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名叫岚城五月的少女-章节
从第二天开始,班上的气氛就变了。
诸叶刚踏进教室就吃了一惊。
班上的女生全都回过头,盯着诸叶看。
而且视线微妙的热忱。
诸叶绷着脸坐到了最后排正中间自己的座位上。
「呐呐,灰村君。」
紧接着,一个女生匆匆地来到他身边。
虽然四周絮绕着「不要偷跑啊」之类的怨念,但诸叶的注意力已经在眼前的女生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是一个对自己的容姿挺有自信的可爱女生。大大的发带很适合她。
如果没有五月和静乃存在的话,想必相当引人注目吧。
「今天放学后有空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陪我进行光技的特训。我有很多地方想要请教呢~当然,特训结束后我会答谢的。我们可以一起去吃个晚饭什么的……」
对于晚饭这个词,诸叶微微抽动了一下。
虽然诸叶长年以来生活贫苦,但从未让其他人请客过自己,这点矜持他还是有的。
但互惠互利的事相信谁都不会顾忌的。
正当诸叶一副乐观态度的时候,
「……诸叶已经有约了。」
如同幽灵般出现的静乃从发带同学的背后抓住她的肩,低声地说道。
「哇,对、对、对不起」
发带同学带着仿佛心脏被揪紧一般的神色,慌慌张张地退散了。
「真是不可掉以轻心啊。」
「你也一样啊。」
诸叶死死地盯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静乃。
「你害我吃不到晚饭了。」
已经有约了是指什么?总不能厚着脸皮这样问她吧。
「宿舍不是会提供吗?」
「我正处于成长期啊。在外面吃饭可是两码事。」
「我可以请你吃个够。」
「我不喜欢吃白食。」
「那你教我光技吧?」
「你不是黑魔吗?」
「你还真是个坏心眼呢」静乃如此叹息后,便留下一句「岚城同学正在瞪我呢,我回座位了」后离开了。
斜眼一看——五月正推着教室后方的门,瞪着三角眼呢。
诸叶装作没注意到她的样子后,五月哼地一声撇过头去,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女生们中散发出阵阵怨念。
因为她们知道前天静乃便早早地与诸叶约会的事情经过,所以各自后悔地喃喃自语道「被她抢先了」「出手慢了啊」。
在如此幸福而又错综复杂的教室气氛——
「真是看不惯。」
一下子迅速从开着的教室前门消散了。
缓缓出现的巨大身躯是石动严。
他斜眼扫视了教室一圈,一脸陶醉样的女生们都背过了脸。
为女生们那微妙的热情而感到丢脸的男生们也都纷纷逃避着严的视线。
「石动君,早上好。」
同时,男生中也不乏直言不讳地阿谀奉承之徒。
严一边用危险的眼神扫视着教室,一边向自己靠窗的位置走去,然后重重地坐了下去。
「真是火大。」
严摆出一副背靠着窗的架势,故意地大声说道。
「向我和灰村投过来的视线总感觉有点不同啊。真是奇怪呢!」
看来他是在冲诸叶光火。但话刚说完,他便失去了兴趣,没有心情再较劲。
「就是由于你说了这些小家子气的话,才会被人看不起的吧?」
然而五月却托着腮帮,盛气凌人地说道。
「你说什么,混蛋。」
严一下子激动起来,站起了身子。诸叶不禁用手捂住了脸。
严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瞪着五月,五月也用蔑视的眼神瞪了回去。
一触即发……好歹还是没有发生。
「嘛,找杂鱼做对手也没什么意思。」
严改变了主意,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坐了下来。
虽然五月竖起眼梢喊了一句「你说什么!?」,但对方已经不再理会她了。
这样一来,班上就和平……看来也不是那样呢。
「灰村,让我们尽早决个高下,看看谁才是No1!」
严带着油光光的目光,胡言乱语地叫道。
「像这种事还是……弄清楚点的好。」
什么叫「尽早」,什么叫「弄清楚」,诸叶实在无法理解。
因此,诸叶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回应道。
「No1不是你么,这样行了吧。」
诸叶对于自己处于第几名根本无所谓。
比起这个,在上课前就已经昏昏欲睡了,这才是问题呢。
「你这个家伙……」
严头冒青筋,露出一副狰狞状。都已经认可他了,不懂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在说什么啊,诸叶?难道你就没有尊严吗?」
五月对于哥哥的发言难以置信地胡乱甩着单马尾。
「老实地认输也是尊严的一种体现吧。石动从二年前就开始练习光技了,那自然是在我之上啦。」
诸叶打着哈欠回答道。真的快睡着了,这下惨了。
「切,胆小鬼,这样也算《救世主》吗?」
看到诸叶无论怎样都摆着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后,严啧了一下舌后便作罢了。
因为这时班会的预备铃响了,班主任田中走进了教室。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
诸叶一边克制住了哈欠,一边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真是难以置信。」
五月死死地瞪着诸叶,一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午休时间——由于食堂很挤,于是诸叶便和五月、静乃三人便决定将面包带到中庭的草坪上去吃。
天气很好,春天的阳气也很舒服。
「心情都被你破坏了。」
静乃对五月那带刺的态度表示责怪。
「我是不会住口的。话说,为什么石动都说到那份上了,你还是保持沉默啊,诸叶?」
「因为谁才是NO1神马的实在是无聊得要死。」
对于诸叶来说,午餐才是头等大事。他顺利地打开买来的面包的包装。
「听到别人的讥讽,你就没感到不服气吗?」
「完全没有。」
诸叶一边迅速将披萨土司塞进嘴巴,一边回答道。这时,
「诸叶喜欢钱吧?」
旁边的静乃直言不讳地问道。
「喜欢这个词用得不太恰当,感觉像是守财奴一样。如果没有钱,不但难以生存,而且无法报答叔母夫妇。我可不想那样。」
「我是该说你庸俗呢还是其他什么的,真是个难以捉摸的家伙。」
明明有金钱欲,却没有名誉欲,静乃的意思的应该是这个吧。
「所以我认为低调行事才是最好的。虽然钱很重要,但我也不是想变成有钱人。能成为让叔母他们引以为豪的有模有样的人物自然最好,但我也不想过于高调。」
「是这样啊,原来如此。」
连诸叶自己都担心是不是有点过于顽固了,但幸好静乃理解了。
之后静乃便不再说话,默默地打开了买来的茶。
「哥哥不是No1的话我可不答应!绝对不答应!」
这里有一个自称是妹妹而又不通情达理的家伙。
「都怪你害我快气炸了,整个上午都无法集中精神上课。」
「不,你倒是给我集中精神上课啊。」诸叶立即吐了槽。「我不是叫你拼命用功,但即便学费全免,也不要随随便便地浪费学习的机会啊。」
「这、这个的确是我不对。」
受到诸叶的批评后,五月尴尬地玩弄着单马尾。
「诸叶居然是个优等生呢。」
「我可够不上格。只是抱着随随便便的态度在叔父他们拼命供我来的学校里混日子的话,连我自己都羞愧到想要狠狠揍自己呢。」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对叔父他们造成负担了,但诸叶觉得既然在上学,不好好学习的话就是在浪费时间。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去工作呢。
「啊~~~~但总觉得好不甘心啊。」
哥哥被人嘲笑就那么忍无可忍吗?
五月一边像是泄恨一般地啃着从纸袋里取出来的三明治,一边又发起了牢骚。
「口口声声地说汉堡是下贱的食物,那三明治就可以吗?」
静乃见状,迅速地吐了槽。
五月一下子噎住了,慌慌忙忙地喝了几口盒装橙汁后,
「三明治是贵族发明的优雅的食物。」
「真是牵强。」
「这个橙汁一点也不冰嘛,真叫人火大。」
五月超强硬地转移了话题。
但不冰的橙汁确实很可怕。不但酸味更加刺激舌尖,而且嘴巴里有一种黏黏的感觉。
「拿来,我给你冰一下。」
「??你要做什么,漆原?」
五月歪着脑袋把橙汁递了过去。
静乃左手接过橙汁,右手不知指在哪里。
「比划——」
然后突然用庄严的语气宣告道。
诸叶的头脑中什么东西放了一下电。
「冰的孩子啊,雪的孩子啊,请把你的气息赐予我,用你那小小的呼吸冻住它吧。」
静乃用吟诗的韵律咏唱着什么,同时用指尖比划着什么。
是的,她不是在指什么东西。仿佛那里有一块透明的板,静乃那优美的食指在那上面描绘着发光的文字。
那是一种不属于这个地球的语言。
是魔法国度的语言。
随着她的咏唱、比划,周围稍稍暗了下来。这在万里无云的中庭里简直是个不可思议的怪现象。静乃正在通过提升体内的魔力来吸取自然界的能量,并转换成自己所希望的能量。
时间仅过了几秒而已。
当静乃在书写文字的时候,诸叶和五月看得入了神。
当她重重地写下最后一个文字后,那股能量像是划过虚空一般,消失在了盒子里。
「给,冰好了。」
静乃随意地将盒子贴在了五月脸上,五月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开。
「第一阶暗术《冰之吐息》,这是威力调整版吧?」
「暗术!?就是黑魔使用的那个?」
听到诸叶的确认,五月突然发疯似地叫了起来,静乃无言地点了点头。
「这可不行啊!《元祖技能》可是只能为正义所用。而校规上也清楚地写着只能在实技训练时和万不得已的情况使用!」
「冰冻橙汁就是万不得已的情况啊。」
「不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了,漆原!」
「嘛,别说这些固执的话了。反正没给别人添麻烦,反倒是帮到你了,不是很好吗?」
「稍许认为诸叶是个优等生的我真是个笨蛋!」
五月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下不为例。我可不想负违反校规的连带责任。」
她把头瞥向一边,大口地吸着橙汁。
「啊,真好喝。」
听到这笨拙的答谢,诸叶和静乃相视苦笑了一下。
接着,二人也从纸袋中取出面包。
「啊哈哈哈哈哈」突然五月指着静乃的面包大笑起来。「咖喱面包!女生居然吃什么咖喱面包,真是有伤优雅。呐,为什么是咖喱面包啊?因为它是黄色的?你是担任战队中黄色队员的身份吗?」(插话:我想起了恐龙战队)
虽然五月捧腹大笑,但静乃却无视她淡定地吃着面包。
这样一看就知道到底是谁更优雅了。
「听说咖喱面包在亚钟学园很有名哦。」
「真的吗?我也选那个就好了。」
虽然现在吃的热狗味道也不错,但诸叶依旧对咖喱面包恋恋不舍。
同时突然注意到,明明静乃除了自己和五月之外都不怎么与别人交流,也不像是有什么朋友,但总是时不时地展现出情报通的一面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要不要尝一口,诸叶?」
「多谢,那我的也分你一口。」
「来,啊~~~~~」
诸叶朝静乃递过来的吃剩的咖喱面包咬了一口。接着也「啊~」地一声朝张着嘴的静乃喂了一口自己的热狗。
「你在干什么啊,哥哥~~~~~~~~~~~~~~~」
「相当好吃呢!」
面对抱着头跳起来的五月,诸叶一边咀嚼一边回答道。
面包及其外衣的完美搭配使得外侧香甜可口,再加上里面那刺激的大人味道,简直就是甜辣的绝妙调和。
「居然说『啊~~』,你刚才居然说『啊~~』!而且是间、间、间接接吻!」
「什么间接接吻啊……你是小学生吗?」
「明明都已经有我这个妹妹了,你这个花心萝卜!」
面对说着悲情壮语的五月,诸叶露出了阴沉的表情。
「花心萝卜什么的……这就是你对亲哥哥说的话嘛?」
「人家才不会那样说呢!啊~啊,明明弗拉卡是那么的温柔。明明每天都『啊~~』地喂我吃东西的。为什么就变成了如此薄情的一个人呢?」
「那我现在喂你吧……?」
「明明嘴上『啊~』地要喂我吃东西,却恶作剧般地在闭起双眼的我脸上亲了一下。」
「你们真的是兄妹吧!?」
面对一边回忆往事一边傻笑,嘴边还留着口水的五月,诸叶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另一方面,静乃淡定地说道。
「我和诸叶都直接接吻过了。事到如今,间接接吻之类的还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刚才还恍惚出神的五月一瞬间恢复成了罗刹般的面孔。
「我怎么能不大惊小怪!我说过多少次了,对于女孩子来说,这可是头等大事啊!」
「仅仅是嘴唇和嘴唇接触而已?」
「什么叫仅仅而已啊!」
「又不会怀孕?」
「怀怀怀怀怀孕!?」
听到静乃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后,五月的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
「难以置信!连接吻的重要性都不懂的家伙居然是个女性,真叫人难以置信!」
五月颤抖着肩膀,抱着胳膊,哼地一声撇过了头。
脸蛋鼓得像个河豚似的。
另一方面,静乃的脸上露出了小小的酒窝。想必是捉弄了五月很开心吧。
单细胞动物——耿直的五月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静乃仍然是技高一筹。
看着眼前的二名少女,诸叶不由得会心一笑。
「我吃饱了!」
诸叶吃完面包,双手合十,心想着今天又是和平的一天。
当然——
之后他便马上深刻体会到了当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在更衣室换上战斗服后,诸叶三人结伴走在走廊上。
为了下午的实技演习,他们今天又来到了第一武道馆。
可能是来得稍早了点,四班的学生到的人很少,各班的班主任也还没到。
诸叶一行人向班上同学聚集的那边走了过去。
石动严也在那里,他正滔滔不绝地大声说着些什么。
「我大哥说了,《异端者》的威胁年年剧增,白骑士机关不再增加些战力的话就无法对抗了。」
三个男生围着他,正表情夸张地倾听着他的演说。
这么快就有手下啦,看来他已经找到跟班了。
「但是,石动君,那样不是很糟吗?这可不太妙啊?」
「别乱说!对于我们来说这可是保住饭碗的好事啊?只要能够像大哥那样活跃的话,就能步步高升啊?这都多亏了《异端者》啊。」
他说的有点道理。
但这只是不堪入耳的诡辩、盗贼的理论而已。
「啊,原来如此!石动君真聪明。太妙了!」
严在那里恬不知耻地高声演说,而跟班们则在一边拍手喝彩。
其他人全都皱着眉头,但由于严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们也不敢说三道四。看到严和他的跟班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其他的学生都为他们感到害臊。
「我是这么想的,《异端者》干脆把某个大城市变成一片火海的话,国家也不得不大幅地增加对白骑士机关的援助金!」
「那样的话,我们的薪水也就一下子上去了!」
严他们大笑了起来。
清一色的猥琐嘴脸,简直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
(与其说他们是《救世主》,不如说是小偷呢)
诸叶无视那些人,在地上坐了下来。静乃也一样。
「你……们……这些……人……」
但是五月却脸色大变。
她竖起眼梢,皱紧了眉头,嘴巴不停地颤抖。
一副愤怒的面容。正因为是美少女,才更显得有迫力。
「你们真是些垃圾!真是丢《救世主》的脸!」
诸叶都没来得及阻止,五月就大步地走向严他们那边。
「啊!?从昨天起你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被五月痛骂一顿后,严也火大地跳了起来。
「我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放你一马,你倒是无法无天了。」
严利用体格优势,居高临下地蔑视着身为女生的五月。
「垃圾就是垃圾,我有说错吗?」
「哈啊?你算老几啊?凭什么看低我,你这个矮个子!」
「你已经笨到连这个都不知道的地步了吗?你们刚才在谈笑些什么,自己摸着胸口好好回忆一下!」
「哈,这算什么,你是我的老祖宗吗?啊,我懂了,是你听不惯我刚才的发言吧?但是,我们也是人啊?也是要吃饭的?懂吗?」
「我的意思是你的志向很卑劣!」
「难道说你是那种真心把『我是正义的伙伴』挂在嘴边的人?照我说的,快回幼儿园吧。好么?」
「你才是呢,垃圾好臭,快滚到焚烧炉里去吧!」
「你说什么,小心我揉你胸哦!」
「给我去死了再转世一次!那样的话,你也能变成一个像样点的《救世主》了吧!」
一番唇枪舌剑。
五月和严的对骂正在不断升级。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去帮帮她吧,诸叶?」
「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吧。」
静乃应该也对此心知肚明吧,所以听到诸叶的回答后,便点点头沉默了。
如果随随便便的介入只会使事态加剧。
如果有一方动手的话那还好说,既然现在只是争论的话,就只能在一边关注了。
正当诸叶这么想的时候——
「这个骚乱是怎么回事?」
赶到武道馆的二班班主任盘问起了五月他们的对骂。
严摆出一副「怎么又有人来搅局」的脸色,啧了一下舌。
而作为诸叶来说,这样事情就了结了,自己也可以安心了。
但是他的想法太天真了。
「老师。这二个人已经能使出神力了,很厉害的!」
严的一个跟班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举手说道。
突然之间搞什么名堂,诸叶瞪了过去。
「啊,我昨天也看到了,刚入学就能使出神力,真了不起。」
「所以呢~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这二人比试一下,给大家做个模范?」
「喔,务必也让我班上的学生看一看。只要你们二人愿意的话,怎么样?」
诸叶啧了一下舌,原来是这样。他刚想要制止五月,
「好的,就让我来教教这个不像话的家伙,《救世主》到底是何种存在!」
五月抢先答应了下来。
「嘿嘿,好啊……请务必让我领教一下正义的强大。」
严当然也不会拒绝。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答应了下来。
(可恶,五月这个单细胞生物)
既然老师都已经答应了,诸叶也没有什么借口去阻止了。
他只能在一边有苦难言地看着二班的班主任利落地下达指示,开展准备工作的光景。
一年级的全体学生都分散地坐到了参观席上。
站在实技场里的只有三人。
担当裁判的田中和战意怏然的五月及石动严。
毕竟是在老师面前,双方不再恶语相向。
只是相互用凶恶的眼神来宣泄着看不惯对方的心情。
「准备,开始!」
田中发出信号后,五月和严同时散发出神力。
五月的双手散发着金色的光。严的全身散发着血色的光。
接着,双方紧握ID卡的手中出现了武器。
五月的是偏小型的双刃剑。
明明昨天还做不到,今天却已经能够让武器显现出来了。
肯定是在宿舍特训过了吧。虽然五月平时总是豪言壮语的,但也有发奋图强的一面啊。
然后严这边是——令人生畏的巨大斧头。
参观的学生们感受到胃里阵阵恶寒的迫力,一下子炸开了锅。
诸叶也在参观席上祈祷着五月平安无事。
「在武道馆里无论怎么受伤都没事的。只要一到外面就会痊愈的。」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静乃。」
诸叶不想让五月吃苦头。他关注着五月,心中默默祈祷。
「我上了,石动!」
五月的声音稍微有点紧张。但她似乎横下了心,气势汹汹地率先发起了猛攻。
「呀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呐喊声,她双手举剑。
欲使出一记凌厉的漂亮斩击。
相对的,严却纹丝不动。还是说动不了?他肩上扛着斧头,站立不动。
「我不会对嘲笑哥哥的家伙手下留情的!」
五月的剑一闪而过。
这是灌注了《刚力通》怪力的一击。挨了这下的话胜负便见分晓了吧。
响起了一下钝物声。
什么东西在天上飞。
那东西一边不停地旋转,一边划出一道抛物线,插在五月身后的地上。
是五月的剑。
「……发生了什么?」
静乃问道。然而诸叶也只看到了个影子。
原本傻站着的严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做了什么。
与结果对照起来看的话,应该是用斧头击飞了五月挥出的剑吧。
「啊……哎……?」
看到自己手中没了武器,五月露出了混乱的表情。
也就是说,严的动作太快,连当事人五月都没看清。
只是一瞬间就分出了胜负。
五月和严的实力有天与地般的差距。
「捡起来。」
严轻松地扛起巨斧,一边在肩上敲打,一边说道。
「没有武器就没法比试了吧?捡起来。」
受到他人的怜悯,五月倍感羞辱,不断地颤抖着。
「你不用手下留情。这场比试就是要向大家展示一下模范。重新摆好架势再来吧?」
严的话语中充满了真诚和大度。
正因为如此,没有比这更屈辱的了。
由于愤怒和羞耻,五月的脸色已经跨越了红色的范畴,变成了青黑色。
「喂喂,你倒是振作一点啊。正义的伙伴这样就受挫了可不行啊?」
「我绝对要让你哭丧着脸求我~~~~~~~~~」
为了捡回自己的剑,五月气势汹汹地转过身,疾跑了起来。
严的嘴角浮现出了下流的笑容。
同时向前奔了出去,朝着五月毫无防备的背后卑鄙地挥下了斧头。
没有鲜血四溅。五月没有受一丁点伤。
取而代之的是布料被恰到好处的力道竖直地劈开,战斗服的后面和胸罩的带子散了开来。
后背暴露出来的白色肌肤被全体一年级学生看光。
「不要~~~~~~~~」
五月忍不住原地蹲了下来。
暴露的后背的白色肌肤染上了淡淡的朱红。
「哇~~~~~~~~哈哈哈哈哈哈」
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诸叶已经奔了出去。
他以疾风般的速度跳出了参观席,落到了实技场,赶到了五月身边,为她披上了上衣。
「喂喂,灰村?这可是在比试中啊?不要乱入啊!太卑鄙了吧?」
「……」
面对严的嘲弄,诸叶没法回击。因为他愤怒得出不了声。
「欺负弱者一样的行为可不对啊,石动君!」
这时,田中插进来一句提醒严。
「模范比试的话姑且不论,私斗是绝不容许的!」
「难道你不知道《救世主》是何种存在吗?」
「身为被选中的人却——」
二、三、四班的班主任也下到实技场内,开始对严说教。
严和诸叶之间竖起了一道人墙。
「不好意思了」严假心假意地道了歉后,挺直了腰板透过人墙向蹲着发抖的五月发动了“追击”「岚城,你听到了吗?你似乎个是弱者呢!」
五月听到后,身子威震了一下。
「住口!」
虽然诸叶散发着杀气,但对于在教师人墙那一头的严来说毫无痛痒。
「你是那个石动君的弟弟吧?稍微向你那出色的哥哥学习一下……」
虽然田中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但得意的严继续嘲笑道。
「岚城也说了,我们可是《救世主》啊,为了和平,必须要和《异端者》作战。既然这样……丢《救世主》脸的不就是岚城这样的弱者吗?她本人嘴上虽那么说,却这副没出息的模样。」
严捧腹大笑。
啊~~~~~~~~~~~~~~~~~~五月发出了一声尖叫。
接着,捂着耳朵跑了起来。
「等一下,五月!」
诸叶没能抓住她,连声音都没有传入她的耳朵。
五月在全体一年级学生的众目睽睽之下逃进了通道。
「哈哈哈哈,记住啦,弱者就得围着强者打转!」
「给我适可而止,石动君!」
严又一次捧腹大笑。即使4名教师一齐说教,他也当成耳边风。
「……石动」
诸叶又瞪了一眼人墙另一头的严。
但是,现在——
逃向武道馆外面的五月那娇小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眼帘,他不禁担心起来。
他想要搂住五月那微微发颤的纤细肩膀。
他无法对五月、对正在哭泣的五月置之不理。
诸叶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五月正在中庭。
刚好是今天吃午餐的附近。她在草坪上抱膝而坐。
这个时间所有的学生都在进行实技演戏,所以谁都不会来。
除了诸叶以外。
由于来到了武道馆外面,所以五月和诸叶的衣服恢复成了原样。诸叶注意到得再给她披一次外衣才行。
「唯独诸叶不要过来……」
正当诸叶想要在她身边坐下来时,五月却拒绝了,而且连看都不看诸叶一眼。
「为什么唯独我不行啊?」
「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丢脸的样子。」
眼睛哭得通红的五月弱弱地答道。
之后便一句话也不说。
诸叶看着五月抱膝而坐的背影,无法适从。
但是,
「那我不看你,就待在旁边总可以了吧?」
诸叶毫不介意地在她身边一骨碌躺下。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背对着五月。
然而五月依然一言不发。
也就是说可以待在旁边,诸叶牵强附会地在心里如此解释。
天气预报说今年的春季气候相当好。实际这样眺望天空的话,就会发现温和的太阳公公微笑般地照耀、温暖着诸叶他们。
「我绝不认为你有什么好丢脸的。」
诸叶以太阳公公为榜样,温柔地安慰沮丧的五月。
「虽然我不知道《救世主》到底是何种存在,但比起孰强孰弱,志向远大的那一方不是更了不起吗?依我看,石动才丢人现眼呢。」
但是,五月依然闭口不言。
(没办法……)
诸叶决定一边眺望太阳,一边悠闲地等待。
虽然等会要被老师骂吧,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比起上课,五月要重要得多。
小羊般的流云到底数到第几片了呢——
「我呢,想让哥哥夸我。」
五月突然弱弱地说道。
诸叶被她吓了一跳。
想让家人夸自己——这种心情,诸叶也相当强烈。
他想听到将自己养大、重视自己的叔母夫妇对自己说「真是变了不起了呢」。
另外,他想要报恩。
在某种意义上,诸叶正是为了这个才选了这所学校。
深有同感的诸叶背对着五月,默默地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不知是何种厄运,我所居住的镇子一个接一个地受到《异端者》的袭击。由于这个原因,到初三为止,我不得不搬了十二次家。」
「像那样不停地转校的话,你不是交不上什么朋友吗?」
诸叶感到五月点了点头。
「但我一点都不寂寞。因为我拥有萨拉夏的记忆,每天晚上都能在梦里见到弗拉卡。对于萨拉夏来说,弗拉卡就是一切,当然对于我来说,也是那样。」
这一切通过她那悲切的声音和淡泊的语气婉婉道来。
对于她来说,最爱的哥哥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其实五月口中的哥哥就是诸叶的事实姑且不论——
她那对爱情的忠贞不渝确实能打动人的心扉。
「后来通过测试我知道了自己是《救世主》,还知道了拥有前世记忆的不只我一人,有一所聚集了《救世主》的学校,那时我就想说不定……」
诸叶从背后感到了五月的视线。
「我来这所学校就是因为说不定能遇到哥哥。」
诸叶背对着她,默默地倾听着她的告白。
「这就是我入学的唯一理由。」
五月通过鼻子和嘴巴细长地吸了一口气。
「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吸了一下鼻子,强忍着再次涌上来的眼泪。
「说实话,正义啊拯救世界什么的对我来说都是次要的,我只是想在哥哥面前装腔作势,相让哥哥夸我。因此,我才想和哥哥一起战斗。不管什么样的对手,什么样的目的,这一次我一定要在哥哥的身边注视着哥哥战斗的身影。我的愿望仅此而已。」
她吐露了隐藏在自己内心的真情。
「所以我才总是豪言壮语,争强好胜。当哥哥说今世不想战斗的时候,我大受打击,感到很生气。」
她吐露了隐藏在自己内心的罪恶感。
「我的志向一点也不远大。其实我根本没资格对石动说三道四。我和他是同类。看到他,我就像看到自己讨人厌的一面,于是我便按耐不住,向他挑衅,然后输了……是不是很惨啊……明明那家伙嘲笑了哥哥,做妹妹的却连哥哥的名誉都维护不了,是不是太没用了啊……」
她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
说完,又抽泣了起来。
她蜷缩起娇小的身躯,抱着双膝,看起来显得更娇小了。
柔弱的女孩子正在无声地哭泣。
「求求你,哥哥,骂我吧,像以前那样对我说教吧,无论怎么训斥我都可以。」
她哭着哀求道。
所以。
已经够了。
诸叶翻过身面对着她。
抚摸着她纤细的肩膀。
接着,开口说道。
「你喜欢我吗?不是弗拉卡,而是我?」
顿时石化般的五月抬起头。
「咦……?什么……?」
她用疑惑的表情凝视着诸叶。
接着,哭的走形的小脸上微微地染上一抹红晕。
诸叶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也老实地对你说吧,我没法把你当做妹妹,因为我根本没什么前世的记忆。所以即使你嘴上老喊着哥哥、哥哥地来套近乎,也只会让我困惑而已。」
但是。
「你对『哥哥』的思念、感情、爱情是多么强烈,这一点我很已经很清楚了。」
诸叶故意笑了笑,这个兄控!
正义啊拯救世界之类的,诸叶压根就不感兴趣,反而还经常跟不上五月的节拍。
所以诸叶根本没有资格去训斥五月。
诸叶现在只感到高兴。
为终于能够理解五月而欢喜。
变得更喜欢她了。
「所以说,如果你真喜欢我的话,我就接受你的心意吧。」
诸叶谆谆教诲般地每吐出一句话,五月的脸就变得更红。
「你是说接、接、接、接受?你要怎么做?」
五月结结巴巴地努力反问道。
仅仅这样,五月就感到头顶快要喷出蒸气一样。
「啊~」
为了让五月平静下来,诸叶稍作停顿。
五月不再抱膝而坐,而是情不自禁地前倾着身子。
诸叶带着真挚的表情回答道。
「我今后会努力把你当作妹妹看待的。」(插话:切~不是KISS吗)
五月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啊咧?你不愿意?」
诸叶歪着头,感到很意外。
五月也稍作停顿。
接着表情刷地一下扭曲了。
「不是我不愿意……那不正是我的愿望吗?」
她带着半哭半笑的表情撒娇似地抱了上来。
诸叶一边顺势倒下,一边紧紧地抱住了她。
二人在草坪上紧紧地抱在一起。
果然——如果把她当作妹妹看待的话,五月的肢体背德般的柔软,五月的头发香味如同禁果般甘甜丰润,五月的肌肤热度实在是让人心脏承受不起。
诸叶努力克制住了邪念,因为五月那浸湿了自己胸口的眼泪是那样的纯粹,那样的温暖。
这就是妹妹,诸叶不禁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放学后的走廊里回荡着下流的笑声。
「话说,岚城那哭丧的脸真是太棒了!」
「这样一来,她今后就不敢对石动君耀武扬威了吧?」
「不是灰村那爱耍威风的家伙捣乱的话,我还想再羞辱她一番呢。真是可惜。」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在那里丝毫不掩饰道德沦丧地高声阔谈的是石动严和他的二个跟班。
他们挤开其他学生,唯我独尊地阔步走在走廊里。
突然,他们的脚步停下了,因为前方有人阻挡了去路。
背对夕阳出现的人是诸叶。
在逆光中,他用愈发阴沉的眼神瞪着严一行人。
「干什么?是来帮那女人报仇的吗?」
严冷笑道。
诸叶没有说话。
「老子在问你来干什么!?」
虽然严大声叫嚷,但诸叶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用比黑暗更深不见底的可怕眼神狠狠地瞪着他们。
(这家伙……居然有这种眼神……)
严的衣下流出了汗。
「诸叶,你这家伙,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跟班中的一人愤愤地朝诸叶走了过去。
正当他想一把揪住诸叶时——反而被诸叶一把抓住了脸。
诸叶的手指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深深地勒住了那个跟班的脸。
那个跟班痛苦地发出了惨叫,但他无法挣脱,最后如同垃圾一般被扔了出去,滚到了严的脚边。
「灰村……你以为欺负了我的小弟能全身而退吗?」
严一边扶着被放倒的跟班,一边用低沉粗野的声音恐吓道,就连他的跟班们都哆嗦了起来。
但是,诸叶依然死死地瞪着他们。
「真让我感到意外——」
他终于开口了。
「你以为弄哭了我妹妹就能全身而退吗?」
那是一种令人完全感觉不到恐吓的平淡语气。
然而严的跟班们都变得脸色苍白。
「既然你有意,那我就奉陪到底,看看我们谁才是No1。」
严狰狞地吼道。
「No1神马的我才不在乎,给我去向五月磕头赔罪吧。」
诸叶冷淡地宣告道。
双方都不肯退让,只有一战。
走廊里顿时洋溢着紧张的气氛。
仿佛在密闭空间里撒满了火药般的紧张感。
其他学生的身影早就不见了,严的跟班们也在步步退后。
简直是一触即发——
坐等爆发的空气和斗气被不合时宜的干咳声给扰乱了。
「啊~~~~嗯哼。要我说几次你们才明白,《救世主》的私斗是禁止的。」
严猛地回头看向后方。
到底是几时在那里的?完全没令人察觉到气息的班主任田中正背靠着墙壁站在那里。
「但是呢,我也不是不理解你们的心情。所以我们换个地方。你们能不能把这事交给我来办?照我说的去做,我会让你们尽情打一场的。」
田中一边用手帕擦着黑边眼镜,一边说道。
「有意思……好,就交给老师你了。」
严好奇地点了点头。诸叶也似乎没有意见——
就这样,诸叶和石动严的战斗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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