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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话 宝藏

被黎恩等人登上船只的海盗们,在船内四处逃窜。

海盗骑士们虽然试图抵抗,但几乎都被士兵以多击寡地击败了。

若是被受过训练的大量士兵包围,那就算强如骑士也是束手无策。

说起来,优秀的海盗骑士早在先前出击迎敌了,还留在船里的都是些不想出战的货色。

本领不足的他们一旦被训练有素的士兵包围,就只能傻傻地被对方放倒。

士兵不仅受过训练,也穿戴著精良的装备──班菲尔德家的私设军队,几乎达到了正规军的水准。

而担任副官的男子,此时正一边在船内逃跑,一边咒骂道:

「该死的戈亚兹,居然想一个人溜之大吉!」

他让部下们前去应付杀进船内的敌方陆战队员,自己则是不知不觉间没了身影。

副官也逃出了舰桥,思考著该怎么从这样的状况下抽身。

为了以终端装置调查船内的状况,他停下脚步躲在阴暗处。

「不行了。每个出口都被封死,已经无路可逃了。可恶──居然要死在这种地方吗……」

副官害怕得坐倒在地。

这时,他被一批由持刀骑士所率领的敌方部队发现了。

副官虽然想跑,但不管往哪逃都会遇上敌人。

他高举双手,摆出了投降的姿势。

「刀、刀下留人!请听我说!」

将长刀扛在肩上的矮小骑士停下脚步,像是愿意听自己说话似地,对部下下达了禁止开火的命令。

从声音来判断,对方似乎还是一名年轻的骑士。

(是个好机会。就是要哭爹喊娘也没关系,我说什么都要苟活下来。)

「我、我只是受到了戈亚兹的利用!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骑士戴著头盔,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对了!我知道宝藏藏在哪里!虽然我开不了锁,但我会告诉你位置,所以饶我一命吧!这就是我的诚意!」

即便看到副官下跪讨饶的模样,骑士仍旧一言不发。

不过,骑士的部下在操作终端装置后,向他进行了报告。

「黎恩大人,这名男子似乎在戈亚兹海盗团里担任副官。这类干部是不可能在非自愿的情况下遭到利用的。」

听到黎恩这个字眼,副官顿时抬起了头。

「黎恩?你就是──不,您就是黎恩大人吗!我光是看上一眼,就明白您散发著王者的霸气了!您是否愿意雇用我呢?若是雇用了统筹戈亚兹海盗团的我,肯定能成为您的力──力量──」

视野突然为之一变。

身体明明动弹不得,视野却是一片天旋地转。

在无重力的空间之中,副官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那是脑袋被砍掉的一具尸体。

「──咦?」

副官的意识就此中断。

◇  ◆  ◇  ◆  ◇

旁观著战场的引路人目瞪口呆。

这里是宇宙空间──他站在遭到摧毁的海盗船上看著这一切。

「岂有此理。那是、那样的实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引路人为黎恩表现出来的强度感到困惑。

这世界不存在一闪流这样的流派。

那只是安士随口胡诌的流派罢了。

然而──黎恩却弄假成真了。

「就算他真的有才能好了,到底是怎么样才能锻炼出那种强度?那个男人到底都教了他什么啊?」

在自己疏于关注的期间,黎恩变得比他想像得还要强上太多了。

换作是正常情况,这原本是一场必败的仗。

但引路人没想到黎恩竟然强大到足以逆转战局,这让他抱头叫苦道:

「好痛。胸口好难受!该死的!」

黎恩那可憎的感谢之情传递了过来。

信任引路人并感谢他的情绪──让引路人反胃连连。

「既然如此,我也要不择手段了。戈亚兹,我就授与你特别的力量吧。」

他挥舞手臂,散出黑烟。

「这虽然有违我的美学,但也是无奈之举。这都是你不好喔,黎恩先生。真是的,居然让我吃了这么多苦头。」

处处动过手脚在先的引路人,此时说出的推托之词已是满嘴歪理。

◇  ◆  ◇  ◆  ◇

躲在船内的戈亚兹以双手紧握著炼金箱,浑身发颤。

传进耳里的尽是己方的惨叫声。

每听到一声惨叫,他的身子就会重重颤抖几下。

「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迄今无恶不作的海盗团团长,如今竟害怕得啜泣连连。

他抱著膝盖,缩起了庞大的身子,甚至咬起了颤抖不已的拇指指甲。

说起来,戈亚兹之所以能壮大势力,靠的都是炼金箱产出的丰富资金。

就算他比常人强上一些,也并不是一名骑士。

若是被全副武装的士兵发现,想必马上就会被杀掉吧。

「该、该向他们讨饶吗?不、不行,他们会为了领取我的悬赏金而把我交出去。对、对了,只要用这玩意儿多弄些宝藏出来──」

炼金箱──如果能更加有效地利用这个宝物,戈亚兹应该就能成为亿万富翁了吧。

就算不当什么海盗,也能过上奢华的生活。

然而,他却因为想随心所欲地过日子,才让自己陷入了绝境。

这完全是自作自受。

话又说回来,无论是谁,都无法预料到他会败在黎恩手下吧。

这时,一道黑烟包覆起蜷缩著身子的戈亚兹。

「怎、怎么回事!」

而他所听见的──是引路人的声音。

「戈亚兹,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你、你你、你是谁!」

黑烟钻进了心惊肉跳的戈亚兹嘴里。

引路人在现出身形后,戈亚兹随即痛苦地以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

这虽然让他松手放脱了炼金箱,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功夫管那种事了。

引路人对戈亚兹命令道:

「我是谁都无所谓,但我会给你打倒黎恩的机会。你打算就这样成为输家吗?」

戈亚兹摇了摇头后,引路人随即露出了弯月般的笑容。

「这样就行了。」

吸了满腔黑烟的戈亚兹在从痛苦中获得解放后,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虽然是自己眼熟的双手──颜色却变了。

「怎么回事?我感受到力量涌现出来了。而且,我什么都不害怕了!我不怕啦!我很强,很强啊啊啊啊啊!!」

对于自己被染成了深蓝色的身体,戈亚兹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自然。

毋宁说,他正为充满了力量的现况感到痛快。

恐惧也随之消失的戈亚兹,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引路人也为之欣喜。

「现在你的皮肤已经具备了和精金相等的硬度。你什么都不用怕,现在的你已是超越人类的存在。好啦,去吧!」

「小鬼啊啊啊啊啊!我要把你折磨一番后再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引路人目送著疾冲离去的戈亚兹,伸手按住了额头。

「──我好像太勉强自己了呢。这次稍微玩过头了。」

他开启了好几次异世界之门,还勉强动用了自己的力量。

神秘莫测的引路人,此时也露出了疲态。

「好啦,如此一来,就算黎恩再怎么强,想必也砍不断现在的戈亚兹吧。您就为自己得意忘形地闯入海盗船一事感到后悔吧。」

在引路人于原地消失后,一道小小的光芒靠近了遭到遗忘的炼金箱。

这道光芒是融入了艾比德的光芒──也是一直在监视引路人的光芒。

光芒在化为有著黑茶两色的犬只外形后,随即冲出了通道,朝著黎恩所在的方向跑去。

◇  ◆  ◇  ◆  ◇

在通道上走了一会儿后,我突然察觉到了让人怀念的气息。

我朝著感到在意的方向望去,但那似乎不是人类的身影。

「──奇怪?」

从我的眼前横穿而过的,是一条茶色的尾巴──是狗尾巴。

部下朝我询问道:

「黎恩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们──有看到狗吗?」

「您说狗吗?不,活体侦测器没有反应,而且这种地方也不应该有狗才是。他们再怎么有钱,应该也不会为狗量身订做特殊的战斗衣吧。」

是我看错了吗?

我稍稍沉思起来,思考起会为尾巴感到怀念的理由。

──对了,是我前世养过的狗。

它虽然没在我死掉的时候前来迎接,但对我来说仍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然而,在转生到这个世界后,我就将它给遗忘了。

「我到现在都一直忘记了呢。」

我这个主人这么窝囊,它就算没来迎接我,也不能怪它啦。

不过,这也是不错的结局。

我不想让它看到我现在的模样。

因为在前世里,它是少数不曾背叛我的──朋友啊。

在我陷入惆怅的情绪后,士兵开口问道:

「您怎么了吗?」

「没事,什么都没有。先别管了,往那边走吧。」

我朝著尾巴一闪而过的方向前进后,便从乾净的通道转进了堆满垃圾的骯脏通道。

这里堆放著杂物,被当成仓库使用。

由于有不少能藏身的地方,部下们也谨慎前行,但这里没有人类的气息。

而且也没看到狗,让我有点失望。

要是找到狗的话,我原本打算把它带回去的说。

我叹了口气往下看去,随即发现地板上有个东西在滚动著。

「那是什么?」

我捡起来一看,发现是一个黄金打造的箱子。

那是可以一手掌握的大小。

上头精雕细琢地施以各种装饰,让我有一种赚到的感觉。

「喔,捡到了好东西。这是我的啦。」

部下对我的反应感到傻眼。

「看来黎恩大人喜欢黄金的传言果真不假呢。」

「黄金是好东西,我超喜欢的。」

「秘银和精金又如何呢?」

「嗯?喔,喜欢啊,但我心目中的第一名还是黄金。」

虽然部下们好像露出了傻眼的反应,可是秘银终究还是银吧?

而且精金给我的印象,完全就是用来打造武器的素材。

虽说珍贵归珍贵,但这类素材还是要加以利用才有意义。

在我端详著箱子的时候,视野之中又再次闪过了狗的尾巴。

「──又来了。」

「黎恩大人,请您别走在最前面呀!」

我拋下部下们追起了狗,随即来到了一处死路。

不过,总觉得这里的设计有些不太自然。我伸手一碰,发现这里果然设有暗门。

「虽然没找到狗,但总觉得这里有宝藏的味道!你们几个,这边有一扇暗门喔!」

待部下们破坏暗门后,我走进里头,发现这里确实是一座宝山。

但堆在这里的并非我所预期的金银财宝,而尽是些古董。

「扑空了啊。」

看到我大失所望的反应,部下们为之一惊。

「不、不不,这应该是中了大奖吧!放置在这里的,都是些看似高价的古物喔!」

「提到古董两字,只会带给我赝品的印象而已。反正堆放在这里的大概也都是假货吧。」

「若、若不调查一番的话就难以判断。那个──我等并没有鉴定这类物品的能力。」

「也是啊。姑且把这些打包带走吧──唉,真无聊啊。」

班菲尔德家过去所拥有的古董,绝大部分都是赝品。

而这些想必也是赝品占了大多数吧。

总之,我决定稍后再来带走这些古董,同时继续寻找著有无亮眼的宝物。

最后被我看上的,是一把武士刀。

「喔,有把刀啊。」

这把刀看起来颇有年代,很像是奇幻类游戏里会出现的武士刀。

无论是刀鞘还是握柄的设计,都给人那样的感觉。

虽说造型相对单调,并没有华丽的装饰──

但我拔刀一看,发现刀刃相当地美丽。

看著刀刃闪烁的光芒,我顿时有种目眩神迷的错觉。

我原本以为这里是赝品的堆放处,想不到还能找到有用的宝物,这让我大喜过望。

「很好,我看上它了。我要拿它当佩刀。」

「不拿来用会比较好吧?这看起来很名贵呢。」

居然拿古董当成武器,未免太浪费了!──对于部下的劝谏,我语带无奈地反驳道:

「武器就是要拿来使用才有意义。况且,这本来就是被海盗抢走的赃物,拿来耍弄也没关系啦。」

我将黄金箱子放进后腰的大腰包,并将步枪和长刀递给部下,用空出的手提著武士刀。

仔细想想,我其实没有出手的必要,所以不带武器也没关系。

应该带把刀就够了吧?

「好啦,接下来该往──」

「黎恩大人,有紧急联络!」

听到部下的吶喊声,我的寻宝之旅也就此划下了句点。

◇  ◆  ◇  ◆  ◇

一队陆战队找到了戈亚兹。

然而,身穿动力装甲的士兵们,却被浑身漆黑的戈亚兹以单手拋飞。

「可恶!为什么子弹会被弹开啊!」

「光束武器也不管用!」

「让开!」

一名部下扛起火箭炮轰向戈亚兹,但在爆炸和烟尘散去后,戈亚兹却毫发无伤地缓缓走近。

士兵们的脸色发青。

戈亚兹转了转脖子,眼睛发出了红色的光芒。

「居然在别人的船上闹得鸡飞狗跳,可别以为你们能活著回去啊。」

刚刚获得的力量,让戈亚兹产生了无所不能的感觉,令他沉醉其中。

现在的他不管是遇上再强的骑士,都不觉得自己会输。

他握紧拳头,随即发出了人类的手掌所不会迸出的声音──金属刮擦的声音传遍四下。

「我要把你们全都做成我的玩具。」

引路人赐予的力量,让戈亚兹将士兵们接连轰飞。

面对戈亚兹,无论是子弹、雷射还是炸弹都起不了作用。

急中生智的士兵们试图调节通道内的气压──但仍是对戈亚兹毫无作用。

「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改造啊?」

「是生化人吗?」

士兵们试图与戈亚兹拉开距离,但戈亚兹随即发足狂奔,挥拳殴打。

士兵一旦被他抓住,就会被远远地扔掷出去。戈亚兹凭藉著这股力量疯狂大闹。

受过锻炼的士兵完全不是戈亚兹的对手。

「把小鬼带过来!老子我要和他单挑!」

一名士兵扬声对周遭下令:

「立刻将黎恩大人带离这艘船!绝对别让这家伙和黎恩大人碰面!」

明知毫无效果,士兵们还是持续攻击,而戈亚兹则是在枪林弹雨中疯狂大闹。

「怎么啦?就这点本事吗!」

每当他击打士兵的头部,就会连同头盔一起打碎脑袋;而每当他将士兵拋飞出去,士兵的身子就会折向不自然的方向。

他举起一名士兵充当肉盾后,其他的士兵便停止射击。

「这次就由老子把你们──」

戈亚兹将充当肉盾的士兵随手一扔,向前跨出一步──而他的身体随即迸出了伤口。

「──什、什么!?」

惊愕的戈亚兹看向自己的身体,只见身体表面被砍出了好几道伤痕。

就在他感到一头雾水的时候,有个人从上方跳了下来。

男子在落地后缓缓起身,秀出了一把刀刃满是缺口的长刀。

「你的身体也太硬了吧。」

他的语气听起来相当雀跃。

虽然戴著头盔看不清脸孔,但仍能明白少年正在笑著。

戈亚兹伸出右手想抓住他,却随著「咚」地一声落下了某种东西。

那是他的右手臂──而自己右肘以上的部位全都消失了。

「──咦?」

在戈亚兹感到讶异的时候,眼前的矮小男子扔掉了长刀。

他手里握著的,是一把戈亚兹相当眼熟的刀。

那是收藏在古董保管室里的──极为珍贵的武士刀。

在戈亚兹的诸多宝物之中,那把刀是仅次于炼金箱的贵重物品。

「你、你,那是我的!」

少年看似开心地笑著。

「这个吗?我拿走啦。还有,你似乎闹得挺凶的嘛。」

戈亚兹朝著扛著日本刀、发笑出声的少年伸出左手。

这回是左手掉了下来。

「──唔!」

戈亚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毋宁说,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时候拔刀的?

少年正以赞叹的眼神看著刀刃。

「好厉害,居然连一个缺口都没留下。我喜欢。」

戈亚兹失去了双手。

在他陷入混乱的时候,手臂的断面喷出了黑烟,就这么化成了活触手。

鞭状物体取代了他原本的手臂。

「你、你这家伙啊啊啊!」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戈亚兹还是对著眼前的少年展开攻击。

然而,少年并不理会戈亚兹。

「这刀真棒,以后就当成主力武器吧。不对,会不会太浪费了?」

他挥下的肉鞭被切成无数细丝,而戈亚兹的一条腿也被砍掉了。

跪倒在地的戈亚兹,身体再次喷出了黑烟。

「呜、呜啊──」

原本耀武扬威的气势已然消散无踪,此时的戈亚兹正颤抖著身子。

断面流出了黑色的鲜血。

敌人聚集了起来,打算保护那名骑士。

「黎恩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戈亚兹抬起了脸庞。

他皱起脸,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仰望眼前的少年。

「你就是──你就是黎恩吗!」

黎恩却只是陶醉地端详著刚得手的刀,连看都没看戈亚兹一眼。

「没错,我就是黎恩,还有,给我加上『大人』这个敬称啊,垃圾。话说回来,这个黑黑的家伙是谁?是改造人一类的吗?」

周遭的部下们虽然有些狐疑,但还是开口答道:

「虽说皮肤的颜色不同,但此人应当是戈亚兹。」

「就是这家伙?」

戈亚兹的左手这回长出了尖锐的锥角。

「少忽视我啊啊啊啊啊!」

他刺出左手臂,打算贯穿黎恩的心脏──但这回则是被削掉了左肩以下的部位。

黎恩朝著跪倒在地的戈亚兹看去。

他扛著日本刀,打量著戈亚兹的脸孔。

「你就是戈亚兹吗?」

不知不觉间,戈亚兹开始全身发抖。

眼前的黎恩实在太过可怕,让他无法自已。

(什么啊,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老子的身体明明连子弹都能弹开,为什么还会被他砍断?太奇怪了吧?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脑袋一片混乱的戈亚兹,向黎恩磕头乞命。

「──请、请饶我一命。」

「嗯?你说什么?」

「救救我。不对,请留我一条命吧。我绝对不会再忤逆你的。你、你要是愿意放我一条生路的话,我就给你一个震古铄今的宝物!所以──请原谅我吧!」

听到戈亚兹的这番请求,黎恩发出了笑声。

他笑著说道──

「──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