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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绝对零度与可以信任的伙伴

第三章 ——绝对零度与可以信任的伙伴

那之后一周很快便过去了,迎来了下一周的周五。

今天便是和萧菲对决的日子。

「今天一定要赢! 不如说我本来就没打算输掉! 现在的话我觉得就连明日香小姐我也能赢!」

花穗边走在通往学校的道路上,边异常兴奋地叫着。

「是是是,但就算你那么努力地大喊大叫不也赢不了我吗。」

「虽然如此,但我就是如此充满了干劲!」

花穗拧紧平时松弛的眉毛握紧拳头。

「花穗你为什么那么有干劲啊?」

虽然她能那么有干劲我很开心。

「也是呢,毕竟和首胜有关嘛。当然会有干劲了。」

因为比起跟明日香做对手,与萧菲一决胜负的话获胜的可能性应该会成倍增加。作为歌姬在来武获得首胜,这绝对会让花穗垂涎欲滴吧。

「不,关于这就是另一个方面了。虽然拿首胜也是目标,但最重要的目标还是赢过明日香小姐。」

「诶? 是吗?」

「是的。不过当然了,我也同时想要在来武中普通地获胜就是了。」

「那你今天这异常的干劲是怎么回事?」

「我听说在今天的演习中胜利的那方能随便对失败的一方提出要求。」

她充满了简直就要说出『这才是最重要的』魄力。

「嗯,我和她的确是那么约定了。」

不如说对和萧菲成为好友的计划来说,这个约定是绝对的条件。

「所以绝对不能让萧菲小姐获胜!」

「为什么?」

「毕竟要是萧菲小姐赢了的话绝对会对健先生性骚扰的!」

不不不,你居然说『肯定会』。

只有萧菲是不会做那种事的。毕竟她又不是花穗。

「刚刚你有想了什么失礼的事情了吧。」

「才、才没有想。」

「嗯~ 是吗? 总觉得从健先生那感到了不好的气息。」

花穗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那么敏锐。

「就连明日香小姐你也觉得今天的比赛不能输吧?」

「不~ 我倒觉得哥哥你们输掉我反而开心?」

「为什么——! 你就那么讨厌我们拿到首胜吗?」

「对。」

明日香如此一笑。

「毕竟你看啊,你们要是无论过多久都还没赢的话,就算是哥哥也会讨厌你这废柴娘的,然后他没准就会成为我的搭档了。」

「才不会! 因为健先生才不会嫌弃我的! 并且现在我也有在创作新的幻创曲。要是这曲子完成的话就算是明日香小姐也肯定会吓一大跳的!」

花穗挺起胸膛骄傲地说道。哦哦,花穗的新曲吗,我很期待它的完成呢。

「不过无论你创作多少新曲子我都会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

明日香直截了当地接住花穗的话茬然后挑衅起她。两人的视线间迸出了火花。

真是的,这两个人一有机会就掐架。

「算了,我最担忧的反而是倒过来的情形,两相比较的话那边的理由则怎样都无所谓了。 也许哥哥可以随便对萧菲做任何事的状况才是最糟糕的。不能否定他会对萧菲说『由我来揉搓你那让人想起关东平原的大草场来使它变成有坡度的丘陵吧。虽然想要超过有坡度这点是没办法的。』然后进行性骚扰。」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我到底没信用到什么地步啊! 还有,果然明日香对萧菲实在是太充满恶意了!

「你、你说的对!」

「对你妹——!」

虽然每次都这样,但这两只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啊。

我开始担心起作为奏士我是不是真的被她们信任了。

「健先生,该怎么办啊!? 我开始搞不清楚到底是赢了好还是输了好了!」

「不,一般是赢了比较好!」

为什么会这么乱七八糟啊! 真是不能松懈啊。

就在这种感觉中,对我来说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之为命运的一天开场了。

◇◇◇

吃完中饭,微微的睡意袭来的午后。

也就是说到了就要开始来武演习的时候了。我为了稍微做做热身运动而略早地赶到了作为来武演习会场的坎达托丽丝音乐学院野外演习场。

「状态如何?」

一来到演习场,已经先一步到会场的学院长便向我搭话了。

真少见啊,学院长居然这么早就露面了。

「啊,我想并不差。也确实感到和花穗的合作渐渐变好了,对手不是明日香的话我觉得能稍微有场不错的较量。」

「嘿—— 感觉你非常有自信嘛。」

「因为花穗本来很优秀嘛。」

本来的话应该不会有歌姬研习生会像这样不断战败的。

「是呢。就算在我制作的歌姬能力表中,山边的评价数值也能够进入今年一年级学生中的高位啊。虽然和姬咲明日香相比的话那数值低得可怜。」

「那是因为明日香本来就不是歌研习生!」

她可是能在小孩子的吵架中不去找父母而是把国家扯进来的家伙啊。

不过花穗到底得到了何种评价呢,我真想看一看啊。我看过了萧菲的,但还有明日香的、花穗的、其他歌姬们的能力数据。

怎么说呢,感觉就像看着三国志游戏的武将数据在那偷笑一样。之后有机会的话就请学院长给我看看吧。

「这事先放一边,不过我问的状态如何不是那方面的。」

「你说什么?」

「是萧菲那边的呀。进展如何?」

「我觉得不坏哦。不过一切都取决于今天呢。」

虽然在室内鞋事件之后和萧菲擦肩而过了好多次,但限于没有向她搭话所以我们也并没有进展。

话虽如此但也并非是萧菲在无视我之类的,而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

「我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的。请你做好觉悟。」她向我投射出了如此炽热的视线。

我意识到那并不是在避开我,也并非是孤独,要说的话,那可以称之为充满了干劲。

所以我纯粹地期待着今天的对战。

「拜托了。因为萧菲是否安定和你有关,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完成任务。」

「好的,我会加油的。」

为此,在今天的对战中我无论如何都得要获胜。

「啊——还有,请你别说这是任务。因为我并非是被学院长拜托,而是纯粹想要和萧菲小姐成为好朋友才这么做的。」

因为被谁拜托才成为朋友的话,他们是不可能因此就成为真正的朋友的。

我尤其觉得萧菲对于那方面是非常敏感的。

「啊,嗯,是呢。果然似乎拜托你是正确的呢。」

学院长微微一笑摸了摸我的头。

◇◇◇

(Sylvie-sview)

「今天的演习我绝对会赢!」

萧菲露出拼命的表情走向来武演习会场。

像这样充满干劲没准在进入坎达托丽丝音乐学院之后还是第一次。

和平时那种『这次必须要拿出成果来』的焦虑不同,这次是更加积极向前的紧张感。

回想的话会发现这一周过得非常充实。想要打倒神凪健,为此拿出了比平时还要多的精力来进行歌唱练习。

还向着没有决定特定搭档的奏士研习生中演奏技术最好的同班同学低下了头,拜托他成为自己的搭档。

是因为我低下头实在太少见了吗,虽然同班同学一脸慵懒的样子但还是接受了。

觉得现在能做的已经准备万全了。所以自己是不会输的。

紧紧地用力握住双手,内心狂跳了起来。

然后萧菲注意到了——啊啊,我这是在期待今天的演习啊。所以才比开始时间还要早来到了会场。

坎达托丽丝野外演习场是个中央有一个直径差不多二十米的舞台,周围环绕着看台的活动设施。

除了音乐学院的来武演习,这里也会举办其他的活动。

而萧菲先前正是在这舞台上看到神凪健的身影时心跳加快了。

「那、那个家伙也、也已经来了啊。」

莫非那个家伙也因为很期待跟我的来武演习而早早来了吗?

一想到这件事,萧菲的脸颊就松弛了下来。

虽然至今为止他对我做的无礼行为实在太多了,但如果把它当作是因好意而做出的行为的话便觉得也能稍稍原谅他了。

——毕竟你看啊,我曾听过的。男孩子是会对喜欢的人使坏的生物。

「不、不对。」

这种事情无论怎样都无所谓。那个家伙对我抱有好感之类的和我完全没有关系。

我也没有期待过这种事。

所以我必须要重整表情跟他说清楚。

「你是赢不了我的,所以你就难看地听我的命令吧。」这样子。

萧菲边在脑中重复着为了防止结巴而在这一周练过很多次的台词边靠近舞台,而此时健和学院长的对话传入了她的耳中。

『是萧菲那边的呀。进展如何?』

『我觉得不坏哦。不过一切都取决于今天呢。』

(——诶?)

一瞬间无法理解进入耳朵的话。

那两个人在说什么?

萧菲吓得双脚自然地后退了。

『拜托了。因为萧菲是否安定和你有关,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完成任务。』

虽然直觉到这对话是不能听的。

但两人的话就像被放大器放大过一般清楚地传到了萧菲的耳中。

『好的,我会加油的。』

萧菲的感情就像从头上浇了冷水一般急剧地冷却了下来。

她也从愚蠢的妄想中清醒了过来。

(我希望你能尽快完成任务)(好的,我会加油的)

这台词就像带着混响效果的回音一般在头中咕噜噜地回转。

也没能听到其他的声音

「啊哈哈……」

干涸的笑声自然地漏了出来。

然后萧菲逃跑般地离开了会场。

「啊哈哈,真像个笨蛋。真的,像个笨蛋。」

这种事自己早就知道了。

谁都不可能发自真心地对我这种人有兴趣。

而那个家伙,神凪健也同样对我没有兴趣。

他单纯只是受到学院长拜托才接近我的。

只是个任务。虽然任务的内容是什么并不清楚,但任务这一单词却深深地刺痛了萧菲的内心。

——在我被别人戏弄的时候来帮我,告诉我萧菲就是萧菲,替我找到室内鞋这些全部都是单纯因义务感而做的。紧紧是同情我罢了。

仅仅如此我便飘飘然了。

仅仅因为来接触了我好几次。

仅仅因为他向我搭话了。

仅仅因为他来关心我了。

所以便觉得简直像朋友一样。

可实际上那只是单纯的任务。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因为在法国的时候大家就是这样的。

(实际上我并不想和你成为朋友的,只是被玛丽小姐拜托罢了。)

(不过只要偶尔当当萧菲的对手就能和玛丽小姐拉近距离的话不是很赚吗?)

(也对呢)

不断地听着这种话后我明白了,无论是谁都不会发自内心地对我有兴趣。

但即便知道这点我还是简单地就信任了对方。

「真的像个笨蛋一样。」

错觉到流过全身的血仿佛就要冻结起来一般冷却下来。

说是冷却实际上是冰冻。冰冻起来。

将感情

内心

希望。

将它们像以前一样冰冻起来。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有情感剩余了下来。

那是微微扎入内心的疼痛。

一旦意识到便像润湿的脓液般化了开来。

即便知道,

即便明白,

结果会变成这样,

但这次却没能将这份疼痛完全消除。

萧菲无意识地压住了自己的胸口。

嘴唇歪斜。

未能消去的疼痛正向着怀抱的希望转化。

于是,为了不让它变为希望,萧菲将这疼痛转为憎恨。

因为只能这么做。

因为不像这样将感情的向量明确化的话就会变得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了。

因为憎恨是最容易处理的感情。

因为它是最习惯且亲近的感情。

「拿我当笑话,拿我当笑话,拿我当笑话。」

明明曾觉得可以相互理解的。

要是和我处在相同处境下的他的话我们没准会相互理解的。

『萧菲小姐至今为止也一样过得很艰难呢。可是已经不要紧了。因为我会在你的身边,我的话能完全理解萧菲小姐的心情。』

那是曾从心底希望拥有的羁绊。

『竟然没有注意到萧菲小姐的能力,大家真是笨蛋呢。我来引出萧菲小姐真正的能力吧。来和我一起演奏吧。』

那是曾从心底希望实现的愿望。

『要是我和萧菲小姐一起的话,玛丽-玛索什么的轻松就能打败啊。打倒玛丽然后两人一起成为法国的宝石歌姬吧。要让至今为止都看不起我们的人大开眼界。』

那是曾从心底希望到来的未来。

「拿我当笑话拿我当笑话拿我当笑话拿我当笑话拿我当笑话拿我当笑话拿我当笑话拿我当笑话拿我当笑话拿我当笑话……」

既然无法成为我所期待的那样——

然后萧菲注意到了和健的约定。

什么嘛,才没有无法成为我所期待的那样啊。

因为今天的对战中获胜的一方可以对失败的一方下命令。

赢了的话我就能按我所想地让那个人做任何事。

这么想之后,萧菲的心情便开心了几分。

因为还留有可能性。

「……我不能输。」

今天的对战我绝对不能输。

无论发生什么今天的对战我必须要赢。然后我就能得到了。

得到好不容易找到的,真正的搭档。

一反应过来,萧菲便已经站在了舞台上。

虽然这处那处记忆都有所欠缺,但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了。今天只要在对战中获胜,只要这样就行了。

「萧菲,来一场真正的较量吧。当然了我没打算要输就是了。」

健边浮现起温柔的笑容边伸出了右手。

哼,反正那笑脸都是装出来的。

反正是被学院长拜托了所以才向我搭话,反正对我没有兴趣。

但是,萧菲却感到腹部微微地抽痛。

不过不需要在意,因为疼痛马上就会消失了。

马上我就让一切变为真实,将其变为真正的笑脸,真正的兴趣。

因为我只要赢了就可以了。

面无表情地和健相互握手后,萧菲便向着来武开始的位置移动。

一瞅向站在对角线的健他们,便看到了健和花穗正重叠双唇进行调律的身影。

心情一瞬间变得烦躁。不过萧菲立刻就将这份情感抑制住并对着自己的搭档伸出了手背。

作为搭档的同班同学仿佛打招呼一般轻轻地亲了她的手背。

这就足够了。反正无论调律到什么地步都无法深深地联系在一起。因为自己并和他之间没有信赖到那种地步。

说到底他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想也想不出来。不过这也怎样都无所谓。

演出曲目已经决定好了。

第一首曲子,『暴风雪(Snow - Storm)』。

这是参考了最喜欢的马戏团所演出的节目还有姐姐的乐曲而创作出的很中意的曲子之一。

虽然高声唱出来有点困难,但这首曲子的魔法再现率和威力在自己所创的乐曲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那么来武演习,开始!』

在担任裁判的教师号令响起后,萧菲听到从搭档键盘内置的扬声器中传出了悲伤的序曲。

萧菲也和配合着拉起小提琴将声音重合上去。

奏士所使用的乐器是一般是吉他型或鼓型的,但偶尔也会有键盘型或长笛型等等各种类型。

幻创曲根据谱面也当然是有着适于弹奏和不适于弹奏的乐器,这作为相性会对魔法的完成度产生影响。

虽然谱面和乐器的相性跟歌姬与奏士的相性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但像萧菲这样没有很好相性的奏士的时候,比较多的人会选择和演出曲目相性相吻合的奏士。

所以为了尽量提升获胜的几率,萧菲选择了和『暴风雪』相性最好的键盘型奏士来当搭档。

因为这自由选择的原因,所以歌姬和奏士的演奏风格也有很多种类型。

不过虽然传统上是由歌姬担任歌手,奏士担任演奏者来进行合奏,但同时也有着像明日香的独奏这样有名的形式。

然后萧菲的演奏风格和其他人的稍微有点不同。她采用的是歌姬——也就是自己和奏士一起弹奏乐器的二重奏。

这种演奏风格最开始是由萧菲的姐姐玛丽所确立的。

歌姬所演奏的音色和奏士所演奏的音色是不同的,所以并不会直接使得魔法的威力有所提升。

但通过边演奏边歌唱来得出曲子更加深刻的印象的歌姬也不在少数,所以这种演奏形式便渐渐地开始扩大开来。

从键盘中流出了以高音开始琶音。

最开始是单调声音的连缀。然后渐渐变为多个音重叠在一起,创造出了独特的旋律与变动。

就像是音乐扣在水面,波纹荡漾开来又重合在一起的样子。波纹与波纹互相冲突,然后以此为起点又创造出新的波纹。层层叠叠。

边将身体委任于这份摇动,边让拉起弦的小提琴发出声响,萧菲将眼睛闭起唱起了歌。

——想象。

——创造。

魔法是幻想世界的构造。

她所想象出的是冻结起来的极寒世界。

覆盖在地表的是无边无际的白银雪原。

还有不断降落下来的雪。

突然吹起的狂风连地表积攒起的雪都吹了起来,将世界完全染为纯白。

肌肤上感受到的是刺入肌肤的寒气。

这寒气将皮肤冻结,将血液凝固,将所有一切事物的温度都剥夺而去。

将冻结的皮肤切开的风刃锐利冰冷、卷为漩涡。

这是残酷至极的白色世界。

这是将全部化为虚无的零之世界。

萧菲从高音开始高唱,将这幻想的世界在现实中展开。

「——SnowStorm!」

眼睛和高声呼喊一同睁了开来。

冷静透彻的眼睛捕捉住健。

这样魔法就完成了,狂吠乱叫的『冰雪风暴(Snow-Storm)』袭向山边花穗和神凪健

——本该如此的。

「诶?」

萧菲露出吃惊视线,她所看的地方的景象还和演奏前一样。

在温暖的午后阳光下弹奏着吉他的健和委身于吉他音高声歌唱的花穗。

不仅不存在雪和冰,连微风都没有吹起。

「为、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发动啊!」

萧菲的表情中浮现起了焦躁。

明明有好好地创造出想象了。绝不会失败的,因为觉得一定能打中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不能、使用魔法……要是我,不能使用魔法了的话……」

膝盖无意识地开始微颤

恐惧,至今位置连感受都没感受过,想象都无法想象的恐惧压向了萧菲。

「必、必须要唱。我这次一定要唱。」

必须要好好地歌唱发动魔法!

「再、再来一次,拜托从最初开始!」

萧菲如此向搭档说道,然后将意识集中。

——再来一次的话就绝对不要紧。萧菲如此说给自己听。

可是无论过多久都没能听到键盘弹出的声响。

「为、为什么你不弹啊! 再来一次,从最初开始!」

萧菲焦躁地对搭档大叫。可是回头看着萧菲的奏士研习生的表情却比她还要冰冷。

「反正啊,你无论怎样都无法发动魔法吧? 这样的话就算演奏不也没用?」

冰冷的声音。

将她惊醒的声音。

「怎、怎么会……这、这次可以的。我会好好发动的。」

对仿佛要依靠他一般说着的萧菲,奏士研习生爱理不理地回答道。

「不,已经可以了,就算和你演奏也没意思,反正你也使不出正经的魔法啊。这次也输掉不就行了,事到如今你就算再增加一次失败也无伤大雅吧? 本来我都赔你玩了一次了,请你就这么满足吧。」

「为、为什么啊……?」

萧菲脸色变得惨白,她低着头仿佛诅咒一般小声地喃呢着。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演奏? 为什么我的魔法没有发动?为什么? 为什么大家都欺负我?」

这样的话谁都不会看我。

这样的话谁都不会认为我是必要的。

这样的话我真的就——

「我讨厌! 好讨厌! 看看我啊! 和我一起演奏啊!」

悲壮的叫声。

这叫声使得花穗和健的演奏也停止了。

会场变得鸦雀无声。而在那之中

「啊。所以我才讨厌啊。和你这只有自尊心那么高的吊车尾一起演奏。」

只有奏士研习生那仿佛嫌弃一般的声音传达到了萧菲的耳朵中。

「啊、啊哈哈……」

干涸的笑声漏了出来。

光泽从萧菲的眼中渐渐消逝而去。

「结果变成这样了……」

变得无法使用魔法,不会被当作是必要的,继续被人嘲笑。

明明我努力着的。

明明我像这样拼命努力过来了。

但我却没有回报。

谁都没有理解我。

萧菲感受到在心中泛起漩涡的乌黑感情正将自己的精神侵蚀掉。

那一瞬间,拉到极限的细绳噗嗤一声断了。

膝盖弯曲猛然跪倒在舞台上。

她的样子看起来就仿佛献上祈祷的圣女一般。可是她的愿望并非是祈求希望、也非祈求救赎——

「已经,无所谓了……」

而是祈求将一切否定。

「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

空虚地撂下放弃的话语。

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要是无论怎样努力,无论怎样拼命,无论怎样哭号都无法改变的话。

既然这样的话,这种世界就不需要了

「全部,都消失了就好。」

这样的话,我也不需要有这种痛苦的感情,悔恨的感情,张裂般的感情了。

我也不用明明如此辛苦却要看着谁成功之后的笑容了。

也不用确认自己的悲惨了。

也不用觉得痛苦了。

「啊哈,啊哈哈……」

什么啊,这不是很简单嘛。

就像周围人对我一样。

就像破坏没有价值的我一样。

要是什么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价值的话把它破坏掉不就行了。

「啊哈哈哈哈哈。」

将全部都破坏掉!

——被破坏的心所编织出的祈祷之歌震动着萧菲的声带。

◇◇◇

「健先生,总觉得很奇怪!」

花穗一脸紧迫地看向我这边。

「嗯,我知道的。」

与其说有点奇怪,不如说是全部都很奇怪。

萧菲突然的悲号,还有停下演奏一脸没有干劲地看着萧菲的奏士。

还有仿佛崩溃一般跪坐下来的萧菲。

她的脸苍白到仿佛透明一般,昏暗浑浊的眼睛捕捉到了我们。

绝望。从她的面庞中传达过来的感情就是绝望。

萧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难得的和萧菲的对战,明明我本来还很期待的。

我无法理解现在萧菲发生了什么。

「歌……? 健先生,从萧菲小姐那……」

「嗯,是幻创曲吧?」

从萧菲的嘴角流出了仿佛轻声喃呢般的歌声。

幻创曲——虽然觉得是这样的,但这歌声聚集起的氛围跟我至今为止所听到过的幻创曲都不同。

那是郁郁不快,仿佛污泥一般浑浊的讨厌压迫感。

比起歌声更像是诅咒。

憎恨、愤怒、恐惧、绝望、痛苦、悲伤、羡慕、嫉妒。

仅由负面感情构成的歌声渐渐变响震动着空气。

肌肤感到了被灼烧般的刺痛,大脑中发出了信号。

——这状况很不妙。——很危险。

「健、健先生! 萧菲小姐的魔法——发动了!」

突如其来的狂风大作将花穗警戒的声音消去。

「呀!」

仿佛将花穗弱小的悲鸣给吞下一般,世界变为乳白。

「诶? 真是怎么回事?」

在狂风大作的寒风中冰雪疯狂地舞动着。

气温一口气低至冰点以下。

对于急剧的气温变化肌肤感到了针刺般的疼痛,心脏仿佛被捏碎般发出悲鸣。

极寒的世界。只有冰与雪的世界。

石制的舞台消失,被冰雪覆盖的大地代替它被构建出来。

「健先生,这是!」

空间的侵蚀。

这并非是仅仅将魔法这种现象展开,而是将歌姬的幻想世界以假想的空间——电子结界为媒介在现实世界中展开的风属性的最高阶魔法。

——『电想剧场』

这是法国宝石歌姬,电子翠玉玛丽-玛索的魔法。

「为什么萧菲能用出如此高阶的魔法?」

考虑萧菲的能力她不应该能使用这种魔法的。

不仅是萧菲,这种魔法除了玛丽-玛索之外应该根本没有人能使用。所以正因如此她才是宝石歌姬。

可是萧菲却从现实中创造出了这个世界。

「……也许她是失控了。」

「失控?」

「是的。之前有曾听到过,要是在精神不安定的状况下使用魔法的话会超过控制的界限而失控。」

要是在精神不安定的状况下歌唱的话就会失控。

看看现在状况的萧菲的话,这可能性非常地高。

「这样下去的话就危险了!」

失去操控的魔法和失去控制的大量杀戮兵器是等同的。

它仅仅会无差别、无情感地不断进行破坏。

「不过萧菲小姐自己却比其他人都要危险。使用超过自身控制界限的魔法实在是太过危险了。加诸在精神上的负荷应该会超出我们的想象。这样下去的话萧菲就会毁灭的!」

在狂吹着的暴风雪中,萧菲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持续不断的歌声仿若诅咒。

萧菲的力量从全身被抽去,简直就像幽灵一般轻飘飘地摇动着。

而在那之中,只有她的眼睛灿烂地点亮着疯狂的色彩,她合着自己的歌声弹奏起小提琴。

——大家都毁灭了就好。都冰冻起来动不了了就好。

萧菲看向了作为搭档的奏士。

「咿——!」

奏士研习生的腰失去了力气,他在那里无力地拼命挣扎着打算从萧菲那逃离。

可是何处都没有逃跑的道路。

他像一条在地上爬动的虫子般,手忙脚乱地不断露出一副难看的样子。

——不为我演奏的奏士是没有存在的必要吧?

萧菲狞笑着歪斜了嘴角。小提琴响起攻击的音色。

『沙啦』一声,她在雪上用力地踏出一步。

「咿——!」

听着搭档因恐惧而发出的悲鸣,萧菲浮现出了仿佛打心底开心的笑容。

萧菲边浮现起彩饰上疯狂的笑容,边组织出歌词。咻——的切开风的声音增强了。

在萧菲视线所到之处,生成了由空气制成的高速冰龙卷。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算消失掉也无所谓吧? 反正对我来说你不是必要的。

那里有着杀意。纯粹的杀意。

和娜妲莎战争时使用魔法夺取人命的明确意志一模一样。

(不行! 萧菲,不行!)

不能做这种事情! 这么做的话就无法再次回归正常了!

萧菲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花穗,要阻止萧菲了!」

「是!」

要从无论如何都无法由外部进行干涉的结界空间『电想剧场』中脱出,除了让萧菲停止歌唱以外就没有办法了。

「首先使用『我的心刺痛地跳跃』吧。既能立刻发动,也能吸引萧菲的注意力。」

「了解。」

光是站在这么冰冷的风中体力就被剥夺走了。

我的指尖冻僵了,而花穗在这种状况下应该也不可能张开嘴歌唱太长时间。

因为无论是舌头还是喉咙都会冻结起来吧。所以只能通过速攻一决胜负。

(那么快点吧,花穗!)

(是的!)

我按下根音F的重力和弦,使它发出声响。

加入失真效果的扭曲音乐充满气势地从内置的扬声器中冲了出来。

边变换着弱音器边将按压琴弦的手指由B和弦滑向A和弦。

花穗的身子伴随着让人心情舒畅的有旋律的滑动而纵向弹跳着。然后——

「嘿!」

在她叫出来的同时,花穗轻快地跳了起来。

以此为契机,我一口气将曲子的气势提高。

我将激烈炽热的情感寄托于吉它上刻划出16拍的旋律。

花穗弯下张开后和肩等宽的双脚,微微地沉下腰部,牢牢地踏紧地面从腹底发出声音。那是强力激烈的歌声。

这是花穗曲子中极少见的充满火热攻击意味的隐藏曲目。

在把所有的想法都通过歌词吐露出来的时候,花穗的头上生成了有着锐利尖端的『战女神的短矛(Valkyrie Pilum)』。

生成的短矛总数是五个。

浮于空中的矛尖缓缓地捕捉萧菲的心脏。

是注意到我们的演奏了吗,萧菲的视线看向这边。

仅仅是被她看到,她那昏暗浑浊的眼睛就让我们感觉到了刺骨的恶寒。她的眼睛确实是盯着我们的,但是却并没有看着我们。

仅仅这点就让我明白了现在的萧菲到底不正常到什么地步。

(健先生,一进入高潮就全弹同时发射!)

(嗯。长期战太不行了。一口气结束吧。)

气温越发降低,下个不停的雪仿佛要将世界埋没。视线也渐渐变得糟糕。

我连指尖的感觉也完全失去了。

毛细血管因为寒冷而收缩,血液无法通达尖端。

这样不一口气解决的话似乎就真的不妙了。

为了提升花穗魔法的威力,我边以自己的方式更加努力地诠释着融入歌曲中的印象边维持着音乐。

然后进入高潮,花穗叫了出来。

「——Break Out!」

五只矛释放出去。

『战女神的短矛』切开被白色埋没的空间飞翔起来!

「去吧——!」

与充满了干劲的叫声一起,我更加激烈地震动起琴弦。

震动的琴弦化为声音摇动着大气。其速度为音速。

短矛被失真后的声音后推着,速度得到了更大的提升袭向了萧菲。

有些矛飞向高空,有些矛则冲入冰雪中旋转着直冲而下,还有些矛则没有迷茫一条直线地飞驰而去。

「不行。」

就算受到这些矛的突然袭击萧菲也还是浮现出充满余裕的笑容。

优雅堂堂地不断发出仿佛有名管弦乐团的小提琴独奏家的声音。

「在这个世界没有能打倒我的人。因为我的所有幻创(可能性)都已经在这个世界完成了。」

「Coffin ofice。」

仅仅是唱出一句歌词,萧菲的魔法就已经发动了。

将萧菲包围的冰墙和大地的轰鸣声一起从四面八方升了起来。

这冰墙仿佛用冰制作的棺材般将萧菲包裹住。

——铿。

第一次攻击的短矛正中冰墙。矛尖将冰墙的表面削去一点后便折断消失了。

第二次攻击。从高空旋转着突进而前的矛突刺冰墙,像要深挖一般侵蚀着冰墙。

可是矛没有将厚度有将近一米的冰墙击碎,在中途便停止了旋转。

然后突刺着冰墙的矛就那样一瞬间被冻牢了。

「所以我都说了没用的。你们是无法用这么无力的魔法突破我的『绝对零度』的。」

「这种事我还不知道!」

花穗叫出来,变换起后脚跟发出的旋律。她保持着的大胆的攻击性旋律一点点地向着纤细转变。

我从中读懂了花穗的意图。理解之后我为了帮助她也使演奏发生了改变。

第三、四次攻击。花穗放出的两只矛连在一起串联着飞翔起来。

——铿。

后手的矛插入先手掘入冰中的矛柄尾端。

一度停止了的矛再次获得推力边挖掘着边突进。

这是基于精密操作的对一点的集中攻击。

无法以一击突破的话就在同样的地方连续攻击就行了。

以那点为中心,厚厚的冰面上扩散出放射状的裂痕。

铁壁的防守稍微出现了破绽。

「什。」

就连萧菲的表情中也浮现出了略微的焦急色彩。

先手的矛尖已经差不多突刺到冰壁的三分之二左右。

「再来一个!」

花穗一挥手,在高空飞翔着的矛宛如狙击猎物的猛禽一般锐利地降了下来。

狙击的地方当然是串联着突刺的枪柄末端。

一般来说放射型的魔法是受到控制后再放出,确定了大体的目标后就无法控制了。

但花穗得意的就是召唤-操作型的魔法。

也许单看一个短矛威力的话和其他的放射型魔法相比威力会下降。

但花穗有着补足这个缺点的强大之处——只有操作型才有的精密控制。

「就这样穿过去!」

不行!即便是在进行精密的控制我也还是要进行激烈的演奏。别去想多余的事情!杂念只会使得演奏混乱。

我要只集中到花穗的歌声中! 为了接近她的歌声,为了和她的歌声缠绕在一起,我全身心投入到弹奏中去。

「去吧——————————!!」

最后的短矛。咻——地切开空气奏出尖锐的声音以至今为止最快的速度飞驰在空中。

——铿。

短矛发出巨大的冲击声命中了。

一只不行的话就来三只。

虽然这不是战国时代的趣谈,但即便个体的力量很小却可以通过合力来使得力量增幅。

「唔!」

萧菲后退一步,可是她的后背已经和后方的墙壁接触了。

正因为绕着自己在周围筑出墙壁才会失去逃跑的地方。

这么看起来的话果然像冰棺。

「穿透它吧——」

为了尽量给矛增加力道,我最后将一切情感包含进去弹起了吉他。

「Break Out!!!!!」

花穗放出所有的射击。

三只短矛发出微微的光辉一口气增强了推力。

——Inonly one the world。

萧菲也开始歌唱了。

可是花穗的短矛在厚重的墙壁中挖掘、切削、突进着,眼见就要突破冰墙了!

「——!」

萧菲的双眼睁开。突进冰墙的短矛尖端碰向萧菲的胸部。

——然后在那里停止了动作。

短矛发出嘭的一声破碎四散。

「诶?」

我吃惊地张大眼睛。

「呼!」

萧菲的表情回到了充满余裕的笑容。

明明还有一点点了,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花穗的魔法消失了?

「在这种环境下不断呼吸的话当然就发不出声音了。但不呼吸的话也就唱不了歌了。」

沙一声,身旁发出了什么东西崩落的声音。

看向那边便发现花穗正弯下膝盖痛苦地喘着气。

「对……对、不起……健……先生。明明……还差一点了,我已经……发不出声……」

是到界限了吗? 持续不断地大量吸入零下数十度的空气的话,喉咙和肺部所承受的负担肯定是相当大的。

没准连唾液都会在口中冻结。

我凑近花穗紧紧地将她抱入怀中。

(——好冷。)

对于这刺骨的寒冷我吃惊了。

花穗的身体正微微地颤抖着。脸色苍白,嘴唇也变为紫色。

花穗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相当多的体温。

这真的糟糕了。花穗发呆的视点仿佛看着我般彷徨着。

然后她昏了过去。

「萧菲小姐! 请你住手! 是我们输了!」

我拼了命地向她呼喊。

这样下去的话花穗真的就会死了。

可是萧菲露出冰冷的表情继续演奏着。

小提琴所奏出的音色和切开风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听起来就像是从地底响起的啜泣声。

暴风雪袭击过来。混杂着冰雪的风毫不留情地将我和花穗的体温夺走。

「你为什么要这种事啊!」

萧菲以没有感情的声音回答了我拼命的喊叫。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诶?」

「我已经不需要任何东西了。反正都得不到。反正谁都不会看着我。反正我无论何时都是孤单一人。既然这样的话全部都消失掉就好了!」

伴随着悲壮的叫声,将我们包围的暴风雪变得越发激烈。

这暴风雪简直就像在将萧菲心中激烈的感情吐出一般。

「不对啊,萧菲小姐。 萧菲小姐并不是孤单一人!」

学院长担心着你。担心到特意拜托我做这种事。

就连明日香也担心着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日香不太喜欢萧菲,但即便这样她还是同意协助我和萧菲成为好朋友。

就连花穗也是这样的,并且我也想要和你成为好朋友。

「我想和萧菲小姐成为好朋友——」

「请别骗人了! 明明就不是发自真心的! 明明就是单纯被学院长拜托后才要和我成为朋友的!」

悲伤的叫声和小提琴所奏出的悲伤音色重合在一起在我的心中送入重压。

原来如此,我和学院长的对话被她听到了,所以她才误会了。

能容易就能想象的到萧菲过去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不断被别人批评。

——不断被别人批判。

——不断被别人否定。

陷入沼泽般地强迫自己认识到自己的不成熟,从而牵连到否定自己。

但即便如此萧菲还是坚持了下来。

为了守护住自己的心灵,她和别人拉开了距离。

将内心牢牢锁住,为了不让心受到更加多的伤害便装作一开始就放弃了期待的样子,萧菲就是这样保护着自己。

可通过接触我,萧菲的这层障壁稍稍松懈了下来,她稍稍地认同了我。

那真的是让人非常的高兴,可是也正因如此才会将我和学院长的对话当作是背叛。

就像至今为止都守护着的东西粉碎了一般。

这是我从未有过的失败。未有过的失态。

但就算后悔反省,现在也于事无补。

「确实我是被学院长拜托了,但这也是因为担心萧菲小姐! 学院长是真心在担心着萧菲小姐的!并且就算除去这点我也想要和萧菲小姐成为好朋友! 是真的!」

对现在的我来说我只能传达事实。

「多嘴! 这种表面话我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可是萧菲猛摇着头拒绝了我的话。

从她的歌中传达出了拒绝一切的感情,隔离一切的愿望。

不行。萧菲正顽固地封闭着内心。

无论向她说出多少话语都传达不到她的内心吧。

(该怎么办才好?)

在我的怀中,花穗的体温正不断地被夺走。

我自己身体的感觉也在失去。

明明就要没有时间了,但我的思考却尽是胡乱地空转着找不到任何的解决办法。

「健……先生,请、弹、吉他……」

花穗在朦胧的意识中喘息地喃呢着。

「你说弹吉他……我是不会再勉强花穗的。」

并且,在这种状态下获胜的希望也很渺茫。

「不对 。并不是……我的歌……萧菲小姐的歌……」

「诶?」

「我从明日香那里……听说了。健先生……也有在练习……萧菲小姐的幻创曲。所以,请你弹奏吧……」

「弹萧菲小姐的幻创曲? 为什么?」

「萧菲小姐……误解了现在所唱的歌了。歌唱……魔法不是这么悲伤的……东西。魔法是……讴歌……希望的啊。」

花穗气息渐弱继续说道。即便她的表情中渗出痛苦,但眼中还是点亮着对萧菲的担心之情。

「歌姬在……创作幻创曲的时候肯定会将情感融入进去。那就是……希望。」

因为有希望,因为有期待的未来,所以歌姬才会歌唱。花穗将此化为言语。

「……可是,没有任何人来演奏萧菲小姐的……希望。这对歌姬来说……是非常悲伤的事情。所以……健先生,请你和萧菲一起……奏出她的希望吧。我不要紧的。」

然后花穗用变得冰冷的双手将我的手包住了。

「如果是健先生的话……如果是健先生的演奏的话……能传达给萧菲小姐。不,是现在能将想法传达给萧菲小姐的……就只有健先生的演奏了。」

「我知道了。」

我对花穗点点头,便让她躺在雪地上站了起来。

我握住被冻上的琴颈和萧菲对峙了起来。

萧菲的希望。

回忆起这几天里一直看着的萧菲的乐谱。

而在这之中,留存在我印象中最深的果然还是那首曲子。

虽然幼稚古怪、无意义地热血沸腾、连歌词都出错了。

但在听了花穗说的歌姬必定会在幻创曲中融入希望之后,我总算理解了那就是萧菲的歌。

那是萧菲货真价实的希望。

融入那首歌曲根基的是萧菲平凡的愿望。但正因为非常平凡而细小,反而却更加难受。

萧菲只是想要有个伙伴、有个朋友罢了。

她只是在歌曲中祈求着自己被朋友包围罢了。

所以萧菲,我们来一起将这首歌唱出来吧。

将这并非伪物而是萧菲真正的希望之歌给唱出来吧!

我按下根音F的重力和弦,用力向下一扫。

仿佛要将这冰冷孤独的世界给刮跑一般,我热血沸腾地演奏着萧菲的曲子。

「诶?」

听到我这仿佛要将啜泣的小提琴声撕裂般响彻世界的吉他音,萧菲大大地睁开了眼睛。

「为、为什么?」

动摇走遍萧菲全身。这也就是说我的演奏有好好地传达到萧菲那里了。

「那么一起歌唱吧! 萧菲小姐!」

狂奏的吉他发出声音,包含着我全部的想法。

你才不是一个人啊。

你才不是赝品啊。

萧菲就是萧菲。这首曲子是只有萧菲才能创作出来的啊。

所以我们一起歌唱吧!

「……不要。住手!」

突然刮起的狂风化作切碎空气的真空之刃袭向我。

我的脸颊与右肩,还有左腹和大腿附近的肉被切开,血液喷薄而出。

是因为寒冷而使得痛觉麻痹了吧,我几乎没感到疼痛。

连伤口都立刻冻结起来了。这是好事呢坏事呢,我想应该是不好的事情吧。

虽然体力被一口气带走但演奏却不会停止。

我不会停下将想法传达给她。

无法在演奏中将感情传达给歌姬的奏士还算什么奏士!

魔法是讴歌希望的东西,这是我所追求的梦想吧!

既然这样的话这就是第一步。我要将萧菲那因绝望和不安而冰封的内心给溶解。

不要紧的,我是明白萧菲的心情的。

所以我们一起来歌唱融入这首歌中的希望吧!

「你那是骗人的! 谁都对我的歌没有兴趣啊! 对我我这笨拙又只能使出弱小魔法的歌曲!」

可我很喜欢哦。我喜欢这首奇怪的歌曲。

喜欢到好想看看萧菲唱着这首歌时的身影。

——咻!的声音掠过,我将视线转过去便发现自己的侧腹被切开了。

这再怎么说都有点痛啊。

因为伤口很大所以血液咕嘟咕嘟地流了出来。现在血液减少的话阻止体温降低的刹车也就不灵了。

但萧菲的心才更加地痛。

因为她正在哭地稀里哗啦。

女孩子正哭得梨花带雨。

所以我必须要更加努力点。

虽然感到自己的伤势很不妙,但如果能将萧菲冻结的内心融化的话,能让她的哭颜化为笑脸的话,这种程度的伤并不算什么。

——我只顾着演奏。将内心化入其中创造出音符。

直到作为奏士让歌姬开心地歌唱出来为止我都不会停止演奏的!

「萧菲小姐! 直到你相信我为止我都不会停下演奏的! 即便是暴风雪,即便是地震,即便是雷,即便是火灾,即便是上帝!」

一起面对吧!

首先是自己身体中的柔弱内心!

「…………」

我注意到萧菲的嘴角正为了传达什么而动着。

可是我的视线立刻就被纯白埋没,萧菲的身影迷蒙地消失了。

(咦、咦?)

声音听起来好像在非常远处响着。

(可、可恶!)

双脚想要更加牢靠地抓住地面,可是全身的感觉都模糊了起来。

连寒冷都感受不到,不如说是反倒觉得浑身变暖了。

(这就是, 差不多要到,极限了,吗……)

明明想要演奏到好好传达给萧菲为止的。

在这里失去意识的话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可惜我的意识就像是被无底沼泽捕捉到一般消逝而去。

然后就在我的意识完全中断的瞬间。

——『wǒ suǒ néng xìn rèn de huǒ bàn shìcún zài——de ba!』(我所能信任的伙伴是存在的吧!)

那是我听错了吗? 亦或是我的愿望所创造出的幻听?

总觉得似乎听到了萧菲如此歌唱的歌声。

所以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你的伙伴就在这里哦』的情感传达了过去。

不知是否有好好地张开嘴但我还是尽量说了出来,然后我的意识坠入了白色的世界之中。

◇◇◇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清静且令人怀念的歌声,还有全身被悠悠的温暖给包裹住的感觉。那是从心底感到安心的感触。

合着歌声像是敲着旋律般,咚咚、咚咚,温柔的声音轻叩着我的意识。

我的意识像被这阵轻叩声引导般地恢复了。

(啊? 这里是哪?)

在视线所看之处是漫天的星空。

然后在周围升起的是微白色的蒸汽。

我的全身失去力气,正在水面轻飘地晃动着。

不,因为很温暖所以不是水而是温泉吧。

话说这里是浴场?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啊。

话说,我这是在做什么?

记忆很混乱。

额,我记得——

「你似乎总算醒了呢。」

我的思考因这声在耳边的低语而停止了。

「诶?」

话说这感触是什么?

这仿佛从后背到屁股都紧紧贴着肌肤般的感触。特别是肩胛骨附近正顶着什么特别有弹力且柔软到让人舒心的东西。

然后又感觉到从肩口到胸口都被抱住了,打比方的话简直就像是被裸体的女性从身后给抱紧的状态——

「话说我这不是完全就被你从身后给抱住了吗?」

什、什么? 到都发生了什么我会在浴室被女性从后面给抱牢!?

话说,在我后面的到底是谁?

「喂,别乱动别乱动。因为治疗还没有完全结束。」

这声音仿佛呵斥着扭动身体的我一般。

治疗?

额……

记忆渐渐恢复过来。

记得我是在来武演习中和萧菲对战,然后萧菲的魔法暴走了我们被拉入了『电想剧场』中。

原来如此,我失去意识倒下了。

「你总算是结束了把握状况了吗? 神凪健君。」

冷静下来听听的话,立刻就明白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是学院长吗?」

「对哦。」

温柔的声音,然后还有安心下来的声音。

「那、那个,这里是哪?」

「神乐特区温泉地域的某个老店旅馆的露天温泉。你就当作是我们学校的保养设施就行了。」

「为什么我会和学院长进入露天浴场?」

「为了紧急使处于低体温症状的你恢复体温这么做是必要的,这是第一个理由。而神乐特区的宝石歌姬不可能在特别指定区域之外的地方公然使用魔法是另一个理由。」

「你为我用了治愈魔法吗?」

「嗯。老实说你当时的状态真的很糟糕。」

我在失去意识时听到的歌声是学院长的治愈魔法吗。

「可是不要紧吗? 为了个人的理由而使用魔法。」

「这种事无论在哪个资料中都不会存在的。」

真是的,这人还真大言不惭。不过我真的很感谢她。

「那么你手脚的感觉恢复了吗? 能靠自己的意志让他们动起来吗?」

让左手的大拇指、食指、中止、无名指、小拇指依次动起来。

结束后再是右手。然后是动右脚指、左脚指。

姑且试着弯弯全身的关节似乎没有什么地方特别奇怪的样子。

「是的,应该不要紧。」

「是吗,那太好了。我本来还担心要是神经坏死了的话该怎么办,这样总算能安心了。」

学院长边这么说着边仿佛要将我的手包起来般握紧了我的手。

总觉得非常害羞。不过因为我知道学院长是真的在担心我所以也没有让她住手。

说到担心的话。

「那个,花穗不要紧吗? 然后萧菲小姐怎样了?」

我在这里就说明看起来是回避了最坏的情况了。

该说是多亏没有放弃吗,不过倒真的觉得让人害羞啊。

「不要紧哦。山边和你相比状况可是非常的轻。在医院中接受简单的治疗后现在已经恢复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现在吃了很多药让她睡着了所以没办法见面。萧菲的身体、精神方面也基本没有大问题。看起来算是感到责任感而冷静下来了。」

「是呢。太好了。」

花穗没有事了。

虽然也很在意萧菲到底镇静到什么地步,但总之身体没事的话就好。

「那么……额,差不多能请你放开了吗? 我的身体已经很温暖和了。」

「诶,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各种方面不都很糟糕吗?」

主要是我精神的部分还有表面积变化了的部分之类的。

「嗯? 你要膨胀了? 或者说是已经膨胀了? 是哪个是哪个?」

「喂,请别偷看啊!」

这个人一脸平静地在做什么啊!

「事到如今你还要说什么啊? 你以为是谁把你扒光了拖到这里来的。我都已经看到饱了。」

「什!」

这么说的话也是!

现在我是裸体,而在这个地方只有我和学院长。

「这、这种情况下尽量不去看才是礼节吧!」

「但是你看啊,要是因为冻伤这家伙用不了了的话会很困扰的吧? 作为视诊的一环也没办法吧。」

「你就算这么说我也完全没办法回话。」

「然后连触诊也」

「触诊!」

我被摸了吗!?

「哼哼哼。」

「请你别笑得意味深长!」

我昏倒的时候到底失去了什么啊!

因为再考虑下去实在太可怕了,所以我尽量不去思考。

「话说你无论如何都不放开我吗?」

「才不要。」

立刻回答。非但如此还把我抱得更紧了。

「那、那个——」

「我本来还以为会失去你的。」

「诶?」

我的话语被学院长听起来柔弱的声音打断了。

「没准会失去你,你没准会因为我的判断失误死掉——我曾这么想过。明明考虑过萧菲失控的可能性却疏忽大意了。当你被打的一塌糊涂回来的时候我后悔了,害怕了。没准会让最重要的学生死掉。所以当你醒来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

「……学院长。」

蒸汽摇动着从混合了两人体温的热水中蒸腾起来,而学院长的声音就仿佛这蒸汽般震动着空气。

「所以请让我多感受一下。让我以这个身体感受你这没有失去的生命、感受你的体温。」

学院长仿佛迷路的孩子和母亲再会时一般紧紧地抱着我的身体。

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我。

我注意到她的身体正微微地颤抖着。

「……额,莫非你在哭?」

「你真是个笨蛋,我怎么会哭啊。」

就算你用这嘶哑的声音说也没用啊。

「其实我是下面的口子在哭。」

「你没必要在这种时候都要勉强自己讲黄段子啊。」

不过这大概就是学院长在以自己的方式掩饰害羞吧,或者说是蒙混过关的方式吧。

也许这个人比我想象得还要笨拙。

学院长的脸颊忽然压向我的脖子。

那之后一段时间学院长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脸埋在我的脖颈处静静地呼吸者。

「再次道个谢。谢谢你制止了萧菲的失控。」

学院长依然和我浸泡在温泉里。

然后她大概总算是满足了吧,学院长解放了我的身体,然后摆出一副体育座的姿势和我面对面浸在热水中。

我提出的「一般不是背靠背或者是横着坐吗?」的建议被学院长以「我想要正面看着你说话,因为能安下心来。」为理由驳回了。

就算因为薄薄的乳白色蒸汽+水的折射率的影响而看不清楚,但裸体面对面实在是让人不痛快。不如说是太过在意了。

「喂,我在说严肃的你集中点。」

「制造出这无法集中的环境的不正是学院长吗!」

「因为刚刚似乎让你掌握了主导权所以我很生气。 这次就得让我握得主导权吧?」

这是孩子气的歪理。她是生气了吧。又或者是在掩饰羞涩?

不过集中对话的话就能不去在意了,我还是为了能集中而努力吧。

「那个,萧菲小姐那之后不要紧了吗?」

因为她让魔法失控了。所以我想这件事肯定对萧菲的内心也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大概吧。不过我觉得这也取决于你。」

「取决于我?」

「嗯。因为我觉得她的魔法暴走中也有你的影响。」

「啊,是有的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动摇了萧菲安定的精神状态的就是我。

「不过虽然我觉得她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不断积累到现在的压力,但总觉得在那时,跟你有关的事情成为了诱因。」

「那个,就是说我对萧菲的关心失败了吗?」

「不,虽然让魔法失控了,但关心本身却成功了——不如说我觉得你不是已经能将你的想法够传达过去了吗?」

学院长用温柔的视线看着我。

「想法,吗……」

真的能传达的话就好了。

「所以是取决于你。要是你传达给萧菲的想法是货真价实的,承认萧菲就是萧菲,她是必要的话,肯定就不要紧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的话应该就能恢复了。」

「对呢。」

「人的心是非常脆弱容易破碎的。无论如何逞强,无论如何虚张声势,无论如何抬头挺胸,心都会像玻璃工艺品般纤细柔弱。」

不如说越逞强越虚张声势心就会被伤得越深。

在就连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时候。

在自己无法注意到的时候。

「特别是歌姬这种人,真的是内心非常脆弱的人种。」

「真的吗? 看看学院长和明日香的话我觉得就非常值得信赖。特别是看着学院长。」

「哼,你说了很失礼的事呢。明明我也是纤细纯洁的女孩子。」

「纤细纯洁——呢。无论怎么说你的印象都是变态且迟钝。」

「那也未必是误解哦。不是变态的话就成不了歌姬吧。」

你又一脸淡然地说出了问题发言。歌姬总变态论。

「能够使用魔法的这类人用其他的说法来说就是会不由自主渴求魔法的人哦。内心依靠着那种只存在于假想中、逃避性愿望的人,在一般的人看来这些人类就是有点脱离常理吧。」

「脱离常理……」

「脱离常理是从出生开始便就这样呢,还是因为被养育的环境而造成的呢,对不同的人来说各有不同,但最终她们都会逃避现实,强烈地渴望幻想,然后许下愿望。而这样的女孩子就会成为魔法使。」

学院长边啪嗒啪嗒地敲着水面边继续说道。

「所以才既纤细纯洁又变态迟钝哦。这对大家来说这个性也很可爱吧?」

很不擅长和别人保持距离——学院长浮现出自虐地笑容如此说道

「不过你之后也很不得了呢。之后你就又增加了一个搭档候补了呢。」

「诶?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当然是萧菲了。」

「诶? 萧菲小姐才不会这么做的!」

这个人突然说了什么啊、

「齁~ 你真冷淡呢。」

「才、才不是那样的。 我的意思是萧菲小姐才没有那么看待我。」

「啊~」

为什么你露出一副好像不成气候的学生就在眼前的吃惊表情对我叹气啊。

「那个啊~这是我站在歌姬的立场所说的,要是自己创作的歌被人以那种拼命的方式放入感情的话,她的态度是不可能不改变的吧!」

「诶! 可是那与其说是我想传达给萧菲的感情,不如说是想把『之后一起唱歌吧』的心情传达过去才在拼着命。」

「嗯。这对歌姬来说是最让她们开心的。」

学院长得意地笑了。

「像这样肯定自己的歌曲不肯定会高兴的吗,所以失控才停止了。所以想和这样的奏士一起唱歌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似乎是的。」

「并且值得庆幸的是萧菲并没专属的搭档,对吧?」

「对吧? 你在说什么! 对我来说我有花穗,并且就连明日香也……」

「真好呢,青春,真好呢~ 让修罗场来得更猛烈些吧! 就是这种感觉呢。」

「请别再开我玩笑了。」

「不不不,青春很重要的哦。因为你们是歌姬研习生和奏士,所以你们能悠闲度过的时间也就只有现在了。」

一转眼学院长的语气便变得认真起来。

「毕业的话基本大家都会成为敌人。会背负起各自所属国家的威信和责任而战斗。」

「是的。」

「还有呢。要是打起战争的话,你们没准会必须要互相残杀。而你有这种觉悟吗?」

「那……」

「开玩笑的。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可是你要在心中的一角做好这种可能信也并非是零的准备。所以——」

学院长在此处暂时停下说话,直直地看向我。

「所以你要趁着现在尽情地享受青春。」

学院长如此说完便啪嗒地从热水中站了起来。

学院长的裸体突然暴露了出来。

蒸汽摇动着,不如说那是因为对面突然站了起来才造成的。那个,那个!

「干、干、干、干什么啊,你突然!」

头部仿佛一口气充血般眩晕起来。

泛起淡淡红晕的肌肤有点微微的色气,实在是非常美丽。

话说我这是第一次看到妹妹以外的裸体啊!

「这是奖励哦。合着之前音乐祭时来帮助我还有这次萧菲的事件一起。」

不、不,虽然确实没准的确是奖励!

可是突然这样对心脏实在不好,内心也需要有准备。

「对还是处男的你来说有点太过刺激了吗?」

「别、别、别说处男!」

我在做出这种反应的时候就已经确定是处男了。

反正学院长就是这种人。

反正是享受着我的这种反应然后露出一副笑脸看不起我吧。

我边想着这些边抬起视线,然后我再次吃了一惊。

「…………」

不知为什么,学院长的脸通红着,她仿佛非常害羞般地正移开视线。

诶? 哎、哎呀? 总觉得和我想象中的表情有180度的不同哦。她干嘛露出一副害羞的表情?

正做出这么可爱反应的人是谁?

「额,你谁啊?」

不由自主地问了。

「冬云诗乃,19岁,处女哟。顺便一提我是第一次让异性看到这细嫩的肌肤。」

虽然打算装作冷静,但她只是在害羞。

「那、那个,莫非你在害羞?」

「当、当然了吧。知道的话就别说。我好歹也是个纯真的女孩子啊。」

如此说着,妞妞捏捏并住大腿的学院长确实就像个纯真的女孩孩子一般,我心中的科特·柯本[1]在my libido(我的性欲)般地嚎叫着。

◇◇◇

虽说是夏天,但夜风还是让我火热的身体变得舒适了。

在从与学院长的混浴中解放之后,晕头转向的我为了冷却下身体而拒绝了学院长『用车把你送回去吧』的提案,然后走上了回公寓的路。

抬头仰望天空,繁多的群星在闪烁着,真是非常平和。

这个夜晚平稳地仿佛今天一整天的骚动就像骗人一样。

可现实就是现实。萧菲让魔法失控了。

果然好在意啊。

虽然学院长说过大概不要紧的,但那人却是认真的萧菲。

我想她的问题并不轻。

虽然想试着和她联系,但是我不仅没有她家的电话号码,连手机号码都没有。

要是先问问学院长的话就好了——对啊,也许在从学院长那借来的资料里就有记载着联络方式。

正当我这么想着而快步到达公寓前的时候,我看到有个女孩呆呆地站在那里。

背靠着电线杆低着头。

该怎么说呢,该怎么说呢。

想到她也许等我等到这种时候,我便开心地跑了过去。

「萧菲小姐。」

「难道说你在等我?」

「…………」

咕咚地点头。然后又不安地继续点了下去。

「那个,你身体不要紧吗?」

「嗯,不要紧的。似乎学院长有偷偷给我用了治愈魔法的样子。」

「是吗,太好了。」

我吐出一口气后,萧菲静静地说道。

「能稍微陪我一下吗?」

——二十分钟后,被海潮香气包围的我和萧菲正眺望着大海。

在仿佛落下帷幕般微暗寂静的海滨边,我们只能听到潮来潮去的波浪声。

我们暂时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并坐在沙滩上。

虽然该说的话大概还有很多,但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什么。

迷惑了。

大概萧菲也和我一样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缄口不言。

虽然这样发着呆磨过时间也不坏,但太迟的话也会很困扰的吧。

特别萧菲是女孩子。

「那你有什么事?」

一向她发出催促般的声音,萧菲的身体就夸张地紧张起来,然后她强行露出一副生气的表情。

「我想管你要赔偿。」

说了话。

「诶? 赔偿!? 不是感谢!?」

喂,按照这时的话题进展不应该是萧菲边害羞着边说要给我替她止住魔法失控的感谢才是王道吗?

萧菲仿佛要将如此思考的我的思维搅浑一般翘起了嘴尖。

「为什么我要感谢啊。明明我都受到了在被你说身材像小学生一样胸部平平这类超级过分的话之后还被你偷拍了猥琐的照片,然后又将其暴露在我眼前的屈辱了。」

「确、确实是这样的。」

只听这个事实的话确实要她感谢我实在是没道理。

不过照片也不是我拍的,我也没打算羞辱她就是了。

可是,也对啊。

我必须为这些事好好道歉,因为这些事伤害了萧菲是事实。

结果是因为这才把我拉到这里啊。

「那个,实在是对不起了! 我真的是没有恶意的!」

我向着萧菲的身体狠狠地低下头。

然后与「噗」的笑声一起,温柔的声音从头上降落了下来。

太好了,感觉好歹算是让她原谅我了。

「没什么。因为实际上我已经没怎么生气了。如果你现在立刻在这切腹的话我就能马上原谅你。」

「喂,你这不是气得一塌糊涂吗! 完全就是直线球般地让我去死啊!」

「你不满?」

「当然了! 你看啊,这不是还留有酌情减刑的余地吗。」

「那么你坐上电椅我就原谅你。我觉得比起切腹死得更带感哦?」

「我死掉是确定的吗——」

萧菲边这样开着玩笑边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没办法呢。那么接下来你要是能听我忏悔的话我就能原谅你。」

萧菲就像是被什么附身般一脸平静。

「——我没有作为歌姬的才能。」

萧菲仿佛除去心中的大石头般说了出来。

「我没有作曲才能,歌唱才能,魔法才能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地步。我的才能缺乏到第一次试着作曲时,那低到可怕的完成度给我的冲击都还记着。」

编织出自嘲般但又似乎有点开心的话语。

「可是周围的人却不这么想。因为姐姐很优秀,所以作为妹妹的我也当然因该有着很厉害的才能。我这样被他们期待着。」

这点我很理解。

「不过才没有那么简单呢。姐姐就是姐姐,我就是我。因为即便血脉相连我们也是不同的人。只是能让他们期待我感到非常开心,因为他们把我当作是必要的。然后我同时也变得非常害怕,害怕自己没有才能这件事会暴露,害怕会背叛大家的期待,害怕会让他们失望,害怕会不被需要。那真的是好可怕。」

为了守护住自己的内心和软弱,萧菲便决定由自己来好好守护住那弱小的内心。

「但即便如此,要是最初就失败了的话我想我也不会痛苦到这地步了。可是我最初创作的幻创曲有时能发动起魔法——不过就算说发动也只是很小的魔法罢了,但即便如此周围的人还是越发娇惯我了,然后我就得意忘形了。可我确没有这之上的才能。所以为了不让它暴露我每天都拼了命。因为要是暴露了的话大家就都会离开我。」

一旦成功一次得到地位的话,就会害怕下次会失去这个地位。确实,这感情我也是非常清楚的。

「可是,明明是姐妹,姐姐却有着我所无法比拟的才能,受到我无法比拟的欢迎,有着我所无法比拟的成功,她有着辉煌的未来,她一直都满溢着自信。对于那样的姐姐,我非常的羡慕、嫉妒又不甘心——」

虽然萧菲淡然地说着,可她的声音中卷积着萧菲各式各样的感情,将我的胸口紧紧裹住。

「即便如此我还是努力了。每天必作一曲,也读了很多音乐理论的书籍。也花了姐姐数倍的时间上声音训练课和舞蹈课。但结果我知道的就只有自己没有才能。几乎无法发动魔法。就算能发动也是像杂耍一般的寒酸样。」

「可你能使用魔法,那么萧菲小姐就是有才能的哦。我觉得那是即便骄傲也可以的事哦。」

让愿望升华为现象。能做到这种事的真就只有一部分人。

「但半吊子的才能只会让人痛苦哦。要是完全没有的话最开始便不会有梦想。可是即便只看到一点希望也不会放弃的。走在华丽人生道路上的姐姐的背影一直就在眼前。说老实话的话,我希望像姐姐那样成功。就算是我也想要更加出名,就算是我也想要多多被称赞、被溺爱,想要大家能承认我创作的歌曲、我创造的魔法。想要在来武获胜让大家说你好厉害,就算是我也想要像姐姐一样。于是,我便任性地被这种丑陋的欲望支配了。」

萧菲边用指尖玩弄着沙滩的细沙边继续吐露出心声。

「于是我想到了。这样的话模仿不就行了。因为姐姐真的非常厉害,她成功了。我觉得既然如此,只要模仿已经成功的人我也应该会变得很厉害。」

这便是我最大错误——萧菲自嘲地笑了。

「那之后我只听姐姐的曲子,只研究她的曲子,只创作她那种风格的曲子。现在我留存的曲子基本上都是那样产生的。」

这就是在萧菲乐谱中感到的不适感吗。歌曲几乎没有颜色没有味道,完全看不到萧菲感情。

但现在来看的话我应该能懂。想要变成姐姐一样的愿望。这便是萧菲无意中融入歌曲的想法吧。

所以从那之中发生的魔法就是玛丽的仿造品。

「结果就如你所知变得一塌糊涂了。最低等级的威力,发动出来就像是奇迹般的差劲魔法。那也是呢,因为这歌曲、这魔法都是冒牌货。这是别人的技巧,别人的技术。虽说表面上发动的很完美,但在那之中什么都没有。是我创造出的姐姐的仿造品。」

结果只有自己才能接受,无论表面再怎么像对其他人来说都是无法承认的。

「空洞的歌曲,空洞的魔法。这种东西是无法发动正经的魔法的,这种歌曲是无法打动谁的内心的。我的伪装渐渐剥落,然后从周围听到的尽是大家对我过分的评价。但这是正确的评价。虽然就算我也是知道这是正确的。」

萧菲的声音、肩膀都在颤抖。

「但我还是好讨厌。害怕不再有人评价我。就算是模仿姐姐创造出的东西,自己的歌曲被贬低也还是好难受。心好像要坏掉一般,于是我为了保护自己和别人拉开了距离。然后虽然想着必须要做些什么,但唯独表情却越发被掩盖起来。我渐渐变得空虚,也渐渐地没有人说要和我一起演奏了。大家都轻蔑我,不再期待我。」

此时萧菲大大地出了一口气,仰望起天空。

萧菲那被月光照亮的侧脸看起来非常美丽非常梦幻。

「要是我能放弃歌唱的话就能开心吧? 不要憧憬歌姬这类特别的东西,老实地放弃的话就不会搞着这么痛苦吧?因为我知道没有才能的自己……」

这话简直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难道说萧菲要退学,难道说要放弃成为歌姬?

我涌现出这种预感,觉得必须要说些什么,但该说些什么才好呢,我的头在这场面下组织不出最合适的话语。

感觉无论说什么都只会成为安慰,我悔恨地咬紧嘴唇。

萧菲看着我这样的表情困扰地笑了。

「我就露出了这么一副不得见人的表情吗?」我问道。

就像闹别扭般萧菲翘起嘴尖。

「有的。就像我现在马上就会说出放弃成为歌姬这种笨蛋事情一样的。可是就这样出说放弃歌姬的话我就只是单纯的一只败犬罢了!」

看来我的头果然不是很优秀。要说说出安慰的话语果然还是很困难。

萧菲以充满了意志的眼神回看向我。

「我是不会退学的。因为被你叫作败犬是简直比受到整个世界攻击还要屈辱。」

「现在我觉得我正受到世级的屈辱!」

不过因为现在萧菲笑了,所以这种程度的对答完全没什么。

「本来就不可能放弃。要是能放弃的话我最开始就会放弃了。我果然喜欢创作歌曲,喜欢歌唱。我也喜欢使用魔法在来武中战斗。成为像姐一般的人是我的梦想。」

萧菲头一次在我面前把姐姐叫作了姐。

看来真的是她所憧憬的人啊。

虽然因为姐姐而受到了各种各样的痛苦也是事实。但那也是因为把自己许多讨厌的部分暴露出来才造成如此的吧。

但不可能会因此就讨厌姐姐。

这心情我也非常了解。所以正因如此在我听来,萧菲的歌曲是很有魅力的。毕竟我们两人经历了同样的时间。

「那个,虽然没准现在说这话你也只会听作是安慰,但我喜欢萧菲创作的曲子哦。并非是你模仿姐姐创作的曲子,而是你自己创造的曲子。」

「那个很糟糕的曲子吗?」

「是的,那个很糟糕的曲子。」

「在创作的本人面前说糟糕实在是太失礼了!」

「不不不,这是因为萧菲小姐自己说糟糕了。」

「一般这时候你要细心点的。」

鼓起脸猛然背过脸去。

可是从气氛中传达出,正因如此萧菲才并没有生气。

「我、我不要紧的,不过我也不会为你没有那种程度的细心而生气就是了。」

撤回前言,她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

因为这样子实在太过符合她那娇小的身躯了,我内心变得暖暖地。

「啊,像我这样的人也是有的。虽然也许你不能像你姐姐那样吸引那么多人,虽然也许你不能使用出像你姐姐那样厉害的魔法,但我就是喜欢萧菲小姐的歌,所以我想要听到萧菲小姐更多的曲子。」

我一这么说,萧菲的脸便像煮熟的章鱼一般变得通红。

「就、就算被你说喜欢,我、我也一点都不开心!」

「是是是,原来如此。」

由此看来,她的声音异常高亢,嘴角看起来就像锅铲一样扁平都是我的错觉吧。

「什、什么嘛! 你那『真不老实——』一样的眼神!」

「我才没那么想。我完全没有觉得萧菲是为了掩饰害羞而不由自主地摆出了傲娇的反应。」

「唔~!」

在后悔地反复用手刀敲击沙滩之后,萧菲仿佛放弃般地叹了口气。

「只是有一点点开心罢了,也不是完全不开心。不过只有一点点。」

她用着非常轻微的声音嘟囔着。

「额,因为你从心底演奏的我的歌曲传过来了。你还是头一个像那样弹奏我曲子的人。」

那是轻轻的,仿佛就像闹别扭般的声音。

不过与其说闹别扭不如说是在害羞。

「所以,谢谢你。就这样。」

在她这么说的瞬间,我变得轻飘飘起来。

开心啊,害羞啊,难为情啊,可爱啊,这些感受杂乱地混合在一起让我无法平静。

不由自主会觉得这气氛甜过头也肯定也是因为我的感情变得奇怪了而主动制造出了这种感觉。

我觉得这样下去就会不由自主地顺口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所以我便慌慌张张地转变了话题。

「对了,该怎么说呢,萧菲小姐的曲子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吧? 应该是说在幻创曲中很独特吗?」

「奇怪的感觉,你在说什么啊!」

萧菲嗷一声握地紧拳头生气了。她的反应比想象中还要过头。

「我可是参考了那个被日本亚文化称赞,大胆改编西游记收集龙珠的战斗动画的主题曲啊!你居然说奇怪真是太失礼了!」

萧菲愤愤不满地鼓起脸生起气来。

啊啊,原来如此啊。我还在想和其他歌姬曲子的感觉真是完全不同啊,原来是基于动画歌曲改编的吗。

所以才会那么欢快。

毕竟动画歌曲一直都是会让少年的心热血沸腾啊。

「莫非萧菲小姐很喜欢漫画动画之类的?」

「并非是喜欢或者是讨厌。对我来说的话,这应该是人生。」

就好像是练习了好多次之后才决定的台词一般,萧菲露出做作的招牌式表情如此说道。

虽然感觉像是在说什么深刻的事情,但细细思考的话会觉得她似乎说了让人非常悲伤的话。

也就是说,对于避开各式各样人的萧菲来说,她的人生只能在漫画、动画中才能找到开心。

「不过你喜欢非常老的吧?」

「是的。当然了我也挺喜欢最近的作品,额,这说到底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我觉得最近的漫画在友情、努力、胜利中轻视了努力的要素。就像是友情——觉醒——然后胜利的这种感觉,几乎没有进行特训之类的。而我却想要背上龟壳然后去送牛奶或者进行两万次的冲跳之类的。」

哦哦,真是让人怀念的例子啊。

「努力的话就算是我也能做到。可是我却无法觉醒。所以我才比较喜欢以前的漫画。因为这对我来说是有希望的。啊,可是冷静地想想的话就会发现友情和胜利是跟我无缘的……」

像这样自己说出来之后却又被自己的话给驳倒了。

虽然觉得她那垂头丧气闷闷不乐的表情有点可爱,但她在这沮丧我也会困扰所以我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额,我知道萧菲小姐喜欢有点老的漫画了,那么这里面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当然是龙〇了,龙〇是神作!」

萧菲表情一转让眉头紧锁断言道。

「在『冬之祭典』中获胜让龙〇Z的主题曲成为法国国歌可是我的梦想!」

『特级特别提案权』会作为特殊奖励被赋予给在ICC主办的大会中也是有最高资格的,十二月举行的『冬之祭典』的获胜者。

使用这一权限的话没准也能实现这一梦想。

「只有这个梦想绝对不能实现!」

法国会变得一片混乱的。

「锵锵~锵锵~锵锵~啦啦~-」

话说她完全没在听,突然就开心地开始哼起序曲了。

不过似乎唱得真的很开心啊。这才是萧菲真正的样子吧。

并非是在意周围视线的伪装形态,而是将萧菲自己的感情暴露出来的样子。

随自己喜欢地唱着自己最喜欢的歌。我想这对歌姬来说不正是最重要的吗——

「气泡酒[2]!」

「你是销售员吗! 你是丸井[3]吗! 应该是sparking吧!」

不由自主地吐槽了!

「既然你是喜欢这动画到即便神也会能断言的程度的话就别搞错歌词!」

就算你随性地唱,但该怎么唱还是要怎么唱的!

「日语真难。」

她不满地翘起嘴巴。

「那个是英语! 那句喊叫可不是日语歌词!」

「你真是个对细小的地方都会较真的小日本呢。一提到动画和食物就较真。」

「为什么你对我产生敌意了!?」

「对不起,一想到今后你要对我所做的事我就不知不觉地泛起怒气了。」

「诶!! 我今后要对萧菲小姐最什么!?」

「你别装傻,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诶? 你说的觉悟是什么?

还有为什么萧菲要对我挺起胸脯?

明明摆出一副因屈辱而扭曲的脸庞,但却散发出『来吧,来摸我吧』的气息。

来摸我吧的气息?

「额,那个,这该怎么办?」

「我、我从传言中听说了。」

「传言是什么?」

「这次的比赛中你赢了的话,就希望通过揉、揉摸我这个像平原一样的胸部来让它成长。」

「诶?」

这个人在说什么啊。

是笨蛋吗?

话说是谁传出这种流言的!

「确、确实我的的身体很寒酸,胸部扁平到就算自己也觉得从字面意思上与其说有还不如说没有才比较正确!虽然是平面! 但好歹也是我自己的身体,所以我都同意了就随你喜欢来弄吧! 并且,虽然也许现在是这样的,但你肯定能期待今后的成长的! 肯定! 我稍稍想过了,能和你一起走向这成长没准也不坏,所以要揉的话就揉吧!」

「你搞错了!」

我条件反射地反驳了。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难道想说我才不想揉这种一模就会让心情变差的胸部吗!啊啊,原来如此,我懂了。你想说这么平的胸部无论是心里还是物理上都不想摸吧!」

萧菲极度愤怒。

为、为什么会这样?

「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耻辱!」

「不,都说了没在侮辱你!」

「即、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请你至少揉一下!」

「真的可以揉吗!」

互相吵来吵去。

「嗯!」

萧菲的动作凝固了。似乎变得稍微冷静了点。

但这份冷静似乎也被破罐子破摔的气势给踹飞了。

「我都说可以揉了你就老实来揉就行了!」

这次轮到我对萧菲自暴自弃叫出来的话吃惊了。

怎么看两人都是下不了台面了。

两人的脸变得通红。

「那、那么,我真的要摸了哦? 真的可以吗?」

「我刚刚开始就这么说了!」

咕嘟地吞下唾液。

将因紧张而颤抖的手缓缓伸向萧菲的胸部。

虽说之前在偶然发生那件事时有摸过一次,但那次彻底就是场意外只不过是偶然碰到罢了。

可这次是有意识地去触摸。

「…………」

萧菲害羞地撇开视线。

仿佛在忍耐什么般咬紧下唇。

这样子越发让我兴奋了。该怎么说呢,像这样就突然变得极其想要欺负她了。

傲慢的女孩子忍耐着羞耻与屈辱对我惟命是从肯定会兴奋的吧?

是男人的话就没办法了。

一找到这个理由,我的手掌就紧紧地贴上了她的胸部。

「……!」

她娇小的身体吓一跳地颤抖了一下。

几乎没有柔软的触感。

只有萧菲那咚咚、咚咚的声音和速度快过头的鼓动好好地传达到了我的手掌心。

萧菲未经加工的感情通过手传播到了我的体内。

这是我和萧菲的距离正在拉近的证据——

话说,虽然我想要将感情整理好但却没能做到,这之后我该怎么做呢?

揉吗? 揉的话就行了吗?

额,可是,揉这个? 该怎么做? 我可从没有揉过胸部,完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啊。

说到底我最开始揉的胸部就是这种质量对我来说难度也实在太高了吧。

这个突起与其用揉不如用按的? 就像这样?

总、总之像这样小心不弄痛她地将其包住动起手指。

「啊唔……」

明明只是稍微动了动手指,萧菲充满了色气的吐息就冲入了我耳中。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糟、糟了。虽然不知道哪里糟了,但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肯定会糟糕了!

从我理性的部分与流向下半身血液量的变动来看,这件事绝对很糟糕!

「揉、揉了一下了,那、那就这样了!」

「啊。」

筋疲力尽的我将手从萧菲的胸部移开,从她口中漏出了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稍微有点可惜肯定是我的错觉吧。

之后我们僵硬地面对着面,经过了整整三分钟后——

「那、那么打赌的事情就结束了。」

萧菲总算是打破了沉默,但声音却背叛了她。

「是、是呢——不对! 这才不是我的愿望!」

虽然似乎卷入了危险的气氛中,但触摸萧菲的胸部并非是我的愿望。

对我来说我是有自己的目的所以才提出了要打这个赌的。

不过话说回来,结果那场比赛就这样变成我胜利可以吗?

萧菲好像是那么理解的,我也无所谓。

「啊、啊!! 那、那么是什么意思啊! 你难道说想要要求这之后的事情吗!」

「在某些方面来说没准确实是这样的。」

因为我的命令并不是物理上的,而是更加接近精神层面。

「你、你要我干嘛!?」

「是呢——」

再说一遍果然好害羞啊,不过必须要好好地达到目的。虽然有点让人紧张。

「我要萧菲小姐——」

「你、你等等! 请让我做好心理的准备。请让我做好觉悟!」

萧菲混乱起来,啪嗒啪嗒地拍起手。

你到底以为我想要求些什么啊?

「嘶~呼~嘶~呼~」

在大大地深呼吸之后她一脸紧张将视线固定在了我身上。

「那个,我可以说了吗?」

「是的!」

「虽然面对面说这个让我很害羞,但,额,萧菲小姐」

「哈呼!」

「请成为——」

我将其传达给前倾过来的萧菲——

「——我的朋友!」

◇◇◇

我因为刺激着眼睛的阳光和压在左半身的重量而醒来。

「嗯、嗯嗯~ 早上了吗?」

刚打算起身我就注意到了身边边紧紧地抱住我左手边睡觉的女孩子。

不用说,这正发出嘶——嘶——声音,舒服地呼呼大睡的人就是明日香。

她正露出一副毫无防备极其安心的睡脸。

「这么说的话我们一起睡了?」

然后回想起了昨天回家后的事情。那之后真不得了啊——

「终于回来了!! 身体不要紧吗? 有没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没有什么地方痛吗?」

我刚进入房间明日香就马上哭着抱上了我。

「你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我一直都担心难道是治疗魔法失败你出了大事了……」

我边摸着这么说着的明日香的头,边「不要紧哦」的不断哄着她。结果到她停下啼哭为止花了差不多三十分钟。

一想到能让妹妹这么担心自己真的是好开心啊。

哭完的明日香便那样子把脸埋在我胸口,嘶嘶地吸着鼻子,边用通红的眼睛仰望着我边不开心地说道。

「有女孩子的味道。」

「诶?」

「哥哥身上有我之外的其他女孩子的味道。」

然后明日香把鼻子凑向脖子,手腕之类的地方,闻起味道。

「这个气味是,嗅、嗅,诗乃的气味?」

「明明都洗过澡了你为什么会知道!?」

你是狗吗!

明日香听完我如此吃惊的嚎叫便更加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洗澡!? 一起洗澡!? 你和诗乃一起洗澡了吗!?」

「好、好、好痛! 被你这么熊抱的话会很痛的!」

虽然胸部紧紧贴上来的部分很舒服,但是还是好痛!

「喂,哥。怎么回事? 明明我担心地饭都吃不下了,但你却做那种事情?和诗乃一起混浴然后卿卿我我?」

「好、好痛! 你搞错了! 这对治疗是必要的! 并且我也有一半是被害者!」

这样下去没准我的脊椎会折成两半所以我拼命地解释起来。

大致听完说明的明日香依旧不服地眯着眼睛——

「那么还有个一气味。为什么连飞机场的气味都有? 特别是手掌那边。」

你真的是狗吗! 你这鼻子性能真是超强啊。

「那是因为刚刚稍微和萧菲小姐谈了会。她好像总算是感到责任感,要道谢的样子一直在外面等我。所以说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见不得人的事情。」

虽然实际上是稍微有点。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要对妹妹这样解释?

「嗯~ 虽然这心情我能理解……」

在我的胸口抱怨完之后——

「但作为妹妹我是这么想的。对于我这个担心哥的身体到就算是现在也着急到仿佛要倒下一般的妹妹,你不应该第一个通过手机和我取得联络吗?」

明日香边抓着我的后背边说着,她的声音就像在闹别扭一般。

「嗯,似乎的确是这样。」

至今为止都没联络过,对妹妹来说也会很难受的吧。

如果是在相反立场的话没准我也会这么想的。

无论怎样,对我们来说在这个世上都只有一个家人了。

「对不起。」

「你觉得错了?」

「那么作为道歉你能听听我的一个愿望吗?」

「愿望? 额,只要别太过分的话。」

我一这么说明日香便像撒娇般地从下方向上看着我

「我今天想要在哥哥的床上和你一起睡觉。想要感受着哥哥的体温、确认哥哥没有事情,然后安心地睡觉。」

她果然还是非常不安吧。

虽然到了这个年纪,我对于和妹妹一起在一个被窝里睡觉有所抵触,但像今天这样也是没办法的。

恢复意识后没有立刻联络明日香我自己也有错。

要是明日香这样就能安心的话,这点小事就必须得做了。

我一点头明日香就开心地笑了,然后她小声地嘀咕了起来。

「还有,因为我不能允许哥哥的身体上有其他女孩子的气味,所以我必须要用自己的味道覆盖掉。」

「…………」

额,我家的妹妹不要紧吧?

——这样一来一往,我和明日香便在同一个被窝中迎来了第二天的早晨。

不过像这样这么近距离看的话,明日香果然是个美少女啊。

即便是未经修饰、没有化过妆的无表情睡相都这么可爱。所以我能理解她为什么无论是作为歌姬还是偶像都非常受欢迎了。

并且同时她还那么柔软温暖,是我不得不感受到她的身体有好好地作为一个女孩子在成长着。

明明应该没有涂香水之类的,但却有股甜甜的味道。而且在蠕动的时候身体中最柔软的部分压了上来,使得我的心情变得非常奇怪。

话说,我们是兄妹,变得奇怪是不允许的吧!

正当我为了把烦恼赶出脑袋而数素数的时候,明日香的大眼睛睁开了。

「早上好,哥哥。是个不错的早晨呢。」

于是,新的一天就以这样的感觉开始了。

那之后吃完饭,整理完着装,刚从公寓里出来的时候,我发现花穗正等在那里。

「早上好,健先生,明日香小姐。」

「早上好花穗。身体状况如何?」

「是的,顺利地恢复精神了。」

笑眯眯的花穗接近明日香。

「废柴娘,稍微把嘴巴张开来。」

「诶?」

「别管了,来,啊~」

「啊~」

对于明日香不让自己多说话的魄力,花穗边在头中浮现出问号边张开嘴。

明日香露出认真的表情,窥向花穗的口中。

「稍微发出点声音。」

「啊~~~~~~」

花穗老实地听了明日香的话。

这两个人一大早就在做什么啊。

「嗯,似乎没什么问题呢。已经可以了,闭嘴吧。」

如此说着,明日香仿佛安心下来一般轻轻呼了口气。

「那个,明日香小姐,莫非你在担心我?」

花穗一侧着头问她,明日香就满脸通红地反驳。

「才、才不可能! 谁会担心你这种人啊! 我单纯只是想,要是你这样子出不了声的话我就可以自然地成为哥哥的搭档了!」

「是吗? 额呵呵~」

「你在高兴地笑个什么啊! 你那表情果然让人火大~~~!」

这两个人一如既往关系良好地吵着架。

我们边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边一起走向坎达托丽丝音乐学院。

头上是万里无云的广阔天空。让人的心情变得非常清爽。

阳光温柔地照下。耳边是小鸟们的鸣叫和公交车开动的声音。

这是一成不变的日常。一个不错的早晨。

然后在达到坎达托丽丝音乐学院门前的时候,我看到了萧菲正站在那。

萧菲一看到我们的身影就紧张地凑近我们。

「早、早上、好。昨天我做了那种事真是对不起。」

萧菲如此说着便深深地低下头。

「不用~请别在意。我和健先生都没事啦。」

花穗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你捡回一条命了呢,萧菲-玛索。要是昨天哥哥万一发生了什么的话,现在你就肯定已经渡过了三途河了。」

明日香紧盯着萧菲。

「喂,别威胁她。萧菲小姐可是会害怕的。」

「为什么哥哥站在萧菲那一边啊!」

「那因为我和健是朋友!」

萧菲挺起胸膛骄傲地如此宣言道。

「「健、健——!」」

明日香和花穗的声音重叠了。

「为、为什么你突然光叫哥哥的名字?」

「因为是朋友这不理所当然的吗?」

「你说是朋友——为什健先生忽然跟萧菲小姐的距离极速拉近了!」

「我是怎样都无所谓的,但健却特意用上打赌的命令说请成为我的朋友,所以实在是没办法。」

萧菲如此说道,然后不客气地走到了我的眼前。

「健,稍微蹲下来一会。」

「诶? 为什么?」

「别管了,请老实听我说的。」

我刚听她的话蹲下来灼热的吐息就冲上了耳边,然后脸颊被湿润的什么东西给碰到了。

和啾的可爱声音一起。

「因、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就算这样子早上打招呼也可以的。你就感谢我吧。」

萧菲边红着脸边摆出架子如此说道。

诶? 难道说刚刚的是……

「「啊——————————————————————————」」

仿佛要将我这想法打断一般,明日香和花穗的大叫声响彻了周围。

「健、健先生! 你一大早就在做什么让人羡慕——不对,是不知羞耻的事情啊啊啊啊!!」

「这、这、这个哥哥~~! 你虽然昨晚说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果然还是做了吧!」

「不对,你搞错了! 我是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是的。我昨晚只是被健揉了胸部罢了。能称作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们现在还(-)没(-)有(-)做。」

「喂! 萧菲! 你在这状况下这么说的话!」

「只是被揉了胸部,是吧?」

「现在、还(-)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状况变得非常不妙啊——特别是对我来说! 话说,难道已经晚了?

「嘿~ 哥哥你在我因为担心而要被压垮的时候居然在挤奶吗?」

「我昏睡在医院的时候健先生居然做了那个吗。和萧菲调情吗——」

「诶~」「齁~」「哼~」「原来如此呢~」

两人发出的完全没有感情的感叹词好可怕。

「话说,喂,明日香? 花穗? 为什么你们突然做起了伸展运动?打、打算做什么? 还助跑!!!」

「那就用你自己的身体体体体」「来了解吧!!!!!」

「咕!!!!」

那一瞬间,冲击走遍全身,我豪爽地飞向了空中。

为什么我必须要经历这种在萧菲最喜欢的少年漫画中常有的王道恋爱喜剧桥段啊!

就算我这样想着

「哈哈。」

但因为看到了萧菲那就像和朋友互相信嬉闹时会见到的天真无邪的笑脸,所以这也算是Happy End吧。

我边飞在空中边如此冷静地想着。

[1] 注:科特·柯本,美国已故著名摇滚歌手。他的一首歌《Smells like teen spirit》中有这句歌词:“A mulatto,an albino,a mosquito,my libido”(一个黑白混血儿,一个白血病病人,一只蚊子,还有我的性欲)”。

[2] 注:萧菲是在唱龙珠Z的片头曲《CHA-LA HEAD-CH》,最后又个歌词是“sparking!”(スパーキング)但日语中有个词スパークリング(气泡酒)和这发音很接近。萧菲唱错了,唱成了后者了。

[3] 注:丸井,日本一家连锁百货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