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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我的归宿

下课钟响不久,勾田高中的校门出现三五成群的学生。

当中也有头部与身体各处缠满绷带,看起来像个木乃伊的里见莲太郎。

莲太郎把书包背在后头,弯腰驼背从校门口的马路沿着国道走向闹区,在超市前转了两次弯,抄了条狭窄的捷径。

他突然停下脚步偏着头。阳光自长出墙外的山毛榉枝楞落下,伴随着风不时晃动。

他叹了口气,再度迈出脚步。

沿途莲太郎在脑中对最近连续发生的事件进行整理。

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前几天收到国际起始者监督机构(IISO)的正式通知,莲太郎与延珠的IP排行提升到三百名。

这回没有像上次蛭子影胤恐怖攻击事件一样大肆举行典礼宣传,所以知道的仅限于身边的少数人。莲太郎已经将机密情报通行钥交给堇,不用多久她就能将等级五可以接触的情报筛选出来吧。

堇无奈地评论:「试图单枪匹马打倒排名九十八的家伙,你真是大笨蛋。」未织也有类似的反应,不过她的行动力更强,好像在认真检讨请莲太郎担任司马重工的广告代言人。

不过更让人惊讶的是圣天子,她当时真的丢下与齐武的会谈不管,跑到莲太郎身边,对此火冒三丈的齐武则是怒气冲冲地返回大阪地区。

只是直到现在,还没找到齐武和兰德与此事有关的物证。

根据木更所言,传达这类暗杀指令时,通常都会经由多个中间人,即使抓住最下层的家伙,他们往往也不知道真正的委托人是谁。

如果她说得没错,那么就算将蒂娜所知的情报全部挖出来,能一路追寻到齐武身上的可能性也非常低。

在网路做坏事时,为了避免露出马脚,人们通常都会利用「跳板」,当坏事败露就立刻切断与跳板的连线,这和传达暗杀指令有异曲同工之妙。

蒂娜就是跳板。

所以事迹败露后,就会像蜥蜴的尾巴一样最先被切断。

明知犯人是谁,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在上次的恐怖攻击事件里,与天童菊之丞对峙的莲太郎也尝过这种滋味。

天童菊之丞——

一想到他,莲太郎的心情便非常复杂。

敬爱圣天子,高明辅佐她的菊之丞,以及对原肠动物抱有异常执著,充满歧视思想的菊之丞。这两个灵魂栖息在同一个身体里。

人们曾说——人性本善,或人性本恶。

其实人性既非本善亦非本恶,只不过根据立场与价值观在两者之间不断变化。

所以一开始就不存在善吗?那么必须打倒的恶呢?彼此的境界又在哪里?

莲太郎双手插进口袋,用力抬头仰望天空。

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对莲太郎而言,齐武与菊之丞那种为了追求目的而将一切手段正当化的做法,是他绝对无法允许的。

总有一天要跟他们再度对决。到时候要是自己态度不够坚定,或许会露出致命的破绽。

差不多也到了该站稳自己脚步的时候。

虽然莲太郎几乎忘记自己要走去哪里,还是不知不觉来到天童民间警备公司门口。

习惯这种东西真是可怕。

这栋可爱的破旧大楼HAPPY BUILDING外观有了大幅变化。在蒂娜与木更的大肆破坏之后,大楼各处出现崩塌。蓝色塑胶防水布罩着二楼的酒店,依然处于暂停营业的状态。

莲太郎漫不经心地走上楼梯,突然想起蒂娜不知道好不好。

蒂娜接受手术之后,保住一条命。

由于「交给圣天子处置」这项异于以往的特殊措施,目前依然软禁在圣居里接受讯问。希望她最后能获得宽大的处置。

莲太郎转换心情穿过办公室的门,「啊,里见同学。」、「莲太郎!」两个女声接连迎接她——那是已经康复的木更与延珠。

麻醉解除之后,延珠很快痊愈出院,看起来与过去没有两样。

这时莲太郎无意间在脑中回想医生在病房里所说的话。

『有一点必须告诉里见先生。关于你的起始者体内侵蚀率……』

延珠来到莲太郎面前,用圆滚滚的大眼睛望向他,同时微微偏着脑袋:

「怎么了,莲太郎?人家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我只是觉得你在不在这里,办公室气氛果然完全不同。」

延珠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害羞地笑道:

「呼呼呼,对吧对吧。」

莲太郎摇摇头,调适心情。

他一屁股坐在待客沙发上,用力伸个懒腰,骨头发出啪叽啪叽的声响。

好,今天也来做些赚不了什么钱的工作吧。

「莲太郎先生,请喝水。」

「喔,真不好意思,你真细心,蒂娜。」

莲太郎喝完水之后,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立刻夸张地从嘴巴鼻子把水喷出来。

少女发出「呀啊!」的尖叫声,用托盘挡住射向脸庞的水。她缓缓拿下托盘,眼睛朝上注视莲太郎。

金发,爱困的眼神。

这个人是蒂娜。不会错的。

「你在做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里?」

莲太郎被对方传染了。

木更笑嘻嘻地绕到蒂娜背后,将双手搁在她的肩上望向这边:

「呼呼呼,我已经雇用她了-」

「呃……『雇用她-』……」

如果自己的记忆无误,木更差点被她用格林机枪打成蜂窝,延珠也被她用反战车步枪打穿肚子。莲太郎自己更是在近距离与她射出的反战车弹接触,差点快要哭了。

或许她们的记性已经差到瞬间就会忘了自己差点被对方杀掉。还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木更她们的脑袋被蒂娜狠狠揍了几下,所以精神出现异常。真是可怜。

「里见同学,你那是什么眼神!蒂娜被释放之后没有地方可去耶?你难道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可是……她是杀手。」

「人家不在意!」

延珠满脸喜色地挥手,双手叉腰挺胸:

「人家终于有后进了。以后就叫人家延珠前辈吧。」

木更也附和延珠的发书,得意地抬头挺胸,闭上眼睛把手放在胸前:

「黑手党老大艾尔·卡彭不也是把原本想取自己性命的杀手雇为保镳吗?那种器度真是伟大。」

莲太郎惊讶地张大嘴巴。曾经单枪匹马袭击办公室的少女,害羞地向前踏出一步。

「从今天起我就是天童民间警备公司的一员。请多多指教,莲太郎先生。」

她开心地低头鞠躬。

莲太郎则是因为无奈与无力感,差点连人带沙发一起翻倒。

他望向天花板重重叹气。

所谓相逢自是有缘,不打不相识——

以后发生什么事我可不管——莲太郎自言自语。

总而言之,这间办公室以后会变得更加吵闹吧。

·蓝原延珠,原肠动物病毒的体内侵蚀率为四三·〇%。

·预测剩余生存天数,56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