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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迎战体育祭

九月十九日,体育祭当天。

说来糟糕,我的不祥预感成真了。不过,与其说是波澜,不如说是风暴。

——台风十六号。

这个突然于太平洋沿岸形成的超大型台风,保持着瞬间最大风速五十公尺的汹汹来势,步步逼近日本列岛,完全是直扑而来的路径。

然而,根据今早的天气预报,我们住的城市要到傍晚才会进入暴风圈。

真是个不上不下的时刻。

如果一大早就下起倾盆大雨,校方应该会立刻中止体育祭。但不知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早上的天气居然晴朗到教人发毛的地步。虽然风势有点强,但要举办体育祭应该不成问题。

因此,校方的判断是绿灯通行。

浪岚学园的体育祭准时开幕。

只是,我有点担心到下午以后蓝天会变成阴天,暴风雨跟着来除。

不过体育祭毕竟是体育祭,第二学期重点活动之誉可不是浪得虚名。

和第一学期的学园祭一样,参加的学生个个处于亢奋状态,其中有些人甚至因为台风来袭而变得更加兴奋。虽说是高中生,在这方面却和小孩一样。

其中最有活力的就是那个人。

——鸣海薛丁格。

我们今天的对手,同时是体育祭的筹备委员长。

筹备委员长在开幕典礼中进行选手宣誓。

一般的誓词都相当形式化,像是「我们秉持着运动精神」等等,但学园最强的薛丁格大姐岂会落入俗套。

「——大家好好享受今天吧!」

就这样,只有一句话。

可是,她的卡通声让学生们的热力达到最高点,教人不禁怀疑接下来要登场的是否为摇滚乐团的演唱会。

不愧是体育祭的筹备委员长。

从那娇小的身体,实在难以想象她居然这么有领导能力。或许她天生具备领袖魅力吧?

总而言之——我们的体育祭就此拉开序幕。

「次郎,我们差不多该去起跑点。」

操场角落设有一个集合场所,等待出赛的学生都集中在那里。

换上体操服(T恤和膝上短裤)的近卫静静说道。

「哦,时间已经到啦?」

我转向操场中央一看,上一个比赛刚好结束。

……终于要开始了。

两人三脚吃面包借物赛跑。

这是我和近卫参加的项目,同时是体育祭上午赛程的重头戏。

「没问题的。这一个礼拜以来,我们经历严苛的训练,一定可以跑完全程。」

「的确是相当严苛的训练。」

老实说,我根本不愿想起过程。

自从在顶楼上召开会议的那一天起,我和近卫每天都联系两人三脚。

照理说,我们该练习的是和薛学姐比赛的特别项目。但是,我们只知道项目内容是格斗技类,其余一无所知。

因此,我们能采取的对策只有在我家练习对打而已,其余时间全都用来练习两人三脚。

这是相当严苛的训练。

因为我有女性恐惧症。拥有这种奇特体质的人和女生参加两人三脚比赛,就像用肌肉撕裂的脚去跑马拉松一样。

更严苛的是凉月奏……不,或许该说是暗月才对。

毒舌全开。

嗜虐程度比平时更上一层楼的她把我整得身心俱疲。

我现在便举个浅显易懂的例子。

那是发生在某个早晨的事……

♀×♂

『早,次郎。』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早上六点半左右。我昨天不是说过会打电话叫你起床吗?』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打。」

暗月宣言的隔天早上。

枕边突然响起的教父主题曲把我吓得跳起来,原来是这个大小姐打电话给我。

『你以为我又在胡说八道?你在被红羽叫醒之前便醒来,这样不是很好吗?』

「依照我的生活习惯,我还可以再睡三十分钟耶。」

『话说回来,真亏你起得来。』

「不要无视我的主张。」

『呵呵,对不起。可是,你之前不是说闹钟叫不醒你吗?』

「呃,我是这么说过……」

不知是不是因为低血压之故,我有个坏习惯,闹钟一响便会无意识地砸坏它。

可是,今天早上叫我起床的是手机。事实上,刚才可说是惊险万分,因为我是在正要砸落响个不停的手机的那一瞬间清醒。我可不能让手机临终。

「我应该是被吓醒的,这还是头一次被教父主题曲叫醒。」

『我的来电铃声还是那首曲子啊?』

「在我心中,这已经是你的主题曲。」

『黑武士的主题曲比较适合我吧?』

「你五月时也说过一样的话。」

『我现在已变成暗月,黑武士比较适合我。亏我还特地在黄金周埋下伏笔……』

「那时候的对话是伏笔啊!」

那是四个月前的对话,她未免准备得太过周到。

『呵呵呵,我的名字是暗月奏,入魔的女人。』

「说什么入魔,你不觉得难为情吗?」

『我早已丢弃羞耻心。』

「是吗?」

『我现在全裸和你讲电话,正是最好的证据。』

「你是全裸吗?凉月小姐!」

『咦?我没说吗?』

「当然没说!你干嘛全裸?」

『我正在入浴,当然没穿衣服。』

暗月若无其事地回答。

全全全全全裸?洗澡的时候当然是裸体,但是同班女同学突然讲这种话,让我实在无法冷静下来……

『次郎,你是不是在想象我入浴的样子?』

「!」

『色狼、变态、发情期。男生就是这样,伤脑筋。』

「冤枉啊!我才没有想象!」

『是吗?那你可以阵亡吗?』

「……咦?」

『啊,说错了,那你可以证明吗?』

「不要故意说错!」

『只是一时疏忽嘛。』

「哪有这种一时疏忽啊!」

『只是一时疏忽吗?』

「不要改变音调来玩!」

阵亡和证明要怎么搞错?

根本是出于恶意!

『好,快证明你的清白吧。』

「慢着,在电话中要怎么证明?」

『你要我用视讯电话?』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现在立刻证明请别用视讯。」

『胆小鬼。』

「谁敢和全裸的女生讲视讯电话啊!」

『你干嘛那么慌张?难道你也是全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毕竟,班上女生要打电话叫自己起床耶,全裸正座待机也是很合理的事。』

「你对思春期男生有很大的误解!」

『那你有穿衣服啰?』

「……」

『……咦?你该不会……』

「不不不不不是!我不是全裸!我有穿内裤!」

『所以你全身上下只穿一条内裤,其他什么都没穿?』

「唔……」

没办法啊。虽然是九月,但昨晚很热令我睡不好,无意识中便把衣服脱掉,醒来的时候身上只剩一条内裤。

『没想到你居然喜欢穿着一条内裤和女生讲电话。』

「我才不喜欢咧!」

『而且还是妹妹的内裤……』

「四角裤!我穿的是四角裤!」

『我觉得穿妹妹的内裤比较能作好梦。』

「醒来以后的感觉铁定很糟!」

要是让红羽目击哥哥穿着自己的内裤睡觉,她一定会做出制裁,搞不好我永远醒不来。

『不过,果然还是不行。』

凉月突然说道。

『光靠电话,不知道你现在穿什么。』

「你还在讲这个?」

『这很重要,说不定我的朋友是个穿着妹妹内裤的禽兽。』

「你是不是泡澡泡太久,结果头晕啦?」

『呵呵呵,或许是吧。所以…… 』

『——我们来用视讯吧!』

凉月说着,在电话彼端微微一笑。

……

呃,什么意思?

要确认我有没有做怪异的装扮,使用视讯电话的确是个好方法。但是,凉月不能打视讯电话吧?因为现在的她是全裸……

『没问题。你说的对,我泡太久了,所以——我准备要离开浴缸围浴巾。』

「啊?」

『拜拜,次郎,等我围好浴巾再打电话给你,等我喔~』

喀兹一声,电话挂断了。

「……」

……瞧不起我是吧?

凉月认定我是胆小鬼,以为我绝对不敢接电话。

别小看我。

我绝对会接电话,让她知道我也是有骨气的。不,这绝不是因为我想看女同学围着浴巾的模样喔。

「!」

瞬间,教父主题曲再度响起。

这回是视讯电话。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做好觉悟之后,我按下通话键——

『哥,你在做什么呀?』

不知何故,视讯画面映出的是妹妹稚气的脸庞。

……奇怪。

我现在应该和围着浴巾的同班同学(女生)进行感动的会面才对。莫非是电波干扰?但画面上确实显示着「恶魔凉月」的字样。

「红、红羽小姐?为什么你会用凉月的电话打给我?」

『唔,刚才姐姐来家里,说要用电话叫哥哥起床,于是把电话借给我。』

「啊?」

不可能!这是怎么一回事?凉月明明在宅邸的浴室里……啊!

「难道说……那是圈套!」

我被骗了。照这个状况来看,凉月的全裸入浴发言全是胡说八道,她来我家便是最好的证据。我猜她应该是在上学途中顺道过来我家。这一切都是为了捉弄我而精心策画的恶作剧。

我猜她的目的应该是……

『对了,哥,你为什么穿得那么变态来接姐姐的电话?而且还是视讯电话耶。』

嘎吱、嘎吱。

有人慢慢爬上楼梯的声音响起。

妹妹从手机传来的声音听来格外冰冷。

『哎,哥哥。我这个当妹妹的耍奉劝你一句,穿成那样接同班女同学的视讯电话,实在不是一个正经的人该有的行为耶~』

拉长的语调显得格外恐怖。

我承受不了恐惧,忍不住冲去把房门锁起来。这样应该可以替我争取一点时间,接着只要跳窗逃走……

『哥,锁门也没用啦~』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道巨大的碎裂声,门把被破坏了。

……阿门。

我静静地向神祈祷。当然,是向被称为神的摔角手祈祷。然而在那一瞬间,我却听到最糟糕的幻听:「你有活力吗?只要有活力,什么事都办得到!」喂喂,不会吧!神啊,祢要我和那只怪兽对打吗?

「哥,我要进去啰!别担心,这是教育。我会好好教育你,免得你变成变态。」

开门进房的妹妹脸上浮现愤怒的表情,我的脑中则是闪过凉月成功陷我入罪的得意表情。啊,被女生围浴巾的模样引诱的我真是白痴!

「……啊!」

暗月果然非同小可。

今后我绝不能忘记那个大小姐有多么可怕——在我暗自下了这个决心之后,意识立刻被妹妹的摔角招数击倒。

♀×♂

回想结束。

说来可怕,最近我的日常生活大致是如此,每天都被凉月的毒舌和精心策画的恶作剧耍得团团转。

而且,暗月模式异常恐怖,语调格外冰冷。她在其他人面前都是大小姐的模样,只有在我面前是那副德性。

「各位同学。」

此时——说曹操,曹操就到。

「下一个比赛项目是两人三脚吃面包借物赛跑,参赛的同学请前往起跑点。」

操场的扩音器传出熟悉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正是凉月奏。

听说是薛学姐委托她进行实况转播。

由于凉月在男女之间人气都很高,所以不会有人反对这件事。

不过,我个人倒是对另外一件事颇有微词。

「呀呀,姐姐,这个项目要做什么呢?」

扩音器传出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听见广播的人应该都明白,这个声音来自坂町红羽。说来遗憾,那正是我的妹妹。

红羽今天的工作是讲评比赛。

听说凉月接下实况转播的条件是要有个助手。而且不知是基于什么因果关系,我家的小怪兽居然被拔擢当她的助手。

再怎么想应该都是选错人了。

毕竟,那家伙除了摔角台边区的讲评以外,哪懂得什么讲评?凉月铁定是觉得有趣,才指名红羽当讲评。

「我现在便替你说明,讲评的坂町同学。」

或许是因为正在转播之故,凉月用敬语替红羽说明。

「两人三脚吃面包借物赛跑正如名称所示,是由三种比赛结合而成。」

「两人三脚、吃面包比赛和借物比赛三种,对吧?」

「跑步距离约五十公尺之后,首先在第一道关卡的吃面包区抢面包。这里的重点是,只要其中一个人抢到面包即可。虽然是两人三脚,但不必两个人都抢面包。顺道一提,抢面包时不可以用手。」

「嗯、嗯,听起来很好玩呢,我也好想参加喔~」

「抢到面包以后,再前往下一道关卡的借物区,捡起地上的卡片。只要拿到卡片上所写的物品,接着跑向终点即可。懂了吗?坂町同学。」

「懂了!谢谢!」

「顺道一提,坂町同学喜欢哪种面包呢?」

「我喜欢果酱面包!鲜红的草莓果酱最棒啦!」

红羽擦了擦流下的口水。

看吧?转播和讲评的角色完全颠倒。与其找红羽讲评,还不如在身旁放个肯×基爷爷。

「学长!」

我一边听着鸡同鸭讲的广播,一边走向起跑点,身后却有人叫住我。

我转头一看,一道猫耳人影一面摇晃着大胸脯一面跑向我。

是鸣海奈久习。

她匆匆忙忙来到我们身边。

「怎么?有什么事吗?」

「是,奈久留有话要跟学长说……哈、哈……」

「你先深呼吸吧,你的气息很紊乱。」

「对不起,奈久留有点兴奋。」

「为什么?」

「咦?因为等一下昴殿下要和学长玩两人三脚啊!一想象那个光景,奈久留就——」

「……」

只有我觉得应该尽快送她去医护站吗?原来她喘成这样不是因为跑步的缘故?

「请放心,奈久留已经准备好摄影机。」

「这个消息一点也无法令我放心。」

「一共有三十台。」

「好多!」

「影像剪接过后,会制作成纪实风格的节目。」

「纪实风格?」

「节目名称是『X档案』。这个X是『昴殿下×学长』的意思。」

「我奉劝你一句,这个名字万分不妥。」

「监制人是奈久留所属的『用温暖视线守护昴殿下同心会』。」

「你们未免太热心啦!」

「不过,同心会只是小儿科而已。奈久留刚才看见有位家长装设好几台远比同心会高档的摄影机,正是最好的证据。」

「家长?」

奇怪,如果是小学运动会也就算了,但今天是高中体育祭。和学园祭不同,应该没有开放校外人士参观。看来那位家长非常想看孩子的英姿。

「那位家长是昴殿下的爸爸。」

「又是那个大叔啊!」

「他依然那么成熟眼镜。」

「应该是成熟稳重才对吧?」

「不过,体育祭好像不允许校外人士入内参观。所以他走在操场上的时候,被警卫架走了。」

「……这么一提,最近这类案件很多。」

警卫大概以为他是跑进来偷拍穿着体操服的女高中生吧。

身旁的近卫听闻父亲的丑态,气得浑身发抖。可怜的大叔,看样子他又要被无视好一阵子。我只能祈祷他能洗清偷拍狂的嫌疑。

「那么,你有什么事?难道你是专程来通知我们大叔的情况吗?」

「不……不,不是的……」

不知何故,奈久留的脸颊泛红,从我身上移开视线。

接着,她又重新面向我。

「两人三脚请多加油!」

只有这么一句话。

她鼓起勇气说完这句话后,便飞也似地跑走。

「嗯?」

她在干嘛?难道她只是来替我加油吗?

唔,我觉得有点恐怖。

那个眼镜中毒者居然会基于眼镜与BL以外的动机行动……

「……次郎。」

此时,一道不悦的女低音传来。

我忍不住转向声音来源,只见昴殿下「唔」了一声,半眯着眼睛直瞪着我。

「我有话想问你……虽然暑假时你和奈久留在公园约会,但最后什么也没发生吧?」

「啊,嗯。就像之前讲的一样,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真的?」

「真的啦,只是陪她商量而已。」

「……哼。」

不知何故,近卫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冷哼一声。

「干嘛?你还在怀疑我啊?」

「不,我不是怀疑你,只是……」

「只是?」

「我觉得奈久留刚才的态度有点奇怪……」

近卫说着,又一脸凝重地陷入沉默。唔,她也觉得奈久留刚才的态度很奇怪吗?

「不过,其实你用不着想那么多吧?她又不是今天才开始奇怪的。别说这个,赶快过去起跑地点集合吧。」

我再度迈开脚步,近卫也追上来。

「啊……等等我,次郎!」

没错,现在的问题不是那个眼镜中毒者,而是两人三脚。

老实说,我能不能跑完全程还是个问题。

跑步距离只有五十公尺,但练习的时候,我每次都跑到一半就流鼻血,险些昏倒。虽然最后尚能摇摇晃晃地跑完全程,但到了正式比赛时还得吃面包、借东西,花费的时间更多。

「只能硬着头皮上啦。」

在我胡思乱想之间,我们已抵达起跑点。

瑕顾周围,跑道上已经吊起面包,并且放好借物用的卡片,准备万全。

「参赛同学似乎已经准备好了。那么,现在开始进行男女混合吃面包借物赛跑。第一组的各位同学请就位,预备……」

砰!跑道旁的体育祭筹备委员配合凉月的实况转播鸣枪。

瞬间,第一组的学生以两人三脚的姿态开跑。

不知该说是幸运或倒霉,我们是最后一组。轮到我们之前,先观赏前几组的人比赛吧。

「领先队伍进入吃面包区。」

「哎呀呀,两人三脚要抢面包果然不容易。」

「但领先队伍还是设法抢到面包,突破关卡。接着是借物区,他们要借的物品是……居然是『推测超过D罩杯的美少女』。」

「这个题目有点奇怪耶!」

「后续队伍也突破吃面包区,来到借物区。用望远镜一看……他们抽到的题目是『《月刊Comic Alive》最新一期、『P班上可爱女生的直笛』、『训导主任目黑老师的假发』……」

「咦?原来目黑老师戴假发吗?」

「坂町同学,你刚才那句话已经触犯播放规则。」

「唔呀,失礼了!对不起,目黑老师!」

「顺道一提,设计出这些题目的人是体育祭筹备委员长鸣海学姐。各位同学,请努力去借吧!根据规则,借物比赛中可以放弃一次。如果要放弃,请从地上捡取新的卡片。」

凉月和红羽一面用事先准备好的望远镜偷看卡片内容,一面实况转播。

呃……这些物品岂止是有点奇怪,根本是非常奇怪吧!

最好的证据是所有出赛学生都抱头苦恼着,而头皮问题被人揭发的目黑老师也在操场一角抱头苦恼。薛丁格大姐这个混帐,居然利用筹备委员长的职权出这种乱七八糟的题目。

「哇,看起来好好玩喔!我也应该参加的。」

「我懂你的心情,我想各位参赛者一定也觉得很好玩。顺道一提,我的管家是跑最后一组。她非常期待这个比赛项目,昨天还做了好几个晴天娃娃拚命祈祷呢。」

凉月突然爆料。

近卫闻言,顿时哑然无语,脸红到了耳根子。

晴天娃娃……她这么期待参加这个项目吗?干的事和小孩子差不多。

「次郎,你别误会!我才没有期待呢!」

「可是,你做了晴天娃娃耶。」

「那是因为……我突然很想把人吊起来……」

「这个理由会不会太血腥啦!」

「反、反正我没有期待就对了!我绝对没有期待和你一起跑步!」

管家挥舞着双手拚命否认。

她也不用这么拚命辩解吧?

话说回来,她为何如此期待出赛?果然是想吃面包吗?毕竟她是个饥饿管家。

「别、别说这个,快绑布条吧!马上就轮到我们起跑。」

近卫打着马虎眼,接着用布条绑住我和她的脚。

呜呜,我永远无法习惯这种事,因为这时候便得和女生肌肤相触。

绑完布条以后,我和近卫勾肩搭背,准备起跑。

掌心感受到近卫身体的柔软触感后,鸡皮疙瘩开始增生,温热的感觉往鼻子一带集中。毫无疑问,这是女性恐惧症发作的前兆。

「次郎,你不要紧吧?」

「嗯……还好……」

「可是,你的脸色很难看耶。」

「别担心,一鼓作气向前跑吧,我想尽快抵达终点。」

「嗯、嗯。」

「话说回来,得先过那条河才行。」

「……河?」

「对啊,岸边堆着很多石头,对岸还有漂亮的花田……咦?奇怪,对岸有个长得很像我死去老爸的人正在对我挥手……」

「次郎!振作一点!不可以过那条河!」

「啊哈哈,等着吧,老爸,我待会儿就到你身边……」

「唔哇啊啊啊啊!」

近卫惊慌失措地拍打我的脸颊,我才发出「啊」的一声,猛然回过神。

好、好险……由于女性恐惧症发作之故,我居然看见奇怪的幻觉。真是不吉利,宛若在预告即将发生的惨剧一般。

「好,终于来到高潮,下一组是最终组。」

在凉月的广播声催促下,我和近卫站上起跑线。

和我们一起跑的队伍有三队。

好,第一名交给他们争夺,我的目标是跑完全程。这个目标或许稍嫌太低,但要是我昏倒,无法参加下午的特别项目,那可就笑不出来啦。

「接下来进行最后赛程,两人三脚吃面包借物赛跑的最后一组。预备……」

凉月的声音令操场陷入一阵紧张。

沉默。

在一片静谧中,我全神贯注地等待枪声响起。

「慢着~~~~~~~~」

突然,扩音器传出巨大的卡通声。

我忍不住转向实况转播席所在的遮阳棚,只见超迷你的体育祭寿备委员长得意洋洋地拿着麦克风。

「哼哼!」

鸣海薛丁格。

娇小的她居然大剌剌地站在桌子上。

接着,她深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我也要参加。」

她如此宣布,犹如幼小的孩童一般露出无邪的笑容。

「……这是什么意思?鸣海学姐。」

整个操场都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态而变得鸦雀无声,唯有凉月以一贯的沉稳态度询问。

「正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要加入两人三脚吃面包借物赛跑的最后一组。」

「换句话说,你要临时参赛?」

「嗯!正好可以拿来当前哨战。你也知道,下午我要和他们比特别项目嘛!」

「可是得分该怎么计算?这个项目毕竟是班级对抗赛。」

「没关系,我只要能参赛就好,不需要分数。如果我拿下第一名,让第二名递补上去即可。」

「原来如此,这样多增加一队倒是没问题。」

凉月点头接受这个说法。

喂喂,她怎么可以同意?那是临时参赛耶!

即使是薛学姐,也不能为所欲为吧?

「再说……」

然而,薛学姐像是对着操场上的观众说话一般继续说道。

「如果我参加,场子也会变得比较热吧?」

「……是啊。」

面对薛学姐的大话,凉月略微思考过后说:

「那请在场的各位同学表决吧。赞成鸣海学姐参赛的同学请鼓掌。」

凉月对着操场说道。

又是沉默。

整个操场静默片刻之后——

啪啪啪……

微小的掌声响起。

然后,掌声的数量渐渐增加。不久,整个操场被巨大的掌声包围。其中还有些学生过度亢奋,一面起立鼓掌一面叫着薛学姐约名字。

「……」

……真是服了她。

不愧是体育祭的筹备委员长,竟把学生全都拉到自己那一边。

的确没错,如有这个人参加比赛,岂会冷场?

只要鸣海薛丁格参赛,这个项目铁定不会和平进行。

「不过,另一位参赛者要怎么办?」

「咦?」

听到凉月的问题,薛学姐顿时愣住了。

「我说另一位参赛者啊。这个项目是两人三脚,就算鸣海学姐再怎么厉害,也无法一个人玩两人三脚吧?」

「呃、呃……」

薛丁格大姐一脸困扰地盘起手臂。

……不会吧!

她什么都没想便跳出来参赛吗?

「——啊,对了,可以找那家伙。」

「你有人选吗?」

「嗯,我在想谁最能炒热气氛,立刻想到适当的人选。」

薛学姐完全不顾我们的不安,自信满满地指向操场的一角——医护站。

「在那边当保健股长的手工艺社社员,就是我的搭档。」

医护站立刻传出惊愕之声。

「啊?」

那是一名身材纤瘦,不知为何穿着护士服的双马尾女孩。

宇佐美政宗。

面对突然的指名,她一脸愕然。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跑道的起跑线上。

依然穿着护士服的政宗无力地垂下肩膀,喃喃说道。

「你怎么穿成这样?」

现在的政宗怎么看都是护士装扮。

小巧可爱的帽子加上膝上袜——这绝对是角色扮演专卖店在卖的那一种,一般护士服的裙子才没有这么短。

不过,她穿起来是很好看啦……

「没办法,因为我是保健股长嘛。」

「……呃,我完全不懂你的逻辑。」

「啰唆,蠢鸡!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啊!但是,女性保健股长在体育祭工作时一定得穿这套服装,这是规定!」

「规定……」

谁规定的啊?即使是玛丽皇后也不会下达这么荒唐的命令吧。

「很好看啊,兔咪。说到保健股长,就会想到护士嘛!」

薛学姐一面用布条将政宗的脚和自己的脚绑在一起,一面说道。

原来这个人是主谋吗?

她是体育祭的筹备委员长,今天的立场和女王一样。

「副社长,请你别再笑了。还有,为什么我得参加这种比赛?」

「咦?兔咪,你不是喜欢角色扮演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喜欢角色扮演给大家看吗?」

「我更听不懂了!」

「你不是在女仆咖啡厅打工吗?」

「我、我才不是为了那种目的去打工……」

「不然是为了侍奉谁吗?」

「不是!是为了钱!我在那里打工是为了赚钱!绝对不是为了侍奉谁或想穿可爱的衣服!」

「哎呀,别那么凶嘛~兔咪,你和我一样是手工艺社的社员,又跑得满快的,所以我才选你。」

「只、只是为了这个理由吗?」

「再说,你来跑比较能炒热气氛嘛!」

「啊?」

「你看看周围,男生的眼神全都变了。护士小姐赛跑果然很萌!」

「什——」

政宗的颜面温度急速上升。

这也难怪。环顾周围的观众,男生显然比刚才更加注意我们。唉,可悲的思春期。视线总会忍不住往性感装扮集中,这是男高中生的本性。

女生也一样,一看到身为学园王子的昴殿下出赛便兴奋尖叫。虽然其中有些视线带着杀气,但我姑且当作没看见。我想那应该是视我为敌的「S4」诸君。没问题吧?她们会不会丢汽油弹过来?

「我应该弃权的……」

「别那么垂头丧气嘛。没问题,一定能赢的。我对速度很有自信。」

「所以我才不安啊!感觉活像和即将开跑的F1赛车用锁链绑在一起。」

「笨、笨蛋,别赞美我啦!我会不好意思!」

「我不是在赞美你!」

「哎呀,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幸好对手没什么大不了的。」

挑衅的话语传来。

听到这句话,我的管家搭档「哼」地吐出一口不满的气。

「这句话可不能听过就算。你的意思是我们会输吗?」

「当然。你听了可别惊讶,我从前天起便没吃任何东西。换句话说,我现在和饥饿的野兽一样,最适合参加吃面包比赛。」

薛学姐自豪地说完这句话,肚子发出可爱的叫声:「咕噜~」

这个入是白痴。

从前天开始饿肚子,未免太夸张了!

这么疯狂的战法只有这个人想得出——

「真巧,我也是从前天起就没吃任何东西。」

居然有另一个白痴存在!

而且是我的搭档!

「哦?你还挺厉害的嘛,没想到你能想出和我一样的战法。」

「你尽管说大话吧,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最快的。」

「哈哈哈,算你有种!」

火花四溅的两人。

……

唉,总而言之,结果如同薛学姐的宣言。

热血沸腾的观众。

还有极端亢奋的参赛者。

若用一句话形容——场子整个炒热了。

她真是言出必行。

体育祭筹备委员长亲自参赛,令这个比赛项目热闹到极点。

「各位参赛者,准备好了吗?」

凉月的广播声响彻四周。

喧闹的观众倏地安静下来。

接着——

「那么,现在重新发号施令。两人三脚吃面包借物赛跑的最后一组,预备……」

砰!枪声响起。

我们一鼓作气跑向终点。

「唔!」

可是,脚才刚踏出去,我的意识就变得有点模糊。

大概是由于起跑成功,我们暂时领先。

然而,我的状况不太乐观,原因当然是女性恐惧症发作了。我现在光是忍住鼻血,已经用尽全副心神。

得尽快抵达终点才行……

「喂!别跑在我前面!」

后方响起卡通咆哮声。

我微微瞄后方一眼,只见薛学姐宛如眼前吊着红萝卜的纯种马一样疾奔……喂!那是怎么回事?

「等、等一下副社长!哪有人这样跑!」

「唔?没问题吧,这样还是两人三脚啊!」

「这样哪里是两人三脚!」

泼兔相当惊慌失措。

这也难怪她会慌张。因为明明是两人三脚,她的脚却没碰到地面。

换句话说,她们现在是两人两脚。

说来惊人,薛学姐居然让政宗抱着自己的脖子,同时全力疾奔。这是连尤塞恩圣李奥柏特(注2)都会大吃一惊的新跑法,也是因为薛学姐有着不可思议的体能才能施展这种绝技。而且,她的速度很快。

注2 男子一百公尺、两百公尺与四百公尺接力赛的世界纪绿保持人。

「不要!放我下来!」

「咦?真的要放吗?要是我放你下来,你可能会被我拖着跑喔。」

「我收回前言,至少快点跑到终点!」

「包在我身上。话说回来,你抱得太紧啦,兔咪。你虽然瘦,胸部却挺大的。」

「!」

「C罩杯?」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呿,兔咪的发育居然这么好。假如我是男生,现在已经喷鼻血啦。」

「别羡慕!」

虽然胸部尺寸被泄漏,政宗依然没有放手,这是为了保命的判断。如果她放手,说不定会变得和抹布一样破烂。她现在给人的印象就像被大型犬拖着跑的可悲饲主。

为了不被紧追在后的薛学姐超越,我们也加快速度。

练习似乎发挥出功效,只不过我虽然没被胸部抵着,还是快喷出鼻血。

我们一鼓作气奔过跑道,踏进吃面包区。

「次郎,面包可以让我来抢吗?」

距离吊着的面包只剩下五公尺时,近卫用有点可怕的表情说道。

「好,你要抢哪个?」

面包共有五个,从右至左分别是哈密瓜面包、红豆面包、奶油面包、面包卷,以及小号的可颂面包。种类未免太丰富了!

「唔,那……红豆面包吧。」

「收到。」

「次郎,绝对要让我来抢喔!你可别嘴上说要让给我,结果自己去抢!」

昴殿下用嗜血野兽的眼神忠告我。

看来她十分饥饿。

难怪她刚才望着天上的云朵,眼神涣散地喃喃说着:「啊,看起来好甜好好吃喔。」我本来还担心她是不是嗑了什么会令人亢奋的药,原来是空腹的缘故。

无论如何,得快点让这个饥饿管家进食才行。

目标是红豆面包。

吃面包比赛的规则是不能用手,而且在这个项目里必须当场把面包吃完。

我将全副心神集中在红豆面包上。

为了让精力不足的近卫咬到面包,我用尽全力跳起。

「哇啊!」

结果落空,什么都没咬到。

失败了。

我立刻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因为面包吊挂的位置比我想象的还高。

仔细一看,红豆面包和可颂面包的线比较短。看来体育祭筹备委员替每个面包设定不同的难度,当然,这是为了炒热气氛。不过,这样以近卫的身高便构不到红豆面包。可恶,看来只好改变目标……

「唔……我不会死心的!次郎,再一次!」

她那么想吃红豆面包啊?

近卫不辞辛劳地反复跳跃,但依然构不到。

以近卫的体能,要咬到面包应该不难,但麻烦的是,现在是两人三脚状态,她的跳跃力大幅降低。唔,还是我来抢吧?但是这么做,近卫就吃不到面包……

「别拖拖拉拉的,学弟!」

薛学姐从后方以猛烈的速度冲撞过来,我发出「唔哇」一声被撞开。

可恶,没想到她会在吃面包比赛中卡位,而且她的目标似乎也是红豆面包。

但是,薛学姐比近卫还矮。

以她的身高,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抢不到面包吗?

「交给你,兔咪!」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薛学姐居然将抢面包的工作让给政宗。

她把政宗放到地面上,然后朝着面包跳起。

不知是因为政宗的身高比近卫高一点点,还是借薛学姐的力气之助,总之政宗一口咬住红豆面包。

可是……为什么?

薛学姐应该也很饿啊,居然把面包让给政宗……

「兔咪,转过来一下。」

「咦?哦、哦。」

此时,不知薛学姐在打什么芏意,只见她将咬着面包的政宗转向自己。

「唔唔唔唔!」

瞬间,政宗的惊愕声响彻四周。

薛学姐居然从另一侧咬住政宗叼着的红豆面包,并且硬生生将面包抢过来大快朵颐。

……上当了。

这一招没用到手,所以没有违反规则。话说回来,没想到她会用那种Pocky游戏一般的方式抢面包。

「哈哈哈!拜拜啰,昴殿下!红豆面包好好吃喔!」

随着胜和的笑声,吃完面包的薛学姐再度回到两人两脚状态,跑向借物区。随后追上的其他队伍也吃到吊得较低的面包,一一突破关卡。

糟糕,在这一关浪费太多时间了。我有女性恐惧症,可是撑不了多久。更糟的是,剩下的是和红豆面包吊得一样高的可颂面包。

没办法。

虽然对饥饿的近卫过意不去,但只好由身高较高的我来咬面包。

「——你还在犹豫什么?次郎。」

瞬间,广播声响彻操场。

是凉月。

担任实况转播的大小姐微微一笑。

「你也像鸣海学姐一样用嘴巴把面包传给昴不就好吗?」

「……」

不不不,她用麦克风在讲什么鬼话?

听到主人突如其来的建议,管家也「咦」了一声,接着哑然无语。

「很简单吧?既然次郎想让肚子饿的昴吃面包,用刚才鸣海学姐那一招即可。」

暗月降临!

她竟然要我们干那么丢脸的事?而且是当着全校学生的面耶!

听到凉月的一番话,女性观众发出惊人的欢呼声及怒吼声。

前者八成是深信我和近卫在搞BL的「同心会」,后者则是恨不得把我的名字写上死亡笔记本的「S4」。毕竟那种办法和玩Pocky游戏差不多。

更糟的是,面包只剩下小号的可颂面包。

「还有,次郎,你流鼻血了。是不是刚才和鸣海学姐相撞时流出来的?」

「!」

听到凉月的忠告,我才发现自己流着鼻血。

女性恐惧症发作了吗?这么一提,我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多亏凉月帮忙掩护,把流鼻血的原因推到薛学姐头上。不过,要是我昏倒可就糟了。

「……可恶!」

只能硬着头皮那么做吗?

我瞥了近卫一眼,只见她羞怯地沉默片刻之后点头同意。

「……好、好,我知道了。」

我颤抖着声音回答之后,锁定可颂面包跳起。

果不其然,身高较高的我轻而易举地咬到面包。

但是,接下来才是问题。

「近、近卫……」

我叼着可颂面包,转向近卫。

近卫见状,战战兢兢地把脸凑向可颂面包。她已羞得满脸通红。

接着,宛如古董洋娃娃的脸蛋逐渐靠近。近卫张嘴咬住另一端,接过可颂面包,然后一下一下嚼着面包。

「呃啊啊啊啊啊啊!」

部分观众发出不似人世间所有的咆哮声。不久之后,我和近卫用可颂面包玩Pocky游戏的同人志说不定会大量出版。话说回来……刚才那是间间间间接接吻吗?

「次、次郎!快走!」

不知是不是为了掩饰羞怯,昴殿下转向正前方,不容分说地起跑。

……忘记吧!

现在不是难为情的时候。为了抵挡女性恐惧症,我得尽快抵达终点。

我们通过吃面包区,来到借物区。

幸好其他队伍都卡在这一关,看来不合理的难题再次出现,甚至连一马当先的薛学姐队伍也停在这里。不知何故,政宗露出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快点兔咪!终点就在眼前!」

「办不到!这个题目我绝对办不到!」

「很简单啊!不过是『心上人的袜子』嘛!」

「为什么是这么变态的东西!而且副社长,是你叫我捡这个题目的耶!」

「咦?这样才好玩嘛!」

「你这家伙~~~~~~~~」

「好,快去拿吧!你总有喜欢的人吧?」

「这、这个……」

听到薛学姐的话,政宗红着脸陷入沉默。我想疑心病很重的政宗应该没有意中人,八成得放弃这个题目。

「近卫,我们也快捡!」

我将视线转向脚边剩余的卡片。唔,要选哪一张?我猜应该不会有正常的题目。

「次、次郎,其实我已经捡了……」

「咦?是吗?」

我望向近卫,只见她手中拿着一张卡片,似乎是在我的注意力被薛学姐她们吸引时捡起来的。那么,她为何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我诧异地窥探近卫手中的卡片。

只见卡片上头写着——

「想告白的人」。

奇怪,难道我的女性恐惧症已达到发作的巅峰吗?不然怎么会看到不可能出现的幻觉?

「昴捡到的题目似乎是『想告白的人』。」

「什……」

无情的广播声传来。

我将视线转向实况转播席,只见凉月大小姐一面使用望远镜一面微笑。唔哇!那家伙看来很高兴嘛。

「大、大小姐!」

「哎呀,怎么回事?昴,干嘛那么慌张?」

「因为居然出现这这这这种题目……」

「很简单啊。」

「!」

听到主人的话语,管家一脸错愕。

想告白的人。

换句话说,是……心上人。

可是,近卫有心上人吗?

因为事关昴殿下的告白,观众比刚才更加骚动。即使是内战地匿的示威活动,也没有这么混乱吧。

「唔唔唔~~~~」

在一片喧嚣中,近卫紧紧地咬住嘴唇,思考片刻之后——

「放、放弃!」

她将手上的卡片丢掉。

观众席上同时传来安心的吐息与遗憾的尖叫声。

这是明智的判断。要是真的实行,不就等于告白吗?如果她对某人做出这种事……

「……咦?」

奇怪,为什么我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次郎,这次换你捡。」

近卫的催促令我回过神。

对,现在最重要的是快点抵达终点。

我得集中精神。

借物比赛中只能放弃一次。

所以,我一定要抽到可以马上实行的简单题目。

「——这张!」

我做好觉悟,捡起地上的某张卡片。

接着急忙确认内容……

「感情最好的异性」。

「这是什么鬼啊啊啊啊啊!」

我忍不住大叫。

真是恶劣透顶。

为什么抽到这张卡片的偏偏是有女性恐惧症的我?

「呵呵,这下子好玩啦,次郎抽到的题目是『感情最好的异性』。」

呃!

「好啦,已经不能再放弃啰。不知道次郎会找谁?」

「唔……」

可恶的暗月。现在该怎么办?和我感情较好的女性朋友当然是近卫,但我又不能在这里揭露她是女生的真相。

「……蠢鸡?」

我转向声音的来源,只见政宗意有所指地注视着我。

不,虽然我和她的交情也不错,但要在全校学生面前揭露和自己最为要好的女性朋友,实在是令人害羞。

「……动作快点啦!坂町近次郎。」

「!」

说来惊人,居然连薛学姐也在催促我。

咦?那种别有含意的视线是什么意思?难道学姐对我……不,别做这种不可能的妄想,她根本把我当成敌人啊。话说回来,学姐为何不快点抵达终点?

「……次郎,怎么办?」

我的搭档近卫以不安的眼神凝视着我。

三人的视线直刺而来。

整个操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我身上。

「————」

在深思熟虑后,我下定决心。

我迈开脚步,去拿题目所示的借用物品。

没错——朝着她前进。

「哎呀?哥,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走向讲评席,拉起妹妹的手,就这么跑向终点。

结果拔得头筹。

这便是我选择的答案。

不,反正……

妹妹也是异性啊,对吧?

「……胆小鬼。」

见到我的行动,观众大喝倒采。在一片嘘声中,我似乎听见凉月微小的轻蔑声。

可恶……随她去讲吧。

虽然我也有种虽胜犹败的感觉,但现在只有这个办法。

「……唔。」

近卫也用不满的眼神瞪着我。

不,要是我选择近卫,她是女生的事情不就曝光了吗?

「嘿嘿嘿,哥,我是和你感情最好的女生啊?」

红羽双手捧着脸颊,天真地笑着。

我和她的感情的确很好,毕竟是十年以上的老交情嘛。如果她不用摔角招数对付我,我们的感情一定更为融洽。

「唉……」

无论如何,两人三脚吃面包借物赛跑总算结束。

虽然经历一番波折,但我仍成功保持清醒直到最后一刻。

「哎呀,失败失败!虽然不甘心,但前哨战是你们获胜。」

当我一边拿下布条一边调整呼吸时,薛学姐也跑完全程并走向我。最后她们选择放弃,达成另一道题目。

「但在特别项目比赛里我是不会输的,你觉悟吧!」

「……正合我意。」

我虚张声势地说道。

刚才的比赛不过是前哨战。如果没有赢得特别项目,那就没有意义。为了获胜,我还特别和近卫练习对打。

此时……

「啊,还有一件事。」

薛学姐突然对我附耳说道。

「——午休时间一到,你立刻来保健室。别告诉任何人,一个人过来。」

「……啊?」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我顿时愣住。

我还来不及反问,薛学姐便说声「拜拜」并离去。

「次郎,她跟你说些什么?」

身旁的近卫诧异地问道。

「体育祭的上午赛程已经全部结束。午休过后,下午赛程将于一点开始。」

凉月的广播声传来,我则说一句「不,没什么」带过近卫的问题。

不知何故,我总觉得这么做比较好。

「…………」

上午的赛程结束。

或许是如同天气预报所言,暴风逐渐接近的缘故,只见蓝天染上蓝灰色,天气也开始变得不稳定。

♀×♂

「嗨,我等很久啦!」

我一打开保健室的门,便有个卡通声向我打招呼。

只见薛学姐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咦?那是便当盒吗?

「好,来吃午饭啦。你应该还没吃吧?我替你做了便当喔。」

「……」

有问题。

她的态度未免转变得太大吧?莫非她想在特别项目举行之前在这里痛扁我一顿?有可能,那个便当盒里说不定藏着凶器。

「咦?你在提防我啊?」

「……嗯,那当然。」

「别担心,我现在什么都不会做。来,啧啧啧~」

薛学姐像在呼唤不肯亲近人类的野猫一样,轻轻地弹着舌头。哇,她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嘛。

「哎哟,怎么啦?可爱的女生在叫你,还不快点过来。」

「我话说在前头,可爱的女生才不会在教室里发飙。」

「咦……是、是吗?可是……对了,我的名字挺可爱的吧?」

「你觉得自己的名字可爱?」

鸣海薛丁格耶!

这个名字哪里可爱啊!

「不、不会吧,不可爱吗?」

「那当然。为什么取这种名字?」

「那是……我爸命名的……」

「……莫非你爸是德国人?薛丁格好像是德国一带的名字。」

「不,他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

「那干嘛取名为薛丁格啊!」

「呜……没办法,我爸有点与众不同……呜呜呜……」

薛学姐的眼眶微微湿润,似乎闹起脾气。

这么一提,这个人的爸爸正是制作沉默羔羊的公司其老板,会拥有异于常人的品味也是很合理的事。

「呜呜……好过分,居然嘲笑我的名字……」

「等等,别突然哭出来嘛!这样活像是我把你弄哭的!」

「可是、可是……呜哇!」

「啊!别哭啦!」

「我要告你!我要去派幽所报警,说『那个哥哥欺负我』!」

「啊啊啊啊啊啊!好啦,我过去就是了,请你别再哭!」

一听我如此大叫,薛学姐便问:「……真的吗?」并擦去眼泪,凝视着我。

……不妙。

这个人……超可爱的。

因为她有着看似小学生的迷你外貌,所以只要别使用暴力,看起来就像洋娃娃一样。不,我可没有恋童癖喔。

「好,快过来!吃饭啰吃饭啰!」

「你振作的速度真快……」

我一面如此暗想,一面战战兢兢地坐下。

「呵呵,你看到可别吓一跳喔,我今天可是带了最好的便当过来。」

「看得出来。」

那是多层型便当盒。

真是凑巧,奈久留在暑假时做的便当也是用这种盒子。难道薛学姐人不可貌相,和妹妹一样厨艺很好?

便当盒共有四层。

薛学姐打开第一层的盖子……里头居然塞满泡芙,第二层也是泡芙,第三层又是泡芙,最后的第四层还是泡芙…

「……全都是泡芙吗?」

「有什么关系?我超爱吃泡芙呢。」

她露出甜得快融化的笑容,咬了泡芙一口,鼓着脸颊咀嚼起来。唔,这样实在看不出她是高中生。

「怎么?你不吃啊?」

「不,我肚子也饿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很爱吃泡芙啊。」

「我不是问这个!我已经知道你非常热爱泡芙!」

「鸣海薛丁格,喜欢的东西是猫和泡芙。」

「猫?」

「别误会,不是要拿来吃的,是因为猫很可爱,所以才喜欢。我觉得继猫锅风潮(注3)之后,接下来应该会流行猫便当。」

「不,我觉得一辈子都不会流行……先别说这个,我想问的是,你干嘛把我叫来保健室?」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当然奇怪啊,你明明把我当成敌人耶。对了,虽然现在才说有点嫌晚,但我要声明,我绝对没占你妹的便宜——」

「嗯,我知道。」

「……啊?」

……她知道?

居然这么干脆地肯定?

我脑子转动的速度完全跟不上事态的发展。

而且,她既然知道我是无辜的,干嘛和我一决胜负?

「不瞒你说,坂町近次郎。」

注3 某位日本女性将蜷缩在砂锅中睡觉的猫拍成影片上传到网路,结果造成猫锅风潮。

薛学姐舔去嘴角的奶油,接着说道。

「其实我早在去你们班上找你算帐时,便已猜到你没占奈久留的便宜。」

「什……」

为什么?我满心疑惑,愣在原地。薛学姐则像识破犯罪手法的名侦探一样「哼、哼」笑了几声,接着说:「因为你看起来很没种嘛。」

「!」

「我第一眼看到你时便心想,这种型的男生应该不敢随便吃女生豆腐。」

「……」

「当然,这全都是我的直觉而已。怎么样?猜中了吗?」

「……哈、哈哈哈,这个嘛……」

我一面回答,冷汗一面沿着脸颊滑落。

真是可怕的鸣海薛丁格。

该说是野生的直觉吗?没想到她居然光凭直觉发现我不敢靠近女生的事。不过,她应该还没发现我有女性恐惧症。

「——」

可是……为什么?

既然薛学姐知道我是无辜的,为何还要找我麻烦?

「……抱歉。」

薛学姐突然一反常态,黯然地低头道歉。

「这一切——都是为了奈久留。」

「为了奈久留?」

「嗯。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她和我的感情不太好,或许该说是她单方面疏远我。」

「看那家伙的样子倒是多少猜得出来啦。」

「不是我自夸,我对运动挺在行的,其实成绩也不错,所以她从小一直被拿来和我比较。以前她还曾经因为这个缘故被周遭人嘲笑、欺负。」

「……」

嗯,这我可以理解。

薛学姐不但运动能力超群、头脑好,而且从刚才体育祭的情况,也能看出她很受人爱戴。

奈久留是看着这样的薛学姐长大。

当然,同时也看着被周围比较的自己。

「你也知道,我就是这种个性,既然知道妹妹被人欺负,怎么可能闷不吭声?以前我常痛扁欺负奈久留的人,也一再对奈久留说:『没关系,我来保护你。』可是——这反而成为她的重担。」

薛学姐说着,深深叹一口气。

「换句话说……是自卑情结吗?」

因为姐姐太优秀而感到自卑。

其实奈久留也不差,只是她比较的对象是薛学姐。她的心情我懂。因为我也一样,妹妹的运动能力比我优秀。

「你不觉得不可思议吗?她居然连和我讲话时都使用敬语,未免太奇怪吧?我们可是有血缘之亲的姐妹耶!」

「……」

「我想奈久留心里一定认定她绝对赢不了我,而且对我抱持着歉意。她觉得自己比姐姐差,很过意不去。而且还要姐姐保护自己,更是对不起姐姐……」

「……」

「但她不能永远都这样。再这样下去,奈久留一辈子都要怀着劣等感度过剩余的人生,这样不行。我身为姐姐,不希望妹妹过这种腐败的生活。而且我……」

「你怎样?」

「……不,现在先别说这个。简单地说,我希望奈久留有所成长。啊,我说的成长不是指身高喔。」

「我知道。」

「也不是胸部喔。」

「这我也知道!」

是精神上的成长吧?话说回来,她干嘛一直强调体型?我看她对于自己的幼女体型也有自卑情结。

「总之,就是这样。」

薛学姐吐出一口气。

接着,她坚定地凝视着我的眼睛说:

「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帮忙。」

「……帮忙?」

什么意思?

我和薛学姐在体育祭一决胜负,对奈久留有什么帮助?

「呵呵呵,别担心,我不会要你做白工。」

薛学姐无视陪入沉思的我,用力指向保健室的床铺。由于布帘拉上,看不见里头有什么。

「来,快打开吧,你一定会吓一跳。」

「嗯?」

我一头雾水,但仍伸手抓住纯白的布帘。

是什么?难道是报酬吗?该不会是泡芙吧……

我一口气拉开布帘。

只见床上是——

穿着护士服的宇佐美政宗。

而且,她还被人用绳子五花大绑。

「……」

我顿时哑口无言。

床上的政宗发现拉开布帘的我,便泪眼汪汪地凝视着我。仔细一看,她的嘴巴被口塞堵住,所以无法说话。

……

兔咪用想加入同伴的眼神看着我们。

要让她加入吗?

「……」

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再次拉上布帘。一阵闷闷的「唔嗯!」声从布帘彼端传来。唔哇!好恐怖!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样?你吓一跳吧?嘿嘿嘿~」

薛学姐露出无邪的笑容。啊哈哈,我当然吓一跳啊……

「薛学姐,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唔?什么问题?」

「呃,这是什么?」

我指着仍在吵闹的床上问道。

听到我的问题,薛学姐「唔」了一声,略微思考过后才说:

「你不高兴吗?」

「当然不高兴啊!你觉得我会为了这个而高兴?」

「可是,是绑起来的护士耶。」

「『可是』个屁!别把护士绑起来!」

「这是薛丁格圣诞老公公提早赠送的圣诞礼物。」

「要是枕边放着这种玩意,一定会造成心理创伤!」

真是一点梦想也没有的礼物。她是人口贩子吗?话说回来,以前凉月也对近卫做过类似的事。

我看政宗很可怜,于是再度拉开布帘替她松绑。松绑过后,政宗一面咳嗽一面瞪着我问:

「蠢鸡!你刚才干嘛把布帘拉上?」

「呃,因为我吓一跳。」

「别顾着惊讶,快点救我啊!」

「抱歉抱歉。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哪知道!两人三脚比赛结束之后,我来保健室补货,却被副社长叫住,然后……」

政宗懊恼地咬紧嘴唇。

哦,然后就被抓住并且遭人五花大绑吗?

「哎呀,兔咪,别那么生气嘛。来,泡芙给你。」

薛学姐满脸笑容地递出泡芙,但政宗冷哼一声并且撇开脸。

「我才不想要。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真是的,别气啦!我只是有点小事想拜托你而已。」

「拜托我?」

政宗一脸困惑。

薛学姐得意洋洋地呵呵一笑,接着说道:

「我想请你去拜托坂町近次郎帮我的忙。」

「啊?我才不要!为什么我得向蠢鸡低声下气!」

「咦?你不记得啦?你和我决斗输给我的时候不是说过『什么都听你的』吗?」

「唔……是这样没错……」

政宗不满地吐出一口气。

决斗?这两个人打过架吗?

「看你一脸诧异,我就告诉你吧。这家伙一年级的时候曾经找我单挑。」

「她干嘛找你单挑?」

「哦,因为兔咪知道我们手工艺社的活动内容以后很生气,她想参加的是普通手工艺社。我要她别在意,入社就对了,但她仍是气呼呼的,还跑来找我单挑。」

「……」

「光是打架没意思,所以我们约好输的人要服从赢的人。当然,结果是我大获全胜。」

薛学姐自豪地说。

原来如此,所以政宗才会乖乖听从薛学姐,而且.这家伙会加入那种诡异手工艺社的理由也真相大白。不过,她起先想加入的居然是普通手工艺社,倒让我有点意外。

「政宗,你竟然敢跟这个人打架?」

「没、没办法啊,因为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强嘛!」

「嗯,看起来是这样啦。」

薛学姐看起来像个小学生,政宗以前又是空手道社的,她大概压根儿没想过自己会输吧。

「那是不幸的开始……从那一刻起,我再也无法摆脱手工艺社……」

「哈哈哈!有什么关系,很开心啊。再说我们偶尔也会做手工艺。」

「真的是偶尔……」

忧郁地垂下肩膀的政宗和开怀大笑的薛学姐。唔,这么一看,她们还真是一对好搭档。

「再说,兔咪,我们是好朋友啊!前一阵子我们还一起去买东西耶!」

「等等……副社长!」

不知何故,听到薛学姐的话,政宗慌得手忙脚乱。

怎么啦?她为何那么着急?

「薛学姐,请教一下,你们一起去买什么?」

「啥……蠢鸡!你闭嘴啦!」

「哎呀,别那么慌张嘛,兔咪。告诉他有什么关系?」

薛学姐像童话故事里的柴郡猫一样贼笑着。

「是内衣啦!」

「……啊?」

「内挠,翻成英文是lingerie。兔咪想买可爱的内衣,所以我去替她挑选。」

「副、副社长!」

政宗的脸变得和煮熟的章鱼一样红,模样更加慌乱。看她的反应,薛学姐说的应该是事实。

不过……内衣?

依我个人的意见,政宗显然是找错人。她怎么会找上薛学姐?或许她只是就近找个比自己年长的人吧。

「喂,坂町近次郎,你干嘛一脸诧异?话说在前头,我的品味可是很成熟喔。」

「成、成熟……」

「说得更简洁有力一点,我是穿黑色的。」

「黑色的!」

「唔,你干嘛露出那种不敢置信的表情?要检查看看吗?」

「慢着!你干嘛脱内搭裤!」

「哈哈哈,别当真啦,只是开玩笑而已。不过,颜色的部分是真的。」

把内搭裤脱到膝盖的薛丁格大姐轻轻掀起稍嫌过大的运动服衣摆。

真、真不敢相信,这种幼女体型穿黑色内衣……哇!我完全无法想家。可是,或许因为有所落差,反而更适合也说不定……

「兔咪,既然要买,干嘛不买成熟一点的款式?」

「我才不要,你推荐的款式那么骚包。你才应该配合自己的体型穿儿童内裤!」

「啰、啰唆!你对我的品味有意见吗?」

「当然有!你明明是小孩,即使穿的内衣再怎么成熟,还不是只有——」

「唔啊啊啊啊啊啊!住口!那是禁句!要是你继续说,我就在这里公开你的新内衣!」

「啊,等等!你做什么!」

薛学姐抓住政宗的裙子,政宗则拚命防御。

政宗要说「还不是只有」什么?

虽然我有点好奇,但还是别问比较好。嗯,每个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嘛。瞧薛学姐急成那样子,我想一定也是同一类的东西。

「好啦!我不说!副社长的秘密我会藏在心里!拜托你放开我的裙子!」

政宗似乎领悟到自己并无胜算,很快便投降。

听到这句话,薛学姐说着「真、真的吗」并放开政宗的裙子。

「要是你骗我,我绝不饶你。我会把你上次买的内衣颜色和款式全都公布出来。」

「请不要说那么恐怖的话……别说这个,你把我带来这里是为了说服蠢鸡吧?」

「啊,对喔。」

「你忘了吗?话说回来,为什么找上我呢?」

政宗诧异地问道。

唔,听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为何薛学姐会拜托政宗来说服我?

我和政宗都满脸疑惑,薛学姐却一派轻松地说:

「咦?因为……坂町近次郎喜欢你这种型的女生啊!」

「啊?」

这个过于直接的宣言让我大吃一惊。咦?什么跟什么?政宗是我喜欢的类型?这个资讯是从哪来的?

「红羽说的啊。她说:『我哥喜欢傲娇。』」

「别听信她的意见!」

「咦?不是吗?」

「不,这个……」

「哦?所以是啰?」

「唔……」

可恶的红羽。

她一定是参考之前我藏在房里的A书标题。那本书正好刊载一个白痴特辑:『傲和娇的比例是八比二……不,九比一!这才是黄金比例!」没想到她居然把这件事泄漏给外人知道,真是可怕的妹妹。

「蠢、蠢鸡……你、你你你你……」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变得很可怕的女生。平时的泼兔模样不知跑去哪里,政宗现在动摇得相当严重。

「冷、冷静下来,政宗!」

「可是……你喜欢我这一型的女生……」

「那是红羽乱说的啦!」

「……咦?是、是吗?」

「对!没错!」

「……真的?」

「对!大丈夫说一不二!」

「那么……蠢鸡,你喜欢哪种型的女生?」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话题!」

话题跳得太远了吧?正当我混乱之际,竟然连薛学姐都兴致勃勃地追问:「哦!问得好!很好玩耶。」

……不妙。

我得设法改变话题!

「哎、哎呀,别说这个!薛学姐把我和政宗叫来这里,是因为要我帮忙吧?那么,快点说要我帮什么忙吧!我会帮你的。」

我硬生生地转变话题,薛学姐闻言也乖乖上钩。

「咦?真的吗?」

……得救了。

虽然这么一来得帮薛学姐的忙,让我有点难以释怀,但总算是成功地改变话题。要是继续谈论,我看连我的性癖都会被挖出来。

「……唔唔唔!」

然而,政宗嘟起嘴巴,露出一脸不满的模样。不不不,她干嘛露出那种表情?知道我喜欢的类型有什么用?

「好,薛学姐,我该做什么事?」

什么都行,快点说下去吧!

我抱着这种心态询问。

「唔,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

「对,一个简单的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坂町近次郎。」

只见薛学姐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

……是我多心吗?

怎么话题好像又乱跳?

身旁的政宗似乎也吓一跳,顿时哑然无语。

「来,老实跟姐姐说出你的情史。都已经是高中生,总有喜欢的人吧?」

「呃、呃……」

「你在伤什么脑筋?啊!难道你真的和奈久留写的小说一样……」

「才不是!我喜欢女生!」

「那为什么?难道你在这个年纪便已心如止水?」

「别说那种可怕的话!」

才十几岁就没有性欲,未免太恐怖。

不过……假如不先治好这种麻烦的体质……亦即女性恐惧症的问题,我根本无法和女生谈恋爱。这是我心中的大前提。

没错,先治疗再说。

要谈恋爱,等治好再谈。

「唔,总之,你现在没有心仪的对象吗?」

「嗯、嗯,可以这么说。」

「原来如此,那就没有问题。」

「咦?」

我不懂薛学姐这句话的意思。

到底会有什么问题?这么说来,两人三脚比赛时她也很关注我的女性关系。

「听好,坂町近次郎。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是出于我身为姐姐的直觉。」

薛丁格大姐用卡通声缓缓说道。

「我妹——鸣海奈久留,八成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