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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乐观的彼岸 Catastrophe_XXX.

「呃……」

「快起来。」

在阿拉蒂娅轻柔的声音中,上条视野闪烁恢复了意识。

似乎是因为空气中缺氧,他昏厥了好几分钟。在阿拉蒂娅的促使下进行了好几次深呼吸,总算是舒服了一点。

战斗终于结束了。

虽说有阿拉蒂娅进行全方面的支援,但也是对超绝者战之中的一次壮举了。不管怎么说这回也是与正规超绝者正面作战,并且一次都没有死。

(会觉得很「难能可贵」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已经出问题了……?该不会因为「古老善良的玛丽亚」,我都变得习惯死亡了吧。)

然后并不是说赢了就结束了。不如说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安娜·施普伦格尔呢?!」

「带着呢,她当时就挂在快塌了的上层。」

阿拉蒂娅肩上挑着用来代替扫帚的立式麦克风。

那是魔女用来代替扫帚的小道具。

飞翔魔法,只要没有魔法师来捣乱的话还是非常方便的。

阿拉蒂娅把失去了意识的安娜与倒下的敌对阿拉蒂娅放倒在脚边,把立式麦克风也放在一旁。说回来,要是就这么忘了倒下的阿拉蒂娅的话之后可就麻烦了。毕竟阿拉蒂娅能做的她也都能做到。

超绝者弯腰放下这些行李,然后把另一个东西轻轻丢了过去。

「然后是这个,『矮小液体』。」

「呜哇?!」

「要跟『桥架结社』交涉,也就是打进去。有个王牌也不算坏处吧。」

本就是对超绝者特化的必杀武器。要是枪尖碰到阿拉蒂娅就危险了。但当事人自己反而没什么波澜。上条用左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却不知道怎么处理。

(这要怎么用啊?记得姆特·底比斯最初是当作诱导兵器一样「发射」出去……话说我又不会精炼魔力什么的,这是我一个人能用的武器吗???)

右脚踝裹着一圈管道胶带的魔女们的女神歪着头,

「打倒的敌方阿拉蒂娅和姆特·底比斯要怎么处理?」

「不管说有多危险,我也不会用这投枪去刺她们。」

上条当麻将投枪枪柄像电话一样夹在脑袋和肩膀之间,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结实的防水胶带。嘶!他用双手一口气拉了一截出来。

阿拉蒂娅大姐姐满脸沉痛地扶着额,

「……太恐怖了,我之前也是被这样子的吗?从外部客观地看着的话感觉心里被羞耻与屈辱一阵刺痛。」

「总之先把敌对的第二个阿拉蒂娅双手双脚绑上,特别是脚底裹紧一点就用不了魔法了,姆特·底比斯有什么魔法的根源之类的吗?没收了以后就什么都做不了的那种。」

「客观来观察的话……姆特·底比斯是能够通过自己的影子与目标的影子互相接触,从而将其吸收变为自己的东西的超绝者。」

「唔。」

「那么『自己的影子』是怎么定义的呢?至少,她应该不能坐在大型客机上面靠机身的影子把地面上的影子全部剥夺掉吧。」

上条当麻看向躺在地上的褐色少女。超绝者人人都在寒冬里穿着这么薄的衣服,所以不太确定,是裸露肌肤比较多的服装有什么意义吗?

「难道条件是只能使用自己的肌肤所投射的影子吗?」

「是这样吧。」

那么结果就是裹成一团了。把姆特·底比斯裹成一只蓑衣虫,让皮肤露出面积变为零就能将她无力化。不过,要是把脸也全部裹成胶带木乃伊的话那她就要窒息了,于是上条在地上捡了一个全头头盔。

绑好倒下的两名超绝者,接下来是安娜。Drink_me,注入了《爱丽丝奇境漫游》精髓的灵装「矮小液体」,正面接下的安娜据说就连「古老善良的玛丽亚」都无能为力。残存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格外异常的爱丽丝身上了。但仍然前路多舛。他惹了爱丽丝生气,领事馆说不定都不复存在了。如果她们跨越了学园都市的墙壁,再次潜伏进广阔的世界中的话,那机会也基本消失殆尽了。

「总之得把安娜带回爱丽丝身边……把阿拉蒂娅和姆特·底比斯绑好以后,我想想,找个战车或者装甲车塞进去吧。既没有窗户,手脚被绑的状态下也没法爬上梯子打开舱门。」

「阿拉蒂娅。虽然是没错啦,但我希望你用能把我跟那家伙区分开来的称呼。」

「那就小蒂娅。」

「别了吧男人这样用力过猛的话很吓人,给我保持点距离感。」

稍微有点失落的女神大人开始不知所措了,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

「呃,那就尊敬点的?比如深爱着大自然的伟大的大女神。」

「……大字都三个了,我是不是,就不该问你的意见……?」

在戴上头盔之前,姆特·底比斯的眼皮动了一下。

上条向后翻了个身,想都没想抓起了投枪「矮小液体」。只用一只左手的话长柄武器也太难用了。

「已、已经决出胜负了!我们会在你吸收新的影子之前就把你按住!!」

「输了也没关系。」

虽然被打倒捆成了蓑衣虫,姆特·底比斯仍非常淡然。处罚专家的超绝者。可能对胜负之类的生死观念都看开了吧。

上条这么想着,但事实并不尽然。

褐色少女继续说着。

「我跟下一个阿拉蒂娅,早就完成了预定事项。」

一瞬间。

上条没能回上话。不如说,思考已经空白了。在阿拉蒂娅敲自己肩膀之前都忘了呼吸。

但是,重新冷静地想了想。

姆特·底比斯最初是这么说的。

没关系,反正有「下一个」阿拉蒂娅。

不会让非常规的不速之客安娜参加仪式。

也就是说。

「……已经,结束了?」

上条当麻呆呆地嘟囔着。

随后大声喊道,

「你们先把超绝者的重要仪式全部做完了以后才来追我们的吗?!姆特·底比斯!!」

「唔——」

安娜·金斯福德双手朝上伸着懒腰。因为魔女一样的帽子帽檐太宽,她赶忙把差点被手腕打翻了的帽子扶好。

一月四日,深夜。

在颁布了戒严令的街道上,有着三个身影。是亚雷斯塔、安娜·金斯福德,以及金毛猎犬木原脑干。

「~总之领事馆也已经变成金蝉的壳了,找起来要△稍微花点时间-哦。不过那么大规模的仪式,○能举行的地方-是有限的。现在去×阻止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

「……你在干什么?」

亚雷斯塔的声音充满了不快。

智慧的大女神并没在意,高雅地手掩嘴唇,咯咯地笑着,

「~从墙壁之外涌入了大量超绝者。首先毫×无疑问地,他们全员集结到学园都市之中是为了实行仪式。那么到了这一步,他们是在对什么感到焦急呢。是由于爱丽丝的宕机,让他们觉得×不能再容许更多的意外了吗?」

「你到底在干什么?!那个少年可是在其他地方舍命战斗啊!!」

亚雷斯塔终于冲到她脸上尖叫了起来。

金斯福德并没有站住,

「狗先生。」

『怎么了?』

「……~从这里开始,就-是魔法的深部了。也◎可以称作丑陋的耻部。如果×不想与超自然扯上关系的话,我最推荐你的-是即刻离开哦。」

『开什么玩笑。』

「那么,我継续了-」

智慧的大女神,啪地在胸前合掌,

「找出该打倒的敌人。亚雷斯塔,这是你自己提出的要求吧?」

「而你完全偏离了目标!现在再去击溃那个结社,跟那个少年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桥架结社』究竟是想创造谁呢?」

「……?」

又要大声呼喊的亚雷斯塔稍微停了下来。

「你说,『谁』?」

「◎对。」

「也就是说是某个人物?他们特地准备了一整个胎儿,举行了将非人的神兽与精灵之类的灵魂永久性降灵的仪式。努特、哈迪特、托特、胡尔-帕-克拉特、或者科隆尊。如果从准备阶段就背负了违反生命伦理这一巨大风险,难道不应该是为了最高效地选择神或者恶魔之类的存在吗?」

「『桥架结社』的超绝者通过全员的努力来影响受精卵……意即,只要推测他们-是一致想将世界托付给谁就好了。这甚至都×不是魔法,不过是弗洛伊德开创的精神分析。只要看了他们的行动,就能立刻知道他们是想创造出『谁』并将世界的未来托付给他哦。毕竟他们自己的追求是能~从外部看出来的。」

那么具体而言,到底是谁呢。

「……这么说来,他们为什么要举行那么夸张的仪式?追求个人级别的『复活』的话不该是『古老善良的玛丽亚』的独角戏吗?」

「哎呀哎呀。就算是那个超绝者,对于连遗体所◎在都×没有正确记载的存在而言也束手×无策吧。她的术式应该-是必须要接触才能发动的。」

在这种时候,认为简洁的回答才是美的安娜·金斯福德并不是在故意浪费时间。她讲一大串的时候,不如说是只有在为了配合对手的水平才会如此。

因此她马上揭晓了答案。

那是,以十字架为象征的传说中的圣者。

在沙漠中旅行着,不断为苦于疾病、诅咒、罪业的人们给予治疗的人。

有时出手相助,有时施予秘药,总是驱使着巨大的奇迹,不求任何治疗费用就默默离去的贤者中的贤者。

与世间的不理解为战,聚集了对其志向深感共鸣的弟子们的奇迹使者。

治疗小小的个人,最终与从哲学到国家,大到整个世界的病灶为战的存在。

凡是魔法师,谁都不能无视的宗师。

就连亚雷斯塔·克劳利与安娜·金斯福德,也绝对如此。

也就是。

「CRC。」

金斯福德妖娆地动着嘴唇,宣告了他的名字。

这时,声音响起。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呜呜呜呜唔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宣告城市危难的警笛。

乘着这个势头,安娜·金斯福德再次放出了答案。

「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这就-是『桥架结社』聚集超绝者,通过克劳利式的大型仪式魔法,想从玻璃容器中产出的真身的名字哦。」

第十学区的监狱。

在其中看守最为严密的单人间里,新统括理事长一方通行Accelerator静静地盯着墙壁。

不,根本不用看那里的大屏幕。

虽然在完全密闭,别说蚂蚁了连气体都不允许出入的单人间内。只需要打开脖子上的项圈电极开关,就能立刻知道。

矢量正被压迫。

世界似乎正在朝某个方向收敛。

卫星传来的画面里什么都没有。

但明明有如此规模的歪曲与压迫,什么都没有的话反而更加奇怪。

在嵌入墙里的大屏幕上,地图的一点刻着红色的×记号。

一方通行Accelerator坐进豪华床铺上将电极开关拨回原位,

(虽然知道地点了但要派谁突入?那可不是警备员Anti-Skill和风纪委员Judgment能摆平的家伙。)

那么要依赖更加狠毒的黑暗吗?例如关在同一监狱里的花露过爱与妖宴姐妹、乐丘丰富、红染·洁莉菲修、铁装缀里等等凶恶犯人。或者是现在仍徘徊在城市黑暗之中的瓢虫与弗里尔桑德#G之类的非人怪物们……

「不。」

一方通行口中轻轻地说着。

这不是伦理与正义感那种简单的理由。一股更加现实的感觉在向他诉说着。

「……不,那样是不行的。就跟把麻将的老千牌带到扑克游戏里一样,二者之间根本不搭。这么用的话会在发挥优点之前就被打垮。」

旧统括理事长会怎么做?

虽然完全不想照搬那混蛋人渣至极的手段,但现实里,他也确实用着学园都市内的手牌与墙壁「外」的其他规则不断战斗。

超越他吧。

深挖他的手段,抓住连那家伙都做不到的选择。

从机械中传来孱弱的声音。

『呜呜,对不起……要是你没去管我就好了。』

为了捡回逆源质拼图545会花费太多时间,这个思路确实也没有必要。

派遣科学制造的天使风斩一个人冲入敌阵也不过是送死。必须避免连报告都没有收到就被打掉棋子这种最为恶劣的状况。

与学园都市单纯的「暗部」又有所不同的,秘中之秘。

如今,一方通行Accelerator能够直接使用的飞车与角行就是这对天使与恶魔。

但也因此,太过轻易派出去的话局势就会一口气倾斜崩溃。

并不是够冷酷就能赢。

要意识到棋子有限。

在这里,所有的男女都有其意义。

棋盘上不存在无意义。既然巨大的敌人有目的的聚集在一起,那么每个人都一定有一个看不见的循环。所有人都向着目标前进。反过来说,只要知道了轨道,横插一脚就完全有可能让他们全部崩溃。

(……关键应该是安娜·施普伦格尔那个臭女人,但那群笨蛋一直乱跑,都没空把她捡回来。)

「……」

对手是不明底细的超绝者,甚至有几十个。

他们服侍着什么。

也就是说接下来要露脸的,是力量比他们还强的存在。

即使天使与恶魔再怎么能干,「只」知道全交给她们的话负担也太重了。

『阻止不了……』

风斩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耳中。

一方通行Accelerator仍然紧紧盯着嵌入墙壁里的屏幕。

局势又上升了一层。

『已经阻止不了了!!』

要去思考。不要轻举妄动。

一方通行Accelerator已经不只是单单的第一位了。

他已经放弃了孤军作战。他已经厌烦了将一切沉入血与泥中。

这可是学园都市的顶点,统括理事长。能使用的棋子到底在哪里,又还残存着几个?

012

在摆放着许多集装箱的中转仓里。

这是博洛尼魅魔最初进行占卜的地方。

但世俗的风景已被一扫而空。

即使破灭的警笛高啸不息,也无法削减他们的注意力。

既然整片区域都响起了警报,说明学园都市方终于也察觉到了明确的异变。

但是已经迟了。

以水清净。

以香熏染空气。

以法阵划分内外。

随后在周边遵从四方位以及星辰的排列正确地布置一堆小道具。

全部设置完成,将指定的坐标变为与外界完全隔绝的仪式场。

这就是名为超绝者的演出家们的舞台。

无论身处何方,「桥架结社」根据计算得出的坐标都不会出错。不用管世俗建造了什么,都以他们为优先。只要正确地激发土地,土地就能展现出圣域的面貌。

「……魔法在此施展。」

并不是某一个人在低语,仪式场全体都传出了低沉的音色。

舞台大致可以分为二重。内侧舞台通过不完全善性的异质之业为没有灵魂的婴儿施加影响,另一重外侧舞台则包围内侧舞台。也就是,为了不让外部多余的属性与色彩混入其中,需要将它们彻底削除的一侧。

这个仪式,并不是向外释放的。

更像是将一切压缩到中心。

「世间万象无善恶好坏之分,切勿逃避孕育一切的肥大之母的奇迹。随后接受其本质……」

仪式本身,持续了一日一夜以上。

虽然仪式费时费力,但从领事馆移动到这个中转仓的期间,仪式就像游行一样不断进行着。而且并非需要一直全员登场。这次,姆特·底比斯与新阿拉蒂娅已经早早退场去追击上条当麻,也就说明在仪式展开初期,她们的出场就结束了。

「危难的数字为十一,其为不均衡之数。但绝非与恶同义。恶仅为正义的反面教材,将其称为人造的暴力与偏见的免罪符实在是何等空虚……世俗伦理教养皆为束缚自由之锁链,唯有将其解放并向上突破后才有超绝之光等待。生命之奇迹已在我等眼前,随后仅需触碰并重新认识它。」

H.T.特利斯墨吉斯忒斯。

他身为青年执事,作为时间管理员以秒为单位管控着谁上舞台谁下舞台,乃至于超绝者们的一切动作。毕竟这是需要三十人以上的超绝者进行细致出入场的大演出。必须要有专门的人来负责管理才能进行下去。

青年执事是守护将一般论作为常识之人的超绝者。

更准确地说,是那些对善恶都不敏感的普通之人。

不需要幻想杀手Imagine Breaker、「魔神」钟爱的「理解者」云云。

不顾周围反对而采取行动,就会获得相应的强大力量。这种人会创造出自己的潮流,名留青史。但并非所有人都会被选上。

对善有所留恋的恶人。

对恶有所同情的善人。

他认为这种优柔寡断的人才是普通的、一般的,但实际上却是世界上最容易殒命的。可能比彻底偏离人道的凶恶犯人还容易。但是,正因此,H.T.特利斯墨吉斯忒斯才爱惜他们。那些轻易动摇,随波逐流,却仍与内心中的不安为战,每日全力生活的平常的大多数。

因此青年执事通过守护影响着那大多数人的动向的「一般论与平均值」,竭尽全力不让历史中默默无名的大众出现漆黑的暴走。

说不定上条当麻也是这样的人,但这个小小的疑虑被他坚定地甩开了。

「……」

在这层意义上。

(爱丽丝……)

他们会选择在这种时机展开仪式也有少女不在状态的原因。H.T.特利斯墨吉斯忒斯从旁统率着全体,算着时间送走吠达特里,他轻轻咬着牙。「古老善良的玛丽亚」举起百合花,浑身花束的布罗德韦德被盖住眼睛,双手被绳子绑在身后,但是,这场巨大仪式的主角本应是爱丽丝。可是现在,她只是像木桩一样在舞台的一角无力的站着。这是宕机的结果。就像在舞台上扮演树木或岩石的配角一样。虽然不忍去看,但超绝者不全员凑齐的话仪式就无法成功。

而且爱丽丝的变质不一定就此停住。要是再恶化下去的话她可能连舞台都上不了。

到底怎么回事。

H.T.特利斯墨吉斯忒斯畏惧着最为偏离普通的爱丽丝会将「一般」与「平均」整个丢下悬崖,因而服从了她。通过深入观察这个与自己是完全两个极端的存在的动向,他本希望能仔细地察觉这个世界变化的征兆并进行处理。

尽管如此,眼前仅剩下一副在风中摇曳的小小躯壳。

她原来是可以被伤到的存在啊。

「……」

嘎,青年执事的臼齿嘎吱作响。

动摇只可以是无力的一般人的特权。根据严谨的「救赎条件」救人的超绝者绝不能有所动摇。否则「角色」就会崩溃的。

必须遵守。

舞台的中心有一个坚硬的团块。

那是一个几乎有两升的保温瓶那么大的玻璃圆筒。里面收纳着受到外部的人为影响后,会将目标的灵魂封入其中的生命之种。若是无法捕捉或使役非人的存在,那就亲手创造即可。这就是傲慢的亚雷斯塔·克劳利所编织出的某个究极术式。

那个「人类」冰冷的侧面。

作为与为了家人而流泪的内心共存的复杂特征。

「降生,然后现形吧,生命。」

最后,青年执事站上了舞台。

作为时间管理员的他站了出来,说明这就是最后一环了。

已经不需要再管理该谁出场了。

「根据Magick,降生不满九十日的肉体尚无固定的灵魂,那副忘却重力的沉睡肉体可作为超人存在的容器,令这个婴儿超越人之上限。我等超绝者在此引导救世之主,于此降生并现形吧,具有意志的奇迹!以人类之身炫耀异样的思考,令阳光照在现实中,在大地上投射您的影,降临于此吧,我等伟大的王啊!!!!!!」

嘭!!玻璃容器从内侧碎裂。

质量发生了膨胀。

大小与重量慢慢增加。不,也许应该说是身高与体重。从目不可视的一小粒变为胎儿,再变为成熟的肉体。仅仅三十秒,「他」就长出了银色的头发与胡子,长成了约十八岁左右的裸体青年。

成功了。

CRC。

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

哪怕是充斥着怪胎的超绝者们,都因为这场降临而失语。即使没日没夜地进行着严酷的仪式魔法,那份疲劳也瞬间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救世主。

不仅有平安完成降临的喜悦,也有此人居然真的会听从祈愿而来而感到的感慨与惊讶。

掌管虚构与伪装,连自己善意中的不完美性都化作武器的集团。

就连他们也成功召出了这个唯一的,超越了自我的奇迹。

这就是魔法的精髓。

欺瞒正当的契约与交易来获得更多的利益,就像做空股票一样的伟业。也许正因此,魔法才会被正派的神明所厌恶吧。

「恭迎多时了,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我等的救世主啊。」

不顾刺耳的警笛,H.T.特利斯墨吉斯忒斯毕恭毕敬地递上了一件红色的衣物。

对于与「魔神」性质不同的「桥架结社」而言,制作衣服不是什么难事。

「我等是『桥架结社』的超绝者。虽想遵循各自的检索条件救赎众生,但一般而言,我等不过是因各自的想法相互纠缠而无法行动的一群失败者。为了救赎苦于不完美的世界的芸芸众生,CRC,请将您身为救世主的睿智与力量借予我们。」

「哔哔,叽叽噜……」

没听清回覆。

对方似乎并不是说着奇怪的暗语或者古代语言,单纯只是共通语调的调整没弄好。不过也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叽哩叽哩嘎哩是嘟噜嘟噜。叽叽叽,嘟噜嘟噜沙沙,唔。啊,差不多这样吧?」

传入耳中的是与青年一般的外表不相符的,沙哑老人的声音。

不过除了与外表不符以外,也只是完全正常的声音。

H.T.特利斯墨吉斯忒斯毕恭毕敬地低下头——

「无可挑剔。」

「那么。」

接过衣服后把它穿在身上的CRC,并没有看向青年执事。

他的语气就像是戳了戳早餐的煎蛋以后,对凝固的蛋黄感到满意一样。也就是毫无起伏的一句话。而紧接着这平稳的一刻,变化就发生了。

闪光炸裂。

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聚集在场的所有超绝者都被一击放倒了。唯有他们完全不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冲击的意义,这些如此顶尖的超绝者们才会无计可施地倒在地上。这从根本上就超越了理解的范畴。认为自己能够理解本身就可能是一种不敬。这是秘藏的力量。以某个男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放出的厚厚的障壁,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与意义。

那可是在过于激情时,撕裂了自己身体的H.T.特利斯墨吉斯忒斯。

连他也撑不住。

不,应该也有比他更加专精于防御的超绝者。

他们都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明明是直接关乎自己生死的问题,但一不留神的话就会跟左耳进右耳出一样瞬间结束,完了再目瞪口呆。到了这种地步。

只能说是当他们为了成为超绝者而改写自己的,那个靠近他们根源的部分被干涉了。

并不是单纯的蛮力。

是在那之上的,不为人知的睿智。说通俗点就是秘技或脆弱点。

在不不知情的人看来,就跟变魔术一般的某种东西。

那个挂着一副青年姿态的某种存在一边嗤笑,一边宣告着。

「为何,老夫就必须救人?」

他的双手大幅张开。声音激昂高亢。

「为何,老夫必须不求回报?」

然而没有人听得进这歌剧一般的演说。

每个人,全都倒在地上。

「究竟是谁定的规矩?难道觉得那种规矩束缚得了老夫吗。最根本的,你们这群有求于比自己更强大之人的羸弱之徒,到底是出于什么思路才会觉得自己能够束缚得了老夫的自由呢?」

他们弄错了。

那个口口相传的传说,本就过于理想化了。

也许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确实拥有能够拯救整个世界的力量。但他,他并不一定会无偿提供。

他并不是什么救世主。

而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

不如说,是个拥有如此巨大力量的个人。

他们为何就没设想过他会作为一个无视规则,无视道德,我行我素,作为一个前所未有的暴君君临这个世界的可能性呢?

CRC与施普伦格尔小姐就算同为「蔷薇十字Rosenkreuzer」,也有些许不同。

这个怪物的歪曲,更为根深蒂固。并且与安娜·施普伦格尔心血来潮地贴近或恶毒地推开他人的享乐方式的方向不同。

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则是,彻彻底底的破坏。

并非甜蜜的腐败,而是想要摧毁一切落得清爽。

不是说哪边更好一些,只是毁灭性欲望的种类不同罢了。

警笛是正确的。哪怕它至今仍拼命地、正确地宣告着危难的到来,那时的超绝者们却欢呼雀跃着。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

「啊呃……」

从青年执事言语中榨出的,也许是难以置信吧。

CRC。

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这个存在,居然残留着活生生的人性。

「……一般来想,您不该是……从哲学到国家的构造,无偿治愈着病态的世界,为所有人带去救赎的吗?」

「为什么?」

那并不是诧异。他的脸上挂着的是显而易见的恶毒。

与圣者这一伪造的传说完全不符,过于歪曲的对立极端。

在某种意义上,他展现出了极为鲜活的人性。

「老夫有什么要特地只救人类的理由吗?为何非要干那种麻烦事不可?不过,老夫也不是对『帮助』这个行为有什么厌恶。但是要无条件拯救全部人类未免也太蔑视老夫了吧。若你们真是宣称博爱的存在,将整颗行星上的一切生命看作同等价值的话,人类不过是一个物种,而他们显而易见地充满了罪业。咔咔咔,哇哈?!博爱是吧!!嘻哈哈哈哈哈!!人类就为了想要可怕的老虎与鳄鱼的皮,究竟绞了多少脑汁去残杀它们?一边说着不该为了象牙去狩猎动物,那说说看在老夫沉睡期间,这世界到头来成什么样了啊!!全都是人类散布的,全都是人类在擦屁股,干了这又干那,干完了再用那张嘴相互指责,就是因此善恶才容易被重新定义!!这有什么要守护的?这难道有能够支持老夫行动的价值吗?正义这东西早就不值一提,愚蠢至极的人类既然已经变成了这样,那老夫也就没有听从的道理。若是正义与善性没有成为某人的奴隶,而是保持着更为质朴和高尚的状态,哪还会发生这种事情?说不定那什么神把正义暂时交予人手保管本身就是错误的开端。人类明明为了不轻易使用神的名号而禁止说出神的名字,为何每个人却能轻描淡写地将善与正义挂在嘴上再弃如敝履!嘻嘻。话说回来,要真是一切生命皆平等这种催泪的理由,怎么会借着小到看不见的生命制造酒与乳酪,却又将其他的生命全都赶走呢?现在的人口是六十亿、七十亿,还是说终于快要八十亿了?总之生命完全是不平等的。给自己安上灵长类这个词的时候就该明白人类究竟有多么傲慢。恬不知耻。人类啊,好好回想一下始祖亚当吃了什么,他又知晓了什么!!在这个时代,人类是不可能完美的。除非让人类全都退化成猴子回归自然,才能在其他生命面前宣称平等。猴子不小心碰到了火都知道把手收回来不再犯第二次,也就是说它们是会悔过的。但人类百分之百做不到。还是说,那什么?那个听着都要捧腹大笑的,能笑死人的那个,人类那其他动植物所没有的特别思考形态非常重要?噗噗噗,这才真的是全盘否定自己存在意义的自杀性的结论。亲子之爱连猫狗都有,语言对话飞鸟游鱼也会,集团的社会性蚂蚁蜜蜂同样具有。嘻嘻嘻,恋爱感情?这世上难道有不追求繁殖的生物吗?不如说,无关高尚低俗,疏于繁殖的生物能在时间洪流中残存吗?不过,要是说凭这点浅薄的想法就觉得人类身上没什么是不可舍弃的话,老夫也只能同意了……因此,这结论实在太过明显了。人类没有存在的意义。老夫,不论是从物理层面还是从精神层面,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完全感觉不到劳筋苦骨救赎区区人类能有任何价值啊?」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可这番话大概也没几分是真心的。凡是知晓高位魔法法则的人立刻就能明白。

没错,真正的宗师本不会这么多话。

失败了啊。

只有一个结论。

全都是谎言。从一开始会相信这种绯色的传说的自己才是笨蛋。

「爱、丽丝……爱丽丝。」

随后。事已至此,青年执事仍执着的是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爱丽丝·异典。只有她,与其他超绝者不同,无可替代。不如说,超绝者就是通过解析了既已存在的异样的爱丽丝之后才编织出改写人类的方法。所以,只有她,绝不能在此失去。

他没有大声疾呼,不止是因为身体残破的痛苦。如果在场发出多余的声音的话,说不定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的兴趣会转向爱丽丝。

但那,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努力罢了。

本来,少女就是吃下了那一击后唯一没有倒下的人。虽然她也像风中摇曳的麦穗一般摇摇晃晃,但在这情况下还能站立就已经是奇迹了。

随后。

那样的她必然地,招来了下一个不幸。

「嚯。」

招来了罗森克鲁兹的兴趣。

但是本就宕机了的爱丽丝没有反应。她颤颤巍巍地看着从正面靠近的男子,没有逃跑,没有躲藏。

「停、下。」

H.T.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呻吟着。

他倒在污秽的地面上,脸与燕尾服都被弄脏,即便如此,仍爬着向遥远的少女伸出了手。

「快停下啊啊啊啊啊啊啊……」

013

言语没能传达。

男子迅速做出了行动。

被粉碎了。

那只手抓住了娇小少女的小小脸蛋,随后将头部整体彻底捏碎。

掉落、掉落、掉落、掉落、掉落。

在青年执事的眼前,散落了一地。

那碎掉的事物十分鲜艳。

全部合在一起时明明非常可爱,分开一片一片却是如此怪诞。

『锵!!在这里哦。』

虽然她确实是个暴君。

虽然在守护着普通且理所当然的一般论的超绝者看来,她的每个行动都令自己冒冷汗。

『没错!!H.T.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很厉害的哟,他泡的红茶可是世界第一的。另外他还会帮少女叠好衣服,将少女脱下来的鞋子摆好!』

但是,少女自己却是如此纯洁无暇。

那心灵保持着青年执事想要守护的一般与普通。

爱丽丝就是爱丽丝。

只是因为拥有的力量过于庞大,才显得少女的每个言行都充满了异样。

『H.T.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少女想带老师参观秘密基地。』

在领事馆里喧闹的少女的声音,仍在超绝者的耳中回响。

但是,已经再也听不到了。

回忆逐渐崩塌。少女的声音急速消失在了噪音的彼端。

闹脾气想去学园都市,将想要吓老师一条的主意变作了领事馆的形式,面对着青年执事不断不断练习着台词。

那散落一地的零件,就是现在剩下的一切了。

『噢噢,听起来很有趣呢。要不少女就将自己的力量分给那个人吧——?H.T.特利斯墨吉斯忒斯真是太——厉害了。』

爱丽丝·异典。

再也看不到她那,「过于」普通又理所当然的笑容了。

再也,再也。

再也不能!!!!!!

「最强,不需要。」

没有悲鸣声。

就算被捏碎了头盖骨,爱丽丝·异典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她剩下的身体仍然站着,只有幼小的手脚垂了下来。

散落的金发、蛋壳一般的头盖骨碎片、还留有天真可爱的脸蛋的碎片……

咚,延迟了一会,娇小少女向后倒下。红黑色的液体像是现在才回过神来一般逐渐在地面上蔓延。

仅此而已。

希望于眼前被折断,H.T.特利斯墨吉斯忒斯也再次完全倒在了地上。

青年执事已经,连愤怒都忘记了。

这个世界上的某个,明确的光芒,消失了。

「预料之外,不需要。」

CRC。

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

被讴歌为会无偿拯救世界的青年肆无忌惮地伸手一挥,厌恶地看着自己手指与掌心中残留的红色。

明明没有人拜托他去做,是他自己擅自动手的。

博洛尼魅魔,「古老善良的玛丽亚」,全都不动了。

彷佛所有超绝者,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将他制造出来之时,就宣告了他们职责的终结。

「老夫会做自己想做的事。任何人都别想阻拦,凡有一丁点可能性的家伙都会被率先解决。」

低声说完后,他慢慢地回头。

那道彷佛要劈开冰冷的黑暗一般的光辉,不是银而是金。

在可怕的警笛之中,亚雷斯塔·克劳利的头发在风中飘动,不屑地说道。

「……确实,如你所说。」

一眼便知。

毕竟与这家伙一样,他也同属邪恶一侧。

亚雷斯塔与金斯福德,能否在这场战斗中幸存都完全是未知数。

但是,如果这两名超格的魔法师在此倒下,不知会有多么凶猛的力量仅因心血来潮就对学园都市与那名少年露出獠牙。

所以,要干掉他。

无论如何也得在这里彻底击溃他。

「安娜·金斯福德。还真和你说的一样。这毫无疑问是『他』的敌人,是不能置之不理的存在。」

『亚雷斯塔,要用A.A.A.吗?名为魔法的歪曲,科学缝隙中的悲剧。既然你要消除这些,那要我今天当你的棋子也无所谓。』

安娜·施普伦格尔暗中活跃至今,也就是为了这个吧。

从最初就与其相关。

安娜主导事件,让R&C超自然公司的崩坏,随后再对超绝者们聚集的「桥架结社」横插一脚,并不是为了达成这个结果。一切都是为了与此对立的轴线。

那女人的本性毫无疑问是恶,享受着每次的事件贯彻着邪恶。即便如此也有最根本的一点。

原本施普伦格尔小姐就是魔法结社「蔷薇十字Rosenkreuzer」的要员。

若是知道了有一群人为了自己的目的,想要扒开自己所属的魔法结社的创始者之墓然后驱使对方,她必不可能默不作声。

更何况,如果她私底下清楚那个被世人描绘为圣者的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的实际本性呢……?

他只是一介人类。

绝不能让他现身。

会令一切生命打心底认为还好没和他生活在同一个时代里的,大敌Arch-enemy。

在外人看来,安娜自己或许也好不到哪去。

但CRC不会有任何留情。安娜·施普伦格尔会随心所欲地走在世界里,只对自己喜欢或不喜欢的东西施以精准的腐败,而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则是不将广阔的世界全部清空就不解气。他不会容许世界存在一丁点黑。

与心情无关,他不把一切毁灭殆尽就不会停止。就像凭着拔掉庭院里的杂草的思路而放火烧山一样。

亚雷斯塔认识这种人类。

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正义」就是这种存在。

没什么伟大的想法,造不出优秀的未来,但会为了排除不合自己心意的个体而倾注惊人热情的怪物。

「……并不是有什么缘由才战斗,甚至连憎恨都没有。仅仅是沉迷于毁灭这个行为本身的那类人啊。」

「踩扁区区人世,要什么夸张的理由吗?」

「你甚至不及利欲熏心的马瑟斯跟维斯考特。」

「嘻嘻。可别把老夫跟其他人相提并论啊小屁孩。」

说什么都得阻止这一切,那个坏女人会这么想也不足为奇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一直贯彻着安娜·施普伦格尔那邪恶人性所选择的手段。

与之相对,CRC稍稍歪了歪头。

就像明明被目击到杀了人,肇事者却一脸你怎么能说我是坏人一样的责难表情。

「要干架吗?就你那青涩的本领?」

他浅浅地笑了。

邪恶令笑容逐渐裂开。

「小姐们是,那个,什么来着。西洋神秘的后裔,自称『黄金』的结社的变种吧。但老夫已经看到了结局。摆弄那点儿戏,可赢不了老夫。」

确实。

「蔷薇十字Rosenkreuzer」与「黄金」乍一看是不同系统的魔法结社,实际上根系是连着的。在「黄金」中最初举行的0=0的仪式有很强的埃及神话色彩,成员们随后会学习塔罗与塔托瓦。然后到了5=6的时候就直接堂堂正正地把「蔷薇十字Rosenkreuzer」之名搬进了仪式之中。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一开始,包括了维斯考特与马瑟斯的三名创始人就是有着蔷薇十字系背景的魔法师。也就是说亚雷斯塔是在对自己始祖的始祖之上的始祖、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露出獠牙。

作为马瑟斯与维斯考特的恩师,传说中给予了世界最大魔法结社「黄金」创立契机的金斯福德亦是如此。她虽然有自己的结社,但她原本所属的是汇聚了卡巴拉专家、灵能者、以及蔷薇十字团员等人的神智学协会。也就是说她那魔法的技术与思想毫无疑问也有蔷薇与十字、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的影响在其中生根。

当然,安娜·金斯福德肯定也算是一个传说。

在一八〇〇年代的报纸记载与学术论文之中仔细翻查便可发现他的踪迹,在「实在的人物」这层意义上可以算是一个巅峰了。但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则在更深处。深处的深处。深处的深处的深处。已经无法通过追溯公开的历史掌握其真实面貌了,他是君临于另一场所的异形之顶点。

更何况是能将「那个」爱丽丝·异典瞬间秒杀的男人。

恐怕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的传说,远比亚雷斯塔与金斯福德的传说更加浓厚。

二人不经思考就与他正面冲突会有何结果呢。

不过,即便如此也率先向前一步的,是安娜·金斯福德。

「真-是遗憾啊。」

「是觉得老夫令你感到遗憾?」

「×不。」

智慧的大女神低着头,喃喃自语。

由于大大的帽檐,看不见她的脸。即便如此,爆音一般的警笛像是被吓得退后了一大步。

她的声音就是如此的恐怖。

「……是说那边的那孩子被干掉,而自己只能默默看着。要是早来三秒,我就不会让事态如此发展了。」

低沉的声音。

但是有着无限的分量。

「而且施普伦格尔♀小姐的努力也×泡汤了。与其本人所言◎×善恶之类的×无关。她×不会其他与人相处的方式,×但她确实为了阻止如此灾厄被解放而尽了全力,而你的存在践踏了她那率直的决心。」

「别嚷嚷了,区区不会腐烂的人偶。对于摆弄奇术的小丑而言沉默才是金。咱这群魔法师本就不过是摆弄空洞的泡影和幻想的存在。一张口便会被摸清底细深浅哦?」

没有更多的言语了。

金斯福德默默抬起头,从眼镜深处瞪着罗森克鲁兹。

为了奉献给周围的人。

她念叨着被某人早已忘却的理想。

但反过来说,也只有这句了。真正的宗师,不会罗列冗长的词藻。不会将自己夸张化,不会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宗师只是站着就能压倒一切,根本不需要那种「演出」的优点。

在这层意义上,跟超绝者这群席卷世界的演出家是完全相反。

而安娜·金斯福德与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一样。

位于同一个境界上。

双方一同,向前更进一步。

当然不是什么大幅度的动作。

寒冬呼啸的夜风令温度变得更低。

这里就是当今世界的临界点。

二人之间生出了火花。

警笛的爆音也发生了明显的扭曲。

传说与传说静静地发起了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