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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雨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翻译、校对、图源:不二家洋葱

后记翻译:企鹅半岛

啪嗒一声,一部手机落到了我的脚边。

坐在我身边身着西服的女士听到这声响不由得惊得肩膀一颤。

我立马捡起了手机,递给了她。

[啊、谢谢你]

[没关系……如果很困的话,把手机收进包里比较好哦]

听我说完,这位女士害羞似的微微笑着并对我点头行礼,把手机收进了包里。然后微微缩起肩闭上了眼。

结束了这突发的对话,电车里又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咔哒咔哒的车轮声以及呼呼的空调声回荡在车厢里。

坐在电车里,时不时的会涌上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几十个不相识的人,相互挨着坐着,对彼此并没有抱着过多的兴趣,却共享着同一段时光。也并不在意坐在我身边的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互不相识的人却紧挨在同一个空间里。不知在那一站上的车,互看一眼,随后又在互不知道的地方下车。

明明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当具体的想象一下的时候,却又会泛起无以言表的心情。

如果在座的都是相识的人,我便会在意他们会在哪儿下车,随后又去向哪儿吧。

满脑子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听到站在我眼前随着电车晃动的身着便服的男人小声念叨了一句[啊……下雨了啊]。

[唉?]

我无意识的发出了声,随后掩饰似的清了清嗓子,并回头看向了窗外。

雨水敲打着车窗,渐渐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使劲忍住不让自己咋舌。下午的确看到厚实的云层遮住了整片天空,尽管无论什么时候开始下雨都不足为奇,但是在我还未到家之前便开始下起了雨却令我始料未及。

平时每天早上我都会用手机看天气预报,倘若今天有雨便会带上一把折叠伞出门,然而只有今天睡过头,没有看天气预报。

可不能让西服淋湿了,如果到了离家最近的车站雨势还不见止,只能在便利店买把伞了吧。

忽然抬头,看见我眼前身着便服的男人一脸忧愁的看着窗外。

这个人大概也忘了带伞吧。也会在下车的车站买伞吧。还是说会淋着雨回去?回了家一定有谁在等着他吧。有人能迎接他回家就好了。一定会立马递上毛巾,这样就不会感冒了。

考虑到这,突然觉得自己很滑稽。

这只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我对这个人什么都不了解。

我叹了一口气。一旦开始想起些奇怪的东西,便会朝着这些地方深入思考,这一直是我的坏毛病。

……只不过。

我又看向了窗外,雨势更大了。

不由得心想,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能别感冒就好了。

[哇……再怎么说这雨也实在是太大了吧]

到了离家最近的车站,大雨哗啦啦的下着,甚至让我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置身在瀑布之中。简直就像天上正拿着水桶倒水似的。

[唉]

尽管走到开在车站里的小便利店,卖雨伞的地方已经一把伞都不剩了。

[唉,大家肯定会来抢购的啊……]

我又走回到屋檐下确认了这惊人的雨势。雨水正像砸下来似的,击落在地面上溅起了水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正满脑子思考着是傻站在这儿等雨势好转,还是冲到打车的地方,却没有意识到有个人正向我这儿接近。

[您现在很为难吗?]

[唔啊]

忽然意识到有人朝我搭话,把视线收了回来,看见眼前正站着一个打着伞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

[雨好大呢]

[哦、嗯……]

[雨伞落在家里了、心想着这样不妙啊就跑过来了]

[这样啊]

她右手正打着伞,左手还拿着一把我平时常用的黑色雨伞。

[有什么想说的吗?]

女高中生一边说着,一边窃笑着,把左手的伞递给了我。

这家伙……变得相当嚣张了啊。

一边在心里吐槽着,我一边接过递来的伞。

[谢谢你、沙优]

[哼哼、很好]

沙优一脸得意的点点头,露出了让我没辙的笑容。

[回家吧。晚饭做好了哦]

[……嗯]

我打开伞,走出了车站的屋檐立马就听见雨滴落在雨伞上发出响亮的噗噗声。

一想到如果没有沙优来送伞,我会被如此大的雨淋得湿透,不由得打了一阵寒颤。

我看着走在我身边的沙优,陷入了深思。

果然这个和我同居的人实在是太能干了。

持续了数年的单相思破碎的那天,我喝的烂醉,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沙优。

不知缘何而离家出走的她,从北海道一路来到了东京,听说在这一路上辗转了许多男人的家。

然而,是通过轻易的对这些男人献出自己的肉体,以此交换得到数日的逗留这种最糟糕的手段。

尽管她也以同样的手段打算接近我,然而我对于女高中生没有丝毫的性趣。话虽这么说,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之不管,于是以完成所有家务活作为条件让她在家里住了下来,然而……

[我觉得双休日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会特别累,所以今天试着把口味做的浓了一些]

[喔、这样啊……]

看着沙优一边打火热起了味增汤,一边握着鸡蛋的样子,觉得特别像模像样,不由得泛起了无以名状的心情。

这家伙本来应该在北海道作为一个学生生活着,是个十足的美少女,又聪明又能干。

尽管我常常会想,为什么沙优会到这种地方,和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男人住在一起呢,但一想到毫不避讳便让她住下的自己便无法再多说什么。

我们俩今天也是,维持着相互依赖的关系又度过了一天。

虽然这关系有些复杂,却也令我无比暖心。

我想着这些东西安下了心,正喝完一口味增汤,和偷偷看着我的沙优忽然对上了视线。尽管在吃饭时和沙优对视并没什么稀奇,但是今天她的视线总觉得和往常不太一样、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

[……干什么啊、怎么了啊?]

听见我对她搭话,明明之前一副等着我搭话的样子,现在却倒处飘忽着视线。然后,突然正襟危坐,对我说道。

[吉田先生]

[干、干什么啊……那么一本正经]

平时总是一副轻松的表情,随时随地挂着笑容的沙优突然之间摆出一副正经脸,总觉得之后会发生些不得了的事使得我也不禁摆好了架势。

难道说又是一身内衣逼近我吗?

这家伙突然固执起来做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正一边惴惴不安着,一边等着沙优说下半句,忽然她猛地弯腰对我鞠躬,双手合十对我说道。

[请让我去打工!]

我立马惊讶的漏出了[哈?]的一声。

[是这种事情啊]

[什么叫是这种事情!]

[可以哦]

[虽然说可以…!唉?可以吗?]

[我说了可以啊]

[这么轻易的!……]

我看着沙优支起上半身惊讶的张大了嘴的样子,不禁失笑道。

[这种事需要那么正经的来拜托吗?]

[因、因为不是要以家务活为主吗!]

听她这么说,我不自觉地看向了我的房间。

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一丝灰尘,我起床后摊在那儿的床也收拾的整整齐齐,之前一个人住随便乱放的衣服如今也有序的收纳进了壁柜里。

老实说,沙优干的家务活甚至让我觉得仔细过头了。

看到她如此细致的帮我整理家务,在心存感激的同时,也让我意识到了某些事。那就是,这个房间的狭小。

假设我家是个大豪宅,有数不清的房间则另说,但是在如此狭小的房间里【每天】兢兢业业的干家务,能做的事只会越来越少吧。两个人要洗的衣物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些换下的内衣裤以及贴身的汗衫。如此少的衣物却每天拿洗衣机来洗反倒会浪费水费吧。打扫也是,每天用吸尘器仔细的打扫房间的确让人很感激,但随着用吸尘器的频率增加,房间也更不容易积灰,因此也没有必要每天都仔细打扫。因此,每天能做的家务会越来越少。

[家务活也不是每天都有很多要做吧。最近能做的事少过头了以至于让你很难受,这点我也是知道的喔]

[唔……暴露了吗]

[暴露的一清二楚啦]

不干家务的时候,沙优除了看看很久之前我买回来的书或者漫画,或者用手机上上网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消遣手段了。

我也曾想过差不多可以让她去打工了,而现在由她本人提出这个要求不如说更合适了。

[但是,这样子干家务有可能会变得马虎了]

[就算这样,也肯定比我一个人来做这些要强一百倍吧]

听我这么说,沙优有些为难似的挠了挠脖子,随后傻笑着对我嘟哝着[谢谢]。

最近感觉沙优慢慢减少了对我一些不必要的客套,相反的,说谢谢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多。这令我喜不自胜。

[已经想好去哪儿打工了吗?]

[嗯。想去这里附近那家便利店]

[喔喔……那家全家吗]

[对!对!]

那家便利店位于离家步行五分钟就能到的地方。在离家很近的地方打工的话,倘若发生什么问题也比较好处理。

但是,我在高中时代并没有打工的经验,于是迎面而来一个问题。

[高中生去打工不需要父母的同意吗?]

[唉?我觉得不需要喔。如果是有生命危险的工作的话可能不一样。]

[这样啊,不需要父母盖章许可吗]

[大概不需要吧]

听了沙优的话,我安心的舒了一口气。如果这样就没什么麻烦的事了。假如需要监护人的批准,我就不得不装成是沙优的监护人。但这种行为毕竟涉及犯罪,我也难以给出打工的许可证明。

[那么,最近要去面试吗?]

[嗯。有这个打算]

[那样的话,得买些去外面穿的私服呢]

[唉?制服不行吗?]

听了沙优理所应当似的回答,我皱了皱眉。

[肯定不行啊。你那件制服是旭川地区的高中制服对吧]

[嗯,是这样没错,但是这种事别人不知道吧]

[稍微调查下就立马知道了。而且别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附近学校的制服,因此而怀疑你的身份不就麻烦了吗]

[喔喔,这样啊]

沙优喃喃了一会儿,苦笑道。

[制服在这种时候真不方便啊]

我对此耸了耸肩表示肯定。 

制服仿佛就像高中生的身份证一样。就像车子上贴着的【实习】标志,各种事情都会得到谅解,同时也为了得以保护的身份证。同时这也委婉的表示自己尚且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

突然想起在自己还是高中生的时候,觉得这是一个很麻烦的东西。然而如今,我却开始觉得,它可以从随处可见的危险之中保护这些未成年人,以此为代价剥夺他们少许的自由是及其合理的。

[果然还是讨厌制服吗?]

不知为何自己会问出这种问题。只是及其自然的便问出了口。

可能是想起了在高中的时候,自己也特别讨厌制服吧。

沙优眨了眨眼,马上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没有哦,我喜欢制服。而且现在只有这个可以穿]

说实话,这个回答令我有些意外。

不知为何这个少女放弃了高中生活离开母校,跑到如此遥远的城市。我擅自的认为,她一定也十分讨厌自己的制服吧。

[总觉得,可以很容易的区分开不是很好吗?只要看到制服就能知道是中学生还是高中生对吧]

[嗯,的确是这样]

沙优开心的笑着,手指微微抓起自己的裙摆。

[中学的时候老师特别严格。大家的裙摆都在膝盖以下。稍微叛逆些的孩子也最多改到稍稍高过膝盖一点点的位置]

沙优眯着眼,娓娓道述着。

[高一的稍微短一些。二年级的会改到像傻瓜一样的短。然后到了三年级,稍微变得稳重了些,也为了考试,就变回了普通的长度]

我一直看着沙优乐在其中的讲述着这一切。

为什么如此开心的讲述自己校园生活的孩子,会放弃这样的日子,跑来这种地方。

我正思考着这些,沙优突然抬起头看向我。

[女高中生的制服呢,看起来好像大家都一样,其实是完全不同的哟]

[那是什么意思,不同的设计?]

[不是这样。嗯——怎么说好呢]

沙优托着下巴、呜呜的嘟囔着。

[上班族大家都穿着西服对吧。但是大家穿起来却都不一样]

[嗯、是这样呢。各有各的习惯]

[对、对。但是制服因为学校不一样就有很多种,每个人的穿法又不一样,怎么形容好呢]

沙优在这里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会儿对我灿烂的一笑说。

[一件制服呢,会给人一种、『这个人是这种感觉!』这样子的想法]

沙优无比开心的讲述着这些话。

老实说,她说的东西我并不能理解,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趣。

但是如此兴奋的讲述着这些的沙优,在我眼里看来特别的可爱。

[那么、是不是看见我的西装,就有种『啊,是哪儿哪儿IT企业的吉田啊!』这样的感觉]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沙优开心的点点头,灿烂的笑着。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的喊出了声。

[胡子!胡子!]

我皱了皱眉,疑惑的歪着头问道。

[胡子怎么了]

[没剃干净的胡子,我觉得和制服特别像]

[哈……?]

我皱着眉,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意思。沙优看着我的样子咯咯咯的笑着。

[看到吉田先生的西装,只能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大叔对吧]

[大叔是多余的吧!]

[但是,胡子没剃干净的话,不就变成【啊、感觉是个连胡子都剃不干净的大叔啊!】这样吗]

[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苦笑着,沙优碎碎念着——看来你不懂呐,一边挠挠后脑勺。

[从胡子里可以看到一些吉田先生的感觉。就像,看着制服可以感受到一些那个孩子的形象]

[嗯……并不是很明白]

我摇了摇头,沙优很遗憾似的耸了耸肩。大概是觉得再怎么形容都无法解释清楚吧,沙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地板说道。

[不过、不能穿制服去面试啊]

[嗯嗯……所以说]

[那]

沙优打断了我要说的话,注视着我对我说。

[等我拿到第一份工资一定会补的。所以,可以给我先买些外出用的私服吗?]

沙优说的,把我数秒之前打算说出口的话语给塞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空气——我一下子想不到该说的话。

单纯的被惊讶到了。

[不行吗?]

我正惊讶的张大着嘴时,沙优又追问似的歪着头对我这么说着,我立马慌张的摇了摇头。

[啊,不是……没有不行,没有不行哦]

[怎么了呀?说话变得那么含糊不清]

[没有、那个……]

刚来这里那会儿,沙优一直过虑着不敢向我要求任何东西。看到她最近能开始向我撒娇,觉得是个不错的趋势。

然而,她能像今天这样自己说出想要些必要的东西,万万没想到竟会让我如此欣喜不已。

赶忙拿手遮住自己止不住上扬的嘴角,我连连点头,对她说。

[我刚才想,听你说出这种要求实在是太少见了]

听我这么说,沙优羞红了脸,从我这儿移开了目光。

[因为……]

犹豫再三,她开口对我说。

[这么做的话,吉田先生会开心对吧]

我又一次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特别自然的松了一口气。

[哈——]

明明一直拼命忍耐着,却仍然止不住的扬起了嘴角。

[你这不是很懂我吗]

沙优憨厚的笑着对我说[还好啦]。

就像我渐渐的在了解着沙优一样,沙优也慢慢的了解着我。明明只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却让我欣喜若狂。

[那么现在就去买吧]

[唉?现在就去?也太着急了吧!]

[要立马去打工的话,衣服是很必要的吧。快点吃啦]

[唉?啊、嗯……]

沙优慌慌张张的拿起筷子吃着。我微微的笑着在边上看着她。

我和沙优这个女高中生相互慢慢的改变着,一边继续着我们的同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