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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昨夜由于忙乱翘掉了夜自习,这是个不小的违逆常理,故此今晚我必须回归常态。

听闻泥轰的高中上课时间在一天中所占比例不大,下午放学时间更是令人发指的早且不存在夜自习,虽然说作为泥轰人或夏朝人的好坏其间没有必然的可比性,并且我也不是被限制了自由时间就会精神紊乱的废物,故而,对泥轰高中生并不存在羡慕之类的情绪,但是此刻联想到泥轰高中,我果然有所变化,期望拥有更多空闲么?

晚间的自习时间没有任何值得赘述之处,故略过不谈。回家的路上,我清清楚楚地感应到一股被跟踪的气氛,周围路灯昏暗,虫鸣自四面八方响起,有星无月。脚下的街道比之新修建的其他城区街道要古旧一些,旁有三两处大大小小且明显违章停放的垃圾堆。

身后似微弱实际动静颇大地蹑手蹑脚地跟踪逃不过我的感应,脚步听起来似是欲顺着我的步伐节奏但因经验和控制力不足显得不着调。我回头打量四周,果然发现一个女孩身形躲在电线杆后,纤细的身材抵不过更纤细的水泥柱,所以露出了明显的一大部分身体在外。

她稍显紧张,因为发现了我回头,只得摸着脑袋把玩马尾辫分神以缓解尴尬。

我靠近她询问:“小B同学,我们同路吗?需要一起走么,夜路总有些让人无法忽视的不安因素,我可以理解。”

“那、那个……嘿嘿……”小B掏出手机继续把玩,眼神游移有如后宫游戏女主角。

“或者说,只是普通的跟踪?”

“不不不不不……”小B慌乱十足地挥舞双臂,虽然光线暗淡看不真切,我猜她脸颊已经通红。

“虽然和邵年同学的确不同路,但是我不是跟踪狂哟!真的不是!绝对不是!”

“其实你不用这么激动的,我对跟踪狂并不持有偏见。”

小B几乎哭出来:“呀、呀!那个,我其实是来道歉的!”

“哦?”

小B逐渐冷静下来,隔了一小段时间说:“你对小A是怎么看的呢?即使知道很失礼,我还是想听听邵年同学的真心话。”

并非没有应对没头没脑的经验,萝莉大人也曾如此开场表白,这时候我只要保持微笑和平和就好。

“嗯……小A同学是个好人。”

“小A喜欢你哦,不知道你看出来没有?”

“呃……”天才如我也不禁陷入思维滞涩。

“是呢,怎么会看出来,邵年同学就是一个目空一切的人啊。”

“这个,是在说我么?目空一切。”

她真的是来道歉的么?即便此时我一头雾水也没有对她的道歉内容抱有期待,但此时此刻,她确定不是来找茬的么?

“啊!不不是的,我不是在贬低你,”小B慌忙说,“小A因为喜欢你所以,所以会找一些理由和机会想要引起你的注意,这次真的是偶然在路上看见你和陌生小女孩说话的,拍照什么的只是心血来潮没有任何不良目的哦,早上虽然你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知道你有点不愉快……我希望你能原谅小A和我的无礼!”她低下头。

“这些其实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啦,我怎么会把这些放在心上,”这是真心话,“小B同学意外的温柔啊,为了朋友忙乎到这种程度。”

“呀……”小B腼腆地笑,“今天总感觉邵年同学有一点不一样,虽然不知道原因,这样的邵年同学让人安心多了。”

普通废物的评价我以前是不屑入耳的,但今日有所不同,于是说:“有不同么?事实上我并没有感觉。”

“不是哦,以前的你对谁看起来都很友善、容易交流,一开始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邵年同学转眼就把人家忘记了,这对谁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吧?大家自然而然就把你当做目中无人的讨厌鬼了,不知道你发现没有,高中过了快一年,现在还愿意和你说话的除了我们只有班长了哦。”

普通废物的态度向来不在我的考量范围内,不过一整天算起来,的确只有三个人与我搭过话——排除萝莉大人,不能把她和普通废物关联在一个范畴,否则将是莫大的玷污——对我们两人都是。

“小A认为这就是你的魅力所在反倒更愿意接近你了,我作为小A从小学到今天的好友才能一起接近你哦。”

“委屈你了,小B同学。”

“不会的,一点都不委屈,我能看得出来邵年同学并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接近你的人,即便不太明白,我认为那不是邵年同学的错。”

意思是,小B也被我感染了么?这句话我未曾出口,否则刚建立的良好气氛极有可能被扰乱。

“好吧,我万分欣慰地接受你的歉意,事实上我不认为你们有何过错。”我对小B说道。

若世界上尽皆年纪轻轻就耽于情爱的废物,我想征服世界的计划必将顺风顺水,而我对小A的看法,谈不上鄙薄,但也仅止于“这样的人越多越好”的感觉。

“谢谢!”小B闭着眼睛羞涩地喊,“天色不早了,那么再见邵年同学。”

小B掉头离去前,我说:“关于期中测试的事情,作为好人我不得不提醒你和小A,高考的时候我不一定坐你们旁边,特别对于普通人而言,高考是唯一出路哦。”

小B尴尬傻笑,嗯嗯啊啊地逃跑,像被远处的黑夜吞噬一般离开我的视线。

与普通废物打交道并没有我想象中地令人腐化,我按着沉着稳重的步伐回家,思考着如何处理剩下的尸体。

高中一年级的管理尚不至于严厉,每周仍有双休,今夜趁着漆黑可以将两个头部捣碎扔进挨着县城的河道里,剩下的再挑一部分于明日下乡找个山沟埋掉,至于其它部分再继续思索别的办法。

仔细回想,我发觉自己对父母的身份、工作等情报一无所知,会否有同事发现两人失踪也非我所能预料。

不过作为补偿,后事我已全盘计划妥当,首要问题是处理尸体,两天的周末可以埋葬掉大部分,下周如果没有异常情况譬如单位找上门就先缓和行动,如果有,就用“父母去了山东”为由打发走,再迅速将剩余尸体全部带至深山埋葬,去山东的路径与我欲处理尸体的乡下山沟路途上没有交界,更重要的是由父母我首先联想到的是山东,这是在当前摸黑情况下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有人帮忙探路的话对我虽不知有无益处,但也不至于有害。

及至暑假到来,我便可办理退学手续后与萝莉大人远离此地重新规划。

虽说目的是存在感,但“欲取先予”、“有失有得”、“投入产出”的道理极为明朗,先隐藏自身让所有人都失去对我的注意是必要的,然后才方便计划夺取世界。

自大桥归来,我浑身乏力地躺靠沙发上养神,头部的搅碎工作意外的艰难,我对人体的了解程度有待提升。坚如磐石的头骨使我花费了几顿饭的能量方用水果刀削成若干块,除去骨头的肉质部分倒是易于捣成泥浆,之后我沿着河道选择水势平缓深度大的流域将已成糊状的原头部缓缓撒入,并于大桥上将最后一块头骨抛进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