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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话 直到日出时分

那天傍晚。

母亲处理完撒麦迪守墓男爵这个邪恶怪异结社的尖兵后(整理文件、为受伤的巫女治疗、补充符咒等),在院子里工作。

母亲的工作就是使用[最高神的力量]为人类维系适合他们居住的世界。

因此——母亲必须闭上肉眼,站在[神的视点]俯瞰这个世界,不断的进行着[改变]。

但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就有点偷懒的意思了。

但是,

[月读神社]所有的人都知道。

在这个 神社、不、在这个国家,母亲是最努力的一个人。

明明很疲惫,但是却连句抱怨都没有,腰板挺得直直的,昂首阔步的走着。

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不要总是慌慌张张的东奔西走的。”

母亲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为了回应母亲的问话,哥哥出现在视野里。

小小的哥哥穿着一身黑衣服,站在黑暗里。

那行径就像是神社里的座敷童子或是幽灵一样。

“莫名其妙的家伙”

母亲走到哥哥旁边,斜眼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无害的,但是万一你要是给神社带来不幸的话,我会立刻捏碎了你。”

哥哥对母亲的话还是表现的愣愣的、

母亲看着哥哥那淳朴的脸(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张蠢脸),叹了口气。

“不是在可怜你,只是,将来有一天能弥补你就好了吧”

“我”

哥哥呆呆着回答。

“我已经很满足现在的立场和命运了。”

“是嘛,那就没有再说什么的必要了。”

母亲把视线从哥哥脸上挪开,悠闲的在走廊里走着。

“那我回去照顾锁锁美了。”

哥哥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母亲突然转过身,微张开眼睛看着哥哥的背影。

“他的出现是由于锁锁美自己的选择吗。还是说我的大限要到了”

咕噜。

正在认真思考事情的母亲的肚子传出咕噜声。

“肚子饿了。”

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有些难为情。

“[月读巫女]不可以有私欲。必要抑制住所有的欲望,保持身心的清白——”

咕噜噜。

“唔”

母亲继续在神社里晃荡,一直走到后院的厨房,偷偷地从开着的门朝里望。

那个叫小美的巫女穿着罩衫在里边忙活着。

应该是在给大家准备晚饭吧。

虽然量很大,但是小美好像很享受,还在哼歌呢。

母亲张望了一会,出声问道。

“小美,还没做好啊”

“呜哇,吓我一跳。”

小美差点把锅扔出去,慌慌张张的转过身,鞠了好几个躬。

“有、有 、有什么吩咐吗,咒咒大人?”

“不用这么拘谨,我打扰你了吧,抱歉。”

母亲在厨房里转悠,一会打开锅盖看看,一会偷吃点已经盛好的菜,好丢脸滴赶脚。

“那,我就失礼了”

小美继续转过去做菜,一边疑惑的问到。

“不过,咒咒大人怎么回来这种地方,好稀奇。”

母亲可是地位很高的,是不用做琐事和家事的。

“再有一会儿就做完了,再等一会儿。”

“嗯”

母亲点了点头,兴冲冲的走到厨房的角落坐下。

如果母亲是一只狗狗的话,主人一句“等着”,就乐癫乐癫的在旁边摇着尾巴。

这是饿成啥样了啊。

“那个不要这么一直盯着我看,我会紧张。”

“话说,我还从来没插手过厨房的事呢。现在其他巫女都受伤了,直到治疗结束都没有办法做日常家务了,我也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闲的很。感觉自己就像个摆设一样。”

“我还真没办法想象自己的上司,自己的抚养者,拥有[最高神力量]的您会觉得自己是个摆设”

小美困惑了一会,啪的一声双手合十。

“对了,咒咒大人,要不给锁锁美大人做个粥吧。”

“啊?”

母亲可能还不知道粥是个什么东西,歪着头问。

“粥?”

“就是咒咒大人感冒的时候,我给您做的那个。”

“就是那个黏糊糊的东西啊。那个挺好吃的。锁锁美现在吃些比较容易消化的东西比较好。小美,你就做那个吧。”

“不是我,是咒咒大人,你来做,为锁锁美大人做。”

“啊?我可不会做。”

“我会教您怎么做的。我想母亲做的要比我做的更能让锁锁美大人高兴的。”

“是吗?”

母亲很是困惑,然后站了起来,小美微笑着望向母亲。

“锁锁美可是很粘母亲的。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嗯,我对亲子关系不是很清楚,所以也可能是我有些断言了。”

“因为你是个[神隐]的孩子吧。”

母亲穿着巫女服站在气炉子前,嘀咕。

“你出生在一个代代服侍[月读神社]的巫女世家,生来灵力就很强——所以才被[恶神]盯上,最后还被捉走了,所有的灵力被吸走,之后过了好多年才又回到这个世界。”

“是的。咒咒大人收留了几乎没有灵力的我,让我做杂役,我一直都很感激您。”

小美开朗的笑着,眼神悠远。

“[恶神]夺走了我的一切。双亲的记忆,甚至是姓名——虽然有记录流下,但是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作为一个巫女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在母亲体内像是在做梦一样看着过去发生的这一切,而小美貌似把我摸得很清。

“所以,我明白有着同样立场的锁锁美大人的心情。”

小美将手贴在胸口。

“但是,被夺去灵力的我和还未长大成人的锁锁美大人是不一样的。由于周围的人都比自己优秀,所以她会不安,所以会没有干劲——那种被逼迫的感觉我懂。”

从温柔的大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很是激励我,虽然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达不成理想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努力在努力,咬牙坚持,但是却连一个终点都找不到。时间、修炼、才能都不够。正因为自己认真去做了,也努力了,才会更痛苦。这种时候,有支撑自己在的家人在身边的话,痛苦就会少一点,但是咒咒大人和当家的都那么忙。”

“对于没时间陪锁锁美这件事,确实很抱歉。”

母亲可怜兮兮的呢喃,母亲生前,我可从来没见过母亲呢有过这种表情。

“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时间有些不够啊。我想尽可能多的净化、整理这个如地狱般的世界,能够变得安宁一些,因为总有一天我的女儿不得不面对它。这是我唯一能送给我女儿的礼物。即使那孩子会怨恨我,即使她会感到寂寞。”

母亲表情很是悲伤。

“不,应该说我只是在找借口吧,那孩子越来越单纯,我一直在逃避她。因为我是巫女,更是[月读巫女],不知道其他的生活方式。普通的母女是怎样的,我都不知道。小美,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咒咒大人”

小美的眉头瞬间就垮下来了,不知道该怎么鼓励母亲。

“!?”

突然,那表情瞬间凝结——拿出几张符咒。

“气氛有点不对咒咒大人,您后退。”

在小美说完之后。

厨房里面向院子的那面墙出现了无数裂痕,然后崩毁。

零碎板片和尘土四处飞散,巨大的岩石飞了进来。

不对,那不是岩石,是一只巨大的手腕,做成了岩石的形状。

甚是恐怖,但是却很灵巧,握着拳头朝小美挥去,把小美打飞了。

小美的额头撞到墙壁上,流着血,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小美!?”

母亲慌忙把自己的锡杖拿出来。

母亲透过裂开的墙壁看向[月读神社]的后院。

屏住呼吸。

被强大结界守护的[月读神社]里居然出现了不祥的妖怪。

身长5米,岩石的身体。

Golem。(魔像,假人,石人,希伯莱传说中用粘土、石头或青铜制成的无生命的巨人,注入魔力后可行动,但无思考能力。)

脑子里浮现出这个词。

巨人浑身散发着蒸汽,俯视着母亲。

母亲马上注意到

“你这混蛋!”

在巨人的头部部分居然是年幼的锁锁美。

就好像刚被挖出一半的化石一样,被埋在岩石里,一动不动。

也像是正在被岩石巨人吃掉一样。

好像已经没有意识了——我对这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能是在我睡得很沉的时候,岩石巨人把我抓走了。

母亲浑身散发着如火焰般的怒火。

“你这个驱虫,快放了我女儿。”

回应母亲怒吼的是一阵娇媚的嘲笑。(娇媚必须是女的,这里是日常系。)

“嘿嘿嘿!不好意思,恕难从命哦。”

巨大的岩石身体颤抖着,肩膀灵巧的抖动着。

“这小姑娘可是我的命啊——我要是放了她,你还不把我切得粉碎。嘿嘿嘿,我可是个弱小的[神]呢要是没有这个人质,我就不能这么有自信的和[月读巫女]说话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母亲吼道,周围的空间因母亲的怒气变得扭曲。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能进入这个被强大结界包裹的[月读神社]”

“没有特意的做什么就进来了哦。”

女声愉快的答道。

“你的女儿好像很喜欢去镇里溜达——入侵[月读神社]确实很扯,但是要是在结界外的镇里就另当别论了。撒麦迪守墓男爵就是为了引你们出去才来挑衅的。那时候正好这小姑娘跑到镇子里玩,然后就被我缠上了。”

洋洋得意、傲慢的口吻。

“剩下的就简单了,潜藏在你女儿身体里的我,即使在[月读神社]里,也不会被巫女察觉——即使在以前的历史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我。”

以前的、历史?

母亲很惊讶。

“你、你什么意思?”

“哎呀,我没有在和你说话。”

像唱歌一样,女声叫出了那个名字。

“你在的吧,锁锁美?”

身体一颤。

被母亲的意志压制,藏在意识深处的我——

我的意识被刺激了出来。

“你,你是谁”

我好害怕,弱弱的问道。

“不要害怕嘛。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

表面这么恭维,其实内心在瞧我不气吧,巨人恭敬的张开双手。

“为了给你带来好处,我可潜藏了多年了,一直在等时机——叫自己一声救世主也不为过吧。也可以用定时炸弹来形容我。”

然后自报姓名。

“我是邪恶怪异结社[荒吐神社]的刺客,[神灵]是[玉藻前](没查玉藻前的典故,日语介绍,金毛九尾狐,有回变了个美女,被阴阳师安倍识破),能力是寄生在灵能力者身上,[改变]历史。”

不明白,但是她说的话有一种奇妙的魅惑力。

“喂——你就没想过要改变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