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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婚话 黑仪蜜月 001-005

网译版 转自 百度化物语贴吧

图源:死宅旗帜刀剑域

翻译:死宅旗帜刀剑域(001-012)、阿善的日曜日(013-后记)

校对:阿善的日曜日(001-012)

001

我对『阿良良木黑仪』这个名字感觉有些奇怪,无论怎么想都有些奇怪。如果从进入私立直江津高中一年级,成为同班同学开始算起,我跟她相识已经有十年之久了。可是看到这个名字,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始终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如果要问这种感觉到底是谁的责任,那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就是我的错。即便如此,就像把拼图中两块不匹配的部分强行拼合在一起。

连接的地方看上去都要断了。

在人杰地灵的北白蛇神社,于字面意义上的神明面前,我誓死承诺要跟她成为幸福的、无可替代的伴侣,就这样和她结了婚。但这就像用一些廉价的颜料,把战场原黑仪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人物个性,涂抹的乱七八糟一样,我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婚纱和白色和服代表了『把一切都染成你的颜色』这样的意思,当然这是常识了,但总有一些旧时代的感觉,怎么想都是早就过时了的常识。而且,出于某种原因,我把她的『姓氏』这一最珍贵、最根本的东西彻底夺走了。一想到这个事实,就像被人拿东西刺痛一样,这感觉从今往后会伴随我的余生吧。说白了,我现在连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自信都没有了。

多么不公平啊,多么不公正啊。

多么不幸啊。

这种情况下,要说我没有什么罪恶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不是很好嘛,历,我一点都不介意。事实上,我觉得这个名字比之前的更好听呢。阿良良木黑仪,你看,听着很押韵,而且很容易说出来,就好像我从一开始就叫这个名字呢。」

虽然她本人这么说过,但本应平等的两个人,一方却对另一方施加负担,这种强烈的背德感并没有因为后续的事情而被抹去,反而我心中的罪恶感一直在增加。虽然她都这么说了,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没错……所谓负担,包括驾照、护照、车牌号,都要重新办理一遍。存在了四分之一个世纪的名字,在合法的情况下被强行剥夺了,这不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不可饶恕的野蛮行径吗?

就像结婚后突然出现的家暴一样。

【注】 日:DV(Domestic Violence) ,译:家暴。在日本,婚前老实但婚后家暴的男性被称为DV男。

阿良良木历的人生,本来就是跟各种不合理的事情不断战斗的……一直与无法认同的事情战斗到底,抵抗到底,这才是我阿良良木氏。但这次的对手不是充满了魑魅魍魉,狼虫虎豹的怪异谭,而是整个日本国啊。

好吧,如果有人说日本国和妖怪也没什么区别,那倒也没错……但我不能说这种暴言,也不能听之任之。

作为一个有资历的公务人员,一个发自内心对日本国和人民宣誓忠诚的人,很难主张马上废除夫妻同姓这种陈旧的习俗……而且,被借调到FBI进修培训,又在借调的地方被猎头公司录用,还在那边理所当然地买了自己的房子,这样的我本来就被严重怀疑到底有没有爱国心。

当然,从理论上来说,我是可以通过一些途径进行操作的,这样就不是她改成『阿良良木黑仪』,而是我改成『战场原历』了。实际上,我当初也是在暗地里秘密进行这个计划的。一开始还算顺利,但那份偷偷承认的书面材料,很快就被敏锐地察觉了。被黑仪察觉到了。

有一手嘛。

「历,从我们初次见面起,就感觉叫阿良良木君很合适。而且——不要往坏处想哦——我也不希望我父亲的姓氏『战场原』跟『历』这个名字搭配在一起。」

好吧。

后半句暂且不谈,前半句看来和我的想法如出一辙。无论再怎么战斗,都觉得自己已经被习俗击败了……虽说婚姻本身是就是一种约束,使用谁的姓氏都无所谓,但不管怎么说,最终都会约定俗成的选择男方的姓氏。

道理如此,但不应该屈服于此。

在许下结婚誓言的北白蛇神社里,被众人崇敬的八九寺的家族中,姓氏确实都是纲手,不过这个迷路小孩子神明曾说过:

「最后的结局不怎么好,我家里过得很不顺利。不是现在的家庭,是原来的家庭。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原来的父母就离婚了,我也因此改过一次姓氏,但是不知道了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

就是这样。

第一次听到她释然地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还年轻不懂事,所以装出一副很酷的样子,轻巧地回应说,还有这种事情啊。但如今自己成为了当事人,却对这些法律程序陷入了思考。

撇开我是执法机关人员的这一事实,也仍然算一名公务人员而难以启齿,但,这实在是有点官僚主义了……我是从双亲那里(不情愿地)接受了警察一职的,甚至想着,既然如此也没有把姓氏继续继承下去的必要了。再者我面前的若是高中时代的那个,酷烈而又尖锐的黑仪的话,就算不惜将霍契凯斯订书机刺进我的口中,也是绝对要让我改名为战场原历的。

将那个不会让出的父亲的姓氏,交给我。

这就叫时间抹去了棱角吗……不过,她有没有变得圆滑起来不说,已然成长为大人这一点,我或许也是一样的。如果还年轻,如果还是高中生的话:

「为了保护彼此的名字,尊重彼此的身份,那就不结婚了吧。这样就不再受到区区一纸婚姻的束缚,不是同姓而是同居怎么样。再不行,我们和老仓在一起住也可以。」

说出类似的俏皮话,然后迎来『不是happy end而是bad end』什么的。在24岁的阿良良木历的脑海里,那种成年人的不堪入耳的理论,如汹涌的波涛一样翻滚着:即使这样也不行的吧;今后只要是社会的一员,总会有各种荣誉和地位的;而且长此以往,黑仪的日常生活会变得更加痛苦,如果不能登记户籍,之后的各种手续都会很难办理,而婚姻登记就是一张纸的事情,很简单就能办好……诸如此类。

诶?什么?阿良良木君突然变得这么有觉悟,然后开始责备那些没有抱怨、平平淡淡结婚、姓氏相同的普通家庭的各位吗?「现在的时代变好了,在职场也可以用自己的旧姓唷。别那么挑剔了。大家不喜欢这样的家伙」什么的。

实际上,比起我们和老仓同住的方案,黑仪作为事实婚姻的妻子和我同住会出现更多不好的后果。我当过日本警员,也曾非正式地加入过FBI,也经历过地狱般的高中二年级到三年级的春假,即使突然殉职也不足为奇……出事故的概率不是万分之一,而是一半一半。假如我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因为『姓氏不一样』之类的理由,黑仪没办法在我临死之前进入病房,这种情节我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而且大家应该都知道我非常容易死亡的体质,任何保险公司都不会让我购买人寿保险。

【注】事实婚姻,下文有一个事实上再婚,即事实上的夫妇,指如果在法律上没有结婚,但多年来一直保持类似于已婚夫妇的关系,可以说是事实上的丈夫和妻子。

相反的情况也可能发生。

黑仪在外资金融企业的日本分部工作,你可能觉得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她说过,因为每天都要处理公司中的巨额资金,当以自己真实面目外出时,是需要保镖陪同的,就像跟踪狂一样跟在她的周围……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骗我,但在出门时,总会随身携带最新版本的遗书。

「真是可笑啊,我曾经被欺诈师骗走了所有的财产,现在的职业却像欺诈师一样,把陌生人的钱当成自己的东西,让它不断增值,比如股票、外汇、加密资产这些,我甚至不知道是它们是否真的存在的,就像是谜一样虚无缥缈。」

虽然她这样说有些自嘲,但正因为她曾在豪宅里当过千金小姐,也经历过木造公寓里的清贫时代,所以才掌握了一些技能。

不管是好是坏,她认为金钱只是一种虚幻的东西。

当然,她也没办法正视之前失去体重、失去母亲时的自己吧……这些是一段珍贵的回忆,也是无法抹去的创伤。

没有办法去忘记。

是这样的。

这是战场原黑仪的人生经历……可是,那样的她,真的可以用我的姓氏去覆盖掉吗?就像重置一个人的性格。

「历,我觉得更改名字就像玩游戏时一样,是很有趣的呢。你之所以这么在意,是因为想到了另一个人吧?」

「另一个人?」

只有逃避现实的人,才会说出在现实中改名字像游戏中一样有趣,这种轻松的说法吧。暂且把它当作耳边风……另一个人是指谁?

「忍小姐。严格来说,她不是人类。在地狱般的春假里,历历你不是残忍地夺走了她的名字吗?」

【注】 日:こよこよ (koyo koyo),译:历历。历的读法是koyomi,这里是之前黑仪对历的昵称,看过动画应该听到过。

历历。

好怀念的昵称……我之前也是叫她原小姐,是把战场原这个姓氏拆开得到的昵称。但更改姓氏之后,我也就不再这样称呼她了。虽然都是成年人了还使用昵称的话,会是一件尴尬的事,但听说若是以后永远都不能再用了,就觉得像被剥夺了基本人权一样难受。

【注】 日:ガハラさん (gahara san),译:原小姐。战场原的读法是senjougahara,这里是之前历对黑仪的昵称,看过动画的应该听到过。

昵称先放一边,我的确是夺走了小忍的名字。

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怪异之王,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这是被我夺走的活了六百年的吸血鬼的姓名。

那就像夺走了生命一样。

失去名字之后,怪异专家忍野咩咩给她取了一个新名字,忍野忍。

那个夏威夷风格的男人说,用自己这个专家的姓氏作为束缚,就会把她深深地封印起来……老实说来可能既矛盾又有些双重标准了,但对我而言,和作为忍野忍而存在的她相处得更久,所以反倒是更改后的名字听着更顺耳——现在已经不再称她为姬丝秀忒了——但好像有一部分专家仍称她为『旧·刃下心』。

【注】 日:ダブスタ,译:双标。原文是ダブルスタンダード (double standard) 的缩写,直译是双标,同样的事对不同的人区别对待。

【校注】双标和矛盾都是历在说自己。

旧·刃下心。

确实是旧姓氏啊。

「自己原来的名字前被加上了一个旧字,仔细想想,真是莫名其妙的奇妙感觉。对吧,旧战场原小姐。」

「这么一想,如果将来要这么叫我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夺走别人姓名的罪恶感,我之前已经经历过了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次的婚姻,就好像是我把之前犯过的错再犯一次。」

「跟事实上再婚一样呢。」

「不,我是初婚啊。」

虽然通过这个例子,我的深层心理被揭露出来,但这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这个问题已经根深蒂固了。原来如此,因为以前做过一次,所以现在就不在意了吧,这就像在说,干掉一个人和干掉两个人反正都是一样……这种可怕的想法,日美两国的执法机关都不会认可的。

倒不如说,应该从错误中学习总结经验?

之前对忍的这种行为,也是不得已的紧急避难措施,所以不能一概而论的说是错误的……如果按照现在的眼光去看待,果然还是有更好的方式去处理这件事。让一个即将要死去的怪异之王吸血鬼,沦落为我的仆人而勉强存活下来,是一个简单幼稚的孩子所做出的决定。

就算现在,旧·刃下心本人,正在我的影子中幸福地大口大口啃着甜甜圈也同样……即使有「在职场也可以用旧姓唷」这种宽宏大量的规定,那为什么要区分对待,在别的情况下不通用呢?

既然如此,我干脆也在职场中制作一张战场原历的名片吧……不知道警员手册上是否可以标记旧姓氏,下次去问甲贺课长吧。

「真是渺小的战斗啊,不,渺渺小小的战斗。」

「你好像在说明明明后日。」

【注】 日:ささささや(sa sa sa sa ya),译:渺渺小小的。日:ししあさって(shi shi a sa tte),译:明明明后日。两者发音相似,西尾老贼的谐音梗文字游戏。

「历,就算你把姓氏改为战场原,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甚至连你的心情都会变糟糕吧。说的好像是在共同承担改名的辛苦,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哦。而且理所当然地承受辛苦这一点也很不容易。」

「看来,只能和日本国战斗到底了。」

「真是超展开呢。高中时代支持你的人,到时候都会出来给你投票吧。在续篇里,阿良良木历即将开始参与政选活动了!」

「既然是粉丝的投票,那一定很重要,所以还是以『战场原历』这个名字参选吧。」

「但是这种场合下,把『战场原』这么多笔画的汉字,拆成平假名『sen jou ga ha ra历』这样更方便粉丝们写下来投票吧。」

「笔画多的汉字确实是一个大麻烦,但参选也得让我改名吗?仔细想想其实也有道理,历史人物发起变革时,通常不会用自己的本名。」

「发起变革?你是指羽川小姐吗?」

「不,如果用本名的话,会给父母带来麻烦的,我没那么不孝顺。」

「是嘛。不管是不是革命家,我想现如今也并非只有本名才显得重要吧……一个可以由自己决定的账号名不是更要紧吗?」

关于真名字和假名字这个话题,确实可以讨论很多,不过正是现在这个全民匿名的时代,本名才显得更重要一些吧?

听说很久很久以前,面对父母以外的人,自己的真名字是不能讲的。

「自己取名字像是一时冲动的做法吧,等这种冲动消失之后,可能会反思自己到底该不该这么做。」

「历,你跟我结婚也是一时冲动吗?」

「很抱歉,刚才说话的是一时冲动。请允许我以战场原历的名义谢罪。」

「请不要用这个名字对别人谢罪。」

「请允许我以senjougahara历的名义谢罪。」

「别像政客那样道歉了,我可不想这种人成为以后的警员老大。」

「你对丈夫的期待是不是太高了。」

「哲学和思想确实值得讨论,但还是先考虑眼下紧迫的生活吧。历,我们要聊的应该是新婚旅行上哪去这种欢乐的主题吧?」

确实要开始思考。

结束了神明见证下的婚礼,办完了各种手续,终于可以静下来休息一会。我们面对面坐在桌子旁边,开始讨论搁置已久的新婚旅行。

虽然新冠病毒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但我现在还在为FBI效力,黑仪也是外资企业日本支部的年轻领导,各种社交活动也变得多起来。能抽出一段面对面交谈的时间,可谓是相当不容易。但不面对面交谈的话,又会显得很不体面。

其实连婚礼都差点要改为远程线上婚礼了……不过幸好是一个小型的仪式,参与的都是熟悉的人,不用担心传染病的风险。

「只有一点令人遗憾,我也想试一试开着车,后面拖着空罐子。」

【注】 婚礼现场的一种活动,用绳子把多个空的易拉罐绑在汽车后面,车开起来,易拉罐与地面摩擦会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象征美好寓意。

「如果放到以前,你肯定是想把我绑到车后面拖着走吧……在市区内一圈一圈的转,就像是对我的刑罚一样。至于新婚旅行——」

本来我就不怎么外出旅行,因为工作原因,我和黑仪会频繁的穿梭在太平洋之上。所以我对于旅行这个词语,没有太多的感觉。

就只是在多个地点之间移动而已,很难赋予它更多的意义。

比起旅行,我倒更喜欢在家里像现在这样悠闲的聊天……不需要特意的去某个地方。

旅行费用也省下来了,可以买一些生活用品。

「我同意,那就去近处旅行吧,超市怎么样?」

「那也太近了吧。」

「但是这个旅行很『超级』不是吗?」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超级市场』确实是一个很强势的名字。」

「话虽如此,如果新婚旅行没有意义的话,那干脆当时连婚礼都不要办好了,反正也没什么意思。」

这句话确实像以前黑仪会说的台词……不是阿良良木黑仪,而是战场原黑仪。

实际上,现在有很多人认为婚礼是浪费金钱的行为,新婚旅行中也会经常吵架……曾经也出现了一下『成田离婚』这样的说法。

现在也有『羽田离婚』或者『关空离婚』这样的说法吧?

【注】 成田:东京成田机场。羽田:东京羽田机场。关空:关西国际机场。东京成田机场是日本最大的国际机场,是很多新婚夫妇出国旅行必经之处。但因为旅行途中会暴露各自的一些缺点或者生活习惯,有很多夫妇就会在蜜月结束,离开成田机场之后选择离婚。

「正因如此,才能通过旅行来看出一个人的本性是好是坏,而且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必要的仪式呢。」

「仪式啊。」

回想起来,忍野先生也是一个很看重风俗习惯的家伙。旅行这种事情,果然是没办法逃避了……如果是为了这位在故事最初给我们牵线的先生。

「话说,之前我们约好去北海道吃螃蟹,一直到现在都还没行动吧?」

「确实如此。」

「那现在去吧?」

「这个伏线填得,就和解锁游戏中的隐藏成就一样呢……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但现在这个季节不太适合去吃螃蟹,冬季才是品尝高品质螃蟹的最佳时机啊。」

真为难啊。

明明很近,却比华盛顿都远了啊,北海道……话题越来越向老年乐靠拢了。不过都已经煞有介事地说了这么多,我的确也想去最棒的北海道品尝最棒的螃蟹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北海道现在正在逐年变暖,或许等我们老了之后,北海道还会是那个雪国吗?

「如果说海外旅行的话,去欧洲或者非洲?包括南美,美洲这地方我们两个工作常去就算了。嗯,横穿大西洋也是个不错的方案。」

「大洋洲也可以,正好去大洋洲吃螃蟹不就行了?虽然艾尔斯巨石已经禁止攀爬了……其他地方的话,新西兰怎么样?」

【注】 日:エアーズロック,译:艾尔斯巨石。位于澳大利亚中部,是世界第二大巨石,曾是登山圣地。但事故频发,于2019年起禁止攀爬。

「新西兰?」

「听说那里的星星很美,被人称作是星空的世界遗产。而实际上,官方也在申请注册成为真正的世界遗产。」

我对这些知识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呼。

话说,黑仪在高中时代就很爱看星空了,不,应该更早一些,当她还是深闺千金大小姐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星空,无比热爱。

对了。

回想起来,我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天文台下。

【注】 星空下的约会出现在化物语12集17分50秒。

「如果是去近处旅行,那我们再去那个天文台看看怎么样?开车几小时就到了。」

「如果车后面挂着一串空的易拉罐,我想时间应该会更久一些。」

「按照日本的道路法,应该不允许那么做吧。」

作为一名警员,我当然不能对这种事坐视不理。

重游年少时初次约会的地方确实是个不错的注意,但黑仪好像不怎么感兴趣,在那边歪着脑袋。

没错,是动画中的经典动作。

「怎么了?如果没有住的地方,也可以租借一辆露营车吧?动用国家权力。」

「露营车这种东西,即使不动用权力也可以轻易租到吧?我只是觉得那里太普通了,我跟父亲经常去,有时是跟神原小姐一起。」

「这样啊?」

在我被调去FBI的研修期间,战场原和神原的关系变好了一些……同时,她跟父亲的关系也不像以前那么糟糕了。

不管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总之黑仪是这样告诉我的。话说,我的岳父大人对『姓氏』这件事,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把自己的姓氏给了自己的女儿,却又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用他的姓氏给覆盖了……

啊,果然姓氏这个话题是忘不掉了。

即使已经另开话题,稍不注意就被重新拉回去了,就像磁铁一样强力。

当然,不管什么名字都很珍贵吧,只是战场原这个姓氏更加稀少,我可能是不想把它随意抛弃……

「超市也是一样的,去这种很普通的地方旅行,显得很没有仪式感。如果没有很特别的感受,这段旅行很容易被埋没在记忆里。那你有没有想去的天文台呢?新西兰可以考虑一下,对了,夏威夷是不是也有个很厉害的天文台?」

【校注】夏威夷莫纳克亚山天文台,位于美国夏威夷州夏威夷群岛的莫纳克亚山山顶,是世界最著名的天文学研究场所之一,也是举世公认的最佳天文台之一。

「唔。提起电子天文望远镜的话,有点超过我的知识范围了……结果还是回到美州了呢。干脆去北极圈看极光也可以。」

「北极啊……影缝小姐,不知最近过的怎样。」

当然她不可能一直留在北极,但每次听到北极这个词语,脑袋里首先想到的就是她,还有她的式神。

如果那个式神在身边,就可以随意飞行了,去哪里旅行都不是问题……但我跟尸体童女同住屋檐下的快乐时光很久以前就结束了。现在因为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基本没办法跟她一起出游。

极光啊。

也不是没有兴趣。

好像这种自然现象在加拿大或者北欧都能看到,只能二者选一的话,现在这种情况更偏向于北欧。芬兰怎么样?那里可以吃到正宗的肉桂卷。而且在我的印象里,女性在北欧的社会地位很高,肯定没有婚后夫妇同姓这种规定吧。

【注】 日:シナモンロール,译:肉桂卷。一种北欧的特色小吃。

「啊。」

突然间,一束想法在脑海中闪过。

就像流星一般闪过。

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失去了思维创新能力。突然间出现的想法,确实可以称得上『灵光一现』。

与其说是流星,这简直是极光一般的灵光一现。

很可惜吃不到咸甘草糖了,但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新婚旅行目的地,不需要去海外,就在日本国内。那里虽然看不到极光,但确实是一个绝佳的地方。

【注】 日:サルミアッキ,译:咸甘草糖。一种北欧的特色糖果。

简直可以说是追根溯源的地方。

不,它就是。

「战场原。」

「怎么了?还对日本国有反叛心吗?」

「不,不,我还是有爱国心的。新婚旅行的去处,想好啦。」

「?」

「让我们去『战场原』吧。这个地方,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班长告诉我的,日本屈指可数的,能看到美丽星空的湿地。」

【注】 战场原(战场ヶ原)位于日本栃木县日光市,是日光国立公园内的一个高山湿地。

002

「战场原同学?战场原同学怎么了?」

「怎么说呢……好吧,就是有点在意。」

「嗯?」

「你看,你不觉得战场原黑仪这个名字,既有些独特,又有些有趣吗。」

「战场原这个姓氏,是按照实际地名起的吧?」

追溯到18年前,在私立直江津高校的教室内,发生了这样的对话。不,准确的说是我18岁高三那年的5月,其实距离现在只有6年,但总感觉这件事发生在18年前。

【注】 这段是动画开篇,历和翼在教室内的对话,出现在化物语动画第1集5分20秒。另外这里写感觉发生在18年前,是因为18年前的2006年11月化物语小说正式发售。

在用手接住从楼梯上坠落下来的同班同学的那一天,一切都即将开始的那一天,放学后,我向什么都知道的班长羽川翼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然后立刻得到了回答。

地名姓。

也就是说,首先日本有『战场原』这个地名,才有了这个姓氏。当时的我作为旁白只是想继续讲述故事,并不愿意展开来介绍关于地名与姓氏这些与主线剧情无关的内容,于是「啊,不,我说的不是姓氏,我是说名字。」这种搪塞的话脱口而出。

但今日不同于以往,之前没透露的内容,现在将以『导演剪辑版』的形式开始放映。虽然电影领域里的导演剪辑版通常不会受到好评,但是不挑战一下的话,是不可能获得成功的。

「诶?是地名姓啊。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你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呢。」

「不是什么都知道哦,只是知道我正好知道的。」

三股辫眼镜娘版本的羽川翼随口说出的经典台词,回想起来真是让人怀念。

6年后的今天,那个少女的名字连同她的存在都被抹去了。从原先的家庭,到后来的养父母,再到最后,羽川这个名字好像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名字什么的,都只是暂时的吧,就像泡沫一样。

18岁那年,刚过完黄金周的阿良良木历自以为见多识广,但他还没有感受到名字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就像关原,坛之浦,洞领这些姓氏一样吧?」

【注】 日:関ヶ原 坛ノ浦 洞ヶ峠。这几个地方历史上发生过战役,也被用做姓氏。

虽然用这些作类比感觉有点偏了。

「嗯……那些都是发生战役的地方,战场原有点不同吧。」

「这样啊,对了在哪来着?」

为了通过考试努力复习的少年阿良良木,其实连关原在哪里都没有头绪,更不用说关原之战发生在哪一年了。

「在栃木县。」

「栃木县?」

为了谨慎起见,我再提醒各位一下,这是发生在6年前或者是18年前对话。为了符合当时的故事背景,我原封不动的照搬过来而已。

「具体在哪呢?是日本国内吗?」

「如果我说日光的话,是不是好理解一些了呢?」

「日光……」

听到这个词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像被有毒的东西袭击了一样(之后在学校的走廊里,确实发生了毒舌化的女高中生袭击了人类的事件),但的确这么说就好懂了……不过,要再被追问日光在哪里,阿良良木少年又会没了头绪。

甚至会失了分寸。

因为春假事件的后遗症,少年阿良良木变成了吸血鬼体质,本能的想避开『阳光』这两个字。

那些记忆还历历在目。

「战场原在奥日光湿地哦。如果看地图的话,在栃木县的左上方位置。」

【校注】奥日光,奥即深处,奥日光的意思是日光地区的深处。另外,这段关于人文地理的对话,感兴趣的朋友可以一边翻看日本地图,一边读。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不到日光心不死』的日光吧。」

「对,对。」

羽川轻快的语气,像是在夸小朋友。

现在回想起来,从那时侯开始这个优等生就开始对我施教了吗……就这么不分场合,即使是在准备决定文化祭节目的会议上。不对,这个文化知识好像和文化祭还有些关系?

「听上去和『只要去过那不勒斯,此生就死而无憾』差不多……那么这个奥日光啊,发生过什么战役吗?我想那里应该什么东西都没有吧?」

【注】 那不勒斯是意大利的一个美丽的城市,这里是意大利的俗语『只要去过那不勒斯,此生就死而无憾』。

这是来自18年前的言论,出自一个年纪不大的高中生的言论。虽然我现在住的地方比较偏远,但以我现在这个年纪,如果因为自己知识储备不足而随意贬低一个不熟悉的地方,确实不合适。

我都不敢相信,现在的自己这么守规矩。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明明有很多景点。像是中禅寺湖、华严瀑布、二荒山神社、日光东照宫……日光东照宫还被收录为世界遗产。」

「这样啊……但是,世界遗产不是到处都有吗?」

这是18年前的发言。

我努力回忆着。

「那是因为,每个世界遗产都有各自被保护的历史呀。好好保护了,看上去才到处都有嘛。」

原来如此,耐人寻味的思想。

真不敢相信,这是一位跟少年阿良良木同样是高三年生的发言,或者说不敢相信是18年前的发言。

但是,就算不是世界遗产,我之前也好像听说过日光东照宫这个地方……是德川家康建造的吗?还是他的孙子建造的?这种是谁做了什么的杂识,不管是对当时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没有太大区别。非让我说点什么的话,现在的我知道许多世界遗产是出自著名雕刻家『左甚五郎』之手。

好像还知道有一只睡着的猫。

猫……

「说起来,二荒山神社倒是跟我的名字有点相似。然后,战场原嘛……是不是她的出身地啊?」

「我也不清楚呢。」

关于探查别人出身这种三流的行为,班长应该从来都没有做过。她耸了耸肩,表现出一副赶紧避开这个问题的样子……不过嘛,也许不是出身地。因为我从之后跟班长的对话中得知,战场原从很久以前,至少是中学生的时候,就开始住在这个小镇上了。

「发生战斗的,是神明哦。」

「神明啊。」

「栃木县的男体山神明,跟群马县的赤城山神明开战了。」

「栃木县和群马县?开战了?」

订正一下。

即使放在18年前,这也是无法让人接受的言论。

「为什么战斗?」

「让我告诉你吧,阿良良木君。当时那个年代没有『县境』这一说法,那时候山就像是神明一样。」

「我好像听说,山的量词是『座』吧?就像神明的座位一样……所以在战场原的战役,是哪一方胜利了?当然哪方胜利都不打紧」

「请不要随意说出这样的言论。」

被训斥了。

感觉就像穿越回18年前,被三股辫眼镜娘班长训斥了一顿,心情还突然变得好了,感觉是科幻小说的剧情一样。

只是,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三股辫眼镜娘班长了。

「战场原所在的栃木县很容易被敌人从两侧进攻,看起来优势在群马县。紧接着,赤城山的神明化身为一只大蜈蚣。」

「大蜈蚣……」

「男体山的神明也不甘示弱,化身为蛇的姿态迎击。不过……」

「蛇……」

「最后,一名叫做猿麻吕的人类,用一把巨型弓箭射穿了大蜈蚣的眼睛,将其击退。」

「猿……」

嘛,我并没有预支未来的能力,那个看上去正意味深长地咀嚼着蛇和猿这些词汇的我,只是因为还没有get到如此宏大的神话故事的要点而已。

更不用说大蜈蚣了。

如果说共性是用牙齿进行撕咬攻击的话,就算出现吸血鬼这种东西也不怎么奇怪。

「总之,两位神明决战的地方,正好就是位于奥日光的战场原。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的战斗,现在那里变成了一片空旷的、一望无际的湿地。」

「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所以才说不是什么都没有嘛,又不是阿良良木君的知识面。比如说在夜晚,你还能看到一望无际的……」

能看到星星。

羽川翼这句决定性的台词,预示了在一个月之后,我跟人生中第一个女友的第一场约会,去了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天文台。「这样啊,听起来不错呢。比什么都好。」不曾预想到这些事情的我轻轻点头说到。

【校注插嘴已隐藏,电脑版鼠标划过可以听听校注的感慨】在我看来,这段其实是在说,羽川和战场原一样,给自己心仪的人分享了星空,全句和“能看到星星”分开这个处理非常有画面感,几乎能够看到西尾没有描写的羽川的神情。另外少年阿良良木也感受到了“星星”说出口之后的浪漫氛围感,出于对她的话的口头回应才说了不着边的话。大概可能这么一想,这段对话看上去像是在悼念败犬羽川的过去了……

「但是。」

导演剪辑版到此结束,以上全部都是没有说出来的话,当时的我只是草草说了句:

「啊,不,我想说的不是她的姓氏,我是说名字。」

003

「杀生石?」

「嗯,杀生石。」

直江津风说课的课长甲贺葛点点头回答。她不仅参与了我的婚礼,还在婚礼上致辞发言。虽然都是些称赞我之类的客套话,但我还是非常开心……并不是所有的客套话都是不好的。这次为了咨询今后的人生规划,我来到了老家的直江津警署,结果不小心说漏了新婚旅行目的地。

「杀生石就在栃木县。」

「总感觉,有点危险——名字有点恐怖的石头。」

就我个人而言,每当听到关于石头的怪异传闻,就不免产生强烈的警戒心。在地狱般的春假和噩梦般的黄金周之间,就曾经发生了一系列关于石头的故事。

「是的,就是很恐怖。因为这石头据说,接近的生物都啪嗒地倒头就死。」

「这似乎是FBI都闻所未闻的怪谈事件啊……听起来很有日本民间传说的感觉。总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希望你能靠近这块石头进行调查,阿良良木警员。」

「喂。」

「啊,现在应该称呼你为阿良良木联邦搜查官。」

「在日本的时候,还是叫我警员吧……但是,甲贺课长,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这次去栃木县,只是为了新婚旅行……」

「土特产买点宇都宫炸火腿就行了。」

「不是饺子吗?」

「我曾跟卧烟前辈周游世界,品尝各地美食,但最后发现,还是宇都宫炸火腿排最好吃。」

「这样啊……不对,日本的料理本来就是最好吃的吧?自从回到日本以后,我的爱国心日益增长……不过,如果把炸火腿排带回来,半路上不变凉了么?」

「但我对宇都宫炸火腿排的感情却从未降温。那你只买火腿排就好了,我在家里自己炸。」

甲贺课长会自己做饭啊……说起来,确实听说过栃木县的火腿是当地特产,只不过高中时候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要把那块石头也当作特产带回来吗?」

「我又不是鳄鱼,才不会吃石头。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杀生石会消灭靠近的生物只是传说罢了,相传800年前,一只名叫玉藻前的九尾狐狸化身为一块石头,向周围散发出有毒气体,生物只要靠近就会马上被消灭。实际上,能威胁到生物的只是石头周围产生的硫磺而已。」

「硫磺……哪里有温泉吗?好像听说那里只有一片湿地。」

6年前听说的。

难道是在这6年期间,湿地里喷涌出温泉了?

「不,栃木县很大的。杀生石位于那须高原上,距离阿良良木警员和他wife准备去的奥日光还是很远的。」

「我听说过那须高原,好像当地的特产是茄子。」

「你说的是,但不是的。」

【校注】那须(なす na su),茄子(なす na su),两者同音。

「那温泉呢?」

「不仅有温泉,而且是温泉神社。」

这件事我倒是没听说过。

上司的话和茄子的花一样,一千句里也没一句是废话。

【注】 日:上司の意见となすびの花には千にひとつの无駄もない。源于日本俗语『亲の意见と茄子の花は千に一つも无駄は无い』,意思差不多就是『一千朵茄子开的花里面,没有一朵是不利于茄子生长的。父母对孩子提的的意见也一样,一千句里面都没有一句话是对孩子不好的。』

虽然寂静的北白蛇神社也是相当的奇葩,不过,真是什么神社都有啊,日本各地。

「就是叫你和wife一起,去泡泡硫磺温泉吸收吸收负离子啦。我这个上司当得,家长一样。」

「硫磺,变得危险之前不是就能闻到气味吗?然后,虽然说只是传闻,但生物啪嗒倒地的原因只不过不是超自然现象吧?还有,为什么要称呼我的妻子为wife?」

「阿良良木警员在海外研修期间,警察内部的规矩研修也进行得很彻底啊。如果称呼『夫人』的话,会被解雇的,就算卧烟前辈出面都没办法保护你。」

「叫……叫妻子呢?」

【注】 日:妻(つま),译:妻子。称呼自己妻子,最常用。日:奥さん(おくさん) ,译:夫人。称呼他人妻子,敬语。日:ワイフ,译:wife。称呼自己妻子或他别人妻子,英语词音译。

「妻子这个称呼当然可以,现在的话。不过叫『愚妻』不行,out。」

「什么时代都不能叫愚妻吧。虽然我被叫过犬子。」

【校注】日:豚児,译:犬子。指自己的笨孩子,看上去和犬子有的一比。

「你父母不会这样叫的吧。那个阿良良木夫妇。」

「您是不会懂的,我家的状况。有一些在外边表现的很好的夫妇,在家里却也有可能对孩子百般虐待。说回来,带着我的wife去这种地方合适吗……去这种四处充满硫磺香气的地方……」

「温泉是新婚旅行必去的地方啊。就连坂本龙马都去了。」

坂本龙马?应该是发明新婚旅行的那个伟人吧?从拿着左轮手枪的伟人这层意义上讲,作为警官的我也不是没有可对他发表的看法……不过我不太清楚,他是去桂滨旅行了吗?

【注】 坂本龙马(1836-1867)是明治维新时代的思想家,是日本第一位提出新婚旅行的人。左轮手枪大约在1835年被美国人发明,坂本龙马少年时曾学习过枪炮知识。

「不,坂本龙马和桂滨好像没什么关系。」

「没有吗?那里明明就有一个气派的石像。」

「那并不是石像,而是铜像。」

【注】 桂滨是日本高知县的一处沙滩,建有一座坂本龙马的铜像。

然后,这也并不是石像,而是石头的话题来着。

杀生石。

真是个危险的名字,鬼怪露真形,原是枯芒草——虽然它还是有点危险,但既然本体都知道了是从地下涌出的硫磺了,那么这个传说也算是已告破案,不需要管了吧。

【注】 日:幽霊の正体见たり枯れ尾花。这是一句日本俗语,表示疑神疑鬼。

【校注】觉得可怕时,什么都会看着吓人,反过来说,只要是对于知道了本体的东西,恐惧就会烟消云散。

就算没破案,也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吧?

「风说课的管辖范围是全球哦,就算阿良良木警员去了海外研修这件事,也是其中一个环节。就像风可以吹到任何地方,空气也是无处不在的。」

正因如此,异味也会传播开来。

甲贺课长说到——所言有理。

怪异事件是没有管辖范围的。

就像是越过田野和高山,穿过国境线和大海,最终来到这个小镇上的吸血鬼一样。

话说回来,这次旅行的目的本就是追根溯源,如果只去战场原就回来的话,未免也太快了些,甚至都可以当日往返了。

我可不想挑战新婚旅行RTA竞速啊。

【注】 RTA(Real Time Attack):以最短现实时间通关游戏的比赛。

杀生石暂且不说,既然要去看栃木县的著名景点,先去那须高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嗯,确实不错。因为新冠的影响,那里建了很多露营帐篷。」

「露营帐篷啊,听起来很豪华的样子。」

「确实如此,还有BBQ烤肉之类的。」

我阿良良木历,经历了那种高中时代的阿良良木历,居然会对新婚旅行BBQ感兴趣啊……真想告诉18年前的我呢。

准确来讲应该是6年前。

如果是6年前5月份的我,看到阿良良木君变成了在露营制作BBQ烧烤的人,会从心里鄙视这样一个成年人吧。

或许会上吊从而引发时间悖论也说不定。

「阿良良木警员,那须高原确实有很多不错的露营地哟。」

「当做去豪华露营的时候,顺路调查一下就成,可以吗?就是确保已告破案的传说可以万无一失……或者说,为了将来之用?」

「没有那么田园牧歌风,虽然这地方是有很多牧场。我是希望,前途有为的你能够积累更多经验呢。卧烟前辈是这样教育我的:了解现场其实相当重要……那个杀生石呢,就在最近,砰地裂开了。」

「裂开了?」

砰的一声?

就像桃太郎发出的拟声词一样?

「什,什么时候?为什么?」

「时间的话,去年。」

【注】 杀生石是日本国宝级巨石,位于栃木县那须汤本温泉的一处火山口附近,2022年3月5日突然裂开。

把去年称作『最近』其实也没错。

毕竟它的起源是一只800年前的九尾狐狸……800年。

仔细想想,甚至比小忍的出生时间还要早。

「至于原因的话,长期劣化。应该是随着时间推移,杀生石被它周围的硫磺影响了,变得越来越脆,无法承受自身的重量,从而发生了开裂。这是广泛认为正确的定说。」

但传说却不是这么讲的。

甲贺课长补充。她开始正经起来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九尾狐复活了。」

「……」

「我们风说课的任务就是在这种传言形成之前,把它们一一摧毁掉。可惜的是,栃木县的警方现在还没有成立风说课,我们一直在计划着。与此同时恰巧阿良良木警员这次回国结婚,又要准备去当地进行新婚旅行,真是上天安排啊。」

「虽然听着就像是用冲绳方言打招呼一样。」

【注】上天安排;天作之合,日语原文天の配剤(てんのはいざいten no haizai),而冲绳话里,男性打招呼时说的是はいさいhaisai,读音相近。

站在一名海外研修人员的监督来看,在新婚旅行途中还要工作,不禁就想the·日本的工作方式该改革了,或者说关键在于意识改革十分有必要。但我向神发过誓,我决不会站在美国、欧美、FBI的角度上诋毁我的国家。

【注】 日:出羽守。指喜欢引用其他国家或其他行业的例子进行批评的人。

我也可以向男体山的神明发誓。

如果这里的神明是蛇的话,应该会讨厌我吧。

「除了杀生石,那里确实还有一块关于蛇的石头,名字叫做『盲蛇石』,它的来历和杀生石完全不同……好吧,还是不要剧透了,总之先去调查一下杀生石就知道了。」

「明白了,甲贺课长的目的,就是想让被风说课寄予厚望的我,去调查一下裂开的杀生石,然后得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实吧?」

事实,或者说是既定事实。

跟事实婚姻不是一回事。

在这种场合下,也可以称为实战功绩。

「所以说,这就是风说课的任务,不是吗?」

「不仅是风说课,也可以说是警员的任务。最后得出『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样的结论才是大家都想看到的,也是最和平的一件事吧。」

正如你所说。

最好还是不要有什么意外事件发生……之前在美国这个都市传说的发源地,我对此深有体会。传闻什么的最好不要流行起来,要是保持无风状态就更好了。

【校注】无风状态好像在历物语·风里和千石小妹妹聊到过,这里保留翻译啦。

但是……

「甲贺课长,请问……」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唯唯诺诺了?阿良良木警员,以你我之间的关系,任何事情都可以向我直截了当的提问。」

「假设……」

「先说好,身为单身贵族的我,没办法给你那种方面的建议哦。」

「不是关于家庭的话题。我是想问,如果我在新婚旅行和豪华露营的途中,去调查了一下杀生石……能否请教那位专家?」

在这种情境下,『专家』指的是住在我影子中的吸血鬼。

可能课长会说你也是专家了就凭自己去判断啊什么的,只是,我很久就没动用吸血鬼的特性了,高中时代已成为遥远的过去。

至少比栃木县还要远。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那一切都还好说……万一出了什么事,来不及应付的话,要怎么办呢?」

「?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甲贺课长又在装糊涂了。还在一句话的引号开头打出一个问号,真是相当看不出的表演……我是想问,如果那只活的比吸血鬼还要久的玉藻前复活了的话,到时候该怎么应对?」

虽然是模糊的记忆,那个叫做玉藻前的妖怪,应该是为了毁灭日本而诞生的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化身为杀生石……但是一旦那块石头完全裂开,它突然从里面跳出来也不奇怪。

以我的以往的经验来推断……

「若发生那般事态,届时,阿良良木警员,不,阿良良木联邦搜查官。」

甲贺课长突然提高了声音。

以上司的口吻,上司的语气命令道。

「为了显示你对国家的忠诚,尽全力完成你的任务吧。」

「我又不是军人啊……无论在日本还是美国都不是。」

24岁的我又要开始战斗了?

明明都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了。

竟然还要做这种『杀生』的事情。

004

神原骏河也加入了我们的新婚旅行中。

你要问为什么?

就像推理小说中的登场人物一览那样,我的wife阿良良木黑仪在旅行规划中写上了旅行参与成员。就在讨论三天两夜旅游规划、栃木县旅行目的地、以及那须高原的露营时,突然旅行参与成员发生了变化。

既然都在正式文书上记载了就没办法了。

木已成舟。

正如我们第一次约会,就出现了黑仪的父亲也跟着去了这种名场面。6年过去了,姓氏也变了,但这种脑回路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刚才提到了我经常会去天文台,才想起来最近没怎么跟神原一起玩。好不容易回到日本工作,但我们公司的日本分部有很多事都要我去处理。神原在努力准备医生的资格考试,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从远处看着她。」

「原来是这样,神原一开始就想成为一名体育医生,所以才报考了体育大学的医学部。」

她申请大学的动机,跟只是为了通过大学入学考试的我有很大差别,毕竟我当时只是为了想跟女朋友进入同一所大学而已。说起来,之后她过的怎么样呢?因为我去了国外,我们之间的信息交流逐渐变少了,直到前段时间,神原才以黑仪的伴娘的身份出现在了我的婚礼上,顺便一提是日式婚礼。那时候就该问问她的。

「现在正在读5年级,因为是医学部所以后年才毕业。不过,现在也有很多研修要做……」

「净是研修啊,大家伙。年轻都这样。」

「她现在努力研学的目标,是为了以后能进入一家篮球公司当体育医生。这家公司应该是要求职员的相关阅历比较丰富,所以她高中时代的体育生涯也算没有白费。而且要想成为一名体育医生,在拿到医生执照之后,还需要积累4年的工作经验才行,总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她能加入到我们的新婚旅行,也没有那么不合理吧。」

「真是一件值得祝贺的事。但这件事还是有点不合理,我们之间就像没有啮合的齿轮一样,似乎在各自空转。不管预定安排怎样,好像全都是以神原和我们同行为前提地在进行着啊。」

「没关系,就像美式情景喜剧那样。实在不行可以当做我正在考虑和神原同居哦。」

「明明还没跟我同居呢?」

「以后总会有的。历,你也不必因为昔日优秀的后辈即将成为未来的的名医而感到自卑,送上一份祝福就好了。」

这根本不是新婚旅行,这明明就是神原的慰劳旅行……而且我没有不想送上祝福,相反,我觉得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但从坂本龙马那时候开始,新婚旅行就是夫妻两个人一起去的吧?

「怎么了嘛。刚才还对夫妇同姓的问题讨论得起劲,到了细枝末节的小事就举手投降了?」

「你这么说,显得我非常渺小……」

「与其跟两人分别进行两次旅行,我倒是更倾向于一次性办了。」

「莫非你都觉得很麻烦……新婚旅行也是,慰劳旅行也是。」

「才没有呢,你能想出带着战场原去看战场原这种有趣的计划,我很满意。一点都不介意。所以只是务必要让我可爱的后辈也一起去那个地方而已。」

如果把它称作是有趣的计划,那三天两夜行程是不是该做一些调整……好吧,总之只要你觉得有趣,我也很开心就是了。

因为我难以容许这个安排,只成全我一个人的自我满足。只有夺走黑仪姓名的我在享受是最没办法接受的事情了。

「虽然我以前就知道战场原在栃木县,但这是我第一次准备去那里旅行,也不知道那里的星星好不好看。用战场原这个姓氏活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却不知道那里的各种情报,真是一生的遗憾。一想到这些,就感觉充满了期待感,恨不得马上弥补这些损失。羽川小姐,即使是变成那般风貌,也是会帮我们的呢。」

「那般风貌……因为是正儿八经的革命家啊」

【校注】正儿八经的日语原文モノホンmonohon,是把本物(ほんものhonmono)倒过来读的单词,意思是高水准的专业人物。这个词基本没在用了,被部分认为已成死语。

『风格』与我们不同。

『风纪』也。

「如果能联系到她的话,我倒是也想邀请羽川小姐。邀请羽川小姐参加新婚旅行。」

【校注】羽川读作はねがわhane kawa,日语的新婚旅行是ハネムーンhanemu-n,前面的读音相同。

「用俏皮话邀请?」

现在的羽川,已经不是当年的羽川了。

再重申一次,有关她的所有记录在2年前都被抹消了。

现在那个女生,只存在我们的记忆之中。

「话说回来,如果认真数一下具体的参与人数,历也不是一个人对吧?我们两个各自都有一名同行者。」

糟糕,盲蛇石还没找到,她先找到了盲点。

提醒才想起。

的确只要还住在我的影子当中,名为旧·忍下心的忍野忍,就会无可避免跟着我一起去栃木县旅行。长时间与小忍一心同体的生活,让我疏忽了这一问题。

如果对于黑仪来说,小忍跟我的关系就相当于神原跟她的关系,那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再说了,这样也便于随时战斗。

因为这次新婚旅行的目的地,一场与企图毁灭日本的九尾狐的殊死搏斗可能正在等着我们。

医生加上吸血鬼。

就像治疗师加上攻击手,比暖水壶和智能手机更重要。

005

我,阿良良木,现在定居在华盛顿特区,自然没有日本的房子。因此每次当我回国时,都只能去父母家住。当然我也可以住在黑仪那里——因为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了,或者说我们的户籍已经合并在一起了,跟她住在一起自然是没问题。不过,24的她仍然住在原生家庭里。

也就是说,她还住在民仓庄,跟她的父亲两个人一块儿。

大学期间,她住在学生宿舍。之后去了美国工作,也在那边找到了新的公寓。但自从她回到日本,去了自家公司的日本分部工作,就再也没去找新的房子。

想和黑仪父亲打好关系是一方面,回想起我们相识的契机,民仓庄也有点怀念了。但是,我并没有闯进那里然后过个夜的打算。

大概是有着什么情愫吧。

当然也可能是情结。

新婚旅行归新婚旅行,比起那个,好像我们更应该先解决新居的问题。但这样的想法有点不太现实,因为新婚旅行之后,我必须再次回到华盛顿继续我的研学。FBI这个词听起来确实很棒,但实际上我只是精英组织中的一个底层职员而已。而黑仪那边因为工作职位的关系,也不能轻易离开日本。

虽然结婚了,但还是异地恋。

可以说正因为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结婚登记才显得十分必要,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战场原黑仪的名字必须变成阿良良木黑仪,或者我的名字变成战场原历。

虽然说了这么多,到头来我和黑仪还是没能离开原生家庭,可能我们还像孩子一样心态不够成熟吧。

从高中开始,黑仪就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中。经历过叛逆期和父控期,各种事情也都有,总之对于黑仪来说,现在她应该很难丢下父亲一个人,自己出去生活。不过这次新婚旅行,没有说什么让父亲一起去,想来搞不好是她逐渐成长的一种表现吧。

逐渐离开家人的前兆。

她再不想,有家庭崩坏这种事情发生了——和那样的她构建新家,我也不得不认真一点。希望这次新婚旅行将会是个美好的开端。

嗯?我?

阿良良木家?

不不,甲贺课长刚才提到我的双亲,那个阿良良木夫妻——虽然我俩也是阿良良木夫妻——已经攀到了政府更高层,借调去了首都工作,时日已久。我虽然嘴里说着归国回家,要好好孝顺一下父母的话,但那个原生家庭里头,父母却都抽不出身回家。

如今的阿良良木家,只剩下我的妹妹火怜看守着。准确的说,应该是直江津生活安全课巡查官——阿良良木火怜巡查官自己一个人住。

所以每次回到日本的时候,就会重现妹妹照顾哥哥的糟糕情景……这是高中时代的少年阿良良木最不想看到的未来。

「欧尼酱—。饭菜已经准备好咯—。快吃快吃—。洗澡水也准备好了,想什么时候去洗都可以哦。」

「……你已经是变成成熟的大人了呢。」

我十分后悔,之前身为高中生的我竟然对初中生妹妹做出那么低的评价。现在我要为我的不当言论深表歉意,甚至已经到了切腹谢罪的程度。

我可以自豪地讲,当我离开日本,去华盛顿当一名底层职员的同时,有着不同与一般日本人体型的她还在不断长身体,如今在日本警员的柔道比赛中,已经是第一名了……嗯?日本第一?

怎么做到的,那个?-

而且,各位可能已经忘了早期的人物设定,其实她最擅长的是空手道,而不是柔道。

「哎呀,虽说是日本第一,欧尼酱。但柔道比赛是男女分开对战的,又分等级。即使受称赞,也不是特别满意,所以现在已经把必修课转向剑道了。」

「真是不遗余力的开拓新领域啊……」

曾经拇之木二中的火焰姐妹Fire sisters,以地表最强为目标的少女,我之前还在担心她成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看来这些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真的变成了最强的……

还守着家。以一己之力。

「我之前认为我不擅长使用武器,直到我尝试过一次,才发现剑这玩意不错嘛。蛮深奥。虽然这么说,其实当我穿上制服佩戴手枪成为警员开始,我的徒手格斗美学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你的射击训练成绩也是优良对吧。」

「考的也就是视力而已啦,那种东西。」

达人般的发言……明明我生活在枪支泛滥的美国,每天都充满了恐惧。不管里面装的是不是银制子弹的,枪都是个可怕的东西。

【注】 银制子弹起源于欧洲民间传说,是对吸血鬼等超自然生物非常有效的武器。

老实说,我对手枪并不熟悉,因为职业原因,我跳过了射击训练,更不用说柔道和剑道训练了。我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探索新大陆的哥伦布。

这样子,只是个没脸见羽川的不良警官。

高中时代的辉煌战绩,真是今非昔比啊……虽然不能把风说课的业务内容透露出去,但作为新婚旅行的战斗要员,不该把这家伙带过去吗?

搞不好真就,怪异什么的一律用拳头给退治完了……虽然把妹妹都带过去,残存的新婚旅行感肯定会彻底消失……虽然和她关系也有不好的时候,但真心,是个让哥哥自豪的妹妹。

我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去旅行,不再有任何隔阂。

跟我唯一的妹妹。

嗯?你是不是想问,阿良良木家不是有两个妹妹吗?和无所不知的羽川不同,我真的对另一个妹妹一无所知,她的行踪和所作所为都是个谜。

她甚至都没有参加我的婚礼。

正如我担心的那样,最小的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曾经我以为我会过着相当破天荒的生活,但与她相比,我的生活说定轨还真算定轨了。

但这个自由奔放的妹妹的存在,不仅会危及我和火怜作为公务员的职业生涯,还会危及我们父母的职业生涯。

「不行,如果可能的话,她能放弃阿良良木这个姓氏吗?」

「别这样想,欧尼酱。不是挺可爱一个妹妹嘛。」

好吧,是我说的太过了。

我希望她能把这些话当作是充满爱意的抱怨。

倒不如吧,作为一个被那般社会常识所规训的人来看,直截了当地说了。对于她这种家里人结婚,远了,麻烦了,就不来也行了的自由,甚至有点羡慕。

说到这,不禁想到,有一天她或者火怜嫁给了一个很棒的人,那时我可能会泪流满面吧。此外,她们的姓氏也会随之改变,我心里可能又会出现一些复杂的感受。

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这两个名字即将不存在了,尤其是现在独自守护着阿良良木家的火怜……

明明你比任何人都适合阿良良木这个名字啊。

「让我想想该怎么办,对了,你们以后结婚之后,来当我的养子就行了吧?」

「高中时代的你那音容笑貌突然浮现出来了,欧尼酱。与其说这些,倒不如想想怎么享受明天的新婚旅行吧。」

「那些随便想想都觉得很好笑。」

「想了半天结果,还是没想出什么好主意的笨蛋哥哥。」

【注】 日:兄の考え休むに似たりだ。源于围棋用语『下手の考え休むに似たり』,表示嘲讽那些思考半天依然走了一步烂棋的人。

「嘻嘻。」

【校注】原文にたりnitari,即上一句阿良良木妹说的一个词,似たり,阿良良木哥笑着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日语里有一边笑一边说にやりniyari的情况,这里是文字游戏。

「别笑得那么奇怪。」

嗯,好吧。

养子吗。

「新婚旅行的前一天晚上,跟妹妹久违的聊了会天,之前从来没想过这种悠闲时光呢,甚至想喝一点酒。」

「我可是武斗家哦,从来不喝酒的。」

真是值得称赞的品行呢。

其实我也不怎么喝酒的……黑仪也是如此,从学生时代至今都不怎么喜欢喝酒。与其说是身体状况不太好,不如说是讨厌因为喝酒失去理智。她的生活方式就是这样,时时刻刻都会自我克制。

不知道现在神原变成什么样了?我回忆高中时代的她,感觉也是个讨厌失去理智的人……

「总之,现在要开始为旅行做好准备了。顺便一问,火怜,你就职之前,是不是在日本到处单独露营过?」

「嗯,是的,准确来讲是山间修行。」

谢天谢地你已经成长到了如此的地步。

上天安排得真是错综复杂。

「我们新婚旅行是要去露营——不是去山间修行噢——作为一个经验者,你有什么心得吗?」

「不要跟熊打架。」

「拜托来点初学者向的建议。」

「这就是初学者的建议哦,因为我之前尝试过,结果以惨败告退。」

我的妹妹虽然现在已经变得很成熟,但青春期的她确实无所畏惧……可能是我们流着同样的血吧。这样看来,月火正在度过的青春期感觉应该相当长?因为她本来就类似一只不死鸟。

「因为不说山间修行,我毕竟还没有做过豪华露营这种事嘛。虽然关于搜寻食材方面,两者应该差不多的。」

「不,要我们打猎,肯定不干哦?」

『搜寻食材』这个词,无论如何都跟露营联系不起来。准确来讲,露营是一种不需要亲自动手的体验,也不需要什么求生技能……大概。而且露营地的重点也不是在『地』上。

「那帐篷呢?你有准备吗?」

「这个当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与其说是帐篷,倒不如说是庇护所。」

本来我是想获取更多旅行建议,结果反倒是我在说一些从旅行指南中找到的肤浅知识……

这种程度的知识甚至不需要说出来。

「明白了,这一点跟山间修行也是差不多的,我当时也是从寻找山洞开始的。」

「我不是在说自然庇护所……亏你能活到现在啊。」

「正因为有了这些经验,我才能活到现在哦。找到工作之后,我也在警员训练中经历了相似的修行,比如山中行军之类的。」

「你是加入了特种部队么……」

虽然我所在的风说课也算是秘密机关,但你这家伙竟然在SAT?

【注】 SAT(Special Assault Team):隶属于日本警察厅的特种部队,主要责任是解救人质和应对恐怖袭击。

不过我应该不需要这种训练……虽然我只是在FBI的底层职员,但还是每天穿着西装,过着平淡的每一天。

虽然听到这些艰苦的修行经历,但仔细想想,我也没必要对第一次露营如此紧张……可能是对于新事物太过认真了,也可能是我不想体会失败的感觉吧。

「我在大学时期都没有参加过露营……夜宿旅行,都好像是第一次吧。」

「欧尼酱,你之前也有过夜宿野外哦,和现在月火酱一样。」

是这样吗?

啊,好像是的。地狱般的春假期间,我在补习班的废墟中躲了两周。大学时期我也跟斧乃木酱在一个欧洲古堡中呆了一段时间……

如果在废墟中过夜也算是露营的话,那确实可以这样讲。而且,之前我还去过地狱一日游。

地狱一日游啊。

我能顺利回来,真是谢天谢地。

「这样啊。这样想也没有必要紧张了嘛。虽说我本就和以往完全不同,已经为旅行做了充分的调查和准备。」

「哥哥你还是改一改不加思考就全身投入的习惯吧。」

被教训了。

「但是,老哥紧张的原因,应该不是豪华露营或者夜宿野外之类的,而是跟战场原小姐第一次的旅行吧?」

妹妹的话直击要害。

有点像在审讯啊?

「抱歉,不是战场原小姐,而是阿良良木夫人呢。」

「阿良良木夫人……这种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就像漫画『美味大挑战』中那样。

【校注】日文:美味しんぼ(おいしんぼoisinbo,题外话,和西尾维新nisioisin的罗马音稍微有点像哦),台译是美味大挑战,日本漫画家雁屋哲的漫画作品。

其实在那部漫画中,栗田君和山冈君结婚时就讨论过夫妇姓氏的话题,可惜直到今天,这一情况都没有更进一步。

「还有,别忘了,你也姓阿良良木。」

「叫『黑仪小姐』就行吗?只是有点突然套近乎的感觉。或者叫『黑仪嫂子』?」

【校注】黑仪嫂子,日语原文ひたぎ义姉さん。义姐。似乎是“黑仪是义姐那我就是义哥了,妹妹变义妹”的脑回路。当然也请理解为火怜终于成为了哥哥妻子的义妹而感慨。

呼。

和火怜,终于走到义理这一步了吗。

「总之我们现在是亲戚了,距离感近一点不是挺好吗?况且我不在日本的时候,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还可以找她帮忙。」

反之亦然,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当然也希望你能以警员的身份,以及小姑子的身份出面帮忙。

「嗯,就交给我吧,欧尼酱。我也准备把我的财产托付给她。」

「即使是亲戚,个人财产也是要分开保管的吧。」

我不想因为一些小事,让我们的和谐亲戚关系发生变故……特别是在金钱这一方面。黑仪之前被讨厌的欺诈师欺骗过,但她现在的职业与欺诈性有关,所以她内心也很纠结。

我之所以选择当警员,最初目的也是为了抓捕这种欺诈师……但毕竟这不是悬疑剧,我可不希望出现逮捕自己妻子的这种情节。

所以最好对各种流言蜚语保持警惕……在现在的新婚旅行中也是如此。

散播流言蜚语应该也算是一种诈骗吧。

「因为是警员的妻子,黑仪嫂子应该早就接受过调查了吧?」

「应该好好接受了调查吧?想起她高中时期的野蛮行径……话说回来那种调查真的有吗?」

「而且我和哥哥都当上了警员,这也有点可疑吧?」

成为日本警员柔道第一这件事,就结而论也可以说是不过优秀一点罢了……至于我,被认为是家庭关系发挥了作用也没办法。

反过来说,若我跟火怜都通过了调查,那即使是文具狂热者的黑仪,成为警员的妻子也没有问题吧……当初我向甲贺课长提交结婚报告时,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她是风说课的课长,又是卧烟前辈的心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黑仪的过去——战场原黑仪曾经被螃蟹附身的那段经历。

「再说现在时代变了,不会因为某人有点不妙,就不允许他结婚吧?最多就是让他去特殊窗口办理手续罢了。」

「警局内哪里有特殊窗口……」

有可能就在风说课里。

而且靠近窗口,很容易随风吹走吧。

【注】 日:风说,译:谣言。日:风通し,译:随风吹走。这里指人像谣言一样被吹走(赶走)。

【校注】风通し好像是通风状况的意思,通风,透气,“正因为有窗口,所以通风不错吧。”

「好吧,我这情况,倒像是被驱逐到了海外一样……」

言归正传,我确实常有夜宿野外的经历……或者说我有定期玩失踪的丰富经验。但是无论是直江津高中时期,还是国立曲直濑大学时期,我都没有跟黑仪在外边过夜,没有去过露营,也没有去去过旅馆。

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我的旅行同伴总是幼女、童女、少女……这种人能当警员,真是意外啊。

「原来如此。不过,在坂本龙马那个年代,新婚旅行应该也有这样的一面吧。所谓跟即将共度一生的伴侣一起,第一次度过的长期旅行。虽然现在可能没有这回事了。」

「因为能看出一个人的人性嘛。一起旅行的话。反过来说,也是一个更好的理解彼此的机会。就像我跟熊打了一架,也对它有了更多的认知。」

「前半句我完全同意,但从山间修行那一部分开始,就变成了金太郎风格的童话故事了。」

山间修行应该是一个人的独自修行,但作为空手道专家的火怜有着丰富的合宿经历,听她讲讲关于旅行体现性格的话题也不是不行。有一点人情味在里面。

「虽说那个曾经没有护照就跑去海外与怪异决斗的欧尼酱,现在开始精心准备起旅行计划是很好,但也没必要担心这么多,不是吗?凭你跟黑仪嫂子的关系,即使旅途中吵架了,也不会变糟糕的吧。」

确实如此,从高中算起,我们在已经大约已经10年了吧。但陪伴我度过这10年的人,是战场原黑仪。

而不是阿良良木黑仪。

这样说可能会让人误解,或者说,无论如何努力都回避不了误会的说法,现在的我,感觉就像是跟黑仪重新建立人际关系一样,(根据法律)这就是恋爱关系和婚姻关系的差别吧,一点儿也没错。

我跟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的关系,与我跟忍野忍的关系,则超越了这种差别,可以说截然相反。

「统一的姓氏当中,所产生的家族团结感吗。我还是搞不清楚究竟,完全想不到那处去啊。」

「阿良良木家看起来确实是分散的,但正因为我们有这种团结感,才能做到偶尔互相联系一下,对吧?哥哥。」

好像有点道理。

特别是从本就分散的角度去看的话。

不过,之前我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试着去发现那种团结感,或者类似的感觉。我的母亲曾经更改过姓氏这件事,就好像是既定的历史事实,作为家中长子的我对此完全不关心。

说理所当然也是理所当然,从我记事开始,我的母亲一直姓阿良良木——之后虽然学习知识知道母亲在结婚前有别的姓氏,但并没有清楚地在意识这件事情。

在那之前,她心中应该有着不同与现在的团结感。

结婚之后,那种团结感被撕裂了。

这是否就意味着,当她还不是我的母亲时,她的人格与个性没有被大家承认?我们已经慢慢忽略了她以前是谁。

「呼。这样的话,果然还是不得不去啊,战场原。」

「光是遇到一个真正与你心灵相通的伴侣,欧尼酱就是日本第一幸福的人了。我是这样觉得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