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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决战落下幕帘……



帝国军 法涅斯特王国攻略大本营 基尔要塞

在利斯特莱茵城接到红之骑士团战败的消息后,菲利克斯大将就被格拉丁元帅叫到了基尔要塞。

“抱歉了啊,特意让你过来一趟。”

“哪里,您不用在意。”

寒暄过后,菲利克斯坐到了沙发上,接着便有一名女性侍从用优雅的手法为他上了一杯茶。这是帝国的特产、也是菲利克斯喜爱的一种茶。同时还是在国际市场上非常卖座的奢侈品,为帝国的出口创汇贡献甚巨。

菲利克斯同侍从道了声谢,伸手拿起了茶杯。不意间,两人目光相合。紧接着,侍从的脸颊染上了绯红,连忙敬了一礼,快步离开了房间。从者的反应令菲利克斯很是费解,一旁的格拉丁则一脸无语地问道:

“菲利克斯啊,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岁……请问怎么了吗?”

“已经二十一了啊……那正常来说也该成家了吧。据说不少大贵族的千金都钟情于你,可你却没有答应她们的求婚,也没有什么风流韵事。——难道是意有所属了?”

格拉丁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颚,盯着菲利克斯的脸瞧了起来。

“——哈?您怎么突然说这些?”

菲利克斯对突如其来的话题略感不解,接着格拉丁便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算了。刚才的发言你就当我是老糊涂了,听过就是。比起这些,还是来谈谈罗泽玛丽的事吧。我听说她受了重伤,实际情况如何?”

“据医生所说,伤势还不至于危及性命。不过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疗养。”

据说罗泽玛丽双手骨折,内脏也受到了重创。如果伤势再重一些,她恐怕就活不下来了吧。

“这样啊……”

格拉丁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靠在了沙发上。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他应该是对罗泽玛丽的情况相当挂心吧。

“可是这么一来,对王国北方的攻略就要延后一阵子了啊。”

罗泽玛丽麾下的军队大幅后撤,驻扎在北方国境线附近,将亚斯特拉堡这座边城选为了据点。目前正由罗泽玛丽的副官吉埃尔充任代理总司令。

“这也无可奈何。毕竟一时之间没有部队能顶替红之骑士团啊……不过,这上面说的真的是事实吗?我看到一半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看什么神话故事呢。”

说着,格拉丁看向了桌上的文件。那是吉埃尔上呈的迦尔纳克会战的报告书。里面详细地记载了红之骑士团战败的原因以及与死神奥莉薇娅相关的报告。

“吉埃尔大佐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男人。依我看,这上面说的应该都是事实吧。”

“毕竟能做罗泽玛丽那个野丫头的副官,说优秀我也同意……可死神奥莉薇娅真的有那么强吗?看报告书上说的,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啊。”

若要对报告书的内容一言以蔽,那便是己方从始至终都被奥莉薇娅和其部队玩弄于股掌之间。特别是到了奥莉薇娅的部分,光从文字描述来看已然不是凡人可以与之同台竞技的存在。如今仅凭奥莉薇娅一人之名,就足以让帝国将士们心惊胆寒。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奥莉薇娅的身上则有着和曾经被尊为英雄、霸王之人同样的气质——甚至可以说是在其之上。故而也不难理解格拉丁为何评价这份报告书颇具神话色彩。

然而,菲利克斯却对这其实是如假包换的事实一事坚信不疑。要问为何的话,那便是自从在那一天、在交换俘虏的签约仪式上,她亲眼看到了奥莉薇娅的那一刻起,便打从心底恐惧着总有一天事态会演变成这幅样子。

(能够将自然力如此之高的罗泽玛丽痛击至此,奥莉薇娅这名少女的武威实乃深不可测。更进一步地说,其瘫痪三万大军、以及破解罗泽玛丽所使出的奇策的手腕也值得叹服。这也是她能力的一部分吗?亦或是背后另有其人呢……无论如何,奥莉薇娅这名少女的存在对于帝国军而言可谓棘手之至。)

菲利克斯一面回忆着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的那名少女鲜明的身姿,一面向现如今依旧将信将疑的格拉丁告知道:

“格拉丁元帅阁下,眼下的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现在还是在其基础上进行计议吧。”

菲利克斯语毕后,格拉丁脸色严峻地首肯道:

“说的也是。仔细想来,交给斯威兰王国的进攻佩吉塔堡的任务也在死神的介入下以失败而告终。菲利克斯你所言极是,无视既定事实的探讨可谓愚蠢至极。——顺便问一下,这次的事件塔鲁梅斯宰相有什么看法?”

“他的意思是要尽可能地维持北部的现有局势。还有就是将今后的对应交由我和格拉丁元帅阁下您全权负责……大概就是如此。”

“有意思,换言之就是宰相大人选择静观其变咯?只要天没有塌下来的话,他能一直坚持这样倒也不错。”

格拉丁咧着嘴角,言语讥讽道。塔鲁梅斯确实是仅次于皇帝的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但追根究底,也不过是一名原所隶属于幕僚团的彻头彻尾的文官。别说一支军队了,哪怕一兵一卒都未曾率领过。对于帝国三将之首、高居武官顶点的格拉丁来说,就算对方是宰相,在军事上他也极其厌烦被外人指指点点——至少菲利克斯是这么认为的。

“只不过,苍之骑士团被下达了按兵不动的指示。不过说到底,只有没有得到皇帝陛下的许可,苍之骑士团本就无法轻易调动。”

菲利克斯如此断言后,格拉丁苦笑道:

“这也是当然的吧,毕竟苍之骑士团可是帝国防卫之要啊。”

“十分抱歉。”

“倒也不是菲利克斯你有什么错……只不过如此一来,这重责就全都要担在我的肩膀上了。”

格拉丁摸了摸下巴,接着将手伸向早已凉透的红茶,而菲利克斯也端起宝泉茶抿了三两口。沉默的状态持续了一会儿后,最先由格拉丁打破闷局:

“菲利克斯你就在罗泽玛丽恢复健康以前,暂时照料一下红之骑士团吧。虽然我不认为那个什么第七军会侵入帝国领土,但总得以防万一。”

“虽然我是没问题……不过这样真的好吗?即便不能调动苍之骑士团,也应该能够调动通常的部队才是啊?”

“不,没有这个必要。于我们这边而言,也差不多得开始动真格的了。虽说帝国军目前仍然处于优势地位没有变,但也不能让王国军的气焰继续嚣张下去。红之骑士团败北的战讯这时候应该已经流传到各国了吧。”

“那些附庸国未必不会趁这个机会心生歹念——元帅阁下您是这个意思吗?”

菲利克斯阐述了自己的推测后,格拉丁的面部表情出现了些微的扭曲,并说道:

“你说的没错。斯威兰王国倒也算了,斯特尼亚公国的军队还是毫发无损。就算是在威慑的意义上,今后我们‘天阳’骑士团也是责任重大啊。”

说完后,格拉丁将红茶一饮而尽。

王国军 维萨姆城

第七军虽说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也总算是在对阵红之骑士团的战役中取得了胜利。将清剿残敌的任务交付于以独立骑兵连队为主的共计八千兵力的部队后,保罗在当地居民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凯旋维萨姆城。

——自那以后,过了三日有余。

一名穿着奢华服饰的男性跪在保罗的面前。

“关于这次事件,你有什么想要辩解的话,说来听听。”

保罗冷彻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谒见室之中。男子听闻肩膀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随后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这名男子正是泽尔斯地区的领主,同时也是维萨姆城的原所有者——康拉德·维萨姆伯爵。

“请保罗公爵阁下息怒,我所作所为只是履行了领主的义务,是为了保护领地内的百姓们不得不屈服于帝国而已。”

“伯爵的意思是,投降实非你的本意?”

“正如公爵阁下所言。积极主动地将城池拱手相让给帝国,也是为了避免殃及百姓。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又有谁会满脸欣喜地将吾辈祖先、英雄特里斯坦传下的城白白交付于他人呢?”

之后的康拉德巧舌如簧,一脸悲壮地诉说着自己究竟是如何在帝国苛政的压迫下,为了保护城里的百姓们而呕心沥血的——浑然不觉此时在墙边待命的士兵们的视线中早已充满了发自内心的鄙夷之情。

在伯爵哭诉衷肠后,保罗对站在身旁的奥托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奥托点点头,将放在台上的文书递到康拉德的面前。

“这是?”

看着眼前的文书,康拉德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这是领民代表交给我的东西,至于内容如何就请伯爵自己过目吧。”

康拉德的反应极富戏剧性——先是慌慌张张地将文书粗暴地摊开,而后如饥似渴地开始阅读,读着读着,他脸上的血色也随之褪去。

“保罗公爵阁下——”

保罗轻轻拂袖打住了迫不及待地意图狡辩的康拉德。

“读完了吗?伯爵口中所言的,自己为其尽心尽力的百姓们好像对你积怨已深啊。如果我的视力没出什么毛病的话,文书上面记载了许多无辜之人因为伯爵的命令被夺去了性命的事迹。我寻思伯爵您和自己治下的百姓们的叙述之间的出入,怕不是大的有点离谱吧?”

“没有的事!百姓愚钝,对于实情一概不知!我也是接到了帝国的死命令,迫于无奈才——”

“伯爵的意思是,迫于无奈才接二连三地屠杀本应该守护的百姓?”

保罗冷冷地问道。此时从士兵们的方向传来了甲胄摩擦的金属音。康拉德吓得发出丝丝悲鸣,浑身战栗着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是、是这个理儿。不、不是我的意思,实在是……迫于无、无奈……”

康拉德一反先前的巧舌如簧,说着说着声音渐渐细若游蚊,最终彻底陷入沉默。这副反应完美地反应了自己问心有愧。保罗一边叹息一边缓缓地扬起手来,在一旁待令的士兵们见状后蜂拥而上,用长枪将康拉德完全压制。

“保罗公爵阁下!?您这是何意!?”

“戏差不多演到这就得了,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慈悲心花在你的身上了。选一个吧,你是喜欢磔刑呢,还是喜欢上断头台呢?”

“三思啊!这是不是有点过于武断了!?正如我之前所言,我也不是喜欢才向帝国变节的!还是说保罗公爵的意思是,我应该忤逆帝国,白白送死了拉倒!?”

康拉德情绪激昂,吐沫横飞地抗议着。

“没错,你应该化身成领民们的盾而死去,这是作为领主应当恪守的底线。为了寻求自保,对着帝国摇尾乞怜,并伸手残害无辜的领民。对你这种不知廉耻的衣冠禽兽,再多说也无益了——来人,把这个家伙扔进地牢里去吧。”

“开什么玩笑!凭什么我堂堂贵族要为了为了区区草民而去送死?我可是英雄特里斯坦-维萨姆的直系子孙好吧!”

“是啊,要是得知自己的子孙堕落至此,走向万劫不复的末路,英雄特里斯坦·维萨姆怕是也会在九泉之下悲叹吧。”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我一个人!其他的领主们也全部屈服于帝国的淫威之下!为什么只有我落了个如此下场!?”

康拉德疯也似得哭诉着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要受到如此惩罚,对此,奥托代为保罗出面,一脸平淡、毫无抑扬地陈述道:

“这点还请伯爵放心,我们已经对那些变节的领主们下达了逮捕令,很快就会让他们上路和伯爵作伴。”

之后康拉德虽然尝试过拼死抵抗,但说到底不过是无谓的挣扎,遭到了士兵们的一顿毒打后,像是块破布一般被拖了出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保罗自言自语道:

“可悲可叹,贵族的存在,本应当是成为平民的模范……而如今却有如此多的愚钝之人,误认为贵族是掌管生杀大权的统治者。”

“百姓如水,贵族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么简单的道理,想必康拉德也是无法理解的吧。”

“竟然让英雄特里斯坦·维萨姆的名声扫地,无药可救者莫过于此。”

保罗深恶痛绝地说完后,长叹了一口气。

在正式通告将会处康拉德·维萨姆以极刑的两天后——

维萨姆城大广场中人头攒动,无数领民将刑场围了个水泄不通。今天在这里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公开处刑,当然保罗本人对这种表演性质的公开处刑没有任何兴趣,这次只不过是为了顺应怀恨已久的领民们的强烈期盼,给他们无处可去的愤懑一个出口罢了。

领民们对被押送上断头台的康拉德极尽咒骂之能事。求生欲极强的康拉德事到如今依旧没有放弃,抬着被石头砸的头破血流的脑袋向保罗拼命乞求道:

“保罗公爵!求求您发发慈悲,饶了小人的狗命吧!发发慈悲、饶了小人的狗命吧——”

康拉德疯了似地不停地重复着乞求饶恕的话语,眼眸中散发病态的光芒,上下左右激烈地运动着。对此不屑一顾的奥托面向保罗传告道:

“阁下,准备已经就绪。”

“那么,行刑吧!”

保罗一声令下,担当刽子手的魁梧士兵迈着步伐走上刑台,被他踩过的台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破碎声,随后在断头台前站定,嘶地拔出长剑。锋利的刀身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刺眼的金光。

下一刻,先前还群情激奋的领民们顿时鸦雀无声,一片寂静的刑场中,唯有早已语无伦次的康拉德的咆哮声回荡在四周,领民们神色紧张地看着士兵缓缓地高举起长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见士兵顿了一拍后,将剑迅猛挥下。“咚——”随着康拉德身首异处,脑袋滚进桶中,整个刑场顿时爆发出地动山摇的欢呼声。

“奥托,残局就交给你收拾了。”

“遵命!”

保罗瞥了一眼表情定格在满是惊恐的康拉德的项上人头后,快步离开刑场。现场唯有领民们的欢呼声持续回荡着,久久不能平息。



清剿完残敌后,独立骑兵连队开始朝维萨姆城进发,加之先前战胜了红之骑士团的缘故,士兵们的脸上无不洋溢着欢欣鼓舞的表情,一路上欢声笑语地聊着诸如生活补贴会如何啊,回去要开怀畅饮啊之类的话题。

在此之中,却唯独有一人脸上阴云密布。

“哎……”

(这到底是第几次叹气了啊……)

克劳迪娅的右侧,两眼满是虚无的奥莉薇娅有气无力地抚摸着黑马的背部。黑马或许是担心主人吧,时不时发出几声长嘶,似是在为主人鼓劲。

“嗯,谢谢。其实不用担心我啦。珂美特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喏,作为奖励,给你点好东西吃。”

奥莉薇娅说完后,从包里掏出一块曲奇。

(不是,啥时候给马取上名字了!?而且为什么打算给马喂曲奇!?)

克劳迪娅看着一脸陶醉地闻着曲奇气味的奥莉薇娅,觉得就算是为了今后着想,也应该在这里把这件事说清楚。

“少佐,恕我直言……我觉得吧,这个马——珂美特它应该不吃曲奇吧。”

“才没有这回事呢。”

奥莉薇娅断然否定道。

“……如果你真的想喂它的话,换成地瓜干如何?”

“可曲奇肯定比地瓜干的味道好多了啊。”

奥莉薇娅一边吐槽着地瓜干难吃得简直勾不起一点食欲,一边将手上的曲奇放到珂美特的嘴边。同样并辔而行的阿什顿以一副简直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奥莉薇娅,他此时的心情和克劳迪娅一模一样。

——然而,它吃下去了,并且没有丝毫犹豫。

(这黑马到底是什么情况!?)

津津有味地嚼着曲奇的珂美特让克劳迪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虽然她本身对马的习性也不是太了解,但一般的马理应是先闻一闻食物的味道,并判断能不能吃才对。然而这匹珂美特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犹豫就将其吞入口中。

奥莉薇娅和黑马用同样漆黑的双眸注视着彼此的景象……与其说看了之后让人倍感治愈,倒不如说是令人毛骨悚然。

“不好……一不小心跑偏了”

一直在意珂美特也不是个办法,克劳迪娅直入本题,问向正在摆弄缰绳的奥莉薇娅:

“少佐,你也差不多该告诉我你情绪低落的理由了吧?还是说,对我说这些话有些难以启齿?”

“没这回事。”

奥莉薇娅剧烈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请让我听听吧。从旁支持少佐是作为副官的责任。”

“好吧……其实你看嘛,最后不是让罗泽玛丽小姐给逃了吗?我明明夸下海口要把她碎尸万段的……”

顿了几拍后,奥莉薇娅缓缓说道。

“倒也确实。”

克劳迪娅的脑海中回现出那一天的景象。

当克劳迪娅赶到奥莉薇娅身边时,她正单手拿着沾满了鲜血的黑剑,怅然若失地望着天穹。

直到今天,他们虽说终于是将四散而逃的残敌一剿而空,但终归是没有找到罗泽玛丽的下落。

“所以说已经完蛋了啊。”

奥莉薇娅情绪激动地摇起了头,甚至开始抱头苦闷起来。虽然这么说有些过于直白,但奥莉薇娅所言确实让人完全不能理解。

“到底是哪里不行?可能确实是让身为总司令官的罗泽玛丽逃了没错,但少佐也说过了已经让她身负重伤了吧。”

“但是我没能宰了她啊。”

奥莉薇娅一脸失意,这还是克劳迪娅头一次看见她露出如此不甘心的表情。为什么她对没能杀掉罗泽玛丽的事如此执着,实在令人费解。阿什顿似乎也很在意他们之间的谈话,时不时地将视线转向这边。

“即便如此,我们也成功清剿了残敌,收复了领土,我军的胜利依然是不可动摇的事实。我觉得少佐您完全没有必要失落就是了……”

“但是如果鱼人准将说因为我没能杀掉罗泽玛丽,所以不能进入图书馆的话又怎么办?”

被如此反问到的克劳迪娅一时失语,同时也明白了怪不得奥莉薇娅会如此消沉。

看来奥莉薇娅想当然地误解了她没能杀掉罗泽玛丽一事会让她得不到进入图书馆的许可。她怎么又在这种事上意志消沉啊——终于搞清楚来龙去脉的克劳迪娅强忍着笑意安慰道:

“少佐,请放心吧。少佐的赫赫战功早已不计其数,简直如同神话世界中登场的英——”

“英?”

“咳哼!总之我觉得鱼人准将如果听到了少佐的战功的话,肯定会欣然为少佐作保的。”

“真的吗……?就算我没能杀掉罗泽玛丽小姐也行吗?”

奥莉薇娅用她那满是期许的漆黑瞳孔正面注视着克劳迪娅,像是抓着某种救命稻草一般。这还是她第一次表现的如此文弱,就像随处可见的邻家少女一样。

“真的,要是鱼人准将敢摇头的话——”

纳恩哈特那令人浑身不舒服的笑容闪过了克劳迪娅的脑海。

“要是摇头的话?”

奥莉薇娅紧张地吞了口吐沫。

“到那个时候,我会不惜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要逼他点头。”

克劳迪娅以一副包在我身上的口吻说完后,用力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要是他真的敢不答应,到时候克劳迪娅哪怕刀架不上脖子,也要用胳膊勒他个好受。在这个问题上,她可不管什么上下级关系。

“真的!?真的吗!?真的吗!?”

坐在珂美特背上的奥莉薇娅探出身子,以差点和克劳迪娅额头相撞的猛烈势头将脸贴了上来,可以很清楚地体会到奥莉薇娅此时那抑制不住地由内而外发散出来的狂喜之情。

“脸、脸靠得太近了啦!当然是真的,所谓骑士无戏言。话说回来,虽然具体如何要看今后的情况,但我觉得应该多少能取得一些休假才是,不如一起去王都如何?”

“嗯,嗯!我相信你,克劳迪娅!耶!太好了!珂美特”

奥莉薇娅一脸幸福地抱着珂美特的脖子欢呼着。珂美特随之高高地甩起马尾,嘶叫着回应。一脸欣慰地看着这幅场景的克劳迪娅注意到了身旁一副欲言又止表情的阿什顿。

“你想说什么吗?阿什顿。”

“这个嘛……我能不能跟着一起?放心吧,我当然知道身为平民是不能进入王立图书馆的。”

“我是无所谓就是了……”

克劳迪娅说着对奥莉薇娅使了个眼色。

“嗯?当然好啊。因为之前我们在加纳利亚镇的时候,阿什顿和我约好了会请我吃王都中鲜为人知的、只有真正的美食家才知道的超~美味蛋糕不是吗?”

奥莉薇娅一面强调自己记得十分清楚,一面向阿什顿露出了无邪的微笑。

“——说、说得也是。哈哈,也是该带奥莉薇娅去好好品尝一番只有真正的美食家才知道的蛋糕了。”

阿什顿强颜欢笑道,视线神游起来,像是心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般。

克劳迪娅对这件事也记得很清楚。虽说蛋糕对于平民而言可谓是奢侈品一般的存在,但对已是准尉的阿什顿来说,请奥莉薇娅吃一点应该也不至于太破费。那么他脸色十分难看的理由就更令人费解了。

(有点反常啊……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吗?)

正当克劳迪娅对阿什顿的反常态度大为不解时,突然之间一阵寒风吹过,卷起阵阵尘埃。克劳迪娅用余光扫了一眼大惊小怪的士兵们后,用手按住随风飘舞的长发,待到她将视线移至伊斯特利亚山脉后,发现山顶附近隐隐染上一层纯白。

“已经到了这个季节了啊……”

“就是说啊,之后也会越来越冷吧。”

阿什顿刻意附和克劳迪娅说的话,意图岔开之前话题的模样实在有些滑稽,让克劳迪娅忍俊不禁。

“真想赶在天气变冷之前去到图书馆啊——”

奥莉薇娅如此说道,此时她的视线早已不在这里,而是转向了遥远的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