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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的余波

意想不到的余波

1

谣言比预想中要传播的快得多,这都是新闻部之力。到了第二天中午为止,高中部的全体学生都知道了获得最佳姐妹奖的两人关系破裂的事实。看来这个速度真是快得惊人。

“干得不错嘛,筑山三奈子。”

“没想到你第二天一早就赶印出这个最新消息的特别报道版。”

午休时间。

佑巳单手拎着饭盒来到蔷薇之馆,红蔷薇大人和白蔷薇大人正围着桌子在那儿“嗯,嗯”地哼哼着。

“劳驾,能给我倒杯浓茶吗?”

白蔷薇大人用电视剧里经常能听到的课长口吻说道。看着桌子上铺开的报纸,连眼都不抬,背还有些驼。这简直就是一个“中年大叔”嘛。

“红蔷薇大人,喝和式茶可以吗?”

“嗯……不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倒一杯橘汁茶。”

如果平常的话肯定会说来杯一样的就可以了,或者亲自倒一杯喜欢的饮料,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

“橘汁茶?”

Darjeeling红茶不行吗?佑巳一边歪头思考一边打开柜子。玻璃瓶里出现了橘汁茶的茶包。红蔷薇大人好像很清楚柜子里还剩什么以及还剩多少的样子。

佑巳在白蔷薇大人和红蔷薇大人面前分别放上和式浓茶的茶碗和倒入了橘汁茶的纸杯。佑巳在烦恼自己到底应该喝哪一种,想了一会之后终于决定喝和白蔷薇大人一样的和式茶。倒入茶碗三分之一茶,然后加点开水冲淡一下。

两个人在那小声咕哝的原因就是铺在桌子上的那张特别报道版的报纸。B5的复印纸只印了单面,而且是黑白印刷,看起来虽然很简陋,可是很引人注目。

标题用大号字写着“黄蔷薇革命”。旁边写着“黄色蔷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还故意解释了一番,明显是要故意煽动读者。

“简直就像体育新闻。”

白蔷薇大人一边大口大口的嚼着只有真正狂热的粉丝才会购买的芥末鲟鱼沙拉三明治一边咕哝了一句。

“作为学校承认的报纸实在有些低俗。”

红蔷薇大人一边在饭盒里滚动着稻草包形状的饭团,一边叹了口气。当时在座的佑巳一边用叉子刺着小型蟹肠,一边想“是这样的啊。”

不知为什么很赞同这个观点。

据说“莉莉安瓦版”以前好像是学校认证的正式报纸。最近风格变了,佑巳也是从最近两三期才开始一字不漏地阅读的。佑巳不由得感叹怎么会登载这么多花边新闻。

话说回来,不停地追逐谣言,从不放过任何谣言,而且还把它们登在报纸上的筑山三奈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先别管她的品性,这次用过的令大人和由乃的合照被从正中间撕破的形式,这种艺术感让人不由得感叹“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啊”。

说起感觉,眼前的这两个人,简直就像三明治和苦茶,饭团和橘汁茶一样不搭调——正在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白蔷薇大人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似的边笑边盯着佑巳的脸看。她肯定以为我又在做“百面相”了。

“听说小由乃她没来上课?”

白蔷薇大人根本没有提及佑巳的脸就转到正题。

“啊,是的。休息的时候我去菊组看了一下,据说由乃今天因病请假。”

“令好像来了哦。”

白蔷薇大人小声嘟囔了一句“她还真够认真的”,用左手的小拇指拭去唇边沾着的鲟鱼沙拉,然后直接放入嘴里吃了下去。

据说令大人没有陪伴由乃,一个人在和平常一样的时间来学校,从第一堂课开始一直都在认真地听课。经过一夜她好像已经镇定下来,起码已经恢复到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的程度,只是显得没有精神而已。红蔷薇大人说这样反而更让人心痛。据说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令大人故意装得若无其事。话虽如此,自己的照片竟然登到了头版头条还是有些吃惊。据说她随便拿了一张简直像要把报纸吞下去似的聚精会神地看着。

“令属于被甩的一方,所以同班同学考虑到她的心情,好像没有谁去对她刨根问底,这倒挺好,只是——”

红蔷薇大人说到这里就打住了,但是佑巳大致能猜到她想接着说的是什么。“我们成了替罪羊,被人刨根问底地追问,真是不容易啊!”

虽然嘴上没说,一眼就可以看出红蔷薇大人和白蔷薇大人光是今天中午的课就已经筋疲力尽。

累得瘫软在那儿,就跟在体育课上一直跑马拉松或在泳池里一直游泳似的。但是游泳的话时令不对,而且两人刚一进屋子的时候,从她们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那种疲惫并不是体育运动造成的。

对了,这两人的劳累是太过于劳心而造成的精神疲劳。

也许是由于听到谣言,然后有读了报纸担心黄蔷薇花蕾姐妹的将来造成的。或者说是兴致勃勃的学生们因为不能直接问本人,只好向令大人身边的人询问。说到令大人身边的人,就是山百合会干部的蔷薇大人们,就连出入蔷薇之馆的花蕾和她们的妹妹也被列为目标。就连看似不太可能知道内情的佑巳今天也被同班同学连珠炮似地追问,实在受不了了才跑到蔷薇之馆避难的。由此不难想象出蔷薇大人们经受的折磨。

“莫非那个时候的我们也是这样的……”

佑巳想到学园祭活动两周前的事。学生们都在为佑巳到底当不当祥子大人的妹妹这个话题而兴奋不已。和那个时候的感觉有些想象。

“我说这不是麻烦。”

白蔷薇大人把装三明治的空塑料袋打了个结,扔到了藤编垃圾箱里——这么说来在佑巳不知情的时候,她们已经应付了很多把。“虽然我也觉得麻烦,可是这并不是令和小由乃的错,不是吗?这只是我们喜欢她们而必须接受的附加条件而已。所以,无所谓啊。”

佑巳心想蔷薇大人们果然已经是大人了。仅仅年长两岁,可是已经可以对自己的心情和行动进行准确的分析。像佑巳却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令大人,由乃,你们要加油哦”。

“话说回来,志摩子呢?应该是一个班的吧,没有一起逃走吗?”

“只要微笑着说‘我不知道’,人家就会不再追问的。”

现在应该正在秘密的银杏林里捡尚未有人捡过的白果吧。因为她一大早就开始期待了。

“原来这样啊。长得漂亮就是占便宜。相反的情形,祥子的话,大家是因为害怕她才没人敢问她这个谣言的真相。”

可是在佑巳看来,红蔷薇大人也绝对可以称之为美人。白蔷薇大人虽然不是那种标准型的美女,可是眉眼鼻子长得非常端庄,简直可以和美术室的石像媲美,黄蔷薇大人也是——

“咦?”

这么说来,黄蔷薇大人呢?再没有比黄蔷薇大人更怕麻烦的人了。

这个时候,比起黄蔷薇大人和白蔷薇大人她是最有可能在这抱怨的人啦。特别是因为令大人是黄蔷薇大人的妹妹,周围的人盘问得更厉害吧。

“黄蔷薇大人也请假了吗?”

听到佑巳的问题,两个蔷薇大人对视了一眼,很不干脆地回答道“她来了,但是——”

“但是?”

“她比昨天的令恍惚得更厉害。看起来都有些瘆人,所以也没人敢和她说话。”

“她好像一天比一天厉害。到底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呢。红蔷薇大人以手托腮。她们都没有正视黄蔷薇大人的问题,这样行吗?不管怎么说,令大人恍惚的原因很明了,这倒还好。不,其实还不好。如果不知道原因的话,就是想帮忙也不知道该怎么帮。

“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黄蔷薇大人会自己主动说的吧。”

白蔷薇大人也不慌不忙很悠闲地说了一句。

“别摆出一副很担心的脸来啊,小佑巳。等到关键时刻,我们会不遗余力地帮忙的。当务之急还是——”

白蔷薇大人主张说眼前最主要的是先解决令她们的问题,红蔷薇大人也同意。

“但是昨天您还说藩内出现内乱的时候,别的藩不应该多嘴的啊……”

“我昨天是那样想的,可是现在情况变了。竟然出了这种东西。”

红蔷薇大人用指尖弹了弹桌子上放着的报纸。

“这个报道,有什么问题吗……”

佑巳的视线落到了报纸上。其实今天早上在银杏林荫道上就拿到了一张,只是还没有认真地读过一遍。

“这问题可就大了。这简直不是新闻报道而是小说了。”

这次用五只手指弹了一下报纸。

“你说是小说是吗?”

“‘——不是这样的吗’‘——大家普遍这样认为如此’,这些全是推测的口吻。可是写的巧妙之处在于通读全篇之后会让人产生那就是事实的错觉。”

白蔷薇大人说筑山三奈子不应该当记者而已经去当小说家。当然这并不是在夸奖她而只是讽刺的话。

被这么一说,仔细一看确实这篇文章与其称之为新闻报道还不如说是小说。根本不是在罗列事实,就连根本没有采访过的由乃和令大人的心情都是根据想象写成的。这篇文章实在是不露痕迹。

话说回来,新闻这种东西都是以写事实为前提的,所以读者相信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出现了和事实不符的报道,才决定保护令大人她们的是吗?”

“也并不是要保护她们。只是不想让事情闹大而已。”

“啊……”

佑巳含混地点了点有。

(不行)

从刚才开始一直努力的想要理解她们的意思。可是渐渐跟不上她们的对话了。

(嗯。白蔷薇大人和红蔷薇大人刚开始本来是打算静观其变的,可是看到被润色成小说的新闻报道出现,她们才意识到必须早点解决令大人她们的事——应该是这回事吧)

“问题是现在已经成为美谈了。”

红蔷薇大人站起身亲自倒了第二杯橘汁茶。

“大概会有一定的影响呢!”

白蔷薇大人靠在椅背上“哎呀哎呀”地叹着气。

佑巳呢。

她即使在哗啦哗啦地洗着三人的茶碗,还是在试图去理解两位蔷薇大人所说的话的意思。结果还是不明白。

出了蔷薇之馆,开始走在走廊上的时候,歪头思索的姿势仍然没有改变。

“美谈……?影响……?”

但是答案立刻揭晓了,快得令人意外。

2

预备铃响了,佑巳慌忙跑到教室。

第五节课是数学课,下关老师是一个踩着上课铃进教室的非常严谨认真的老教师。当然他也要求学生们一定要在桌上摆好教材、笔记本和铅笔盒,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上课。

但是不知是完全忘了这回事,还是仍然沉浸在午休的气氛中,仍然有几个学生聚在佑巳的桌子旁边,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怎么了?”

走进一看,坐在斜后面的山田美雪在小声的啜泣着。围在她周围的一群人中的一个一边说着“没什么”一边擦拭自己的眼角。

(流下同情之泪?)

仔细一看,围在一起的少女们的每个人的眼眶都湿润了。

一个人在哭,旁边的人流下同情之泪,谁也没有注意到预备铃声。说“没什么”也没有一点说服力。

“啊,不好意思。我这就让开。”

其中一人注意到站在那儿佑巳没法拉开椅子,稍微移动了一下位子。佑巳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坐到位子上拿出教课书。可是还是很在意后面的情况。

此时志摩子终于回来了。

“大丰收?”

等她过过道的时候问了一句。志摩子看似很高兴地噗嗤笑了一声。脸上一副很幸福的表情,好像在说“问这个真是不太风雅了”。

没有看到她出去的时候拿着的塑料袋和一次性筷子,看来她好像把今天的收获藏在校园的某处了。就是把它装进好几层的塑料袋再扎紧口,气味还是会散发出来。所以出于基本的礼仪才决定不带到教室的吧。而且,班里的同学做梦也没想到班花这么幸福的微笑着的原因竟然是银杏。当然佑巳和茑子除外。

“先别说这个。”

志摩子压低声音对佑巳低声耳语。

“由于令大人她们的事的缘故,现在好像出了麻烦事了。”

“麻烦事?”

“出现了解除姐妹关系的学生,而且还不是一对两对。”

(啊?!)

差点大声叫出来,慌忙用手按住嘴,志摩子也注意到了,同事伸手堵住佑巳的嘴,由于这双重保险叫声才没有泄露出来。

“为,为什么?”

突然灵光一现,背后美雪的哭声肯定也是“这个”的缘故吧。但是即便是佑巳也没有粗鲁到立刻回头询问原因,这点体贴她还是有的。拼命抑制住想向美雪本人询问的冲动,催促志摩子继续说下去。

“也许,还是令大人和由乃这件事的影响吧……”

之后上课铃响了,与此同时下关老师也走进了教室,没法听到志摩子带来的详细消息。斜后面的美雪一整节数学课都在压住哭声哭泣。佑巳心想幸亏这个时候上的是数学课,用不着向英语课和现在语文课那样有被叫起来读教科书的可能性。而且下关老师由于年龄比较大,在课上一般不会特别注意观察学生的情况。

寂静的教室里,只听得到老师写粉笔字的声音啪嗒啪嗒的在响。

红蔷薇大人和白蔷薇大人所担心的大概就是类似这样的对其他学生的影响吧。

真够讽刺的。

如果令大人和由乃不是全校学生憧憬的姐妹的话那倒还好。如果新闻部没有修饰词藻把两人的失和伪造成美谈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殃及其他学生。

佑巳把夹在教科书里的B5纸片拿出来,然后对折弄成跟数学课本同样的大小,开始重新读一遍。那张报纸的号外大标题是“黄蔷薇革命”,开头先简单地说了一下在玛利亚像前由乃把念珠还给令大人的事实。

迄今为止由于某种原因解除姐妹关系的也并不是没有。上面说这次的事件明显跟以往的不同。因为迄今为止主动权都是在姐姐一方。缔结姐妹盟约的时候,按惯例一般都是由高年级的对低年级的提出这个意思。想要解除的时候,也是由姐姐一方提出,一直以来都只有这一个模式。

(是啊。需要对姐姐大人绝对服从的妹妹怎么可能拒绝姐姐呢!)

而且对方可是黄蔷薇花蕾令大人。想成为令大人妹妹的学生可不在少数。

(……也就是说由乃这次做了一件相当惊世骇俗的事咯)

佑巳一边读报纸上的报道一边重重地叹了口气。

“学号为五号的同学请来解一下这道题。”

因为没有听太清楚,一瞬间以为叫的是学号为三十五号等得自己,突然紧张了一下。但是过了一会就听到斜后面的位子上传来咣当一声,一个微弱的声音回答道“是”。

站起来的是美雪。她用手帕按住了鼻子,用可以称之为摇摇晃晃或者踉跄的无力步伐走到教室前面的讲台上。她和佑巳一样,都属于那种平常很不起眼的类型。今天不知为何她那种柔弱可怜的方面显得过分突出了。

“美雪……真可怜啊。”

知道内情的一部分同班同学都在底下窃窃私语。但是耳背的老师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底下的骚动。看到美雪肿胀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子,“是花粉症吧”,说了这么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对不起,我不会做。”

美雪扬起的手腕无力地垂下来,看起来柔弱得简直像是承受不住粉笔的重量似的。佑巳心想这道题不是那么难,如果认真听课的话应该可以解出来。

但是她没有解出来。为什么呢。因为老师在讲课的过程中她一直在哭。

“你回位吧。十五号来解释一下。”

茑子和美雪在过道上擦肩而过,朝讲台上走去。脸上明显的带着一副“为什么是我?”的表情。她好像认真听课了,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出的数字正是老师所期待的答案。

回到座位上,茑子对着佑巳用手指轻轻指了一下,看她的口型好像在说“小心点哦”。收到这条信息,佑巳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五号,十五号的话,就是说老师今天会点学号尾数是五的。这样的话下一位就是二十五号,接着就是自己的三十五号。虽然有些迟了,佑巳慌忙把报纸夹进书里开始认真听课。

之后一直到下课的这二十分钟觉得特别漫长。还不如刚开始就被老师点到,这样的话反而会很轻松。

第五节课结束的时候,美雪的眼泪也干了。但是仍然面带忧愁。觉得斜后面坐着的和美雪简直不是同一个人,总之觉得怪怪的。

课间休息的时候和刚才一样,和美雪关系好的同学又围过来和她说话。根据无意中听到的内容可以肯定自己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美雪确实好像跟她的姐姐大人分手了。

“真可怜!”

围着美雪的少女们纷纷说道。但是,为什么呢?佑巳听她们说话简直就像是在听电视剧的台词,让人觉得好像和现实世界不是在同一个空间的。

“没有办法,只有这样啦。”

美雪被大家一安慰又接着哭了出来。这个时候第六节课的铃声响了,大家分别回到各自的座位。

佑巳在心中咕哝了一句“待续”。

3

“那呀,是在玩‘模仿由乃游戏’呢。”

放学后和茑子走在走廊里边走边说。茑子很不屑一顾地说道。

“模仿由乃游戏——”

的确是太贴切了,佑巳简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确实午休之后的美雪简直就是另一个由乃。不,比起真正的由乃,应该说更接近大家对由乃所抱的印象。柔弱,遭人疼,惹人怜爱……对了,在不久之前佑巳对由乃也是抱着这样的印象的。现在的美雪简直就是照着这个模板在做的。

“看着吧。将来还会增多的。”

“怎么可能?”

“不信咱们就打个赌。”

不知道她要赌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佑巳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模仿由乃游戏’指的是什么呢?”

“摆出一副悲壮的表情把姐姐大人叫出来,在圣母玛利亚像面前返还念珠。”

听到这里,“啊?!”的一声,佑巳惊讶得差点仰过身去。

“这,这么说,美雪并不是被甩,而是甩人的一方?明明是自己甩的对方,为什么还哭成那样?”

“就是啊。”

茑子简洁地回答到。而且只要兴致来了,就对着各个方向按快门,她可是永远手不离相机的。不能专心于谈话。看来对于茑子来说这个话题的内容已经愚蠢到了让她不屑认真讨论的地步。

“佑巳,你听好了。人生中,即便是互相喜欢,由于某种原因不得不分手的事可是屡见不鲜啊。你以为由乃是笑着还念珠的吗?”

“我不是那样认为的。”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含悲忍泣不是更适合她吗?”

确实如此。由乃忍着泪返还念珠的场景的话,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好几个版本。可是除此以外,笑着或是怒气冲天地返还念珠的情形实在想象不出来。可是据小桂说由乃确实是以爆发愤怒的形式提出分手的啊。

“文字的力量真是惊人。简直就像在现场看当时的情景似的。”

是啊,那张报纸。

写的简直像是由乃忍痛退出似的。上面好像是这样写的:由乃觉得一直都在依赖令大人的自己很没用。令大人早晚有一天要成为黄蔷薇大人,对她来说能够辅助她进行工作的健康的妹妹是必要的。为了令大人着想下定决心分手。以假装生气的方式返还念珠是为了让令大人不要察觉到自己内心真正想法的演技而已。

“说这是因为姐姐大人是黄蔷薇花蕾造成的悲剧。这篇报道还真会赚人眼泪。”

花蕾在高年级学生毕业的同时可以直接升为蔷薇大人。所以被成为蔷薇大人和花蕾的学生不仅仅是根据性格相和与否来选择妹妹的,而是担负着必须以将来能够成为蔷薇大人的标准来选择妹妹的使命。

“……”

突然觉得很不舒服。虽然从来没有深想过,这么说来明年佑巳就要成为红蔷薇花蕾了。看着祥子大人和令大人不由得担心自己坐这个位置到底合不合适。

“佑巳你还是太天真了。人家志摩子现在是白蔷薇花蕾,明年才是二年级就要当上白蔷薇大人了哟。”

这么一想,尽管是别人的事还是觉得有点失望。志摩子会不会太过吃力啊。

“即便是蔷薇花蕾的妹妹,将来不当蔷薇大人的可能性也并不是说绝对没有啊。”

茑子说完这句不知是安慰还是反而更施加压力的话之后,砰砰地拍了拍佑巳的肩。

但是,一想到将来要是成为蔷薇大人的话,不由得觉得重任在身热血沸腾。如果身为祥子大人的妹妹结果没有当上蔷薇大人的话,肯定还是会觉得很凄惨的。但是,既然成为了祥子大人的妹妹,大概一直到高中毕业都会背负着这种压力吧。虽然没有由乃那么弱可是这样的话还是会给心脏增加很大负担的。

“茑子,你刚才说过美雪是在玩模仿由乃的游戏这句话对吧?那只是演戏吗?”

试着说出突然浮现的疑问。于是茑子抬头望了一眼楼梯平台高高的窗户,低声“嗯”了一句。时以深秋,午后的天空很阴沉,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尽管如此,残留在树叶上的暖色系色调和圆圆的形状让眼睛感觉到一丝暖意。

“难就难在这里。我觉得她们本人肯定以为自己是很认真的。”

“什么意思?”

“虽然只不过是受了影响而已,可是她们却误以为这全部是自己想出来的结论。当然了,令大人和由乃的这件事早就进入了她们的脑海中。但是她们却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她们明明不过只昨天或今天才想出来的,却说自己一直以来都在为不是适合姐姐大人的妹妹而苦恼。所以,现在正是抽身退出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本人不在场吧,茑子毫不留情地批判这些盲目跟风的少女,甚至让人觉得“用不着说道这份上吧”。

但是她们也许真的一直在烦恼呢。

就像佑巳一样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姐姐大人,没有自信,一直都在烦恼着。在磨蹭的时候,碰巧被由乃抢了个先。这种可能性不也有吗?

这样说出来之后,茑子哈哈大笑道:“偶然?一上午就有三对?”

确实,这也太过于巧合了。可是这么想来,茑子的洞察力也太敏锐了。

“简直就像是亲眼所见似的。”

“嗯,我亲眼看见了。和佑巳你一样简直就是平凡的代名词的美雪含着眼泪返还念珠的情景。”

茑子把相机举到前面,兴奋地书我当然已经把那个决定性的场面收进胶卷里了。看到佑巳皱起眉头,茑子慌忙辩解道“我可是碰巧见到的啊”。她进一步强调说自己是为了消化午饭而在校园里散步的时候偶然间碰到的。但是从她的样子来看,其他的两组照片肯定也是她偷偷地躲在暗处偷拍的。这很容易就可以猜出来——哎呀哎呀,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朋友。

“可是,为什么要模仿由乃呢?模仿她有什么好处吗?”佑巳一边下最后一层楼梯一边问道。

茑子之后要去摄影部,而佑巳也预定要去蔷薇之馆,必须在此分手各走各路。可是因为话说到一半,所以两人倚着楼梯的扶手继续谈话。

“不是有种快感吗?简直就像是悲剧的女主人公。”

“悲剧的女主人公啊……”

由乃给人的印象确实很像悲剧的女主人公,佑巳好歹也是各女孩子,也曾经有过一两次把感情注入到悲剧的主人公身上而痛痛快快地大哭的经历。但是——

“日常生活不会已经枯燥乏味到这一步了吧?所以需要点刺激。”

当然那并不是在打什么算盘,也没有什么功利的企图。茑子说道。

“莉莉安的学生,大体来说都很幸运。”

从幼儿园一直在莉莉安女子学园的学生,如果有一定的实力和财力的话,可以很轻松地今大学。当然也有半途进来的,也有人考别的学校。大体来讲这个学校的校风压根和“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惨烈不搭调。学校如果没有考试的话,气氛就会显得和悠闲松散。当然悠闲能够让人产生余裕,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很好。但是有时候会带来无聊。

“如果每天都惊险刺激的话,绝对不会得这种病的。”

“是病吗?”

“是啊,这就是病。无聊得想死却找不着该做的事。对日常生活感到习以为常,甚至麻木到连自己的心有这种欲求都意识不到的地步——”

由乃做出了做梦也想不到的是。

“实在太刺激了,不知不觉中被施了魔法。”

“原来如此,这样啊。”

佑巳终于有些理解茑子想要表达的意思了。如果每天都忙忙碌碌的话那也就没时间来觉得空虚了。但是世上并不是只有这种人啊。如果么有成为祥子大人的妹妹的话,佑巳现在也许每天都在过着同样无聊的日子。而且她也没有想茑子这样的可以倾注全部热情的爱好和课外活动。

“这么说来,莫非最进‘莉莉安瓦版’在学生中间广受好评就是因为它满足了大家的这种欲望——自己虽然做不到,却可以通过窥探赫赫有名的山百合会干部们的学园生活,来获得一种精神上的满足。”

“我觉得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所以如果是正儿八经的采访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我倒是可以认同。但是,像以前曾经发生过的这种突击采访佑巳这种不习惯被采访的人啊,登载没有征得本人同意的报道之类的事我可不赞同。”

茑子曾经偷拍过身穿体操服的少女们,可是现在她却很义愤填膺地批判别人。看起来她本人在偷拍这点上有她自己的道理,可以自圆其说,那也就不追究了。

“这场骚乱我觉得也不能光谴责新闻部,她们把本来不会被原谅的由乃的行为正当化和美化了,我觉得这才是问题所在。”

茑子留下一句“总之不可能只有三对就完了”这样的像占卜师的预言,然后朝位于另一个庭院的摄影部走去。

不知为什么事情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光是令大热和由乃这件事就够让人焦头烂额了。如果按照茑子所说的已经传染到别的学生的话,姐妹越来越少,说不准莉莉安的这项传统制度就会逐渐崩溃消亡。

(到底该这么做好呢……)

佑巳本来是朝着蔷薇之馆走去的,突然回过头来。此时让令大人和由乃重归于好,并告知大家也许是最好的灵丹妙药。据说模仿犯罪的话,只要把罪魁祸首的问题解决掉,其他的就会自然消失……啊,这个比喻好像不太恰当。

原本想最好能够说服由乃,让她重新接受念珠。可是她今天仍然没来上课。令大人的话现在倒是应该在参加部里的活动,可是你说服被甩的那一方又有什么用呢。

此时能够想到的唯一的依靠就是黄蔷薇大人。虽然不知道她在为什么原因没有精神,可是现在是她可爱的妹妹们陷入危机的时刻。我想她应该会帮忙的。听说因为最近和往常不太一样,没人敢接近她。可是只要诚心诚意地跟她说话,她还是会告诉解决方法的吧。只要她告诉方法,佑巳就打算付诸实际行动。

正好来到一层,想先看一下鞋柜以便确认黄蔷薇大人是否在。黄蔷薇大人是三年菊组的。突然想起来虽然年纪不一样,可是令大人和由乃都是菊组的,一边感叹一边寻找小型的鞋柜。

(……黄蔷薇大人的本名是什么来着)

好像听别人说过,可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不仅仅是黄蔷薇大人,红蔷薇大人和白蔷薇大人也是,因为几乎没有叫过她们的本名,所以虽然有些失礼,可是实在想不起她们的全名。

这样的话只好一个个确认按照学号排好的名字,必须把有可能是黄蔷薇大人的鞋箱一一打开看看。

(我也许真是个笨蛋呢)

这么一想觉得有些消沉失落,过了一会才打起精神开始投入这项工作。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个学生的身影进来了。为了不妨碍她换鞋,打算退到一边,赫然发现那正是黄蔷薇大人。

“黄蔷薇大人!”

佑巳满怀感激地跑过去。但是没精打采地回过头来的黄蔷薇大人竟然双眼含泪,而且红肿着半边脸。

“怎,怎——”

想问怎么了,可是没有问出来。

黄蔷薇大人好像故意躲避佑巳的视线似的,用手按住红肿的左边脸颊,侧过脸去。

(——没事)

按住左脸脸颊的黄蔷薇大人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和花寺学院学生会会长重合在一起了。可怜的他被祥子大人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也是这样按住脸颊的。所以佑巳一下子就明白了。黄蔷薇大人这是被人扇耳光了。

虽然只扫了一眼,可是黄蔷薇大人的脸颊看起来很痛的样子。不管对方是谁,打得这么重,肯定有什么天大的原因吧。

“什么事?”

黄蔷薇大人故作平静地问道。但是,对着一个低着头侧过脸去的人,何谈跟她商量什么事呢。而且现在看起来比令大人和由乃的事,黄蔷薇大人的事看起来更当紧。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所以有什么事,你简短地说吧。”

黄蔷薇大人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不了,这样的话就算了。把您叫住实在对不起。”

这件事没法简短地说,而且黄蔷薇大人也看起来出了什么事。今天还是不找她商量了。

“小佑巳。”

黄蔷薇大人转过身开始走出去,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仍然用手按着脸颊。

“是。”

“不好意思,这件事——”

“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佑巳慌忙摇头。黄蔷薇大人故意挑这个很难碰到学生的时候回家肯定是怕别人看到吧。

“我也并不是在隐藏什么,只是这个样子实在有些不体面。”

“没,没有的事。”

“贵安。”

佑巳一直注视着背影远去。

到底什么时候,在哪里,被谁打了呢?能够有资格打黄蔷薇大人的人在这个学园里基本上没有。

(没事吧……)

虽然不是新闻部的人,佑巳还是很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目送黄蔷薇大人的身影消失在庭院里的树林间,佑巳回到校舍中间叹了口气。黄蔷薇大人这个样子的话,将来真是让人忧心啊。突然想起来小桂以前曾经说过“黄蔷薇三年级二年级一年级都稳如泰山”,不由得痛感到时界果然没有绝对的事啊。

佑巳快要到蔷薇之馆的时候才注意到黄蔷薇大人没有换鞋就回家。想回去把她叫回来,可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追也追不上了。再加上佑巳也很累,也就算了。

但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这种说法有点不太合适。

那个样子的话,黄蔷薇大人一直到家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穿着拖鞋吧。因为她连她的妹妹们的危机也没有注意到啊。

4

“小佑巳,那是不可能的哟。”

白蔷薇大人笑道。不知道是习惯了破罐子破摔,中午的那种疲惫之色早已烟消云散,看起来精神劲十足。

“啊……不可能的是吗?”

“是啊。黄蔷薇大人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一切全完了。咱们只有耐心等待她自己恢复过来吧。”

“‘那个样子’指的是?”

“‘那个样子’就是‘那个样子’呗。双眼无神,不知道她是死是活,让人猜不出来她到底是在因为什么而烦恼着呢,还是单纯只是因为脑子陷入了空白状态……看起来她好像是在因为什么而烦恼着吧?”

蔷薇之馆没有别人,所以佑巳来的时候白蔷薇大人简直是一副双手表示欢迎的姿态,还亲自为她倒了一杯速溶咖啡。竟然让蔷薇大人为自己服务,同学们要是听到了肯定会羡慕死吧。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她曾经有一次出现了‘那个样子’。当时我们都是第一次经历,所以大家都陷入了恐慌状态。不过一周之后她又恢复了原状,所以不管她自己就会好的。再加上这次又碰到了令她们的事,实在是不幸。你就别太苛求她了。”

“可是——”被人打得脸都肿了,哭泣的黄蔷薇大人怎么能不管呢。可是已经答应过她不说出去的,所以也没法对白蔷薇大人说黄蔷薇大人脸肿的事。佑巳把想要说的话和热热的咖啡一起喝进肚子里。

“啊,真好喝。”

“是吧?因为我很清楚小佑巳你的喜好啊。”

并不仅仅是咖啡冲得好,溶入到咖啡里的方糖和咖啡伴侣的量搭配的也很完美。

“每人人都有一两项特技的。”

“白蔷薇大人的两项特技之一就是把握别人的喜好问题吗?”

不由得这样询问道。白蔷薇大人大声笑着,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再没有比这更搞笑的事了”。

“哈哈,那就暂时定为这个吧。顺便问一句——”

白蔷薇大人喝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黑咖啡,朝佑巳问道。

“你知道黄蔷薇大人的特技吗?”

“……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佑巳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那么,不擅长的东西呢?”

“很遗憾那也不知道。”

祥子大人不擅长打交道的东西话,是“男人”,这个倒是可以答出来。这么说来,自己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黄蔷薇大人。

“你猜对了。”

白蔷薇大人伸出手抚摸佑巳的头,好像在说真是个好孩子——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啦,拜托以后不要这样好不好。

“你说我猜对了是什么意思?”

“黄蔷薇大人没有什么擅长不擅长的。”

“啊?”

没有什么擅长不擅长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佑巳不明白白蔷薇大人的意思,在那苦苦地歪着头思索。

“可以说是无论什么都在平均分的小佑巳你的power升级版吧。她无需特别努力任何事就可以做到出类拔萃啊。”

“啊……真让人羡慕啊。”

“不是这样的吧。”

白蔷薇大人把掌心放在佑巳的头顶上,好像在说“这孩子,真是什么都不明白啊”。但是,尽管这样,白蔷薇大人的这种肌肤之亲,却一点也不让人心跳,为什么呢。要是祥子大人的话,绝对不会这样。

“人啊,还是有一个突出的方面比较轻松啊。”

“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的话就不用为到底该选择做什么而烦恼啦。你想想看,只要她有那个心的话,无论什么她都可以做倒啊。可是,她找不到能让她认真起来的东西。因为无论在任何领域,她都能做得同意完美。”

白蔷薇大人说那才是真正的不幸。什么都可以做到的人正因为她样样精通,才给自己带来了烦恼。

“所以黄蔷薇大人是不是总让人觉得很没干劲啊,而且老是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对吧?”

“是啊。”

刚说完就觉得“糟了”,因为白蔷薇大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黄蔷薇大人的坏话,自己这样坦率地回答没事吧。

“事实上,她就是觉得无聊啊。因为无论做任何事,结果都已经知道了。连能做到什么程度都知道。”

“你就是说她也知道自己能力的限度对吧?”

“是啊。虽然什么都精通,可就是赢不了那种只精通一门的天才之类的。”

话虽如此,对佑巳来说还是不能理解,因为两人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如果佑巳有她那样的被上天眷顾的才能的话,根本不会烦恼,所有的事情用抽签觉得。可是如果这样说出口的话,肯定会被嘲笑的。所以没有说出来。

“无论做什么都觉得无聊的她之所以会接受山百合会干部这样麻烦的工作,不就是因为期望给自己平淡的校园生活多少带来一些变化吗。因此像佑巳这样奇怪的家伙来我们中间的时候最高兴的就是她了。选令当妹妹,让我们大跌眼镜,我觉得这件事的意外性是个重点。”

“……”

啪嗒啪嗒……觉得身体的某个部分好像在滴汗。这么说,黄蔷薇大人觉得人生很没劲,所以希望至少行动的标准能够有意思点,是这回事吗?

“干吗哭丧着脸呢?选择妹妹的标准每个人都不一样哦。以貌取人的人,我也知道很多。”

“白蔷薇大人……莫非,你之所以选志摩子当妹妹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这个嘛,谁知道呢?”

白蔷薇大人意味深长地笑着岔开话题。

“所以呢,不要对黄蔷薇大人抱太大希望哦。不管怎么说都是姐妹,她当然会重视令的。只是她们之间的情谊并没有令和小由乃的深厚。而且对任何事都不热心的黄蔷薇大人现在好像沉迷于某件事,虽然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这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白蔷薇大人没有看到黄蔷薇大人肿胀的脸颊,所以她才能笑着说这件事值得高兴。

“当然,如果这两件事没有碰巧赶在一块的话,对于令她们这次的事件,我觉得最乐在其中的肯定是黄蔷薇大人。”

这么说来是不要指望黄蔷薇大人帮忙了。正在这样想的时候,白蔷薇大人伸手拿过佑巳的杯子,说了一句“让我喝一口”。

“啊,我重新帮您倒一杯吧?”

“是吗?那么,往新杯子里倒三人份的红茶吧。”

“三人份?”

“嗯,除了我还有小佑巳你,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又说些让人不懂的话。

“还有一个人?”

“咦,小佑巳,你没发现吗?”

“……”

不知道她是不是打算讲恐怖故事,因为莉莉安向来没有这个传统。肯定没有别的人在……你就别吓我了。

虽然这么说还是不敢深问下去,来到水池边,按照她所说的倒了三杯红茶。因为么有指定红茶的牌子,所以拿的是常喝的红茶的茶包。吧三个茶杯放到托盘上,回头的时候看到白蔷薇大人无声地站在那儿。

“啊!”

“怎么了。我只不过是想来给你帮忙而已。不要发出那种遭到袭击的叫声。”

白蔷薇大人从佑巳手里接过托盘,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你要是再摆出那种表情的话,我可真的袭击你哟。”

白蔷薇大人对着任然僵在那儿的佑巳恶作剧般地笑了一下,突然抱紧佑巳。

(……真是的,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的)

不管怎么说自由被剥夺了,暂且还会死试着手脚乱动地抵抗了一下。可是,因为知道白蔷薇大人再怎么说也不会真的袭击自己,所以挣扎的时候还是注意了一下分寸。

“白,白蔷薇大人。您对任何人都会做出这种事吗?”

如果这样的话,志摩子不会受不了吗?自己的姐姐大人竟然跟别的女孩子卿卿我我腻在一块。但是白蔷薇大人暂时分开贴在一块的身体。

“我只和小佑巳这样”再一次抱紧佑巳,轻吻佑巳的脸颊。

“放,放开我,白蔷薇大人。”

这样可不行啊。佑巳开始全力挣扎,白蔷薇大人很轻易地就放开她了。在挣脱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祥子大人正站在那儿。

“——佑巳。”

“啊,祥子大人。”

不,这件事的内情一眼就可以明了——但是祥子无视佑巳,怒气冲冲地走到白蔷薇身边,冷冷地说到。

“开玩笑开过头了。您明明知道我在这儿才故意这样做的对吧?”

(事先预备好三个杯子!)

这个时候佑巳才明白“中计了”。白蔷薇大人已经注意到祥子大人进蔷薇之馆了。所以才把“调戏”佑巳的场面故意展示给祥子大人看——白蔷薇大人果然是个施虐狂。

“小佑巳软软的,包起来很舒服,我都差点上瘾了。”

“如果您想接触人的肌肤的话,那抱您自己的妹妹怎么样?”

像这种如果不根据上下问推断很容易误解的词汇也可以很轻易地说出来。祥子大人真是的,连听的人都要脸红了。

“志摩子?我从来没想过呢!”

“那,您不如考虑一下。另外希望您不要对我妹妹下手。”

“我会考虑你的意见的。”

白蔷薇大人不为所动。当然了,如果她是那种被祥子大人瞪几眼就会罢休的人的话,刚开始就不会起这个恶作剧的主义了。

“游戏,你也真是的。”

祥子回头说道。

“你刚才挣扎得真够难看的。你这样只会让白蔷薇大人更高兴。”

“……是。”

虽然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过错,佑巳还是老老实实得答应。祥子大人的意思是说一动不动任其轻薄才是对的吗?

但是,过了一会就知道祥子大人的话并不是出自本心,而只是有些吃醋罢了。

“好了,赶紧擦一下吧。”

祥子从口袋里掏出有白色蕾丝花边的手帕,帮佑巳擦脸。

刚才白蔷薇大人的嘴唇接触都没有什么感觉的脸颊,被祥子大人用手帕轻轻擦拭竟然阵阵发热。祥子大人头发的清香传来,心头小鹿乱撞。

佑巳心想祥子大人虽然是个脾气拧的人,自己就的身体却很诚实啊。

5

她在苦恼着。

到底应该这么做,不得不下决断的时刻到来了。本来应该早点得出结论进行处理的,可是由于恐惧而拖延了一天的账终于到了偿还的时刻了。

如果继续搁置不管的话,也许事情会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

所以不是必须决定该做什么的问题。而是要不得不做的事情,如此而已。已经没法再犹豫了。而且大家已经开始注意到了。

啊,但是。

自己到底能够战胜那个恐惧吗。据说麻醉药起作用的时候不会感到直接的疼痛,可是一旦药劲过了还是会疼吧。

而且在此之前就有一个大问题。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进那个建筑物。

曾经有一次下定决心站到了毛玻璃的门扉前面,结果还是没有勇气打开门进去。

站在那儿苦恼了十分钟,结果还是离去了。因为前面的路上走着一个穿着莉莉安校服的学生,所以没法继续在那儿呆下去。绝对不能让人看到自己在那个建筑物前面欲进不进徘徊的样子。

早知道这样的话还是应该早早的跟别人商量商量,拜托别人哪怕就是绑也要把自己拖到手术台上。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必须得去了。”

她小声说了一句。腰重得抬不起来。为了方便随时拿,桌上早已经搁好了存折和健康保险证。不知道健康保险证能不能用,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手术费,一点头绪都没有——毕竟,这事是第一次经历。

“也许,还不如干脆进一个规模大点的综合医院。”

那样的医院的话门槛不高容易进,而且最重要的是即使碰到了熟人也可以很轻松地掩饰过去。

话说回来,活了十几岁还从未遇到现在这样严重的危机。几年前的中耳炎和这简直没法比。

实在没有想到当一个人担心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的时候,竟然可以变得没用到这个地步。

也许,人体不过是一个哪怕只坏了一个螺丝也无法运转的机器罢了。平常她身体的“性能”还算好,此时也不禁绝望地叹了口气。

到底这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