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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卡片

红色卡片

圣瓦伦丁发出叹息。

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窗边。

红色的卡片从那以後怎麽样了呢?还埋在黑暗的泥土裏吗?或者在正当的所有人手中安安稳稳地躺著呢?

前者的话,快点救出便可。

或者将其淡忘,和这颗心一起一辈子埋在土裏也好。

人类的心情,真是很随意。

一颗心总是摇晃著,不能够一直保存在同样的状态下。

1

那一天。

“美冬同学。”

她用那凛凛的声音叫道。

午休时刻,呆呆地望著窗外想著她的事情的时候,突然本人出现在眼前,不由得一惊。

然而她本人并不知道这些,微微歪了歪脑袋马上回归正题。时常忙於大事的她,没有空闲注意同班同学细微的动摇。

“今天是你和友子当值吧。”

“啊?是”

“马上去一趟理科准备室吧。刚才大森教师让我叫值日去拿第五节课的上课资料。”

“理科准备室”

“不巧没看到友子所以--”

“啊”

今天是情人节,当值的友子给她的姐姐送手制巧克力去了。现在应当在银杏道分岔口的玛利亚像前吧。

“那我一个人去吧。”

去迎接友子的话,时间都够从准备室回来了。这麽想著,正直起靠著窗的身体,她叫住了我。

“不用那样。我也来帮忙吧--”

()



想像著她的请求只是出於厚意。所以,就算那真的是只出於厚意的话语。

偶尔,也有这样骑虎难下的情况。

一个人很困难吧,祥子只是暂且这麽说了。只是那样而已。

“美冬同学?”



第一眼看就是完美的淑女。已经马上要成为这个学园高等部的代表了。正因为这份价值,外观、态度、人气,都像找来的零钱一样聚合起来。

不过,我认为那只是表面的东西。

“不用了,资料的话一个人也行。”

礼貌地拒绝了她的请求,她和我想的一样说了一声“是吗?”就转过了身。

是吗?

那,多保重。

--总觉得有点冷淡。

那绝不是冷漠,但要说是温柔,也不是。

我和她之间,没有温度。

这并不仅仅是对我,她对於大多数的人都是那样的。打个比方,就像是隔著丝绸手套握手一般的感觉。

“祥子同学”



明明自己拒绝了她的好意的,又难以就此离去,便向长长的黑发在摇动著的制服的背影叫出了声。

“怎麽了?”



慢慢地,回过身来。

“那个多谢了。然後今天加油吧。”

“嗯。”

微微地,嘴唇向上翘了翘,她回答道。是微笑,还是苦笑呢。她的笑容,我并不怎麽见过,也无法作出判断。

我,鹈沢美冬。高校开始在莉莉安女学园就读。如今是二年级,第三个学期,在这个圣母玛利亚守护的地方已经渡过了一半的日子。

外部考试,常常被认为需要相当的实力。但那只是对於普通的想敲开莉莉安大门的人来说的。

我与此稍有些不同。严密地说,我并不是新来到这所学校的。我以前曾经接受过一次测验,合格通过了。那是很早以前幼儿园时候的事了,也不值得骄傲。

当时,母亲因为我入了名门而欣喜若狂。母亲的母亲,也就是我的祖母,也是莉莉安的毕业生。把女儿送进莉莉安是她的梦想。但是母亲是千叶的乡下长大的,在莉莉安读书的梦想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并不是读不上,只是为了上莉莉安每天上学花上两小时半,不能够想像。大学生的话还好,不过母亲那时候是中等部向高等部前进,所以没有办法。

回归正题。幼儿园入学的我,大概半年左右在莉莉安的生活都很快乐,但不可预期的不幸突然来临了。由於父亲的工作转职不得以需要离开东京,我也不得不从纯粹培养的温室裏出来。母亲叹息著,我也是受到了相当的打击。然而幼小的孩子不能够把这种心理十足表现出来,幼儿园最後的日子裏被前来迎接的母亲催促著和同学们作了平常不过的道别。眼泪一滴也没有,只是手牵著手一起从园内走出来。後来听说,母亲当时向父亲请求就算分居也想留在东京。但是父亲却不让步,如果不一起来就离婚!最终只能哭著跟了过去。父亲是正确的,只是为了女儿上幼儿园就分居的妻子,就算离婚也是没办法了。本来,父亲也不是真心说的,只是为了让母亲清醒。我的父母现在看来也还是让人害羞一样关系好得不得了。

时光流逝,在我过完中学的三年後,父亲再次回到了东京本社。同时,我和母亲的莉莉安梦又再次膨胀了。

私立校总可以有各种各样的通融。过去曾经莉莉安在籍的我,并非作为外总受验生,而是和中等部的学生一样的条件接受了入学考试。一旦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就可以在高等部入学。时期好,家裏也有毕业生可能多少也起了有利的作用。

母亲大概是一心想把女儿送进自己朝思暮想的学校,但我却不同。即使莉莉安不是名门,我也有想要回到这裏来的理由。

我,想再一次见到她。

如果没什麽变故,她应当还在这所学校裏的。如此确信著,所以小学时,中学时也都一直想回到莉莉安来。於是高中时期这个愿望得以实现了。

高等部入学式当天。

看著分班表时,我颤动了。她的名字,就在我的名字的後面。

小笠原祥子。

幼儿园里一起的儿童当中,唯一难以忘怀的名字。

2

幼儿园的祥子,也和如今一样耀眼。

从登校开始就不一样。

早上,幼儿园的西门口附近停著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车後部下来的是,穿著幼儿园制服的美丽少女。坐在驾驶位上的不是父亲兄弟。後部留下的人影也完全不一样。

“我走了。”

她不高兴地说著,离开轿车。从门到幼儿园的领地,她不回头默默地走去。

不久,车子就沿著来的路线回去了。听到轮胎与路面轻微的磨擦,仅一次,她回过了头。然後再次把视线伸向斜上方,迈出步伐。好像向著战场出发一般--这就是祥子。

步行上学的我,不知几次目击到了这样的情景。

她也许觉得上幼儿园是一件痛苦的事。当初进入幼儿园时,紧紧地抱住母亲,怎麽也不愿意进入教室的小孩也是相当一部分。

幸好我之前被母亲灌输了大量美好的印象,快快乐乐地入学,适应得也很快。

幼儿园说来也可能算是最早的社会了。长时间离开父母也是相当紧张的吧。而且,有著各种各样性格的同世代儿童聚集在一起,就算不认生也好,不是家裏牛外边弱也好,也不是马上就能熟悉的地方。

我对祥子有了兴趣。

最初自然是过於突出的容姿。生来就有的东西确实存在,但她却有著不能用那样的话语来形容的东西。

不好接近,什麽的。

後来知道了她的家庭环境,明白了缘由。但对於四五岁的孩子来说不太可能做到。那时的我就像步行和乘巴士上学一样,觉得仅仅是家远或家近的问题。--祥子家到学校没有巴士可坐,所以这种想法并不是完全错误的。

就算是恭维话也不能说祥子对幼儿园已经熟悉了。小孩子总是对和自己有所差别的人很敏感。最初感到新奇总在远处看著的同学很多。祥子就是祥子,这些她都很好地注意到了,只是扭著不高兴地脸无视他们。

祥子在无言地战斗著。

幼儿园即使不是快乐的地方,她也不会哭著喊著想要回家。只是那样的一个孩子,她大概却已经有了尊严。

无论是画画,还是给她布置工作,祥子总不会输给任何人。特别出色的是游戏的时间,和踉跄地模仿著老师的动作的我们比起来,只有她是特殊的。

这真是天上与地下的差别。如果我们是在地上乱爬的虫子的话,那麽她就是优雅舞动的蝴蝶。

是的,那是天使般的美丽。

“那个人听说她在学芭蕾舞。”

不知是谁丢出了一句这种不能作为安慰的话,连不服输的理由也算不上。正在学芭蕾舞的,班裏并不是只有祥子一个人。

一天,同学的一句无心的话,使得祥子不再乘私家车上学了。〔

只是稍微逗弄她一下罢了,但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事情。

但是,她却改乘巴士上学了。并不是表明她输了。大概以前她也考虑过类似的事情吧,正好借此机会。她乘著那辆黑色轿车到离家最近的校车站後,乘著巴士来到学校。毕竟是自家不能够步行到达的距离,轿车接送也实丰是没有办法的事。即使如此,也要在车站前的拐角处前下车,步行前去。

平凡的我,总是细细地看著祥子的那些琐碎日常。不过,好景不长。父亲被决定转职走了。

几天内,父母在为搬家什麽的事情谈论著,我在幼儿园裏也心不在焉。

马上就不能见到祥子了。

不可思议的是,那是我和祥子分别并没有让我太难过,只是不能见到祥子,觉得有些遗憾。是的,我并没有怎麽希望能和祥子一起玩,一起聊天什麽的。

那天的休息时间,我不知不觉地从强烈晃动的秋千上摔了下来。那个时候流行从秋千上跳下来,老师发布了禁令我们也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我们低年级的学生们模仿高年的学姐躲开老师的视线练习著从微摇的秋千上跳下来。

一整天发呆的我被朋友们邀请著也站进了队伍。不久就轮到我坐秋千了。在家附近的公园裏常常练习,跳秋千自认为拿手。

呼呼~

我想起了风。

也许马上,我就要像这风一样地从这裏离去了。如果我不在的话会是什麽样的呢。我无法想像,也没有去想会不会变得寂寞什麽的。

在我疾走的视线中,我看到了她。

小笠原祥子。

那时,我明白了。我不在这裏,并不代表我以外的事物也跟著一起消失。

祥子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视线,突然转过脸来。她看著我的脸,一下子美丽的脸孔就充满了不悦。看到她对我摆出这样的脸,我的心像是被手枪击中了一样一惊。过大的打击,使得握著秋千链的手不禁松开了。

一瞬间,我成了空中飘动的风儿。眼前的世界突然开始旋转,正以为看到特别的景象时,身体的某个部位撞在了地面上。

“美冬!”

一起玩秋千的同伴们急忙围上来,看到了我膝头上冒出的血滴,又退缩了。

幸好,秋千的周围撒上了沙子。看来我在空中转了一圈,摔到地上时手和膝顶住地面没出什麽大事。我受了不小的惊吓,腿上擦伤也要出血了吧。

不一会儿疼痛袭来,和血一起,是我的眼泪。

“我去叫老师。”

有勇敢者向著园舍跑去,胆小者也跟著“我也去”“我也去”地跟在她後头,结果谁也没有剩下。後来才知道有句话叫“如鸟兽散”。在别的器械上玩的小孩们也怕和我有关系,瞬时都离开我在半径五米外的地方。

那些人之中,一人向我走来。是祥子。

“没事吧?”

她暂且选择了当时的场合该说的话,我带著眼神点了点头。放心了似的责怪著说:

“真是的,在做什麽啊”

她把白色的手绢递到我的眼前。是让我擦眼泪吗。不过,那柔软的纱手绢看起来精致得使人不敢触碰。

我正不知所措时,祥子蹲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把手绢压在了我的膝盖处。

“啊”

“痛麽?不听老师的话的报应哦”

我终於明白摔倒前祥子那不快的表情不是因为讨厌我,是对於破坏规则而表示不満。

看到老师被孩子们牵著过来,祥子站了起来。

“啊,手绢”

“给你了。我还带著一条。”

祥子冷冷地回答,便离开了。我想追上去,但膝盖和心都痛著,连叫住她也做不到。

赶来的老师帮我清洗膝盖,用蘸了消毒液的脱脂绵擦拭伤口的时候,我一直紧紧握著那条沾上血迹的手绢。这是我和祥子第一次一对一的交流,也是第一次从她那儿得到什麽。

从那件事以後,我得出了结论。祥子在班裏脱颖而出,是因为精神上比谁都要像个大姐姐的关系。和同世代的少女们比更有大人样,不能和她在同一水平线上交往。

终於,和莉莉安女学园告别的日子,来临了。

在教室裏做了最後的告别,我在园庭裏向等待校车的祥子打了招呼,带她到了园舍的阴影下。

校车的线路有两条,车只有一辆,所以两线会有时间差。白色线路和红色线路。祥子是红色线路的,被安排到後一组。顺便提下,家人接送的被称作黄色线路。

和祥子主动打招呼,至今为止也是我不能够想像的行动力,这次也是借著最後的会面以及归还上次的手绢的光名正大的理由才做到的。

母亲帮忙洗了并且熨好了手绢。为了完全消除血迹,还特地向千叶的祖母请教了去血迹的方法。

“不是说了给你了吗?”

我递出手绢,祥子却像平时一样不愉快的表情看著我。

“可是,妈妈说了要还的。”

然後,我把母亲让带的小包递给祥子。

“是什麽?”

“巧克力。”

“巧克力?”

“妈妈说了是回礼。”

怎麽,这样不是变成了母亲的代理了麽。我自己著急了起来。不过,那时候幼小的我还没有达到表达自已的心意,说“非常感谢你”那样的程度。

“是吗”

稍微想了想,祥子收下了手绢和巧克力的小包。

“代我向美冬的妈妈问好。”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祥子叫我“美冬”。校车走完了最初的路程回来了,祥子乘上车前,对我说了一句“再会吧”。

再会,我也说道。

再会,祥子。

从巴士窗口看到祥子笑著,对我挥著手。那个样子,和我们一样,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

再会。

我也挥著手。

直到从事物所办完手续回来的母亲叫我,我一直朝著巴士开走的方向。

虽然她已看不到我了。

这不是永远的分别。

一定有一天,我会再回到这裏来的。

3

再一次见到祥子,是不出所料还是意外呢,总之是不可思议的印象。

外观上还是幼儿园时候的样子。变得更美,更像个大人了。性格也没怎麽变化,一样的不和气,一样的不会和同学一起开口大笑,也一样的让人感到难以接近的严厉。

所以要说什麽意外的话,只不过是我自已制造的印象罢了。

见不到的期间,我把祥子印象改造成了自己认为的理想女性。严厉之处变得柔和,大人样也变得更温柔了。我期待著她能变得像圣母玛利亚一样稳重优雅的女性。

但是,人并不是那麽容易能改变的。虽然简单改变的东西也有。

“是不是在什麽地方见过呢?”

教室裏看见了那怀念的身影,不自觉地叫了她。她这一句话,却把我这十年等待毫不留情地击了个粉碎。

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虽然我并不是一眼望过就难以忘记的容貌,并且除了秋千事件外也没做过什麽特别引人注目的事情。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忘了我。身高一米四的我和其他普通学生比起来变化应该不大。

这样,我就不得不再一次重新构筑和祥子的关系。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当头一棒,一直不能够积极地做出行动。而且,没有间隙的祥子,也是不能够无防备地接近的感觉。

无情地,我除了“贵安”、“请把讲义给後面”以外,不再主动说什麽。

很快,按照出席番号座位又变更了,互相的交谈也更加减少。然後,祥子被选为了红蔷薇花蕾,离我越来越遥远。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我一直注视著祥子生活著。

十年前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可以“重新构筑”那麽强烈。

错觉。

从巴士中挥手的祥子身上感觉到友情的,大概只是我而已。如果没有搬家的话,第二天第三天也能一样地上幼儿园的话,我原以为一定能做好朋友的。不过,祥子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我的每一天都在追逐著和幼儿园时期相比成长了不少的祥子。不是特别显眼也是一个有利条件吧,我也能和同学广泛地顺利地进行并不深入的交往。有有趣的课程也有无聊的课程,就是这样快乐地过著学校生活。

我没有参加部活动,没有特别亲近的前辈,当然,姐姐也没有。我也不是特别地想要。我的关心一次也没有向上级生转移过。

一年过去,迎来了二学期。班裏的一位同学走了。

没有离开的道别,只是寒假过後开始上学了,才发现她的课桌已经不在了。

大家对她的印象各种各样,有说她很显眼的,也有说她没有存在感的人。我自然是算後者了。只知道转校来开始就和当时的白蔷薇花蕾很亲密。我和她的关系比较疏远。

一个人,就这样从眼前消失了。

开始也很多人谈论著,随著时间的流逝,很快她的事也被淡忘了。

这次站在送别的一方,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4

我来帮忙吧,祥子这样说的时候,为什麽我不能坦率地接受呢。

那,拜托了--这句话,不知道为什麽我说不出口。两年在同一教室学习的同伴了,不管怎麽样也是能和祥子变得亲密的一个机会。

事实上,像今天这样的已经好几次了。我却没能好好利用。是我自己错过了机会。

接近祥子,我感到害怕。

一直,都只想著会被拒绝。

不是一次二次伤心地想象著自己被她冷冷地对待。

在睡不著的夜裏。

在凝望著祥子的时候。

那种感情,完全没有前兆地突然涌进我的脑海裏。

有时,我甚至会觉得仅仅是在那裏就好像可以随意摆弄我的祥子十分可恶。当然,她是没有过错的。这只是我想要发泄而已。就算这样,我也觉得只有我这样焦躁不安太不公平了。

对於除此以外别无他想的自己,我越来越讨厌,情绪也越来越低落。

一年前也是这样。

去掉的情人节。

一个精美的包装好的巧克力躺在我的书包裏。那是和十一年前,给借了我手绢的亲切朋友准备的完全一样的东西。

连交给她的勇气也没有,我却一直期待著祥子可能会因此想起以前的事也说不定。

脑海裏,不止一次地,思考著不止一种的情形。

空想中的话,不合意再来几次也都没有关系,准备一种好的情况是十分容易的。我成了这个渺小身体裏,一个人的神。

机会不断出现,但我却没有采取行动。同一教室什麽时候都可以送这麽一个好条件,反而让我一直下不了决心。

午休开始大概过了三十分锺,班级门前的走廊变得喧闹起来。二月中旬正值寒冬,教室的前後门自然是关著的。

好奇心强的同学首先去观察了情况,兴奋地回来报告道:

“祥子同学不得了了。”

那些是打算给祥子送巧克力的学生集团。

“--”

我们说不出话来。

拿著巧克力的少女们站成一列在教室门口等待著。被一年级生的巧克力圉攻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更何况那一列中还有二年级三年级生的身影,真可谓是一大壮举。

不由得,我大吃了一惊。在我看来,考虑给祥子送巧克力这样大胆行动的人只有我一个。

不过想想看,憧憬祥子的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我高兴起来,甚至想站到列尾加入到队伍中去。

“有什麽事麽?”

祥子被同学催促著,走到队列等待的门前,问道。站成一列的学生们像是眼前有看不见的栅栏一般,一步也不敢向门内迈进一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裏。

“啊,这个”

站在头位的学生递出一个可爱的红色小包。她是隔壁班的学生。

“”

大约十秒锺的沈默之後,祥子问道:“这是什麽意思?”

情人节裏送出巧克力,就算再怎麽迟钝的人也应该明白什麽意思吧。这样捉弄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的人,弄哭了可不好玩。站在头一个的,大概午休一开始就到了吧。

“这是巧克力,那个,今天是情人节,所以”

没必要说这个吧,我想。祥子当然知道那种事情。她问的是为什麽是把巧克力给她。

小声地,前头的少女说了些什麽。接著祥子乾脆地说道:

“不好意思,那个我不能要。”

声音些许大了点,为的是让站在後面的人也听得到。也许。

拒绝的理由很简单:“没有收下的理由”。

祥子这样拒绝了所有的巧克力。彻底得可怕。不知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同学之中被拜托转交的巧克力也决不会收下,必要的话就直接把东西送回去。塞进鞋柜裏的东西写上班级姓名的一律送回,无名巧克力,写上三天之後不来取就扔掉的纸条贴在门上。结果,第三天早上,所有巧克力都消失了。

我一面觉得祥子很帅气,一面又觉得她特别的严厉。见了她们被这麽可怕地对待之後,自已也不敢再想巧克力的事了。

直到正好过了一年的今天,我也时常在想。

如果,我当时站在队伍裏,并且清楚地提出了她可以接受的理由的话,她会收下我的巧克力吗。

幼儿园最後的日子,她收下了。

我想要一个她无论如何都要收下的理由,但是,找到这样的理由,太难了。

5

到了今年的情人节。

我本以为,今年又会发生去年那样的事情。事实上,出发到学校的路上都好像经历过一般,像是把去年的自己描下来一样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三天前,母亲一高兴买下了某我家壁橱裏从来没有少过的某牌子最小包装的一包巧克力。〔

这个时期,食品卖场很混乱。

本来就已经很杂乱了,这个时候还硬是增设了特别卖场,平时不在的厂商和听都没听说过的厂商也挤在这小小的空间裏。特别是傍晚,回家的OL和女学生聚集在这裏,让人不禁想到蜂拥的站台。尤其在名牌店的附近,客人都拿上号码排队了。

平时质朴的煎饼店,这时候也推出了所谓巧克力煎饼的新产品。和自身老字号招牌的印象真是相去甚远。不过,如今这个年头,跟不上时代可能也是大蔴烦。

为了掩饰,我给父亲也买了两条巧克力。晚上可能因为有事弄迟了,所以父亲那份早上就给他了。等到从公司拿到一大堆义理巧克力後再送的话,感谢的心情可能也没有了。第一个送巧克力的人是自己的女儿,父亲十分开心。时间虽还稍早,但还是和我一起出门了。坐父亲上班的车来学校,今天到校时间特别早。

在校门口下了车,稍前一点处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裏。和我一样是家长送到学校来的吧。未到登校的高峰期,这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当然这也不是经常,部活动的晨练呀学园祭的准备什麽的时候不得不早到校,或者就是行李太大太多的时候。

那个学生似乎已经下车了,那辆停著的车不一会儿也发动了。我也和父亲再见下了车。道路十分空旷,比平时要早了将近一小时。家裏坐巴士就有这麽远吗,那样的话幼儿园时候住的小房子说不定还更好,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小跑进了校门,果然,已经有了一个穿著带象牙色的黑色连衣裙莉莉安制服的身影。

我一下就明白了那是祥子。当我看到那辆车时,多少就已经想到了。很长时间没有见,可能不知换了几回新车了吧。不过那辆车和以前祥子乘的车,感觉上十分相似。和那辆车相匹配的,我知道的只有小笠原祥子一个人。

“祥”

我正要叫她,打住了。

同班同学的话,“贵安”之後就一起到教室去了吧。不管祥子再怎麽是个大人物,毕竟是一个班里一起学习的同学。那点事我是能够做到的。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理。

没能叫住祥子的我,像跟踪一样,杀下自己的气息尾随其後。

祥子在玛利亚像前停下,合掌祈祷。不一会儿再度前进。分成二股的道路右边是向讲堂和圣堂,还有武道馆和游泳池。左边是沿著图书馆前进,一直走就到高等部校舍了。

我们通常是向左走,向右的话,下一个路口不搞错也是能到教室的,不过绕了相当远一段路。

不过祥子不知为何向右前进了。我一边歪著脑袋,跟了上去。习惯了,马马虎虎暂且也合一合掌吧。

到底要去哪儿呢?

她没有参加部活动,所以也不可能因为晨练什麽的。最初以为是去武道馆找黄蔷薇花蕾的支仓令,但想想几乎每天都见面的她们,似乎没什麽特别的理由非要在上课前这麽早会面。

这时,我想起了今日的一件大事,新闻部策划的寻找花蕾们藏下的宝物的活动。

原本只想一笑置之的,但看样子不行。祥子作为成员之一,优胜者可以从她那儿拿到礼物。听说是半天的约会券。我的心裏也变得不安稳起来。

我对祥子会参加那样的企划感到吃惊。根据去年情人节的态度来看,怎麽说也应该是拒绝掉才对。祥子的风格,大概是“有什麽理由要藏宝呢?”“有什麽理由要约会呢?”之类的吧。

(寻宝,吗)

我一闪念,祥子难道不是关於今日活动找令商量什麽吗。这样的话,选择这种不显眼的时间点也可以理解。说不好白蔷薇花蕾的藤堂志摩子也在一起。肯定,三个人要在武道馆会面的。

--祥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正好,是那间旧温室附近。去武道馆的话,稍稍偏离了方向。

祥子巡视了一下周围。视线朝著我的方向也扫了一下,我赶忙躲进了树阴裏。

被发现了么,我心裏咯噔一下。但祥子像是警戒的样子再次环视了四周。还没有被发现,我舒了口气。

祥子一下钻进了温室裏。在把手搭在门把子上之前,紧紧握了一下包。

温室。

不管我跟踪得再怎麽过分,进入温室的勇气还没有。再这样接近的话,就会被发现了。

虽然是由一块块玻璃拼成的温室,毕竟也是和外界隔离开来了。踏进一步的话,那裏面的人应该会注意到。被祥子问到的话,我可答不出来温室的理由。

我在外边悄悄地往裏头瞅。这前方是校後门,也有从那裏登校的学生,就算祥子看到我也不会觉得不自然。

但是,我这个地方却看不到祥子。也不能确定令和志摩子在不在。

十分锺左右,祥子从温室出来了。一个人,和刚才一样地,看了看周围,好像没注意到我。

祥子之後就像刚好从後门登校一样,向校舍走去了。当然,没有再回头向温室看去。

我迷惑了,不知该追上祥子还是该进入温室,结果还是选择了後者。祥子应该就这样直接去教室了吧,然後就是同往常一样的一日学校生活。

(如果)

抑制不住好奇心,祥子到底在裏头做了什麽呢,在意得没办法。

可能还有什麽人在时面也说不定。就算那样,不是祥子就没关系。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比祥子更可怕的人了。

进了温室,空气都改变了。

谁也不在这裏。

透过玻璃洒下的阳光,没有颜色但却像彩色玻璃一般的神圣庄严。

我在温室裏来回走著,寻找著什麽线索。祥子到底做了什麽,无论如何我也想查明。

然後,我找到了。进入温室十分锺以後。

“这是--”

老旧的温室裏,有地板被拆开筑成的花坛。那裏,我发现了小小的异样。不知名的矮小植物的根边上,是被挖过的痕迹。

虽然被细心处理过,但,土的表面是湿的。刚刚被人动过,漂著泥土的清香。

看看周围,在花盆的架子上发现了一把小铲子一口气开始挖了起来。没有犹豫,也没有感到罪恶。只是拼命地挖著,想要把祥子的秘密暴露出来。

大概挖了有十厘米,感觉到铲子滑了一下,一个塑料袋出现在眼前。

中间放了一张红色的卡片。一看就明白,那是今天寻宝活动的目标。

我把土拔回原处,出神似的把卡片塞进包裏。甚至我没有时间想这究竟属於什麽行为。像不懂事的孩子,随意地把想要的东西抓起来玩弄,什麽也不多想。

把土坑埋好後,我逃跑般地出了温室。

这下,红色的卡片找不到了,只要在我手裏,就不会给任何人。心扑通扑通地,兴奋起来。

6

红色的卡片,像扑克的鬼牌。

怎麽处理这张卡片呢,我今天的寻宝的打算看样子是要改变了。

那样也好,该怎麽具体地使用这卡片我想不出来。事先就找到的宝物,装作没事一样送回蔷薇馆去这样的胆子我还没有。

只是,我感觉到一种特殊的优越感。

今天班上的话题,只有情人节的寻宝。

中间藏宝的祥子也在,就算不喜欢也到处都听得到。想参加不想参加的人都兴奋地猜测著祥子会把宝藏在什麽地方。休息时间,混在给谁送巧克力的学生裏来看祥子行动的人也大有人在。大概是想之後如果藏宝的话,跟去就可以了。

不过,祥子没有动。

当然,宝已经藏好了。而且,已经被挖走了。

祥子休息时间几次被叫出了走廊。没有去年那麽多,但今年也有想要送祥子巧克力的学生。都是不知道历史的一年生。所谓不知者无畏。

今年的祥子和去年比起来,拒绝的态度稍稍变得缓和了。她也多少成长一些了吧,或者说生气程度和巧克力数量成正比吗?

但是,祥子不收下的话,给祥子的巧克力只是把卡片重新写一下就转而给支仓令的学生,我也偶然目击到了。祥子的气倒是真没生错,我想。毕竟情人节先想送巧克力再找对象的方式,只能说是本末倒置。

那一天,我只是冷冷地在一旁看著情人节的他人模样。

渐渐,开始明白自己做出了什麽样的事情。

现在还来得及,回到温室,埋好卡片。天使的自己说。

但是,好不容易入手的卡片就这样放回去,太浪费了。恶魔的自己嘀咕道。

如果回到一开始,会怎麽样呢?

那样的话,能回到今天早上还没拿到卡片的自己吗?

不可能的--答案很明确。

时间不能倒流,记忆也不会完全消失。

(自己埋下去的卡片,毫无想法地自己挖起来,根本做不到嘛)

遭报应了,我想。

我从拿到卡片起,就失去了享受寻宝游戏乐趣的资格。

谁也不知道地继续拿著卡片,或是放回卡片不参加活动。我剩下的路只有这两条了。

7

不过,我下不了决心。

寻宝活动开始了,我也不能够决定。

游戏开始时间在中庭裏集合,我静静地混到参加者裏,拿了誓约书兼登录书。背面的地图的角落处,仔细地描著温室的标记。

花蕾们的中间,是祥子。

我悄悄地把视线投向祥子。但是,祥子没有看著我。

新闻部的筑山三奈子的规则说明,基本没有听进去。意识只集中在左手下方的手提袋上,裏面的那张红色卡片,无言地在责怪著我。

开始之前,花蕾们的姐妹们被叫到前边去了。

我注意起了祥子的妹妹,福沢佑巳。

以前一直都在想,她没有什麽特别之处,完全不显眼的一个少女。为什麽祥子会选她作妹妹呢。怎麽也不明白。

既然是祥子选择的,一定会有什麽地方特别突出才是。我在学园祭後一直在想著。

成绩是平均水平,容貌也算不上什麽美人,身高比我高一点,不过都是矮个子,也不是特别胖或者特别瘦。

给花蕾的姐妹们设了障碍,寻宝活动就开始了。

我尽可能地不被注意地离开了参加者的集团,向著老旧的温室走去。在地图的边角被标记的温室谁也没有注意到似的,温室裏一个人也没有。同样条件的武道馆却因为是令部活动的据点,透过带裂的玻璃看到许多人正赶著去。

来到早上的地方,挖过的土基本上干了,不怎麽显眼了。不知道是这裏的话,不可能发现的吧。

我用铲子挖开了土,想著,果然应该把卡片放回去。

不过,我还是犹豫著。

藏在这种地方,肯定谁也不会找到的。所以自己拿著不好吗,又这麽想著。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不知道。

该怎麽做才好也不知道,我把土又堆回去。堆回的土被泪水模糊,看不到了。

我为什麽会做这种事情呢。

不能被祥子记住,才以此泄愤的吗。

只是,想要她回头看著我。

只要肯定我的存在就好了。

该怎麽做,我不知道。

身体,已经不能动了。

在这个温室裏,和红色卡片一起,封闭起来。

8

“啊。”

她突然闯进温室裏。

“贵安,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不”

吃惊的不是因为有人突然进来,而是因为这个人是福沢佑巳的原因。她为什麽会在这裏,暂时把心藏在自己做出的黑暗裏的我,一瞬间不能反应过来是怎麽回事。看到她手裏的地图,突然想起来。

“佑巳同学到这裏来找卡片吗?”

“嗯,你也是?”

她大概不知道我的事情。当然,我拿著祥子的卡片的事情也是。

所以,我才能这样无防备地笑著,像一个普通的,开朗的“大小姐”。

“比佑巳同学稍早一点到这来的,你觉得有吗?”

我想套出她的话来。

这个我认为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如果佑巳是为了找卡片好不容易来到温室的话,大概她不可能一开始就知道的吧。--我这样想。

所以,我没必要这样苦恼。泄漏情报的祥子也应该是同罪。

我不可思议地高兴起来。自己犯下的罪不可改变,但是周围也有罪人的话,就不用一个人抱著罪恶感难受了。

“是啊--”

佑巳向温室内走来。像是在想著什麽。很快,就来到了被挖过的土前面。

“果然。”

确实在那裏,佑巳出了声来。

拆开地板装上土,变成了花坛的那个地方。

“什麽,佑巳同学?”

我追问道。

“我想,大概在这裏吧。”

突然,佑巳伸出两手开始挖了起来。

“那个,佑巳同学。”

在背後,我叫了好几次。她像听不见一样拼命地挖著,拼命地,徒手。

就像一只小狗一样,我想。但是,我笑不出来。不管挑战多少次,我也不能像这样干劲十足地挖著土。

大概,佑巳是通过自己的推理来到这裏的吧。那沈浸在游戏中的眼神,和我完全不同。

“可以的话,我来帮忙吧。”

佑巳没有停下手,说道:

“找到的话,两个人一起去提出申请吧”

(嗯?)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可能的事情,就算那裏找到了卡片,那也是佑巳的东西啊。为什麽只是站在一边的我会有一半的所有权呢。人好也要有个限度啊。

可是,我却藏著她本应得到的卡片。放回去还是不放回去呢,用地图包著夹在腋下一直烦恼著而已。

我把铲子递过她的肩膀。看著那样精神的佑巳,我很难受。挖下去也不会有什麽东西,继续下去的话,只会感觉自己很肮脏。

“不过,我觉得那裏没有的。”

我拼命挤出这麽一句。

“啊?”

佑巳一瞬间呆呆地张著嘴眨了眨眼。然後,做出“为什麽你知道呢”的表情。

“因为,那是刚才我挖过的。”

“啊-!?”

已经开口了,就不得不说明。

“说迟了不好意思,其实我在佑巳来之前就已经挖过那裏了。”

“怎麽会”

佑巳看著自己挖出的土,花坛裏的坑,以及手裏的铲子,发出一声叹息。看来,她接受了我的说法。

我放心地问道:

“为什麽佑巳觉得是这裏呢?”

“你说为什麽”

“进了温室不是直接就过来了么?一定有什麽根据吧。”

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如果佑巳不是事先就知道的话,什麽理由使她来到这裏的呢。

佑巳以外谁也没能找到这裏来。

“啊,那个啊。”

佑巳指著藏卡片的地方旁边种著的,长著绿叶的矮植物说:

“这个蔷薇,叫做月季(红蔷薇之名的ロサ-キネンシス[Rosachinensis])啊。”

那是能够称作祥子的分身的花。

“是这样啊。”

我输了,输了个一干二净。

进入温室今天头一次,校园裏种著月季花,也是头一回听说。

无论如何,也不是我能找到的地方。

“那,为什麽你会挖这裏呢?”

和外貌不相符地,佑巳对我发出严厉的质问。

“那是因为土的颜色只有那裏不一样,可能有什麽的感觉”

“真的!?”

听到这个,佑巳再次拿起铲子挖了起来。确信著卡片就再那裏,想挖得再深一点吧。

我想,要挑明的话,只有趁现在了。如果没有我的话,佑巳一定会作为正当的优胜者找到红色卡片吧。

可是,我没有勇气。

看著佑巳的背影,几次,我都想把卡片递出去。结果,还是做不到。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连挑明事实的勇气都没有。

挖了大概有二十厘米,佑巳终於放弃了。

看看手表,已经过了四点三十五分。不管怎麽说,太迟了。没在时限前把卡片拿到蔷薇馆去也不能成为优胜者。

作为忏悔,我和佑巳一起把土堆了回去。

游戏结束的广播响起,我却不能够和佑巳一起回到中庭去。

“佑巳同学,请去吧。”

在外面寻找的学生们,像是躲到哪了似的,稀稀拉拉地出现,往校舍去了。

“那,再见。”

“贵安”

目送著佑巳的背影,我把勉强绑住头发的缎带取下。我些许明白了一点。

佑巳的身上,有我所没有的东西。

祥子确实有眼光。

9

结果,我回到温室,把卡片埋到了原来的地方。

後来,我从藤组的朋友那儿听说了蟹名静对白蔷薇大人的隐约的感情。静希望白蔷薇大人看著自己,参加了学生会成员的选举。

我本可以像她一样不用管自己的印象,站出来就好了。

总是,把自己放在安全的不会受伤的地方。只是看著,事情不会向想的一样发展。

我一直都很喜欢祥子。

就算被拒绝也好。

产生冲撞也好。

不用藏起卡片,忘了自己而发怒,想到什麽就说什麽就好了。

不过,也许还来得及。

红色的卡片,无事地被挖起了。

所以,我也稍微努力下吧。

向祥子搭话,能让她帮忙时就让她帮忙。

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一点一点地。

情人节结束後,现在高等部裏花蕾们的约会成了热门话题。

“啊,姐姐。”

从家庭科室回去的路上,和祥子她们一起走著。佑巳从对面走了过来。

“那个,关於这个周日的事情”

“周日的事?啊,等等不好意思,可以先回去吗?”

祥子对我们说道。我说,我帮你把裁缝箱拿回去吧。

“可以拜托你吗?”

“当然,放在你的桌子上哦”

请慢聊,我们离开了那裏。佑巳给我们行了个礼。她的脸上稍稍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但结果就这样分开了。

“姐妹真像。”

一边走著,我微微笑了。

“嗯?”

同学问道。

“没什麽。”

我摇了摇头。

对改了发型的我,佑巳果然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