怎么老奸巨猾,她的战斗能力仍和一般女生无异。

相较之下,莓可是那个手工艺社的社长。

不,冷静一想,手工艺社社长这个职务和室内国王差不多,但牵扯到我们学园的手工艺社,情况可就不同。那个社团里根本没有正常人。

而且,不利条件不仅如此。

莓手上的电锯正发出凶恶的引擎声。

虽然经过改造、拆掉刀刃,所以危险性不高,但还是不折不扣的凶器。

现在的问题是凉月该如何弥补自己的不利之处。

「——咦?」

然而,战局竟往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

痛苦地微微吐出一口气之后——

——凉月倒地。

她倒地了。

完全没有做任何护身动作,凉月软弱无力地倒在地板上。

「大、大小姐!怎么回事?」

近卫连忙冲到凉月身旁呼唤她,但凉月毫无反应。

她似乎已失去意识。

……喂喂喂!

骗人的吧?

这不像你的作风啊!凉月。

我知道了,这又是她骗人的老把戏。

现在的凉月看来与熟睡无异。

没错,这一定是她用来骗莓放松戒心的作战。

喂,差不多了吧?够啦!这回的演技实在太逼真,瞧莓的脸色变得一片铁青。再这样下去,连她都会昏倒。近卫也这么担心,所以……

——快起来吧!凉月。

「……」

然而,无论我在心中如何诉说——凉月都没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