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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Underwood」收获祭,七号厨房。

在预定要举办主祭典的广场旁边,可以看到提供给收获祭使用的食材堆成了一座小山。想要烹调的人纷纷从食材放置场自行取走想要的物品,根据独自的食谱大展身手。

离开大树的十六夜和黑兔受到广场里四处弥漫的香味吸引,漫无目的地到处移动。

「呜……我原本的目的是要征服所有摊位,但数量未免太多了。然而屈服于数字暴力之下可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屈辱……!」

「呃……那个……没有必要勉强去吃吧?」

「不……那怎么行!我过去曾经赢得『祭典杀手』这种别号,怎能对异世界的摊位举白旗投降!虽然不得不放弃在第一天就全面征服的目标,但我一定会在三天内完全称霸……!」

十六夜以挑战的态度瞪着摊位。

这时从广场角落的七号厨房那边传来莉莉的声音。

「这声音……是莉莉?」

话说起来,桐乃曾经说过年长组们在帮忙收获祭。黑兔和十六夜暂时停止对话,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

从厨房内传来肉类和蔬菜经过仔细熬煮后产生的芬芳香味。

她大概正在烹调着什么菜肴吧?十六夜和黑兔来到厨房附近之后,就听到莉莉正唱着走了调的歌。

「炖菜~炖菜~好吃的炖菜~-搅拌,再搅拌~就会变得更好吃~真让人高兴~-」

「是呀。」

莉莉惊讶地「呀!」了一声,才慌忙回过头。

原来是正在仔细观察自己,脸上还挂着不怀好意笑容的十六夜;以及微笑旁观的黑兔。

莉莉因为不好意思而唰唰地挥着两条尾巴,脸红狐耳赤地生气地说道:

「真……真是的!偷听是不好的行为!」

「是呀,不过我们是正大光明的听所以没问题。」

「对呀~-」

两人开起玩笑,莉莉则鼓着脸颊生闷气。

十六夜很好奇莉莉搅拌的锅中有什么内容,舀进小盘子里自顾自地尝起味道。

「……真是少见的口味,是不是放了什么增加香气的材料?」

「咦?啊……是的,这是来自先前狩猎祭的肉,为了消除腥味所以使用了香草。因为听说类似鹿肉,所以我想仔细炖煮到肉变嫩之后再调理成炖菜分配给大家。尤其在南区,鹿被视为有功德的动物以很受欢迎。」

「喔~是这样……」

「YES!南区的收获祭有把拥有角的动物视为神圣的风潮,即使是收获祭以外的祭典,羊、水牛、鹿之类的动物也依然很贵重喔。」

黑兔竖起食指做出补充说明。

在这之后没过多久,广场中心就开始了演奏表演。

以弦乐器为中心的主旋律再搭配了横笛、鼓等乐器交织而成的乐声逐渐扩散。注意到音压的十六夜来回看了两次锅子和广场,才像是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将有角动物视为神圣的风潮和这个曲调……原来如此,换句话说南区这一带倾向爱尔兰系吗?」

「YES!虽然还是要看地域,不过『Underwood』和『龙角鹫狮子』联盟特别有这种倾向。还有在神道的观点里,角也是拥有力量者的证明。」

「东区的收获祭中也有由稻荷神主导的祭典,母亲大人每年都会收到邀请。」

「哦?南区不举办吗?」

「呃……是的。因为南区主流的谷物不是米,而是小麦和玉蜀黍。祭祀方法也不一样,听说即使举办祭典也不会有人前来参加。」

「原来如此。」十六夜理解地点点头。

——在谷物中,最被广泛栽培的是米、小麦、玉蜀黍这三种。

由于这些植物的收获量会根据地区气象产生变化,信奉的神佛们也自然地逐渐划分出各自的势力范围。如果举行祭典时无视这些范围,很明显将会导致主祭神明蒙羞。

「不过箱庭的戏码还真是丰富呢。等享受过这场收获祭之后,我也很想去参加稻荷神的祭典。」

十六夜哇哈哈地轻快笑着。然而他想参加祭典的理由并非只是为了娱乐,或许也认为正好可以藉此实行以前和莉莉订下的约定吧。

之后十六夜把视线移往食材堆积如山的桌子,以突然想到什么的态度开口发问:

「啊,对了。那边的材料除了烹调以外也可以拿走吗?」

「咦?」

「这样问的意思是?」

「我想到一个因为在之前战斗中受伤所以没办法参加收获祭的傻子,所以想说拿一只去慰问一下。」

十六夜轻浮地哇哈哈笑了。

然而黑兔却表现出对照反应,垂着眼把视线朝下。

「您是在说……格利先生的事情吗?」

「嗯,它说过喜欢吃鹿肉或马肉之类,我要让它好好后悔自己没法参加收获祭这件事。」

十六夜这么说完就走向食材放置场。

黑兔先对莉莉使了个眼色,才追上十六夜。

「格利先生的状况果然不太好吗?」

「不,似乎没有生命危险,已经恢复到可以四处走动的程度了。」

「那……那真是太好了。」

「嗯,狮鹫兽的翅膀在进化过程中似乎原本就是不需要的部分,据说就跟人类长出尾巴的情况类似,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也不会因为少了翅膀而无法在空中飞翔,所以它叫我别在意。」

「……」

十六夜哇哈哈笑着,态度和平常并无二致,这番话的内容也毫无疑问是真实吧。鹫狮子可以操纵旋风,踩着大气前进,因此翅膀只不过是无用之长物。

然而失去羽翼对于「鹫狮子」这个种族来说,却是致命的缺陷。

大地之王的狮子以及空中之王的大鹫。

鹫狮子的尊严正源于它们兼具了两种雄姿。它肯定没有意愿以现在这种尊严受损的模样出现在大庭广众的面前。

黑兔烦恼着自己到底该对互相顾虑到彼此的两人说些什么才好,然而身为当事者之一的十六夜却完全没有表现出那种消沉的态度,回过头来开口说道:

「……你不必担奇怪的心,毕竟又不是完全治不好。」

「咦?」

「虽然我还没找到具体的方法,不过这里是诸神的箱庭吧?那么即使出现那种可以医好不治之伤的神佛也没什么好奇怪……是啦,目前的状况是连对方住在哪里都完全没有线索,不过是我自己说要负起责任,所以我会好好鼓起干劲去找。」

和随性的口气相反,十六夜眼里甚至散发出彷佛在发誓般的坚强意志。

面对表现出这种态度的人,同情只是多余。

因此黑兔也以快活的模样来回应。

「如果是那方面的事情,人家也可以提供协助喔!」

「哦?你有什么头绪吗?」

「YES!人家可是渊源正统的『相庭贵族』!在一两位有名医术师面前当然很吃得开!」

黑兔以抓紧好机会的态度挺起胸膛,十六夜也点点头没有跟她开玩笑。

两人来到放着食材的特大桌子前方,接着拿出麻袋,卷起袖子鼓起干劲。

「好~!来爽快地拿一大堆食物过去吧!」

「YES!为了预祝格利先生能早日痊愈,当然要拿很多慰问品去给它!」

「总之就先拿这只鹿……鹿?」

「哇!十六夜先生危险!」

拿起切好肉块的十六夜「嗯?」了一声,只把头部往回转。结果就看到一只比拳头还小一点的精灵正撞向他的脸。

啪!他伸手把对方打扁。

「咦!扁了?打扁了?十六夜先生您刚刚打扁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吧。」

「说得也对呢。」

「好~!来爽快地拿一大堆食物过去吧!」

「YES!为了预祝格利先生能早日痊愈,当然要拿很多慰问品去给它!」

「总之就先拿这只鹿……鹿?」

「哇!十六夜先生危险!」

拿起切好肉块的十六夜「嗯?」了一声,只把头部往回转。结果就看到三只比拳头还小一点的精灵正撞向他的脸。

啪啪啪!他伸手把对方连续打扁。

「咦!扁了?这次真的打扁了好几个吧!十六夜先生您到底把什么东西打扁了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吧。」

「说得也是呢……同样的梗玩两次怎么可能会行得通呀这个傻瓜!」

啪!纸扇一闪而过。十六夜本身大概也觉得要继续装蒜实在有困难,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抓到的精灵展示给黑兔看。

「真是,我怎么可能真的随手打烂呢,我只是用双手抓住飞过来的东西甩进麻袋里而已。」

「那……那点小事人家也知道!」

两人探头望向已经放了肉的麻袋内部,只见里面有四只眼冒金星的精灵正意识不清地发出了「咪~」的叫声。黑兔捞起其中一只仔细观察,却突然换上认真的眼神。

「……咦?这些孩子不是精灵。」

「哦?」

「她们……难道是『拉普拉斯小恶魔』吗?怎么可能,拉普拉斯的终端为什么会来到这种下层……」

在黑兔明确表示这种情况不应该发生之前。

音乐声全都停下,路上的喧嚣也嘎然而止。黑兔察觉到这是因为开幕式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赶忙抬起视线看向设置于断崖中间位置的舞台。

只见断掉的龙角上还包着绷带的联盟议长——莎拉·特尔多雷克已经站在台上。

黑兔看着星空,慌忙确认时间。

「不……不好了!莎拉大人和白夜叉大人吩咐要由我来负责主持开幕式!」

「嗯?白夜叉也要来吗?」

「YES!她临时决定要出席……总……总之,十六夜先生请负责保护那些小恶魔!」

「如道了~」十六夜挥着手表示承诺。

黑兔倒竖着兔耳,极为匆忙地奔向开幕式的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