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幕前夜-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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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请问您是《丛云》天雾绫斗学长吗?」
午休时间,绫斗正在北斗食堂用餐。突然有个栗色秀发的活泼女学生,满面笑容前来询问绫斗。
「……咦?」
「欸嘿嘿,可以和学长要签名吗?」
说着,女孩向绫斗递过色纸和笔。
「噢,好……可以啊。」
盛情难却之下,绫斗在色纸上写自己的名字。当然,绫斗没练过什么漂亮的签名,因此写的是标准楷书。起先绫斗还十分疑惑,不过最近也慢慢习惯了。
「谢谢学长~《凤凰星武祭》要加油喔!我会帮学长加油的!」
接过签名的女孩,离去之际用力挥着手。
「哈哈……」
绫斗脸上微微露出苦笑。目送女孩离去后,突然察觉冰冷的视线,连忙回头一看。
「……」
坐在对面座位的尤莉丝和纱夜,半眯着眼睛瞪向绫斗。
「呃……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受欢迎的人还是一样辛苦呢。」
「绫斗有点太亲切了,让人好担心。」
「是、是吗……」
愠怒的两人散发的压力让绫斗微妙地坐立难安,露出伤脑筋的表情抓抓头。
绫斗在决斗中赢过绮凛,晋升星导馆学园排名第一,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另外还收过粉丝信和礼物,或是媒体采访、企业赞助,以及匿名中伤与威胁等。真是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奇怪。
幸好学园对于这些似乎都会安排协助,可以通通交给他们。不过像刚才这样与粉丝面对面,当然就只能自行解决了。
「公主和沙沙宫同学何必为这点芝麻小事生气呢。榜上无名的学生突然窜升排名第一,这样是理所当然的吧。」
坐在绫斗身旁,吃着热荞麦面的英士郎边说边咧嘴一笑。
即使从过去的例子来看,从排名外瞬间晋升排名第一,在星导馆学园里也几乎不可能。因为在公式排名战的指名制度之下,这种现象不可能发生。
在每个月举办一次的公式排名战当中,如果排名下位的学生指名挑战,上位的学生不能拒绝。不过参加排名战的学生,大致上可分为三个层级:第一是俗称《始页十二人》的排名上位者,第二是名列《在名祭祀书》的「排名内」学生,第三则是不在《在名祭祀书》的「排名外」。
在公式排名战当中,规定学生最多只能指名比自己高一个层级的对手挑战。换句话说,要指名挑战《始页十二人》,进入「排名内」层级是最低条件。因此「排名外」的学生要突然晋升《始页十二人》,必须透过一般决斗,并且击败对方——但总而言之,排名越上位的学生,对于决斗也越小心谨慎。
毕竟一旦落败,失去的东西实在太大,因此这是理所当然的。
「对呀,我也是,这个……运、运气好透过决斗而瞬间成为《始页十二人》,但当时只有十一名。虽然我似乎没资格说,不过像绫斗学长这样突然成为排名第一,当然比较有话题性吧。」
坐在纱夜旁边咻噜咻噜吃着乌龙面的绮凛,也同意英士郎的说法。
绮凛一个星期前还是排名第一呢,但她似乎没有特别眷恋。
此外,星导馆学园的排名系统是交换制,因此绮凛现在变成了「排名外」,不过却在「缓冲期间」这种特殊情况中。这是包含《始页十二人》在内,「排名内」的学生所拥有的权利,也是为了防止交换制的弊端。进入排名的学生能享有各式各样优渥的待遇,但只要一落败就会瞬间失去一切,势必会造成麻烦,因此会在一定期间内保障相同的待遇。同时缓冲期间的学生,在最近的公式排名战当中如果有「自己旧排名以下的对手」,则可以无视层级,有优先挑战的权利。
「更何况,公主你成为《始页十二人》的时候,不是也引发不小的骚动吗?」
「或许是吧,但这种骚动充其量只是暂时的。我那时的骚动一下子就平息了。」
尤莉丝认真回答英士郎的揶揄。
「因为公主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呀。吃了几次闭门羹后,任何人都会打退堂鼓吧。」
「不好意思,我没有那种回馈观众的精神。虽然我感谢为我加油的人,但我可不希望有人打着无聊算盘利用我。所以通通拒绝才是有诚意的对应方式吧?」
说着,尤莉丝操作手机,开启空间视窗。
「网拍……?咦,不会吧!」
探头看视窗的绫斗忍不住高喊。因为网拍架上出现一大堆绫斗的签名,而且价格还高得吓人,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
虽然签个名不费什么功夫,但是看到签名的下场竟然是网拍,难免有点受到打击。
「噢,这也算是学生之间赚零用钱的常见方式之一,常有的啦。」
从后方看见视窗的英士郎,拍了拍绫斗的肩膀。
「别放在心上。绫斗你还是有忠实粉丝的,例如我。」
「对、对呀!我们班上也有绫斗学长的粉丝呢,而且我……」
看到纱夜和绮凛力挺绫斗,尤莉丝脸上露出无畏的笑容。
「哼哼,说的真好听。要是真的在《凤凰星武祭》碰上我们的话,又打算怎么办呢?」
「噢,对了,你们两人也确定要参加了吗?」
在纱夜邀请下,绮凛在《凤凰星武祭》登录为候补选手,这消息让绫斗大为惊讶。不过前几天的参赛名额因为有人缺席而出现空缺,似乎已经顺利参赛了。
「……当然,到时候会全力迎战。」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是两码子事呢。」
两人表情一变,以锐利而认真的眼神望向绫斗与尤莉丝。
「呵呵……就是这样才对。」
「能别碰上当然是最好的。」
这一阵子,绫斗与尤莉丝每天都和纱夜、绮凛两人练习搭档对战。不过即使是实战形式,获胜机率也是一半一半。
两人的合作无间根本看不出来是急就章的搭档。如果真的在比赛中碰头,毫无疑问会是强敌。
「呵呵……大家都十分意气昂扬呢,真是可靠。」
克劳蒂雅这时候出现,脸上依然挂着一贯的柔和笑容。
「哦,好久不见了,克劳蒂雅。你最近似乎很忙嘛……」
「嗯,接近《星武祭》总是会增加许多工作,很辛苦呢。」
说着,克劳蒂雅在餐桌上开启巨大的空间视窗。
「……不过就在刚才,《凤凰星武祭》的分组名单公布了,所以我才来告诉你们。」
听到克劳蒂雅这么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空间视窗上。
一长串的姓名多不胜数,姓名上面是像城堡般高耸的锦标赛程表。
「哇……这么多参赛者啊。」
《凤凰星武祭》参加人数为五百一十二人,分为两百五十六组队伍。虽然已经记住这些基本常识,不过亲眼见到壮观的分组名单,还是颇吓人的。
「我看看,我们在哪一组……啊,找到了!在L区!」
「嗯,我们在……C区吗?看来在正式赛程之前,不会碰上你们了呢。」
绮凛和尤莉丝彼此互望了一眼,露出稍微放心的微笑。
《凤凰星武祭》举办期间约为两星期,前一星期的赛程俗称预赛,会选拔出三十二强。也就是绫斗等人现在看的分组赛程表。之后三十二强会透过抽签,组成新的赛程表,俗称正式赛程。所属学园要获得积分的话,必须晋级三十二强以上。
「不过,克劳蒂雅怎么会特地跑来告诉我们?」
刚才她也说过,最近正忙得不可开交。《星武祭》的赛程表公布日期的确还没确定,不过绫斗等人终究会得知,应该不需要特地前来告知吧。
「这就是重点。毕竟各位都是冠军候选的成员之一,得让各位做好充分的准备呢。」
「有、有那么夸张吗?冠军候选……」
绫斗连忙挥手否定,但英士郎却愣着脸,以手指弹了一下绫斗的额头。
「笨蛋,一个是现任排名第一,一个是前任排名第一耶?你们不是冠军候选的话,还有其他人吗?」
「对呀,绫斗和刀藤同学都太过谦虚了,要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哟。毕竟两位代表我们学园呢。」
「是、是喔……」
「就算你这么说……」
两人同时露出困扰的表情眉头深锁,低着头。
「更何况这次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强力选手。老实说,你们其中哪一队即使获得冠军,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吧?」
虽然英士郎说得轻描淡写,但他并非会随意吹捧别人的人。
「大略看了一下,几乎都是赛前就已预料的对手,没有像塞拉斯这样难缠的角色呢。」
理所当然,任何学园都不会在《星武祭》之前公布参赛者。
不过总会有一些小道消息泄漏出去,因此赛程表大致上和街头巷尾流传的名单差不多。
「或许该说幸运吧,没有上次《狮鹫星武祭》和《王龙星武祭》那种绝对的强者呢。」
「绝对强者?」
听到克劳蒂雅这句话,绫斗歪着头。
「《狮鹫星武祭》是嘉莱多瓦思的银翼骑士团,《王龙星武祭》则是雷渥夫的《孤毒魔女》吧。」
尤莉丝兴致索然地耸了耸肩。
「实际上,他们之前在比赛中发挥了超乎预测的压倒性实力,分别称霸了《星武祭》。这次则不同以往,应该会变成大混战吧。虽然每间学园的《始页十二人》多少还是值得注意……」
「上届的《凤凰星武祭》冠军搭档似乎已经毕业,不会参加本届比赛。界龙的准冠军搭档听说也转战《狮鹫星武祭》去了。」
克劳蒂雅和英士郎不愧是情报通。
绫斗一边佩服一边洗耳恭听,这时克劳蒂雅拍了一下手,环视所有人。
「毕竟在本季的战略上,这场《凤凰星武祭》具有非常重要的位置。要说成败关键维系在各位身上也不为过,希望各位发挥全力哟。」
在Asterisk的六学园中,有些学园擅长特定的《星武祭》。例如圣嘉莱多瓦思学园擅长团队战的《狮鹫星武祭》,雷渥夫黑学院专精于个人战的《王龙星武祭》,而搭档战的《凤凰星武祭》则是星导馆学园的强项。根据过去资料显示,三间学园分别在这三种《星武祭》中称霸最多次。
亦即对星导馆而言,在《凤凰星武祭》尽可能赚取积分,是综合排名名列前茅的必要条件。
附带一提,界龙第七学园的综合力量很高。虽然没有哪种《星武祭》的表现特别突出,却都能赢得不错的成绩。阿勒坎特学院的起伏很剧烈,特征是在一定期间,擅长的《星武祭》会有所改变。至于葵恩薇儿女学园,没有任何《星武祭》是强项。
「——问题。」
这时候,刚才一直默默吸着柳橙汁的纱夜,突然举起手来。
「什么问题呢,沙沙宫同学?」
「其他学园的强者候选又如何?」
像老师一样回答学生发问的,还是克劳蒂雅。
「好问题……虽然想这么回答,不过沙沙宫同学感兴趣的,是阿勒坎特那两人对吧?」
纱夜的眉毛微微跳了跳。
纱夜和前几天来到星导馆的阿勒坎特学生——卡蜜拉发生过一点口角,似乎想找对方一较高下。
「那两人……噢,在这里,H区呢。」
尤莉丝迅速浏览了一遍赛程表。
这么说来,那两人在正式赛程之前,都不会遇到绫斗和纱夜等人。
「关于那两位,营运委员会那边应该还会发表各项声明,我这边实在没办法。」
「——哦,代表还有什么特例吗?」
看到克劳蒂雅话中有话,英士郎的眼神闪烁光芒。
「呵呵……」
「还有?」
「在《星武祭》当中改变规则、首开特例又取消特例是常有的事。说好听点叫做尝试错误,其实一点原则都没有。一般而言,研究班的学生根本不可能在《星武祭》中登场,所以一定有古怪——」
「营运委员会的最优先事项是『炒热《星武祭》的气氛』,因此会不断尝试新的措施。一旦认为新措施会造成损害,就会干脆地切割……仅只于此。」
克劳蒂雅打断英士郎的话,说到这里之后就此打住。
「……嗯。」
纱夜显然很不满,但她似乎也知道以克劳蒂雅的态度,是打听不到情报的。
「那、那么,其他还有什么强者候选吗……」
「好的,刀藤同学,稍微等一下喔。」
克劳蒂雅微微一笑,操作自己的手机。
几乎就在同时,绫斗等人的手机都收到来信。
「就是这样,刚才我已经将相关资料寄给各位了。希望能助各位一臂之力。」
「哦,真是帮了忙呢。」
绫斗立刻打开资料一看,是好几十名附有照片的学生资料。从身高体重等个人情报、对战履历与使用武器等。若是纯星煌式武装使者或能力者,还会附上能力、甚至决斗之类的相关影片。
「不会,任何学园都会这么做。其他学园现在一定也正在研究各位的资料呢。」
「嗯,所以看这种资料的可靠性与充实程度,就可以知道该学园的谍报能力强弱啦。」
唯一没有收到资料的英士郎,笑得语带玄机。
「啊……话说回来,伯父曾经告诉过我,雷渥夫和葵恩薇儿也擅长这一方面呢。」
「总之就是记住这一点,小心迎战吧。」
说着,尤莉丝浏览了一遍资料,突然停下视线。
「——真是的,头痛人物果然出现了。」
「头痛人物?」
绫斗绕到叹了一口气的尤莉丝身后,盯着她的手心瞧。
「她是纯星煌式武装《霸溃血镰》的使用者。虽然不知道阿勒坎特那两人有什么企图,但除了她们两人之外,列表中的学生就属她最危险了吧。」
「名字叫做——依蕾奈·兀儿塞丝,是吗?」
荧幕上显示着眼神锐利得有些奇特的女学生,露出无畏的笑容。
* * *
如果要以一个词表现雷渥夫黑学院的中央大校舍,最接近的就是「要塞」吧。洗炼与厚重,有如凝聚力量与压迫感的钢铁巨岩。
不过此处几乎没有无秩序的颓废感,这点容易招致误会。虽然雷渥夫与追求秩序与规律的嘉莱多瓦思处于两个极端,或是不良学生与他们盘据的再开发区域印象,会让人以为雷渥夫本身是一个荒凉到极点的地方——不过实际情况有点不太一样。
雷渥夫的确几乎不存在校规。虽然外人称呼这里为个人主义者的巢穴,不过却有一条唯一绝对的规定,深深烙印在这里的每个人心中。
——亦即『绝对服从强者』。
在雷渥夫,力量就代表一切,胜利凌驾一切真理。这项教条同时具有某种程度的遏止作用。过度蛮横、恣意妄为的暴行,可能会招致更强大力量的反扑。
另外一个外人对雷渥夫的偏见,就是「雷渥夫的学生全是一群凶暴可怕的野兽」。
这实在是相当大的误会,凶暴的学生顶多只占八成到九成。雷渥夫内估计至少还有一成左右的学生,过着十分正常的学年生活。
——属于这一成学生的樫丸可罗奈,一直很想大声说出这个事实。不过她只在心里这么想,从来没有付诸实践过。
「……你还在干什么,可罗奈。快点过来。」
「啊,是、是的!不好意思……!」
走在前面的微胖男学生发出叱责,可罗奈连忙小跑步追上去。
狄路克·艾贝尔范。在这间以力量支配一切的雷渥夫黑学院中,是首次非《星脉世代》登上学生会长宝座的青年。
雷渥夫的学生在《星武祭》上很难不被视为反派。而在雷渥夫当中,最受众人厌恶憎恨的人就是他,狄路克。
他绝不会弄脏自己的手,而是将人当成棋盘上的棋子一样操纵,同时偷偷策划阴谋——对狄路克的评价多半是这样。老实说,糟到不能再糟。他明明连排名都上不了榜,学生却擅自给他取了一个别名《恶辣之王》,由此可知他的为人。
其实,可罗奈觉得狄路克并非这么坏,坏得透顶的人。
当然,狄路克的口气和态度的确很坏,而且随时随地心情恶劣。别说笑容,甚至不曾见过嘴角流露笑意。但是对可罗奈而言,狄路克却是无可替代的恩人。如果他真的像大家说的那么坏,怎么可能将一个阴错阳差进入雷渥夫,毫无长处又冒失的少女提拔成秘书呢。
要是没有狄路克的庇护,像可罗奈这种缺乏力量的学生,在校内早就落到最低层级,变成受尽众人压榨的学生了。
(虽然他的所作所为实在称不上善人,但也不至于像街头巷尾流传的那么坏……)
不知道狄路克是否知道可罗奈的心思,只见他默默走在有点潮湿而阴暗的走廊上。这一带区域的安全等级很高,一般学生根本进不来。
(咦?记得这前面是——)
可罗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好意思,会长……?难道您现在要去……」
「啊?当然是惩罚教室啊。」
「果、果然!?」
所谓惩罚教室,就是当学生犯下无法容忍的行为,就会被丢进这里制裁,也就是监狱。因此这里关的都是雷渥夫最穷凶极恶的学生,像可罗奈这种小老百姓根本没机会来到这里。应该说希望自己永远别接近这里才对。
但是狄路克却穿过一重又一重的安检,前往惩罚教室的内部。狭窄的通道两侧排列着以厚重墙壁区隔的房间,不过却只挂着写了编号的号码牌,找不到任何类似门的出入口。门口的警卫主动表明同行,但狄路克却一脸厌烦地赶走所有警卫,这让可罗奈紧张到最高点。
通道上可以听见从房间传来的怒吼与叫骂、像是捶墙壁或暴动的声音,让人坐立难安。
「天呀……」
可罗奈瑟缩在比自己还矮的狄路克身后,同时战战兢兢往前进。可罗奈好歹也是《星脉世代》,但相较于她害怕的模样,明明是普通人的狄路克却一点也不在意四周。
不久,狄路克停在一间房间前。
他伸手在号码牌上一挥,随即出现光学键盘。操作后只见面朝通道的墙上,有如透明般逐渐消失。不过号码牌本身并未消失,依然浮在半空中,看来不是整面墙消失不见,只是穿越机制起了作用而已。
「喂,骚货,还活着吗?」
狄路克朝房间内一喊,一坪半大小的室内,似乎有人影晃动。房间内没有任何照明,只有依稀的微微亮光,看来似乎有人倚靠房间内侧的墙边坐着。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特地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干什么?」
对方的口气和狄路克一样粗鲁,不过声音高亢,是女学生。
(插图019)
可罗奈眯起眼睛,总算看清楚对方的身影。
她的手腕被拴在墙壁上的手铐锁着,身穿制服豪迈地大剌剌盘坐着。明明是夏天,她的脖子上却围着围巾,而且凌乱的制服底下并未穿着任何衬衣,看起来十分不搭调。
可罗奈目不转睛盯着这身特异打扮,对方却眼角上挑,露出野狼般的锐利眼神一瞪,吓得可罗奈不由得退避三舍。
「有些事情要拜托你。」
「哼。」
听到狄路克的话,少女哼笑了一声。
「拜托我?根本就是命令吧。如果你是认真的,我根本没有权利拒绝吧。」
「只要你答应的话,我就立刻放你出去。」
「放我出去之前不给我一点甜头吗?我肚子快饿死了,那个小姐让我享用一番吧?」
「咿!」
可罗奈吓得躲到狄路克的背后。
「一句话,到底干不干?」
狄路克丝毫不理会少女的轻浮玩笑,继续说着。
「好啦好啦……所以到底要我干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干掉星导馆的一个小鬼就够了,最好让他从此变成废人。要和他决斗也行,不过现在正好有《凤凰星武祭》,去参加比赛吧——可罗奈,登记参赛办好了没?」
「欸?啊,办好了!」
突然被问话有点惊讶,可罗奈用力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之前狄路克曾经吩咐自己代理申请,登录参加《凤凰星武祭》,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可罗奈没料到,还没征求本人的同意。
「要我参加《凤凰星武祭》?」
「对方可能会拒绝决斗,参加《星武祭》就无处可逃了。」
说到这里,狄路克猛然瞪向房间内。
「你应该能轻松晋级正式赛程吧,对方也一样。到时候总有机会碰头,给我干掉他,不需要求胜。」
最后一句话,有如发自深邃洞穴的底部一样。
听得可罗奈忍不住背脊发凉。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夺得冠军也无妨。」
「用嘴巴说很容易啊,拜托。」
少女一边回呛,同时笑得肩膀晃动。
锁链也跟着叮当作响。
「——有几件事情想问你。」
「说吧。」
「第一,既然目标是那小鬼一人,为何不派《猫》去?干么特地派我干这种事?」
「因为你最适合《凤凰星武祭》这个舞台。况且《猫》的银眼和金眼目前都没空,再加上要出动她们的话,还得花诱饵费。」
「只因为这样?」
「……小鬼是星导馆排名第一。要是出动《猫》一事曝光的话,倒楣的可是我们。所以希望尽可能以正当手段干掉他。」
听到这里,少女放声大笑。
「排名第一?拜托,你认真的吗?要我去对付这么厉害的小鬼?」
「办不到就不会派你去了。」
少女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不久抬起头来继续开口。
「第二,为何要干掉那小鬼?」
狄路克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咂舌声连走廊都听得见。
这是狄路克不爽时的习惯。
「其实没必要告诉你……算了,你知道《黑炉魔剑》吗?」
「啊?那是什么?」
「星导馆学园持有的纯星煌式武装,目前在那小鬼的手上。虽然他似乎还没完全发挥威力,但置之不理的话,以后可能会很棘手。所以打算趁现在先除掉他。」
「呣……纯星煌式武装吗?既然你这么重视,代表真的很强吧。」
「——如果亲眼见过它的『真正力量』,任何人都会这么想。」
狄路克不屑地低声说着。
这句话不像是回答少女,听起来倒像狄路克自问自答。
「算了,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应该说是确认。」
说着,少女以锐利无比的视线盯着狄路克。
「——你没让任何人插手吧?」
「当然。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绝对遵守契约。」
光是眼神的余威就足以让可罗奈这种等级的人吓得身子一缩,狄路克却毫不在乎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无言互瞪了一会儿,最后少女主动移开视线。
「……算了,只不过在赌场干了场架,就被丢到这种鬼地方来关这么久也很无聊,有工作当然谢天谢地啦,狄路克·艾贝尔范。」
「要答应还不早说,依蕾奈·兀儿塞丝。」
狄路克兴致索然说着,同时操作光学键盘。
锁链当啷一声解开,少女——依蕾奈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呼……终于解脱了。」
依蕾奈的肩膀啪叽作响,同时自言自语。
她的身材十分高挑,柔软而匀称的身材就像肉食兽一般。
「好啦,总之……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说着,依蕾奈咧嘴一笑,嘴角露出两支锐利的大尖牙。 第二章 凤凰星武祭 位于Asterisk中央区的综合主要舞台,通称「天狼星巨蛋」。《星武祭》就在包含这座主要舞台的十一座大型、中型舞台举办。现在这座天狼星巨蛋,正举办《星武祭》的开幕仪式。
绫斗曾经在尤莉丝的带领下来到巨蛋前面,今天还是第一次踏进这里。
天狼星巨蛋的舞台宽广到足以容纳《凤凰星武祭》的所有参赛选手。实际比赛的时候,似乎会再划分为小一点的区域,现在开幕式是使用所有空间。每一间学园的参赛者都整齐列队,但似乎也有部分学园出现缺席情形。尤其雷渥夫这边特别显著,和毫无空缺,队列井然的嘉莱多瓦思有天壤之别。
「话说回来,人还真是多呢。」
「呵呵,你是指参赛选手吗?还是——」
大概是听到绫斗无心的嘀咕,站在一旁的尤莉丝露出恶作剧的微笑说着,同时环顾四周。
「看到这些观众后吓到了吗?」
一如尤莉丝所说,围绕舞台的观众席上满到不能再满,几乎没有可供站立的空间。
「哈哈……两边都有吧。」
虽然听说巨蛋可以容纳将近十万人,但实际面对这么多人,真的只有哑口无言。分成好几层的观众席要仰头才看得见,从最顶层往下看的话,自己大概就像娃娃一样小得看不见吧。
绫斗小声告诉尤莉丝,尤莉丝听了夸张地耸了耸肩。
「比赛开始时,上层区域会展开巨大的空间荧幕。看不到舞台的话,似乎可以透过荧幕观战。」
「那有必要特地跑到这边来看吗……」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听说来到现场观战很重要。」
绫斗一边心想原来如此,同时视线回到前方。
参赛者在讲台前呈放射状列队,刚才还是Asterisk的市长在致词,现在正好出现另一个壮年男性。
「——各位早安,很高兴今年依然能看到各位在舞台上大显身手。另外得向今年刚来到Asterisk的新生问候一下才行呢。我是《星武祭》营运委员会委员长,马迪亚斯·梅萨。」
男性以清晰沉稳的声音向所有人问候,同时脸上浮现和蔼可亲的笑容。
「他就是营运委员长?真是年轻呢。」
年纪大约三十五岁上下。所谓《星武祭》的营运委员,就是实质上统筹《星武祭》的最高责任者。当然他肯定是统合企业财团的干部,更可以确定,他比绮凛的伯父冈一郎年轻。
精悍的外表、快活的语气,而且散发出某种悠然自得的从容。远望过去也看得出经过锻炼的完美身躯,他很明显是《星脉世代》。
「……马迪亚斯·梅萨可是我们星导馆的毕业校友喔。」
尤莉丝露出『这点小事拜托记住好吗』的表情,叹了一口气。
「忘记他几岁了,但可以确定很年轻,还不到四十岁。还是学生时代曾经称霸《凤凰星武祭》的佼佼者。」
「原来如此,难怪……」
即使他刻意压抑,也能充分感受到沉稳而厚实的强大星辰力。
「身为营运委员长也相当有才干。记得是前几年上任的,以改革派领袖的身分制定了新制度,还接连变更了活动和规则,而且每一项改革的评价都很高。」
「既然是我们的毕业校友,代表他是银河的干部吧?」
「名义上是。」
「名义上?」
绫斗对这句话歪头不解,尤莉丝则兴致索然回答。
「听说当年马迪亚斯·梅萨在《凤凰星武祭》夺冠后,希望毕业后进入营运委员会。」
「哦,连这种愿望也能实现啊。」
《星武祭》的核心条件,就是统合企业财团能实现冠军的任何愿望。但是让当事人涉足营运系统,对营运方可不是什么好事吧。
「当然,那种世界可不是挤进去就能有什么作为,但我听说他从学生时代就打通了不少关节。我也曾经见过他几次面,他可是相当厉害的角色呢。」
「呣……」
绫斗盯着马迪亚斯看。
这一瞬间,马迪亚斯的视线正好盯着绫斗看——似乎是。
(咦……?)
而且真的只在一瞬之间,连绫斗也无法确认。
「——不过呢,话太多只会影响大家的兴致,所以最后我再向各位公布一项重要的规则变更。当然,我们已经通告过各学园,似乎已经有部分消息走漏了吧。」
马迪亚斯若无其事继续致词,刚才的视线可能只是自己多心了。
「既有的煌式武装并未针对这方面加以限制,但随着技术的进步,有些规定就显得不合时宜。具体而言,就是自律机动机械是否该视为武器。」
立刻对这句话有反应的果然是纱夜。
刚才还迷迷糊糊站着的纱夜,现在却露出认真的表情瞪着前方。
「我们营运的基本理念,是提供场地让各位能尽可能发挥实力。但如果对其置之不理,将会发生个人携带复数自律机动兵器当武器的事情。这对其他人并不公平……当然,如果这是《魔女》或《魔术师》的能力,那就另当别论。」
马迪亚斯不愧是擅长演说的人,适度停顿之后,继续进一步仔细说明。
「但是我们不会对武器数量加以限制。最简单的方式是禁止使用自律机动兵器,但如同刚才所说,我们不希望轻易设下限制。限制会造成停滞,最后导致衰退。所以——希望各位理解,这项处置只是为了当做下届比赛之后的议题参考……仅限这一届比赛,视为『代理参赛』的形式。」
全场突然开始骚动。
不只参赛学生们,连观众席也跟着紧张起来。
「希望聪明的各位能理解,这项规定并非图利特定学园,而是为了确保不久将来的平等性。请各位相信,我们为了安排对各位最有利的规则,随时都全力以赴。」
等到场内的骚动平静,马迪亚斯进一步说明之后,向观众席大大张开了手臂。
「同时——敬请热爱《星武祭》并给予支持的各位期待,这项新规定能让《星武祭》更上一层楼。《星武祭》永远是全世界最棒的娱乐活动,诞生无比兴奋与感动的舞台,更是撼动灵魂的至高战斗演艺!」
随着他高声宣言,从观众席响起怒涛般的盛大掌声。观众都抱着只要能炒热比赛气氛,任何规定都无妨的想法,因此都会欢迎任何新的尝试。看来克劳蒂雅说的没错。
另一方面,参赛者的反应却显得冷淡许多。这项规定终究是麻烦事,也难怪参赛者兴趣缺缺。
马迪亚斯致词结束后,面露微笑挥着手走下讲台。
之后又进行了一段无聊的仪式,直到接近中午,参赛者才终于解脱。
『第二十五届《星武祭》以及第二十四届《凤凰星武祭》开幕仪式到此告一段落。今日《凤凰星武祭》参赛的A区到I区选手,请在规定时间内前往出赛舞台。』
「呃~我们的会场就是这座主要舞台,应该不用移动吧?」
绫斗一边听会场广播,同时缓缓离开舞台。
第一轮比赛会持续四天,绫斗和尤莉丝的首战在第一天,也就是今天。
「嗯,不过距离比赛还有不少时间,先去吃点午餐之类的吧。」
「好,那就这样决定啰。」
绫斗肚子也饿了,没有异议。
「那就和纱夜与绮凛妹妹一起……咦,奇怪?」
说到这里,绫斗左右环顾四周。
刚才还在这里的纱夜和绮凛两人,现在却不见踪影。
两人的首战应该是明天,总不会离开会场了吧。
「她们俩上哪去了呢……?」
纱夜和绮凛两人都身材娇小,在这片人海中找起来真不容易。
「啊。」
这时候,绫斗在通往巨蛋正面大门的学生人群当中,发现认识的面孔。
虽然不是纱夜和绮凛,不过很凑巧。
「嗨,雷士达。你们也是今天要比赛吗?」
绫斗面露微笑出声打招呼,相较之下雷士达·马可菲尔却眉头深锁停下脚步。
「……那又怎样?」
「我们今天也要比赛,现在正准备去用餐。方便的话要不要一起吃饭呢——噢,当然也欢迎兰迪啦。」
站在雷士达身边,身材矮胖的学生露出不解的模样。他是雷士达的搭档伙伴,兰迪·虎克。
「够了,天雾……老子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不想和你牵扯太多!」
雷士达伸出手指用力一指,口气明显不爽。
「不是啦,我没有要和你装熟……不过你之前不是借我煌式武装吗?我还没答谢呢。」
「不用你多事!总之我们现在得前往其他会场,会在那里吃饭!走吧,兰迪!」
「哇!等、等一下,雷士达!」
说完,雷士达大跨步离开,兰迪跟在他的身后。总觉得之前也见过类似的光景。
不过这次却和记忆中不同,雷士达半途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有件事情先声明,老子我参加这次《凤凰星武祭》最想碰上的对手,不是其他学园的学生,而是你们。在我们交手之前,你可别给我输了啊!」
说完,雷士达这次真的怒气冲天,转身离去。
「他还是一样难相处呢……」
虽然尤莉丝面露厌色,不过她的口气似乎带有一点同情。
「……发现绫斗。」
「哇!」
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让绫斗忍不住喊出声音。
「——原来是纱夜啊……不要吓人好不好。」
「……破绽百出。」
紧紧搂着绫斗腰间的纱夜,露出有些得意的神色。
当然,绫斗并未疏忽大意,但也没有随时随地提高警觉。因此无论如何,对没有敌意的对象难免反应会慢半拍。
「你们刚才去哪里了?我们在找你们耶。」
「不、不好意思,我们刚才去置物柜拿这个……」
绫斗回头一看,绮凛手上抱着很大的东西,一脸歉意站在纱夜身后。
「那是?」
「呵呵呵,听了可别吓到——是便当。」
放开绫斗的纱夜,挺起小小的胸膛说。
「……你说便当?」
尤莉丝一脸讶异地回望纱夜。
「其、其实是这样,之前和沙沙宫学姐——不是,和纱夜同学聊了聊……这个,是同时为两位加油而制作的……不、不嫌弃的话,请尝尝看吧!」
说着,绮凛满脸通红,将手中的便当盒交给绫斗。
「哦,特地为我们准备的吗?」
一直低着头不断点头的绮凛,和自信满满的纱夜形成鲜明的对比。
「其实我没什么……应该说几乎没有下厨的经验,所以请纱夜同学教我……啊,不过真的是很简单的料理……!」
「哦,不过沙沙宫你的手艺好到可以教别人吗?」
「嗯哼。」
尤莉丝瞥了一眼越来越自傲的纱夜,打开便当盒一看,只见饭团塞得满满的。形状歪七扭八,外观真的算不上好看,不过似乎能感受到制作者的全心全意。
「不、不好意思……我真的很笨手笨脚……」
「不会啊,我很高兴。谢谢你,绮凛妹妹。」
说着,绫斗温柔摸了摸绮凛的头。
「啊……」
绮凛忍不住轻声一喊,显得更加瑟缩。
「唔!」
看到这一幕的纱夜,拉了拉绫斗的袖子。
「绫斗绫斗,也看我做的。」
「嗯,好。」
绫斗接着打开便当盒的第二层,里面同样塞满了饭团。形状比绮凛做的工整许多,看起来十分可口。
只有一点——
「这个饭团……还真大呢。」
探头看便当盒内容的尤莉丝,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低声说。
实际上,纱夜的饭团尺寸将近一般尺寸的三倍大。密不透风紧紧塞进便当盒的模样的确很惊人。
「大小皆可,是我的座右铭。」
「大倒是无妨……不过这个便当盒,该不会全都是饭团吧?」
「不行吗?」
「……没有,只是有点佩服你,光靠这个就能宣称自己教绮凛下厨。」
「嗯哼。」
「我先声明,刚才那句话可不是赞美喔。」
尤莉丝边说边按着太阳穴,但纱夜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没关系啦,既然分量这么多,大家就可以一起享用啦,不是很好吗?」
「原本就打算这样。」
「怎么样,尤莉丝?」
听到绫斗邀约,尤莉丝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啰。」
「好,决定啦。那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吧……」
绫斗话才刚出口,纱夜再度拉了拉绫斗的袖子。
「嗯?」
「——我也要。」
纱夜难得露出有点害羞的表情。
其实也只是脸上微微出现一抹红晕,交情不深的人应该看不出来吧。
「你也要……?」
绫斗一瞬间还思考是什么意思,但看到纱夜的视线瞥向绮凛,随即会过意来。
「啊,难道是……纱夜也要?」
「不可以不公平。」
绫斗一边苦笑,同时像摸绮凛一样摸摸纱夜的头。纱夜的身材比绮凛娇小,摸起来稍微顺手些。
「……嗯,感觉很好。」
纱夜一脸舒服地眯起眼睛,心满意足。
她的模样让人联想到猫,让人忍不住想微笑。
「嗯哼。」
这时候,尤莉丝露出怅然的表情轻咳了一声。
「那么——对了,我们的休息室应该可以使用了,那里应该可以安静用餐。」
说着,尤莉丝独自转身离去。
「哇,等一下啦,尤莉丝!」
的确也不能一直在通道上摸摸头。
绫斗催促纱夜和绮凛,抱起便当盒连忙跟上走在前面的尤莉丝。
* * *
「呼……感谢招待。」
吃完最后一个饭团后,绫斗双手合十。
「不好意思怠慢了。啊,我帮你沏茶。」
已经吃完的绮凛,拿出似乎是自己带来的保温瓶帮绫斗倒茶。真是准备周到。
(插图037)
「谢谢你,绮凛妹妹。」
「请、请问,这个……」
「嗯,饭团很好吃喔。」
听到绫斗的赞美,绮凛顿时露出笑容。
实际上,绮凛的饭团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味道没什么问题。
大概在吃之前相当不安吧,她的表情喜悦和放心各占一半。
「……我有点吃太多了。」
另一方面,纱夜躺在沙发上,搓着自己的肚子。
「谁叫你吃了三四个那么大的饭团。」
坐在旁边的尤莉丝一脸愕然。
「——哎呀,时间差不多到了。」
绫斗确认时间后,打开房间里设置的电视机。休息室相当宽,对四人而言有些太大。接近墙面的位置开启了空间荧幕。
『……大家好,这里是第二十四届《凤凰星武祭》第一比赛会场,天狼星巨蛋哟。由我ABC播报员梁濑咪子为各位实况转播,界龙第七学院毕业校友,现任行政官,阿莱德法部队长的芳亭常小姐为各位观众解说。』
『哈啰,各位观众大家好。』
『好的好的,在比赛之前,还是来复习一下基本规则吧!当两名搭档的校徽都遭到破坏,或是失去意识、投降等原因判定落败之后,将会透过校徽宣告胜利者。』
『这一点和队长落败就算输的《狮鹫星武祭》不一样呢!』
空间荧幕上出现轻飘飘卷发的女性,以及俐落黑短发的女性两人。看来前者似乎是实况转播。
「第一回合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是第二回合,时间还很充分。」
「话说回来,不是还有其他会场同时进行比赛吗?要怎么转播呢?」
尤莉丝兴致索然回答绫斗的疑问。
「每个舞台都有转播单位,一般而言是选择喜欢的频道收看……不过听说热情的粉丝会同时收看好几个频道呢。」
光是第一轮比赛,全部十一个舞台,一天就会进行三十三场比赛。比赛开始时间似乎会稍微错开,但要全部同时观赏也很累人。
「……反正比赛后也会播映所有比赛的精华。」
「粉丝似乎认为收看实况转播才是醍醐味哟。」
看到纱夜依然躺在沙发上,只有视线朝向电视,绮凛苦笑以对。
「啊,不过安排在这座主要舞台,代表我们是有力人选吧?」
「哦,是这样啊。」
「依照惯例,受到瞩目的选手的确会分配到这里。有排名第一的搭档更是理所当然,况且——」
尤莉丝说着,以下巴示意荧幕。
这时荧幕上正好显示,在这座天狼星巨蛋进行比赛的搭档名单。
第三回合出场的名单当中,出现了眼熟的名字。
「……噢,她们也是今天在这里比赛。」
——艾涅丝妲·裘奈与卡蜜拉·帕蕾特,阿勒坎特研究院的那对搭档。
「……」
纱夜默默坐起身,以锐利的眼神盯着荧幕。她的眼神看得出强烈的决心,看来似乎非赢不可吧。
尤莉丝瞥了一眼严肃的纱夜,同时站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
「比起总有一天会碰上的对手,眼前的比赛比较重要吧。」
这句话很有道理,绫斗也跟着用力点了点头。
「记得绫斗学长的首战对手,是嘉莱多瓦思的骑士候补生吧。」
「嗯,好像是排名三十和排名四十一。」
嘉莱多瓦思的《始页十二人》通称「银翼骑士团」,以下的排名者算是骑士团的候补生。能在六学园中唯一号称「名门」的嘉莱多瓦思晋升排名内,代表肯定是优秀的学生。事实上,两人的资料与战绩清楚证明了这一点。
——不过。
「怎么样,绫斗,有把握吗?」
「这个呢……总之我会尽力的。」
尤莉丝与绫斗互使了个眼色,同时微微笑了笑。
看到这一幕的绮凛,不解地歪着头。
「有什么特别的战术吗?」
「没有。」
但是尤莉丝却干脆地摇了摇头。
「反而正好相反呢——总之看就对了。」
* * *
『——那么接下来,今天的第二回合,C区第一轮第一组的比赛开始!』
实况转播的声音响彻宽广的舞台。
一瞬间之后,场内响起天摇地动的欢呼声。在无数灯光纵横交错舞动之中,尤莉丝和绫斗缓缓从入口走上舞台。
『各位观众,首先现身的是星导馆学园排名第一的天雾绫斗选手,以及排名第五的尤莉丝=爱雷克希亚·冯·里斯妃特选手!天雾选手可是在本届《凤凰星武祭》的几星期之前,刚刚晋升排名第一呢!而且还是与前排名第一直接决斗,获得胜利而晋升第一名,因此我们手边几乎没有他的资料,堪称超级新星喔!啊,附带一提,《丛云》的别名似乎是星导馆学生会长,恩菲尔德女士所命名的哟~』
『他是本届《凤凰星武祭》参赛选手中唯一的排名第一呢。根据现在流传的决斗影片,可以肯定他的实力非同小可,真让人拭目以待。』
『是的是的,资料中的影片我也看过,但全都是决斗影片,所以目前实力还是未知数。至少要在公式排名战中参赛再说啰。啊,对了对了!天雾选手似乎是星导馆学有纯星煌式武装《黑炉魔剑》的使用者……常小姐你知道吗?』
『嗯,所谓「四色魔剑」的其中一柄呢。有名是很有名,但我也只见过以前的影片资料而已。听说是相当难驾驭的纯星煌式武装,这十几年来都没有人能使用它。四色魔剑中以嘉莱多瓦思的《白滤魔剑》最有名,但似乎同样是无法防御的武器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加上他的搭档伙伴是《华焰魔女》里斯妃特选手。称呼他们为冠军候选之一丝毫不为过呢!』
『里斯妃特选手最特别的就是多采多姿的能力呢。以《魔女》而言,在现役世代也是实力顶尖吧。而且似乎还有发展性,真希望她毕业后能加入我们呢。』
『哎呀,里斯妃特选手可是真正的公主喔,要加入PMC大概有点难度吧。』
『呣,真是可惜。总之呢,现在先注意天雾选手吧。』
『接下来介绍嘉莱多瓦思的搭档……』
就在实况和解说你一言我一语时,尤莉丝以手肘从旁顶了一下绫斗。
「你很受瞩目呢,天雾选手。」
尤莉丝低声说着,咧嘴一笑。
「我已经紧张得受不了,拜托别再笑我了吧。」
绫斗苦笑回应,但是尤莉丝的笑容依然不减,盯着绫斗的表情看。
「少骗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表情和平常一样悠哉。」
「我现在真的很紧张啦,因为我不喜欢太显眼的舞台。」
「站在全世界最显眼的舞台,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尤莉丝嘻嘻笑着。
「话说回来,尤莉丝你都不会紧张喔。你不是和我一样,第一次参加《星武祭》吗?」
「我好歹也是公主,早就习惯受人注目了——噢,差不多该准备了。」
恢复认真表情的尤莉丝,眼睛盯着前方。
仔细一看,出现在另一侧入口的青年二人组,已经启动了手中的煌式武装。两人分别是高个子青年和矮个子青年的互补搭档,不过武器都是剑形煌式武装。嘉莱多瓦思传统上认为剑技才是正道,因此学生也似乎多以剑为武器。
绫斗也从腰间的套子取出《黑炉魔剑》,但并未启动。
『哦,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一战究竟谁会获胜,是星导馆还是嘉莱多瓦思呢!各位观众,今天的第二回合即将要开始了!』
有如呼应实况转播般,胸前配戴的校徽跟着发光。在《星武祭》中,校徽完全采用自动化处理,因此不用像平常决斗一样得经过宣告和同意。
「《凤凰星武祭》C区第一轮第一组,比赛开始!」
随着校徽的机械声宣告比赛开始,嘉莱多瓦思的两人持剑正面冲了过来。根据资料,两人都是擅长近身战斗的攻击手,没有安排后卫的攻击型搭档。两人的盘算应该是一口气展开接近战,并且分出胜负吧。只要绫斗迎战其中一人,另外一人就直接冲向尤莉丝,让后卫无法发挥功能。战法很单纯,但是很有效。
「……还在意料范围之内。」
但是尤莉丝依然叉着手,一脸从容地点头。
「那么绫斗,交给你了。」
「了解。」
绫斗一边回答,同时一口气集中星辰力。
「——以内藏秘剑突破星牢之狱,解放我等虎威!」
高涨的星辰力破解施加在绫斗身上的封印,解放爆发般的星辰力。《黑炉魔剑》同时启动,巨大的刀身散发出光芒。
「什么……!?」
可能是对大量星辰力感到惊讶,嘉莱多瓦思的两人速度微微放慢。
刹那,疾风起。
「咦……?」
「啊……!」
两人可能仅感觉到绫斗突然消失而已。
然而下一瞬间,两枚校徽发出清脆的声音,裂成两半。
——绫斗的神速斩击一闪,有如穿越两人之间般。
「比赛结束!胜者,天雾绫斗&尤莉丝=爱雷克希亚·冯·里斯妃特!」
机械声音响彻整座鸦雀无声的会场。
寂静得宛如空白一般。
——但在短暂片刻后,会场立刻笼罩在万马奔腾般的欢呼声中。
『……这、这真是不得了!连实况都来不及呢!意想不到、意想不到的神速!出乎意料的实力!除了压倒之外想不到别的形容词呢!』
『哎呀呀,真是了不起呢。』
『而且不只实力强,最惊人的是天雾选手的华丽表演!将惊人的星辰力一口气释放,宛如气柱一般,让会场观众为之兴奋!』
『如果纯论星辰力的量,可能不输我们社长呢。毕业之后能不能来我们公司呢,即时的战力呢~』
在全场兴奋与狂热当中,嘉莱多瓦思的两人依然呆站在原地。
绫斗略带歉意回到尤莉丝身边,尤莉丝轻轻举起手欢迎。
「呵呵,真是厉害。」
尤莉丝露出满足的笑容,和绫斗击掌庆祝,然后两人走下舞台。比赛时间实际上还不到十秒,名副其实的瞬杀。
「之后会有胜利者采访,不论他们问什么,都随便敷衍一下。尽可能别透漏情报。」
路上,尤莉丝再三叮嘱绫斗。
「了解。不过我刚才有点焦急,想不到你连武器都没启动呢。」
「拜托,设置型能力早就埋伏好了,万无一失。如果对手真的一脚踩进来,就『轰——』一声啦。」
张开拳头示意爆炸的尤莉丝,露出无畏的微笑。
「总之,第一轮比赛保留了合作模式不至于曝光,希望能持续这样下去。」
对两人而言,无论如何都要隐藏『绫斗的全力状态有时间限制』。若是亲眼见到绫斗决斗,当中或许有人会隐约察觉,但必须极力避免从怀疑转为确定。以这种观点而言,其实原本应该尽可能隐藏破解封印的过程,但在出场前就解除的话,时间上实在来不及。因此两人的结论是,干脆正大光明解除封印,让观众以为这是表演的一环。当然这一招不可能永远瞒天过海,总之越晚曝光越好。
除了时间限制以外,两人想隐藏的另一件事就是合作攻击的模式。绫斗和尤莉丝组成搭档顶多两个月,虽然已经尽可能磨练合作默契,但是相较于已经联手好几年的搭档相比,这一点实在力有未逮。
若是首战等级的对手也就算了,但如果对手能应付解除封印的绫斗,合作攻击就是胜负的关键,因此必须极力隐藏王牌。
「至少在预赛范围还不会碰到强力候选。在正式赛程前,要尽可能装腔作势。」
前往采访区的通道中,尤莉丝一反之前的口吻,以认真的表情说着。
* * *
「……呼,我们回来了~」
「真是的……」
回到休息室的绫斗和尤莉丝,一脸疲惫的模样坐在沙发上。
「欢、欢迎回来!恭喜你们两位!」
「……为什么这么疲惫?不是秒杀吗?」
前来迎接的绮凛和纱夜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绫斗只好苦笑回答。
「没有啦,比赛的确是秒杀,可是之后的采访……」
「外面的媒体真的烦死人了。我们学园的报导系社团还没这么烦呢。」
尤莉丝一脸厌倦,一口气喝光绮凛递过来的饮料。
真的,比赛后的胜利者访谈可不是普通的累人。不只绫斗的『表演』和《黑炉魔剑》,还有和尤莉丝的关系、出场经纬,甚至喜欢吃什么之类和比赛毫无关系的私人问题。采访拖了将近一个小时,也难怪两人累成这样。
「嘿嘿,感谢夸奖呀。」
这时墙边忽然传来声音。
「噢,英士郎,你来了吗?」
「先恭喜你们首战胜利啦。」
英士郎笑咪咪地说,同时以手机拍摄两人的照片。
「——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只是说没那么烦而已。可不代表我对你们抱持好感喔。」
「好啦好啦,公主还是一样严格呢。」
面对绷着脸的尤莉丝,英士郎夸张耸了耸肩。
只要经过使用选手的许可,任何人都能进出休息室。除此之外必须从里面解除门锁,否则无法开门。这次尤莉丝只有给纱夜和绮凛许可,大概是她们两人找英士郎来的吧。
「然后呢,有什么事吗?总不会来帮我加油的吧?」
现在已经八月,没有参加《凤凰星武祭》的大半学生早就已经放暑假了。
连平常不轻易发外出许可的Asterisk,到了长假也放宽规定,因此许多学生会回老家。当然,像英士郎这样留在学园里的学生也不在少数,整体而言似乎各占一半。
「哈哈,那种程度的对手不需要我来加油吧。我今天的目标是——第三回合。」
「……原来如此,阿勒坎特吗?」
尤莉丝点点头表示明白。
「听到开幕仪式上的那场演说,让我的记者魂沸腾啊。任何人都听得出来是针对阿勒坎特那两人吧。所以我马上到她们的休息室采访……」
「打听到什么了吗?夜吹。」
纱夜毫不顾忌走到英士郎面前,眼神直直盯着他看。
「结果吃了好大的闭门羹。警卫严密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被一脚踢了回来。」
「……什么嘛。」
纱夜失望地垂头丧气。
「也别这么慌张嘛,反正第三回合马上就要开始了。」
「咦?说到时间,雷士达他们的比赛不是也要开始了吗?」
「啊,没错。记得马可菲尔学长们是在御夫座巨蛋进行比赛……」
绮凛打开电视选择频道,空间荧幕上正好出现雷士达手持狮子战吼的巨大身躯。
「嗯,似乎已经开始了。」
「还好……看起来占上风呢。」
兰迪从后方支援雷士达,发射的几支箭矢连续朝对手袭击。两人不愧是长时间的搭档,合作攻击十分巧妙。
「要是比赛日期不同的话,就去帮他们加油了。」
「算了吧,人家肯定一脚将你踹回来。」
尤莉丝笑着吐槽绫斗的低喃。
「……不过,他们两人相当厉害。」
纱夜似乎很佩服兰迪的射击技术。
「那还用说,马可菲尔可是《始页十二人》,他的伙伴兰迪·虎克好歹也是排名内,有这种实力是当然的。」
「对手是阿勒坎特的搭档呢。」
雷士达活用与生俱来的压制力,同时技压两名对手。一旦进入这种模式,雷士达就变得很强。兰迪在后方的支援也十分绝妙,一旦对手试图逃离雷士达的间距,就巧妙牵制对手。
正当大家仔细观看雷士达和兰迪的比赛时,墙壁的另一端突然响起天摇地动般的巨响。
「哇!?」
绫斗等人忍不住面面相觑,但随即察觉巨响的真面目。
是欢呼声。
「糟糕了!已经开始了吗!?」
英士郎慌忙开启另一个空间荧幕。
的确,能让会场如此欢声雷动的事情,也只有那场比赛了。
天摇地动般的欢呼声仿佛不知所终,比刚才绫斗和尤莉丝的鲜明登场更加兴奋狂热,而且还感受得到观众的惊讶。
「——!」
空间荧幕里出现的,果然不出所料——是两台机械人偶的身影。 第三章 阿尔第与莉姆希 矗立在天狼星巨蛋舞台的两具人偶——其中一具的外型类似战斗用拟形体。但却比一般常用的拟形体足足大了两圈。身高超过两公尺,而且全身披着甲胄,外型看起来像机械骑士一般。
另一台人偶正好相反,外表几乎和人类一样——而且和人类女性几无二致。具有完美无瑕的端正容貌,苗条的体型包覆在金属服装般的装甲之内。
两具人偶的胸前都配戴阿勒坎特研究院的校徽『昏枭』。
『各位观众,阿勒坎特的新型拟形体终于揭开神秘面纱!这一次……这个,是代理艾涅丝妲·裘奈与卡蜜拉·帕蕾特两位选手出场——实际情况你怎么看呢,常小姐?』
『这个呢,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曾和无数战斗用拟形体交手过。但如果要以此为标准,老实说,不论提升再多性能都不是《星脉世代》的对手吧。既有的战斗用拟形体几乎都是从外部操纵,因此反应速度绝对跟不上我们。反应无可避免会产生时间延迟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这次的拟形体是自律型呢?』
『嗯~记得好像拥有自我意识……其实能自我判断的人工智能算是已经实用化,不过相同等级在战斗中的判断力要赢过《星脉世代》,倒还没有见过呢。』
『哈哈,是这样的吗?不过不过,这两具拟形体甚至让大会特地修改规则呢!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哦,啊,不好意思……呣呣,原来如此……嗯,嗯哼!不好意思!关于这两台拟形体的情报,现在正好送到转播席这边。而且而且,竟然还是开发者,艾涅丝妲·裘奈选手送来的喔!』
『哦,真是服务周到呢。』
『听说是「从今天开始情报解禁」呢。啊,那么那么呢,根据这份情报,大台的名叫自律型拟形体试作AR-D,通称阿尔第;女性型态的自律型拟形体试作RM-C,通称莉姆希喔。』
『毕竟是代理出场,还是加上「选手」两个字比较好吧?』
『哈哈,是这样的吗?先别提这些,其他还有许多有趣的情报哟。比方比方说……』
和阿尔第与莉姆希对峙的,是雷渥夫黑学院排名第十二《螺旋魔术师》摩立兹。他一边听着实况与解说,同时恨恨咂了一声舌。
「哼,真让人不爽呢……!那种机械人偶竟然莫名其妙众所瞩目……」
黑发倒竖的摩立兹,外表看起来像枯木,但视线却异常锐利。口气颇有礼貌,而且身穿整齐的制服,这在雷渥夫的学生中相当少见。
虽然敬陪末座,但仍旧是《始页十二人》。原本应该是有力候选的一角,受到众所瞩目才对,但是在这座舞台上,主角显然不是自己。
「居然当我是陪衬,营运委员竟然这样对待我……!」
「……那么大哥,该怎么办?」
出言抱怨的摩立兹身后,他的搭档伙伴,葛尔特一边启动煌式武装,同时小声询问。结实的体格相当剽悍,手上的突击步枪十分顺手地扛在肩上。
摩立兹在雷渥夫率领着由数十人组成的小队,葛尔特为学弟当中相当老练的人。具备优秀的射击技术,在上届《凤凰星武祭》也以相同搭档晋级正式赛程。而且他的顺从与寡言也不烦人。
「什么怎么办,一如往常应战吧。总之你做好后援的工作。」
毕竟完全没有对手的资料,要拟定战术也无从着手。在《星武祭》,每间学园都会有隐藏的王牌,完全没有情报的对手并不稀奇。但这次的例子实在太特殊了。
——这时。
「那两个人类!给我仔细听好!」
阿尔第叉着手,发出足以让空气颤动般的音量,朝摩立兹和葛尔特开口。
「我们是听从伟大的主人之命而站在这座战场上!同时我们的真正目的不是求胜,而是让所有人知道主人赋予我们的威能!因此我希望你们成为证明我们威能的基础!」
他的豁达口气让人完全想像不到是机械,而且无比高傲。
阿尔第不理会呆若木鸡的摩立兹,继续说着。
「听好,我给你们两人一分钟时间。这段时间内,我们连一根指头都不会移动,你们尽管放马过来吧。」
这句话让摩立兹青筋暴怒,怒目直竖。
「臭、臭小子——!」
就在激昂的摩立兹踏出一步的瞬间,光弹在阿尔第的侧头部炸裂。随着沉闷的爆声,阿尔第的头部微微晃了晃。
「……很痛耶,莉姆希。」
「你住口。」
阿尔第发出不平之声抗议,但莉姆希却看也不看一眼,冷淡回应。她的手上不知何时,握着一柄大型手枪型的煌式武装。
「受不了你这台智障白痴低能无知的破铜烂铁。谁给你这种权限开这种玩笑的?如果你有多余能源讲那些不着边际的废话,就应该为了主人而发挥吧。我们只要忠实遵守主人的命令,确实执行就够了。你现在给我滚回实验室去维修。知道吗?维修你的脑袋。不对,这样还要劳驾主人动手,干脆在这里轰掉你的脑袋算了。我可以一枪送你上路。」
莉姆希的口气和阿尔第相同……不,甚至更加流畅。只不过她的口气更缺乏感情,这一点和机械倒很相似。
附带一提,《星武祭》在宣告比赛开始之前攻击的话,立刻就会被判犯规出局,不过攻击队友就不在此范围之内。
「别这么说嘛,莉姆希。这种程度的对手怎么能凸显我们的优秀——甚至彰显主人有多么崇高壮丽呢?所以说,我认为有必要制造一些夸张的表演效果……」
「的确,彰显主人的伟大的确是很棒的点子。这一点值得称赞。」
「哦,我说的没错吧!」
阿尔第满足地不断点头。
「嗯……?不对,那你刚才为什么开枪打我?」
「因为就是觉得不爽。」
莉姆希依旧面无表情,说得斩钉截铁。
「……呣,那就没办法了。」
阿尔第摸着被开枪打中的痕迹,同时噤口不语。
莉姆希看着并叹了一口气,转身面向摩立兹。
「好了,人类们。虽然是缺陷破烂机的玩笑话,但是要收回说出的话,可能会让主人颜面无光。所以即使不情愿,但我也答应一分钟之内,不会采取任何攻击行动。」
大概是被这句话气疯了,摩立兹的脸上露出像是不解,又像是嘲笑般的浅浅微笑。
「……哈,哈哈!是吗?那我就不客气接受你们的好意啦。」
其实仔细想想,对手都刻意设下对自己不利的条件了,根本没必要生气。虽然被对手轻视很气人,但是和《星武祭》的一场胜利相比,这点轻视根本不算什么。
「葛尔特,你对付小只的,我对付大个子。」
「……了解。」
躲在背后的葛尔特微微点了点头。
『各位观众,现在似乎出现非常惊人的情况,同时比赛即将开始!众所瞩目的一战,胜利究竟会属于哪一组呢!』
随着实况转播说明,校徽同时宣告比赛开始。
「《凤凰星武祭》H区第一轮第一组,比赛开始!」
一开始,摩立兹随即笔直朝阿尔第冲过去。
突然刮起的疾风缠绕在他的双手上,形成钻头状的三角锥。
这正是摩立兹的《魔术师》能力——能挖起任何事物的《暴风螺旋》。虽然这项能力不容易应用,但以单纯的破坏力而言,在雷渥夫无庸置疑是顶尖的。
不如说这能力的超高攻击力和残暴攻击性,甚至足以让他因为过于残忍被判犯规。
幸好这次的对手不是人类,可以毫无顾忌发挥力量。
(有一分钟就足够了。看我三两下将你打成废铁……!)
钻头状的风呼啸作响,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阿尔第一如狂妄宣言,叉着手丝毫不准备闪躲。
「哈哈,胆子不小呢!既然口出狂言,看我在你的肚皮上开一个通风孔!」
摩立兹的右臂伸出去,准备刺穿阿尔第的腹部。
——但是。
「什么!?」
阿尔第面前毫无预兆出现一堵半透明的光壁,挡住了这一击。光壁为宽一公尺、高两公尺左右,没有厚度的长方形。乍看之下像是空间荧幕,但是和荧幕不同之处在于似乎具备物理的干涉力。
「唔!别以为这种东西能完全防御我的力量!」
摩立兹手上的《暴风螺旋》呼啸声更大,旋转更加激烈。
只见火花四溅,发出有如尖叫般的尖锐摩擦声。
——但是光壁依旧纹风不动。
「——没用的。」
阿尔第高傲的说。
这句话同时带有明显的自负,以及告知严酷事实的率直。
「呿!那就……!」
摩立兹瞬间绕到阿尔第的身后,改为以《暴风螺旋》针对他的背后攻击。
(虽然不知道这堵鬼墙是怎么回事,但从死角攻击的话……!)
为了充分发挥自己这项近战特化的能力,摩立兹的体术等级也很高。宛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在对手眼中看起来就像瞬间消失一般。他对这一击抱有绝对的自信——伹是结果却完全与预料相左。
「!?」
光壁和刚才一样忽然出现,弹开了摩立兹的攻击。
阿尔第依然毫无动静。当然,甚至没有转头看摩立兹。
「——还有四十五秒。」
这一瞬间,摩立兹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战栗,随即拉开距离。
冷汗从脊背上留下。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正面临一个难以想像的强大对手。
这种念头在脑海里浮现。摩立兹摇了摇头,设法驱散这种念头。
「葛尔特,改变战术!支援我……」
摩立兹回头,但是话才刚出口,随即瞪大了眼睛。
葛尔特正和另一具人偶——莉姆希展开激烈枪战。彼此都手持大型枪型煌式武装,无数光弹在两人之间飞舞。
不过仔细一看,发动攻击的一直都是葛尔特,莉姆希只是发射子弹迎击而已。
——不,这样也不对。
莉姆希并未迎击,而是以光弹防御光弹。
一般而言,煌式武装的光弹如果彼此碰撞,除非能量差距很大,否则会彼此消灭。当然话说回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瞄准光弹射击。而且还以半自动迎击所有朝自己飞过来的光弹,真的堪称神技。
而莉姆希丝毫没有移动半步,一派轻松地还击。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啊……!」
连葛尔特平常冷静的声音,都藏不住焦急。
葛尔特改变距离,一边绕圈同时寻找破绽,发射雨点般的光弹——但是没有一颗命中。
「——还有三十秒。」
愣在原地看这幅光景的摩立兹,听到阿尔第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阿尔第和莉姆希的确一如宣言,只守不攻。
如果他们展开攻击的话……?
「唔噢噢噢噢噢噢!」
摩立兹集中星辰力大吼一声,设法驱除心中涌现的恐惧感。
(插图061)
(那就只好在时间内击败他了!)
猛烈风势以摩立兹为中心刮起,集束后化为宛如龙一般的龙卷风。尖端和《暴风螺旋》同样都是锥形,就像单独将巨大钻头的芯抽出来一样。
连空气都为之震动的大绝招,让观众为之骚动。
「《暴风咬灭》!」
这是摩立兹的王牌,难得一用的必杀技。由于控制不易、星辰力消耗甚巨,再加上攻击速度太慢,很难命中敌人,因此没什么机会使用。不过纯论破坏力的话,他自认是雷渥夫最强的。
「接招吧!」
摩立兹手臂一挥,龙卷风随即如神龙摆尾般,朝阿尔第直冲而来。
突然出现的光壁和刚才一样挡住了龙卷风,只见激烈的火花四溅,宛如发生小规模爆炸一般。像是金属彼此摩擦的尖锐声音刺痛着耳膜。
但是阿尔第依然不动如山。
「噢噢噢噢噢噢呕!」
摩立兹倾尽星辰力注入《暴风咬灭》之中。
然而——光壁却依然纹风不动。
龙卷风有如狂暴的龙一样激烈扭动身体一段时间……但不久风势开始逐渐减弱,旋转力道也徐徐减缓。
「呼……呼……」
耗尽星辰力,拼命喘着气的摩立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阿尔第直挺挺站着,低头看向跌坐在地上的摩立兹,忽然松开叉着的手开口。
「——一分钟。」
同时启动手中的煌式武装,出现一支和阿尔第相同身高的巨大槌子。槌头比摩立兹双手张开的幅度还大还宽。
「时间到了!」
阿尔第踩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来到摩立兹面前,轻松举起手上的巨槌。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摩立兹抬头仰望,脸上露出抽筋般的笑容,毫无招架之力。
视线往旁边一瞥,只见葛尔特不知何时,已经倒卧在地上。
「怪物……」
随着摩立兹嘀咕的同时,巨槌一头砸下来——
「比赛结束!胜者,艾涅丝妲·裘奈&卡蜜拉·帕蕾特!」
宣告胜负揭晓的机械声音,响彻在一片静得出奇的会场内。
所有观众都鸦雀无声。
不久,医院派遣的救护班赶来,脸色苍白地将摩立兹和葛尔特抬出场。
这时候会场内才响起狂风暴雨般的拍手和欢呼声。
* * *
『……这、这真是太神奇了!比赛只花了一分钟就分出胜负!不,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为奇。事实上,今天的第二回合还更快分出胜负呢。但是但是,这一分钟见识到阿尔第选手和莉姆希选手实力的凤毛麟角,已经让我们大开眼界大呼惊奇了!想不到想不到,两位选手——为了方便起见,称呼阿尔第选手和莉姆希选手为「两位」,总之两位选手的战斗能力竟然如此惊人……』
「——真是的,比赛完全一面倒嘛。」
说着,尤莉丝关掉电视,深深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
包括绫斗在内,绮凛和纱夜依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唔,今天的头条新闻肯定是这个啦。要不是他们的话,原本应该是公主呢。」
连英士郎的表情都藏不住内心的惊讶。
「但是连《螺旋魔术师》都对他无可奈何……真让人惊讶。」
「对、对呀……要是和那两人对战的话,肯定是相当厉害的强敌呢。」
听到绮凛以纤细的声音低声说,尤莉丝缓缓摇了摇头。
「不,如果只是赢的话,凭我们和你们的等级都足以赢过摩立兹。但问题不在那里。」
「……里斯妃特说的没错。」
这时纱夜在一旁点头同意。
「……那道光壁,非常麻烦。」
「虽然不知道个中机关,但是足以完全防御摩立兹的能力看来,一般攻击是无法突破的。」
尤莉丝撑着自己的脸大伤脑筋。
「那道光壁……应该是防御障壁的应用吧。」
「防御障壁是设置在舞台四周的那些吧?但那不是需要相当庞大的装置吗……」
舞台周围为了保护观众,防止流弹或意外发生,因此设置了防御障壁。但这种装置需要大量能源与大规模设备。
「或许是必要时才会局部发动,因此小型化了……大概。」
「原来如此。总之如果能收集到这部分的情报,我会去打听看看。」
说着,英士郎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说打听……要怎么打听?」
「当然是胜利者访谈啊,看看能不能挖到一点情报。」
「咦?可、可是学生媒体机关不是不能进去吗……」
相较于外部媒体机关无法进入学园内,像《星武祭》这种Asterisk直辖的公式活动,原则上以学园外部的媒体机关优先。以学生身分连记者会场都进不去。
「嘿嘿,将不可能化为可能才是一流的记者呀。总之你们等着吧。」
英士郎对不安的绮凛咧嘴一笑,以轻快的步伐走出了休息室。
「……如果他真的能帮我们打听到什么情报,那就太好了。不过最好别太期待。」
尤莉丝一如这句话,她的表情丝毫没有期待。
「——不过我想要资料。」
纱夜露出认真的表情低声说。
「嗯,我们和那两具人偶肯定会晋级正式赛程。因此在碰头之前,得尽可能收集情报。」
对方持有自己的一切资料,但自己只有对方这场比赛的情报,实在太不利了。
「可以的话,希望能到现场观战呢。」
透过影像看不出星辰力的流动或万应素的活动,因此最好能亲眼确认。虽然即使是最差的《星武祭》席次都一票难求,不过参战选手可以利用各学园的观战用包厢。
「可以的话最好。第一轮比赛姑且不论,接下来的比赛间隔将会越来越短。如果像今天一样在同一天比赛的话,要观战就不容易啰。」
「噢,也对。」
如果比赛会场不同,光是移动就很麻烦。就算在同一座会场,要是比赛顺序不凑巧,也无法慢慢观战。
「……嗯,不好意思。」
这时候,纱夜突然掏出手机。
虽然纱夜立即开启空间视窗,但是却没有任何影像。这是因为发信方关闭影像传输,受信方开启的关系。因此受信方的影像会传给发信方,但只能听见发信方的声音。
『哦,纱夜吗!怎么样,刚才的比赛看了吗!』
「……看了。」
『呵呵,那玩意的制作者——好像叫做艾涅丝妲·裘奈吧,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呢!随便看一眼也看得出来,那台拟形体应该用了五颗以上万应矿。而且不是彼此连结,是以其中一颗为核心的并列控制方式加以操控的。嗯,真的很有趣!这种控制人类的确办不到,不过以人工智能的话,理论上的确有可能!』
「……我知道了。不过你冷静一点。」
『嗯?噢,抱歉抱歉!』
这个突然兴奋地滔滔不绝的男性声音,绫斗有印象。
「请问……该不会是创一伯父吧?」
『哦,绫斗吗!好久不见啦!我也看到你的比赛了,嗯,看到你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对方高兴的声音,的确是以前邻居的纱夜父亲,沙沙宫创一。
(奇怪……?)
不过,绫斗同时对这声音感到些许不对劲。某些地方微妙地有些不自然。
「绫斗,意思是说这位是……」
「噢,对啊,纱夜的爸爸。」
绫斗回答小声询问的尤莉丝,纱夜旁边的绮凛也低头致意。
「这、这个!伯、伯父好!我是这次和沙沙宫学姐一同组队的刀藤绮凛!」
『噢噢,刀藤流的吗!我有听说过喔,我家的丫头就拜托你照顾啦!』
「是、是的!请多多指教!」
「……对了爸爸,有什么事?」
纱夜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催促着。
『噢,对对对差点忘了!我送了一支新的枪过去,还没收到吗?』
「新的枪……?嗯,还没收到。」
『呣……大概被挡在海关那边了吧,我确认一下。原本以为《凤凰星武祭》之前应该送得到,现在看来赶不上第一回合了吧。』
「没问题。靠现在的武装足以赢很多场了。」
纱夜的表情严肃,不过口气却充满了自信。创一的声音开心笑了笑。
『嗯,当然啊!只要你用我的枪,当然不可能会输啊!那就加油吧!期待你有好成绩喔!』
单方面滔滔不绝说完后,空间视窗随即关闭。这一点和以前丝毫未变。
(是我多心了吗……?)
绫斗对于刚才的违和感只是有些在意,但无法具体说出哪里不对劲,因此暂时先抛诸脑后。
「该怎么说呢……你父亲的饶舌程度和你相反呢,沙沙宫。」
「那已经很节制了。要是不管的话,甚至可以讲上一整天。」
说完,纱夜收起手机,从位子上站起来。
「……好吧,我去海关确认一下。」
「啊,那我也一起去吧!」
纱夜和绮凛就这样一起离开了房间。
现在只剩下绫斗和尤莉丝两人互看。
「……那我们该做什么好呢?」
「这个嘛,先举杯庆祝首战胜利……虽然很想这么说,但看到阿勒坎特的一面倒比赛,实在没办法这么悠哉呢。」
尤莉丝脸上浮现苦笑,站起身将手伸向坐在位子上的绫斗。
「回到学园再训练一下吧。反正第二回合是四天后,还可以好好训练。」
「……了解。」
绫斗同样露出苦笑,握起尤莉丝的手。
* * *
「嗨嗨,你们两个都辛苦啦!真是精彩的表演呢!」
前往采访会场的通道上,满脸笑容的艾涅丝妲迎接阿尔第和莉姆希。
「您夸奖了,主人。」
「哇哈哈哈!这点程度是当然的啦!」
莉姆希恭敬屈膝敬礼,但阿尔第却叉着手豪迈大笑。
斜眼见到的莉姆希,使出一记锐利的扫堂腿踢向阿尔第。
「呶噢!」
往前扑倒的阿尔第以和巨大身躯不相称的敏捷动作,试图重整姿势。但莉姆希却早一步踩在他背上,硬将阿尔第的头往地上一叩。
「噢噢……!」
阿尔第想站起身,但却动弹不得。
「你这是面对主人该有的态度吗?丢不丢脸啊。」
「……很痛耶,莉姆希,出手有必要这么重吗?」
「当然。敢对主人这么无礼的笨蛋,下手当然不需要留情。」
莉姆希的声音还是一样冷酷,但确实感觉到她在发火。
艾涅丝妲看到这一幕,满足地点了点头。
会分析状况,自行做出判断的机械并不稀奇,号称具有自我意识的机械也早已问世。但艾涅丝妲想制作的却是带有感情,而且能表现出来的机械。
就这一点而言,虽然他们俩是试作机,但已十分接近艾涅丝妲的理想。
「好了啦,你就放了他一马吧,莉姆希。阿尔第其实也没什么恶意呀。还有,再不赶快到采访会场去的话,卡蜜拉会等得不耐烦喔。」
「……既然主人这么说的话。」
在艾涅丝妲劝说下,莉姆希才不情愿地放手。
自律行动很完美,各项数值都很安定,顺利得实在很夸张。
可能是上次的事件被逮到了小辫子,《超人派》那伙人似乎被警卫队盯上,因此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吧。四周环境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正当艾涅丝妲暗自欢喜时,阿尔第站起身,粗厚的脖子一歪。
「对了主人,我有问题。」
「嗯,什么事?」
「我和莉姆希以规格功率而言,不是应该没什么差别吗?」
「对呀。不过功率分配与装备的不同会产生体格差距,因此实际资料会有相当大的差异呢。」
艾涅丝妲边走边慢条斯理回答。
「那为什么我无法反抗莉姆希呢?」
「噢,这不能怪你啦。古人说得很好喔:『女人是自然界为了保护最棒的完成品而精心设计的;男人则是为了以最经济的方式完成自然界的命令,由女人精心设计的。』」
这是古代剧作家的名言。
「这个世界啊,是先有女人才有男人喔。所以你也没办法逃离这个宿命。」
「换句话说,只要我是男性机型,就无法赢过女性机型的莉姆希吗?」
「就是这样。」
「……呣,那就没有办法了。」
当然,事实才不是这样。
艾涅丝妲在心里偷偷吐了吐舌头。
阿尔第无法反抗莉姆希的原因,是因为将莉姆希设定为安全装置的关系。
因为不这样做很危险。
「——的确,《星武祭》历代冠军也以女性居多呢。」
莉姆希刚才似乎在搜寻过去资料,也跟着答腔。
艾涅丝妲在心中暗暗佩服有事实的佐证。由于她对《星武祭》不感兴趣,因此从来没调查过相关资料。
「对呀,号称史上最强的雷渥夫《孤毒魔女》也是女性。而且这次的《凤凰星武祭》,雷渥夫也派出了相当可怕的女性选手呢。」
说着,艾涅丝妲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原本以为这次大赛中,最大障碍是星导馆的少年,但却另有几组十分难缠的搭档参赛。赛前对本届的评价是高手不如上届云集,不过真的探究起来,还是有许多不好惹的角色。总而言之,《星武祭》可不是能轻松过关斩将的地方。
虽然丝毫不认为阿尔第和莉姆希会输,但无法否认,有些对手还是比较难缠。
「要是他们能适度两败俱伤就好了呢。」
艾涅丝妲说着,同时仰望天花板微微苦笑。 第四章 吸血暴姬 ——《凤凰星武祭》第二天,中央区的商业区外围。
「我看看,南河巨蛋……噢,那边吧。」
确认空中的轻飘飘空间标志后,绫斗朝指示方向一看。与人龙连接的建筑物彼端,可以看见巨蛋状屋顶的顶端。这是Asterisk总计三座的大型舞台之一,通称南河巨蛋。另外还有七座中型规模舞台,以及一座昨天绫斗等人进行比赛的最大规模主要舞台。《凤凰星武祭》就在这十一座舞台中进行预赛。此外从正式赛程开始,似乎就只使用这四座大型舞台与主要舞台,准决赛之后只使用主要舞台。
绫斗和尤莉丝为了帮纱夜与绮凛的比赛加油,正在前往南河巨蛋的路上。
「不过这片人潮真是可怕呢……」
路上黑鸦鸦挤满了人,连直线前进都有困难。让人再度感受到Asterisk这座观光都市的惊人之处。
面向马路的咖啡厅和餐厅通通客满,很多人开启空间视窗,应该都在看实况转播吧。由于某些会场会贩售少量的当日门票,这些应该都是没买到票的人。
「《星武祭》举办期间,这一带的人口密度会暴增为平常的几十倍,没办法。」
尤莉丝也露出有些厌烦的神色。
毕竟路上已经挤得寸步难行,走着还会突然碰到有人问候、加油、要求握手或签名,这些突发状况又占去了不少时间。
「虽然阿勒坎特的人偶抢占了大部分媒体版面,不过你的初登场也确实吸引不少目光。外部的粉丝和校内学生不一样,很少有机会能和学生直接见面呢。」
另一方面,也有粉丝不时向尤莉丝攀谈,但尤莉丝依然以一贯的态度拒绝。
如果绫斗也像尤莉丝一样拒绝就轻松多了,但就是不忍心拒绝,因此开不了口。
「哎……这样下去要多久才能到啊。」
从地下铁车站到南河巨蛋只不过短短几步路,却挤得只能牛步前进。
而且在盛夏的大热天里,猛烈的阳光毫不留情灼烧着皮肤,汗如雨下的绫斗用袖子擦了擦汗。
「她们的比赛是第二场吧,所以应该还有一点时间……嗯?」
手拿着扇子猛扇的尤莉丝说到这里,露出讶异的神情往前看。绫斗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前方的人群似乎停止了前进。
而且还听得到些微吵闹与叫骂声。
「怪不得队伍没有前进,原来有人打架……?」
还有人反方向往自己这边逃过来,看来似乎打得很凶。
绫斗和尤莉丝互望了一眼点点头,拨开人墙往前挤。
来到最前排探出头来,发现一名少女被好几个男人围困在马路中央。每个人都穿着雷渥夫的制服,绫斗也忍不住摆出备战态势——因为以前曾碰过类似情况,结果遭到袭击——仔细一看,地上已经躺着好几名男学生,看来似乎真的在打架。
不过话说回来,少女与男学生们的力量差距却一目了然。少女以空手一一打倒了挥舞煌式武装的男学生。而且她大热天还在脖子上围着围巾,随着少女的动作,围巾有如跳舞般在空中飞舞。
「……那女人是《吸血暴姬》吧。」
「咦?」
绫斗对这个别名有印象。
雷渥夫排名第三——这次《凤凰星武祭》的参赛者,尤莉丝点名最难对付的选手。
名字记得是……
「——依蕾奈·兀儿塞丝。这时候她还在这里做什么啊……脑袋有问题吗?」
尤莉丝露出打从心底难以置信的表情低声说。
不过这是当然的。《星武祭》举办期间,在街道上全面禁止决斗。当然,这是为了保障外部游客的安全。
当然,还是能在备有防御障壁的地方决斗,但这种设备只有中型规模以上的舞台才有。不过这类舞台在《星武祭》全部都使用中,因此预赛期间内,实际上等于只能在学园内进行决斗。
而且既然禁止决斗,斗殴当然更不容许。如果《星武祭》参赛选手当街斗殴的话,肯定会受到相对的惩罚。一不小心可能会被剥夺参赛资格。
「真是的,你们很烦耶。这年头早就不流行等人出狱后报仇了啦。」
一阵混战之后,依蕾奈打倒了大部分男生。将近十名男生,只剩下一人还站着。
「少、少啰嗦!不报仇要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摆!」
男生虽然吓得半死,却还是嘴硬嚷着。
「只不过砸了一两间赌场而已,你们的心胸怎么这么狭窄啊。而且是你们先出老千耶。更何况要是闹得太过分,小心那个小胖子发飙喔?」
「我们才不管那个死会长!我们有我们自己的——」
「真是的,烦死了。」
男生话还没说完,依蕾奈一记回旋踢踹在他侧头部。
只见她以冰冷的眼神看着无声无息倒下去的男生,同时大大呼了一口气。
她的动作看起来不像学过格斗技,柔韧的体术有如动物一般。
「喂!有什么好看的!」
依蕾奈朝围观群众一声大吼,不过视线环顾一番后,正好停在绫斗身上。
「啊?」
然后以锐利的视线盯着绫斗的脸看。
「嘿……这不就是《丛云》吗?正好,省得我费工夫。」
依蕾奈的嘴角露出尖锐的牙齿,咧嘴一笑。
看来对方似乎认识自己。
依蕾奈毫无顾忌走过来,盯着绫斗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不明就里,总之没有感觉到敌意,因此绫斗并未阻止她。不久依蕾奈有如嘲笑般哼笑了一声。
「哼,就是你啊……」
「你找我的搭档伙伴有什么事吗?《吸血暴姬》?」
这时候,尤莉丝以不高兴的声音介入。
「——《华焰魔女》吗?我要找的人不是你,滚吧。」
「那可不行。在《星武祭》举办期间,又在这片人群中斗殴的家伙,实在太危险了。」
这句话让依蕾奈眯起了眼睛。
「拜托,是他们先找碴的,我可没有对他们动手动脚喔。」
「但在这种地方还手,就是不对了吧。」
不稳的气氛弥漫四周。
这下子有点不妙呢。
「等、等一下尤莉丝……!」
「真是有趣。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会怎么处置!」
(插图079)
说着,依蕾奈从腰间的套子取出煌式武装并启动。
「——!?」
绫斗和尤莉丝瞬时拉开距离,摆出迎战态势。
下一瞬间,依蕾奈手中出现一支比她的身高还要长的巨大镰刀。
紫色刀刃充满凶险而诡异的气息。
「哦,反应挺敏捷的嘛。原来如此,果然人不可貌相。」
「那就是……《霸溃血镰》。」
绫斗忍不住咕哝了一声。
——能操纵重力,恶名昭彰的雷渥夫学有纯星煌式武装。(校对注:原文就是“学有”,有疑问请咨询尖端编辑部~)
《霸溃血镰》以纯星煌式武装而言相当罕见,对任何人的适合率都很高,因此过去已经在数届《星武祭》上耀武扬威过。
当然,基本上无人能善用这支武器。依蕾奈究竟能不能发挥它的实力,还是未知数……
「走吧,绫斗。」
「……我知道。」
再怎么说都不该在这里决斗。
「原来如此,这种时候落跑就是你们的方法吗?真聪明呢。」
依蕾奈放声大笑,但随即眼露凶光,手持《霸溃血镰》摆出架式。
「——不过,前提是你们逃得了的话。」
她散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气,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紧张的感觉仿佛只要一松懈,就会被她砍成两半。
四周的围观群众也全部鸦雀无声,旁观局势的变化。
——不过。
「不行——————!」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格格不入的声音。
「姐姐真讨厌,又随便和人打架!不是已经告诫过姐姐要安分一点吗?真是的!」
声音的主人是从人墙中出现,来势汹汹的少女。
垂着发辫的颜色和依蕾奈相同,两人长相也很神似,而且穿的都是雷渥夫的制服。
「哇!普、普莉熙拉……!」
「怪不得姐姐怎么忽然不见人影……为什么老是要和别人打架呢?给我说明一下,姐姐!」
「没、没有啦,这个……」
绫斗和尤莉丝也呆呆看着两人的互动。不久少女似乎察觉到两人的视线,慌忙低头道歉。
「不好意思!姐姐为你们造成了这么多麻烦……!」
「噢,没、没有啦……」
尤莉丝似乎也完全吓得目瞪口呆,不断微妙地回答。
「来,姐姐也向人家道歉!」
「为、为什么我要……!」
「别管那么多,快点。」
「唔……我、我知道了啦。」
被少女一喝的依蕾奈,一脸懊悔瞪着绫斗和尤莉丝,心不甘情不愿地微微低头。
「抱、抱歉啦……好了,可以走了吧。」
「真是的!道歉应该更诚恳一点才对吧!」
少女将手按在依蕾奈的头上,自己也一起深深低头道歉。
「真的很抱歉,我会再好好骂骂姐姐的。」
然后少女十分抱歉地说着,同时拉着依蕾奈消失在人群之中。
「……」
不只绫斗和尤莉丝,连围观群众也哑口无言。
「……啊,刚才那女孩应该是依蕾奈·兀儿塞丝的搭档伙伴吧?」
「……嗯,应该。既然她叫依蕾奈姐姐,那就肯定是了。」
绫斗和尤莉丝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但还是拿出手机确认资料。荧幕上出现刚才那名少女的容貌。
普莉熙拉·兀儿塞丝,依蕾奈·兀儿塞丝的亲妹妹,也是搭档伙伴。
不过关于她的资料几乎付之阙如,只有名字和长相而已。
「对了——刚才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什么意思?」
绫斗以责备语气噘起嘴,尤莉丝佯装不知撇过头去。
「别装傻了啦。刚才你其实可以不用挑衅她啊。」
依蕾奈的确过分好战,但如果尤莉丝没有介入的话,或许不至于演变得如此危险。
结果尤莉丝却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和绫斗咬耳朵。
「你没注意到吗?」
「咦?」
「依蕾奈·兀儿塞丝冲着我说『我要找的人不是你』——是我向她找碴,她却不理我……所以想当然,她一定是为了某些理由而以你为目标。」
「就算你这么说……可是我不认识她耶?」
知道绫斗的长相和名字并不稀奇,对方肯定有自己的资料。更何况绫斗现在还是星导馆序列第一,早就被对方盯上了吧。
不过尤莉丝这么一说,绫斗的确感到依蕾奈话中有话。
「雷渥夫为了达成目的会不择手段。就算他们有任何诡计也不足为奇。」
「唔……」
这座都市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这些担忧并非杞人忧天。
「原本想再挖一点情报的……不过没办法。只是想不到对方会真的动手,抱歉。」
尤莉丝老实地低头道歉,绫斗慌忙挥了挥手。
「没关系啦——噢,对了!赶快去看纱夜和绮凛比赛吧!」
绫斗这时才回过神来,确认时间,距离比赛开始已经所剩无几了。
「嗯,对。总之先赶到会场去吧。」
说着,两人正准备赶往南河巨蛋时,发现不远的前方在骚动。
「真是的,这次到底又怎么——糟糕,这下可不得了!是警卫队!」
尤莉丝皱着眉头望向前方,只见身穿陌生制服的男性二人组,正拨开人群朝这边冲过来。
「你说警卫队……哦,那就是星猎警卫队吗?」
星猎警卫队是Asterisk代行警察权的治安维持组织。
虽然绫斗曾经听过,但还是头一次看见。
「现在还有时间悠哉吗!赶快逃吧!」
尤莉丝牵起绫斗的手,朝反方向拉着绫斗跑。
「可是这又不是我们造成的……」
「虽然不太想说,可是警卫队那些人根本不讲情面。要解释这片狼藉直到他们接受,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呢。」
听尤莉丝这么说,绫斗环顾倒在地上的男生们。
——原来如此,这的确很麻烦。
「哎……没办法。」
警卫队正好从两人准备要前往的南河巨蛋方向跑过来,因此唯一的选择就是往反方向跑。
「喂!那边那两个,给我站住!」
绫斗和尤莉丝对身后高傲的声音头也不回,混入人群后连忙逃进小巷子内。
* * *
「——时间到。」
「对呀……」
南河巨蛋休息室,纱夜和绮凛两人微微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由于绫斗和尤莉丝说好会来加油,因此在这里等候。但是等到快开赛了,两人却还没出现。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就在绮凛担心地低喃时,纱夜的手机来电。
『抱歉,纱夜!路上因为一点事情而耽搁了……』
看来似乎是绫斗,不知为何压低了声音,难道是多心了吗?
绮凛也从纱夜的身后,探头看向空间视窗。
「……比赛已经要开始了。」
『也对……抱歉。』
空间视窗里的绫斗沮丧地低着头。
「算了。总之比赛结束后在休息室集合,有什么理由等一下再说。」
『了解——那么要加油喔,绮凛妹妹也是。』
「好的!」
最后绫斗稍微以眼神向绮凛示意,然后关闭空间视窗。
要加油喔。
就这单纯的一句话,让原本表情阴郁的绮凛,一下子变得活力十足,蓄势待发。
「……想不到绮凛好势利。」
「咦?什、什么意思呢?」
听到纱夜忍不住吐槽,绮凛红着脸不知所措。
纱夜轻轻拍了拍绮凛的背,然后迅速走出休息室。
「啊,等、等我一下啦,纱夜同学!」
绮凛连忙追上去,而纱夜依然以悠闲的步伐走在通道上。
「哎……纱夜同学真的很我行我素呢。」
「很多人都说过。」
一脸苦笑的绮凛和纱夜并肩而行,纱夜依然面无表情,丝毫没有不甘示弱之类的感觉。虽然胆小的绮凛心生羡慕,但也不禁担心纱夜这样会不会有问题。
不过……该怎么形容呢,总觉得心里有些舒坦。
『各位观众!现在登场的是星导馆学园前排名第一的刀藤绮凛选手,以及伙伴沙沙宫纱夜选手!』
穿越入口走上舞台,迎接两人的是眩目的灯光和情绪亢奋的实况转播。
『提到刀藤选手,可是以年仅十三岁的弱小年纪,入学短短一个月就晋升为排名第一的超级菜鸟!虽然前几天将宝座拱手让人,但实力绝对不同凡响!哎呀,现场看来该说她冷静出奇呢,还是身材娇小却泰然自若呢……』
『奈奈,奈奈,你大概弄错啰。那个小个子是沙沙宫选手,旁边战战兢兢的才是前排名第一啦。』
『不会吧?意思是她是高等部?真的假的?啊……嗯哼,真的非常抱歉!』
『所以才叫你仔细看资料啊,真是的!』
看来这座会场的实况转播和解说相当有个性。
「……非常不爽。」
「哈哈……」
纱夜绷着脸低声说着,同时视线望向前方。
并肩站在舞台另一侧的,是男学生两人组。
一人是将长发绑在后脑勺的瘦削青年,另一人则是身材结实的秃头青年。两人的胸前校徽是『黄龙』——代表他们是界龙第七学院的学生。
界龙是Asterisk六学园当中最特异的学园,特征有两项。
其一是独特的万应素感应能力普遍化技术,称作「星仙术」。
其二则是彻底奖励武术。
界龙内部本身就是各流派百家争鸣。使用武器的流派也不少,但如果提及界龙的代名词,依然是以空手为主的高级战斗技术。当然,空手攻击面对使用武器的对手会屈居劣势,但这同时也是将星辰力直接转换为攻击力的唯一方法。搭配千锤百炼的体术,在近身战斗的强度可是无人能及。
实际上眼前这两人也是。秃头青年手持巨大青龙刀型的煌式武装,但长发青年却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两人都在排名之外,但似乎都是能手。」
号称六学园中规模最大的界龙,即使没有名列《在名祭祀书》,也有不少学生是强者,可不能等闲视之。
「……总会有办法的。」
不过纱夜即使面临对手,感觉也丝毫不落人后,以熟练的动作展开煌式武装。
只见厚重而粗糙的枪出现在纱夜手中,观众席响起一阵骚动。虽然和纱夜的身高相比,这支枪大得不像话,不过实际上,这在纱夜使用的煌式武装中还算小型的。但还是仅仅比纱夜的身高略为小一点而已。
「嗯,记得这是……」
「三十四式波动重炮阿克范德斯改。」
纱夜所使用的煌式武装多达十几种,绮凛已经全部见过一遍。既然两人组成搭档,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其中也有让绮凛吓一跳的武器。
「……你要哪一个?」
「咦?噢,这个呢……我都可以。」
绮凛一瞬间还反应不过来,后来才知道纱夜问自己要对付哪一个。
「那我对付大块头。」
「了解。」
因此由绮凛对付长发青年。
绮凛调整呼吸,同时缓缓拔出刀来。
「《凤凰星武祭》L区第一轮第二组,比赛开始!」
随着声音宣告比赛开始,绮凛一个箭步拉近和对手的距离。
长发青年似乎早就预料到,以拳法反击。
不过——慢了一步。
绮凛躲过这一拳,从下段朝胸口一刀往上砍。
青年随即以拳头击中刀腹,躲过了这一击。
手上传来沉重的感觉,让绮凛忍不住赞叹。注入星辰力的拳头的确不同凡响。由于对方两手空空,因此动作十分敏捷,攻防的破绽也很少。
——只是。
和绫斗的动作比起来,依然显得不够力。
绮凛手腕一转,将被弹开的刀转过来,改为从上段往下一砍。
「唔!」
青年勉强扭转身子躲过这一刀,但很明显失去重心。
不过情急之下,青年还是勉为其难踢出一记犀利的踢腿——可是绮凛却轻易躲开,同时千羽切直接横向一砍。
随着手上传来斩断硬质物体的确实感觉,校徽宣告了青年的落败。
「呼……」
绮凛将刀收起,转身背对跪倒在地上的青年,实况兴奋的声音随即传入耳朵内。
『好、好快啊!真不愧是星导馆前排名第一,瞬间攻防的胜出者是刀藤选手!眨眼间就分出胜负啦!』
『奈奈!那边是很厉害,不过小个子的战斗也很精彩哩!』
这时插入的解说声音,让绮凛也转头望向纱夜。
『噢噢,真的耶!这里的白热化肉搏战也不相上下!而且!我原本以为以沙沙宫选手的武装会担任后卫,想不到想不到,竟然和对手展开肉搏战呢!』
——没错,纱夜正和对手展开肉搏战。只见纱夜以手里的阿克范德斯改,挡住秃头青年迎头砍下的青龙刀,同时还将武器当作钝器挥舞。身材娇小的纱夜,手持巨大火器的模样形成惊人反差,但却丝毫比不上她以单手挥舞所带来的冲击性。
而且纱夜并非单纯乱挥。从她挡住攻击的方式和回击的时机,一眼就看得出她学过有系统的近身战斗技术。
绮凛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大吃一惊。
首先是技术的高超和纯熟。
以及她的流派和绫斗——亦即天雾辰明流一模一样。
「唔呶!」
随着激烈的火花飞溅,青龙刀和阿克范德斯改彼此交锋。而且很明显,纱夜占了上风。
但是纱夜却不疾不徐,似乎正在等待时机成熟。她一如往常面无表情,平淡地反覆发动攻势。
就在两人交战时,阿克范德斯改的万应矿徐徐增加光芒。
秃头青年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上浮现出焦虑的神色。
青年的攻击更加猛烈,斩击与枪身激烈交锋。
但是纱夜和阿克范德斯改丝毫没有动摇。
然后在万应矿的光芒达到最高峰的刹那——
纱夜以不同以往的高速弹开青龙刀,同时将枪口指着青年的腹部。
「……《爆发》。」
「——!」
宛如大地震般的震动与冲击波迸发,青年的身躯瞬间被轰到舞台另一端。惨叫声被轰鸣掩盖,猛烈撞上防御障壁的青年就这样滑落地面。他的身体像是被烧焦般散发着烟雾。
纱夜的每一项煌式武装破坏力都非同小可。零距离挨了这一炮,任何人都承受不了吧。
「比赛结束!胜者,沙沙宫纱夜&刀藤绮凛!」
随着宣告胜利的机械声音响起,纱夜转身面向绮凛,面无表情地伸出右手。
「……V。」
休息室里也有完善的淋浴间。这座巨蛋不只这届《凤凰星武祭》,团队战的《狮鹫星武祭》也在这里举办,因此淋浴间十分宽广,可以让好几人同时利用。
结束比赛的纱夜和绮凛,在这里冲洗身上的汗水。
「所以说,不是单纯因为枪很硬吗?」
一边享受倾注而下的舒服热水,绮凛同时询问纱夜之前就疑惑的问题。
「……没错。透过罗伯斯迁移得到的高功率并不稳定,会让炮身承受不了。所以为了压抑部分功率,而将其转为能源力场。」
纱夜在隔壁的淋浴间哗啦啦洗着头。
「所以和煌式武装如此激烈交锋也没问题呢。」
话说回来,以枪械和对手近距离搏斗的暴力使用法,还真的出乎意料呢。
「……如果不那么做的话,根本没办法和绫斗交手。」
这时纱夜像是看透绮凛的心思般开口回答。
根据纱夜的说法,那似乎是小时候为了配合绫斗的训练,努力钻研所诞生的技术。
「纱夜同学应该不是天雾辰明流的门徒吧?」
「只是有样学样……不过绫斗有教我一点。」
绮凛想起年幼的绫斗和纱夜。两人的模样肯定和现在相去不远,因此要想像颇为容易。虽然是绮凛自行想像的光景,但总觉得有点羡慕。
「……话说回来,绫斗他们好慢。」
「对呀……」
绫斗和尤莉丝到现在还没出现。
「不过还好有时间可以冲澡。」
反正接下来也没有特别的行程,可以慢慢等他们来。
「差不多洗好了。」
说着,纱夜像小动物一样晃了晃头,甩掉水珠。
「不行啦,纱夜同学,要仔细擦干才行喔。」
「……」
就在绮凛将浴巾递给纱夜时,纱夜却停下脚步,盯着绮凛看。
不,与其说盯着绮凛……正确来说,应该是盯着绮凛的胸部看。
「怎、怎么了吗……?」
绮凛不由得后退,但纱夜却抢先一步,缓缓将手伸向绮凛。
「呀!」
绮凛在千钧一发之际遮住胸部,以单手防御纱夜的偷袭。
「呣。」
「你、你要、做什么……!」
绮凛提高警戒并一步步往后退,纱夜却也一步步缩短两人距离。
(插图095)
再怎么宽广毕竟是淋浴间,绮凛一下子就被逼到墙边,无路可逃。
只见纱夜的手指不断扭动,眼神不太对劲。
「……自古以来,胸部都是用手揉大的。」
「哪有这样子的啦!」
绮凛拼命防御纱夜不由分说就高速袭击的龙抓手。乍看之下很像两人进行组手训练,不过近距离的搏击还是绮凛占了上风。
最后纱夜完全没碰到绮凛的身子,嘟起脸颊抗议。
「……好贼。」
「这、这不能怪我吧……」
绮凛面有难色,同时将浴巾紧紧包裹在身上。
「别、别管那些了,身体要是没擦干的话会感冒喔。」
就在两人打开门要离开淋浴间时,空间视窗突然开启。
是休息室设置的对讲机。由于影像是单方面的,因此对方只听得到声音。
『抱歉,来晚了!你们两人都在吧?』
空间视窗中显示的,是大喘着气的绫斗。一旁则是跟着不停喘气的尤莉丝。
『讨厌的警卫队,想不到他们这么纠缠不休……』
看来的确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两人有进入许可,但纱夜和绮凛正在淋浴,因此取消了许可。
「不、不好意思,两位抱歉,能不能再稍微等待一下——」
毕竟两人身上只有一条浴巾,总不能就这样开门让两人进来。
「……终于来了吗?」
不过纱夜却打断绮凛的话,叫出空间控制器,三两下解除了门锁。
「咦……?」
门理所当然打开,绫斗和尤莉丝走了进去。
「真的很抱歉,不过我们有透过转播看到比赛……」
「真是的,竟然浪费我们这么多时间。」
两人才刚踏进休息室一步,随即不约而同僵在原地。
绮凛也僵在淋浴间的入口。
只有一人,纱夜满不在乎走到两人面前,露出有些自豪的表情。
「……赢了。」
不用说,之后纱夜结实地挨了一顿尤莉丝的说教。
* * *
———《凤凰星武祭》第五天,在天狼星巨蛋。
「接下来——」
尤莉丝在舞台上舒展筋骨,然后回过头来,对绫斗淡淡一笑。
「第一轮比赛完全让你表现,这次该换我了。」
「了解,那这次我就在旁边纳凉吧。」
绫斗苦笑回答,同时轻轻拍了拍尤莉丝的背。
『各位观众,终于终于,《凤凰星武祭》从今天开始进入第二轮比赛!在这座天狼星巨蛋举行的第一回合比赛,首先向各位介绍展现压倒性实力,突破第一轮比赛的星导馆天雾绫斗,以及尤莉丝=爱雷克希亚·冯·里斯妃特!』
『第一轮完全由天雾选手大显身手,不知道第二轮比赛会如何呢,真让人期待。』
听着这几天熟悉的实况与解说声,尤莉丝同时看向比赛的对手。
对手是葵恩薇儿女学园排名三十七和五十四的搭档,双马尾和单马尾的女生。两人都有姣好匀称的面容。
如果问『Asterisk最强的学园是哪一间?』答案可能会很分歧;但如果改问『Asterisk最弱的学园是哪一间?』多数人都会说是葵恩薇儿女学园。实际上,在Asterisk的漫长历史中,葵恩薇儿从来没有得到过综合冠军。
不过实力弱并不代表人气低迷。如果单纯比较粉丝人数,葵恩薇儿从创校以来一直维持很高的水平。葵恩薇儿不在意《星武祭》的综合成绩,纯粹将《星武祭》视为引发学生魅力的舞台。因为这和人气高低有直接关系。
身为六学园中唯一的女学园,也是最小的学园,入学条件有独特的基准,是最难进入的学园。同时是透过美丽与实力,寻找理想的女神学园。
葵恩薇儿女学园就是这样的地方。
「真是的,好吵的欢呼声……」
尤莉丝一边抱怨,同时启动花冠旋剑。
「谢谢大家的支持!」
「我们会加油的!」
葵恩薇儿的两人也露出和蔼的笑容,挥动双手回应热情的观众。
双马尾少女启动双剑型,单马尾少女启动长枪型煌式武装。两人在楚楚可怜的外表下,使用武器的架式却毫无破绽,星辰力的密度也有相当水准。
以学园而言,或许葵恩薇儿的确最弱,但那只是因为她们有严选主义,连《星武祭》参赛名单都要精挑细选,可不代表这间学园的学生很弱。
最好的证明就是,葵恩薇儿的排名第一在上届《王龙星武祭》留下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绫斗,你可别出手喔。」
「我知道啦。」
不过尤莉丝依然悠哉挺起胸膛,往前跨出一步。
同时胸前的校徽宣告比赛开始。
「接招吧!」
先出招的是双马尾少女。只见她朝尤莉丝一剑砍过来,但尤莉丝以手里的细剑轻松拨开。
「——和绫斗与绮凛的剑术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看招——!」
单马尾少女紧接着加入战局,不过尤莉丝的体术丝毫不让她有机会接近。
最近这段时间的特训,尤莉丝进步最多的地方,就是接近战的身体动作。当然还无法和绫斗与绮凛并驾齐驱,不过面对一般的对手,就算两人联手进攻也足以应付了。
虽然尤莉丝原本擅长远距离攻击,不过细剑的剑技也十分高超。可能是从小就不断学习基础吧。
「讨厌!」
「绽放吧——大红心焰盾!」
单马尾少女发动的锐利突刺,也被瞬间出现的火焰盾弹飞。
「呀——!」
「哇,没事吧?」
双马尾少女扶起被弹飞的单马尾少女,尤莉丝看准这个破绽,用力往后一跳。
「好了,接下来该换我攻击啰。」
尤莉丝周围的万应素开始扰动。
「……托洛基亚之炎超越城壁烧除九种灾祸——」
往上喷发的火炎围绕成漩涡,在尤莉丝身边化为可爱樱草模样的九颗火球。
「盛开吧——九轮舞焰花!」
有如萤火般舞动的火球,随着尤莉丝一喊,同时袭击葵恩薇儿的搭档。
「呀!」
单马尾少女无法躲过来自多方向的立体攻击,胸前的校徽随之碎裂。
就在机械声音宣告伙伴的落败中,双马尾少女一边闪躲火球,同时一一斩落,好不容易减少火球的数量。
「怎么样~这点程度,连我也可以……!」
当少女斩落最后一颗火球,得意地挺起胸膛的瞬间。
「绽放吧——熔空落红花。」
随着尤莉丝一声命令,少女脚边浮现出魔法阵。
「咦……?」
设置型能力——也就是陷阱。
尤莉丝利用火球,巧妙引诱少女落入陷阱里。
少女一脸茫然地抬头,只见巨大的火焰山茶花绽开花瓣。
「咦咦咦咦咦咦————!?」
少女连忙想拔腿狂奔,但已经太迟了。
火焰花落下的同时爆炸,瞬间让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爆炸之中。
「比赛结束!胜者,天雾绫斗&尤莉丝=爱雷克希亚·冯·里斯妃特!」
机械声音宣告胜负揭晓。
不久爆风和火炎漩涡消失,只见晕过去的少女仰躺在原地。
『战、战况再度一面倒啊!而且这次换里斯妃特选手一人表演!哎呀真是不得了,这对搭档目前实力依然深不见底!毕竟在《凤凰星武祭》当中,这两位选手目前还没有一起攻击过……这该怎么说呢?』
『不过要隐藏搭档合作技巧,这种战术相当有效喔,过去也有相同的例子。但是里斯妃特选手真是擅长比赛呢。能力十分多采多姿,又能及时临机应变,真的很强呢。尤其是最后的……』
解说似乎看得很清楚,巨细靡遗说明尤莉丝如何引诱对手落入陷阱中。
「呼……差不多就这样吧。」
「辛苦了,尤莉丝。」
绫斗面露笑容迎接尤莉丝,同时举起右手。
尤莉丝见状,也露出笑容和绫斗击掌,发出有些清脆的声音。
* * *
「真是的,那些记者知不知道什么叫分寸啊……啰哩啰唆反覆问着无聊的问题。」
一如往常结束冗长的胜利者采访后,尤莉丝叹了一口气,往沙发上一坐。
「哈哈……他们也是为了工作,没办法啊。」
绫斗一脸伤脑筋地笑着,同时沏茶。
「噢,话说今天的比赛,有件事情我也有点在意……」
「嗯?」
「尤莉丝你之前有咏唱过咒文之类的吗?」
就是今天比赛中,发动九轮舞焰花时念的咒文。
「噢,那个吗?那个是我自己附带的表演。观众似乎比较喜欢这一味。」
「哦~」
这让人有点惊讶。原以为尤莉丝根本没有这种服务观众的精神呢。
「其实你不用那么惊讶,我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一旦上了舞台,多少会附带一点类似的表演。当然,前提是游刃有余的话。」
说着,尤莉丝耸了耸肩。
「每个人发动能力时的必要程序都不一样。理论上其实不需要发出声音或做出动作,但也有人没依照固定顺序就无法发动能力。其实我也是,即使不念咒文,喊出声音来会比较容易想像。」
「原来如此……」
尤莉丝一边喝茶,同时另有所指地望向绫斗。
「更何况你不是也会喊出必杀技的名称吗?」
「噢……那个啊,类似习惯吧。小时候经常和纱夜训练,纱夜说这样喊出来比较帅。」
「哦,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由于小时候,道场禁止绫斗和其他门徒过招,因此和绫斗训练的只有纱夜和姐姐而已。而且还不准在道场内训练,多半都到附近的山上,使用威力较低的防身用煌式武装训练。
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的练习其实是游玩的延伸,因此父亲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啊,对了……今天等一下要做什么?」
尤莉丝一只手端着茶杯问绫斗。绫斗抱着手臂沉思。
「这个~其实很想帮纱夜和绮凛加油……不过现在赶去实在来不及吧。」
「嗯,抵达会场的时候,比赛大概已经结束了。」
今天纱夜和绮凛都不在这里,她们两人都有比赛。
第一轮比赛会进行四天,第二轮两天。到了第三轮,差不多一天就会结束,因此除非在同一座会场,或是比赛时间相距很远,否则很难去加油。
「而、而且啊,我们不是还没吃午餐吗?」
「噢,话说回来的确是。」
今天的确因为比赛时间的关系,还没吃午餐。
在提到午餐之前原本还不在意,一旦发觉午餐还没吃,肚子就突然开始饿起来。人类这种生物真是不可思议。
「那么先找个地方随便吃点——」
「嗯哼。」
绫斗说到这里,尤莉丝突然故意轻咳了一声。
「……尤莉丝?」
「啊……其实,这个……怎么说呢,今天,我准备了这些东西……」
说着,尤莉丝从休息室的置物柜里取出一个大大的提篮。
「咦,这个……该不会是便当?」
「对、对啦,差不多算是吧。」
尤莉丝害羞地别过视线,同时将篮子递给绫斗。
之前的假日等时间都在和尤莉丝进行特训,因此这还是头一遭。尤莉丝在学园里基本上也是学生餐厅派——其实会自己准备便当的学生少之又少——从没听说过她会下厨。
想到这里,绫斗忽然想起一件事。
「啊……该不会是因为,之前纱夜和绮凛准备便当的关系?」
尤莉丝不服输的个性是出了名的,会准备午餐一定事出有因。
「才、才不是那样呢!这个……对,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但是尤莉丝满脸通红地否认。
「哈哈,是吗?总之谢谢你啦,那就立刻开动吧。」
「很、很简单的东西啦。劝你最好别太期待。」
听到尤莉丝叮嘱,绫斗一边苦笑回应,同时打开提篮一看,里面排列着尺寸迷你可爱的三明治。
「哦,三明治吗?」
馅料有火腿、生菜、鸡蛋和培根等常见的口味。绫斗拿起一个鸡蛋三明治,送进嘴里。
「……怎、怎么样?」
尤莉丝战战兢兢问绫斗,脸上明显浮现不安的神色。
「——嗯,很好吃。」
绫斗的感想很率直。
平常绫斗不太吃三明治,因此无从比较。不过尝得到适当胡椒的香味,很对绫斗的味。
(插图107)
「是、是吗!」
尤莉丝随即喜上眉梢,但察觉到绫斗的视线后,立刻转向后方。
「不过尤莉丝你也会下厨啊,我都不知道呢。」
「还、还好啦,这不算什么。」
即使脸朝后方,还是看得出她挺起胸膛。
这一点真的很可爱。
「那么尤莉丝你不吃吗?」
提篮里装的三明治分量,一个人吃明显太多了。
大概是两人份吧,不过尤莉丝却一直不肯伸手去拿。
「不,我当然要吃啊……」
说着,尤莉丝露出欲言又止的视线瞄向绫斗。
「……?」
绫斗还思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实在漫无头绪。
尤莉丝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露出些许不悦的神情瞪着绫斗。
「……不可以不公平喔。」
「不公平?」
「就是,这个……你对沙沙宫她们做过,却没有对我做,这样说不过去吧……啊,其实我也没有非要你做不可……」
尤莉丝小声嘟囔着说,这时候绫斗才察觉到。
该不会是指那件事情吧。
「呃,该不会……尤莉丝你也想要?」
「……」
尤莉丝虽然红着脸别过头去,但却没有否定。
「那、那就不好意思啰……」
绫斗轻轻将手放在尤莉丝头上,温柔地抚摸。还闻得到轻柔的花香。或许是因为两人独处,总觉得有点难为情。
尤莉丝可能也这么觉得,已经很红的脸颊又更加红通通。
究竟摸了多久呢。
双方都不发一语,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何时停手。
「对、对了!吃完午餐后,去看看其他组的比赛情况吧……!」
过了一会儿,尤莉丝试图转移注意力,打开了电视。
「噢,好啊。今天好像有不少引人注目的比赛呢。」
虽然绫斗也察觉到而缩手,却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
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再拿起一个三明治享用。果然很好吃。
「哦……」
这时,不断转台的尤莉丝停下了指尖。
「——原来她们的比赛也是今天吗?」
听到尤莉丝的声音带有几分认真,绫斗看向电视。只见空间荧幕上出现高大魁梧的身躯,穿着星导馆制服的男学生。
和他对峙的对手——是手持巨大镰刀的雷渥夫女学生。
* * *
「……听好,兰迪,千万别慌张。」
雷士达·马可菲尔手持狮子战斧,同时出声叮嘱身后的兰迪·虎克。
「我知道啦,雷士达。首先尽可能争取时间,对不对?」
「没错,你只要尽可能牵制就行了,之后由我设法对付她。」
虽然争取时间不合自己的风格,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
毕竟对手可是雷渥夫排名第三,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比自己强很多。
「——喂,你叫雷士达对不对?」
这时比赛对手——依蕾奈·兀儿塞丝却突然以轻松的语气开口。
明明已经宣告比赛开始,但她依然将巨大镰刀——《霸溃血镰》扛在肩上,没有摆出迎战态势。
「……你找老子我有什么事?」
雷士达谨慎评估两人的间距,同时简短回答。
从最近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难堪的落败——雷士达学到的教训,就是不要暴虎冯河。
「你是《丛云》的朋友吧?机会难得,让我问几个问题吧。」
「啊?」
出乎意料的问题,让雷士达忍不住皱眉。
「其实我对你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机会难得而已。」
「……老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问这些,但我告诉你,你犯了两个大错。第一,我跟那家伙只是同一间学园里的学生,不是什么朋友。」
一脸愕然的雷士达说着,同时再度握紧手中的狮子战斧,指向依蕾奈。
「还有一点,老子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战斗,可不是来废话一大堆的!」
「哼……是吗?真是不好意思。」
依蕾奈耸耸肩,转了转手上的《霸溃血镰》,然后将柄箍插在地上。
「那就如你所愿,开始吧。」
只见她的脸上露出凶暴的笑容,《霸溃血镰》有如野兽般嗡嗡作响。
「兰迪!冲!」
雷士达大声指示兰迪,自己也跟着冲出去。不过并非不顾一切横冲直撞。只见他从右侧绕着大圈,保持距离的同时寻找破绽。
依蕾奈使用的《霸溃血镰》,是能控制重力的强力纯星煌式武装。
不过并不代表它毫无破绽。
第一,它的能力早已人尽皆知,因此能针对它拟定某种程度的对策。
看来《霸溃血镰》的能力并非指定对象本身,而是针对目标坐标发挥能力的类型。换句话说,只要别待在同一处,随时保持移动的话,就能免于能力的影响。
而且《霸溃血镰》有一项最大的弱点,就是『燃料』耗太凶。纯星煌式武装都带有类似副作用的东西,叫做『代价』,《霸溃血镰》的代价极为凶恶。过去已有数名学生使用过《霸溃血镰》,但却几乎无人能完整发挥实力,就是这个原因。
(换句话说,时间久了对我们有利!)
虽然雷士达向来喜欢速战速决,不过现在迫于形势,赢得胜利比什么都重要。
比较值得担心的,是依蕾奈的搭档伙伴——也就是普莉熙拉,不过她一直躲在舞台的墙边毫无动静。只是露出担忧的神情,望着依蕾奈而已。
虽然几乎没有普莉熙拉的资料,但她在第一轮比赛也是这样,看来似乎不是积极的战斗要角。可能是某种能力者……比方说具备远距离攻击,或是防御系能力的《魔女》,反正目前只要稍加留意她,应该就没有问题。
「真是的……每个人都只会用相同的战术……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创新吗?」
依蕾奈一脸厌烦说着,同时单手挥动《霸溃血镰》。
紫色的万应精晶光芒更加耀眼,同时光芒传到舞台的地面上。
「——最重要的是,实力不足以发挥这种战术啦。」
「唔咕!?」
与雷士达相对,包夹依蕾奈的兰迪突然倒在地上。
他的模样有如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从上方压住,表情痛苦而扭曲。应该是附近的重力强化的关系。
「兰迪!」
「看吧,就算你们东躲西藏,只要我稍微增加重力范围就完蛋啦。」
说着,依蕾奈再次挥舞《霸溃血镰》,这次紫色的光芒朝着倒地的兰迪周围收束。
「唔咕呜呜……!」
兰迪的表情在痛苦中扭曲,看来范围缩小使重力变得更强了。
「你休想!」
雷士达趁依蕾奈将注意力集中在兰迪身上,一口气缩短两人的间距,从背后挥动狮子战斧砍下去。
——不过。
「……早就告诉过你,这一招我已经看到烂啦。」
依蕾奈以《霸溃血镰》为轴心在空中飞舞,闪过这一击的同时朝雷士达的脖子踢出犀利的一脚。
「嘎……!」
雷士达忍不住跪倒在地,依蕾奈再朝腹部补上一脚,将魁梧的雷士达踢出去。
「等一下再料理你,给我在那里等着。」
撇下这句话,依蕾奈悠哉地走向兰迪。
「给、给我站住……」
依蕾奈无视勉强喊出声的雷士达,开口问倒在地上的兰迪。
「要不要弃权?」
「……你、你作梦……!」
依蕾奈露出冰冷的眼神,低头俯视痛苦挤出声音的兰迪。听到兰迪的回答后,她微微叹了口气,随意一挥《霸溃血镰》。紫色的光芒更加耀眼。
「——!」
「兰迪·虎克,失去意识。」
勉强设法撑起身子的兰迪,手臂无力一弯,同时校徽宣告他的落败。
「——先解决一个。」
说着,依蕾奈转头朝向好不容易站起来的雷士达。
「哦,还挺耐打的嘛,《轰远烈斧》。」
「臭女人……别太瞧不起人……!」
雷士达将星辰力集中到握在手中的狮子战斧。万应矿对注入的星辰力产生反应,功率立即暴增。
这是雷士达的流星斗技《巨狮战吼》。
「接招吧!」
挥动的光之战斧,比平常还大了一倍。
「唔!」
依蕾奈以《霸溃血镰》挡下这一击,但当然不可能完全防御,整个人直接往后飞出去。
「怎么样!」
雷士达自认《巨狮战吼》的攻击力在星导馆名列前茅。就算没有直接命中,也足以给对手造成不少伤害。
「好痛……不愧是排名第九,有点太小看你了。」
但是迅速跳起来的依蕾奈,却只皱了皱眉头而已。
(自己主动往后跳,卸掉了冲击……!?)
不论是刚才的踢击,或是现在的受身,依蕾奈的体术的确非同小可。
「原来如此……看来不是只会依靠武器的凡夫俗子呢。」
雷士达集中注意力,再度拉开距离。
虽然兰迪落败很伤,但以战术而言却很顺利。像她那样不断使用能力,应该很快就会达到极限。接下来只要等她——
「咕,本来不想在正式赛程前泄底的……没办法。就看在你的实力份上,稍微认真一点吧。」
「什么……?」
依蕾奈的这句话让雷士达皱起眉头。
《霸溃血镰》的能力大致上已经掌握。例如像刚才那样增强重力压扁对手,或是操纵重力的作用方向之类。虽然有很多种应用方式,却没听说过其他的能力。
(虚张声势……?)
依蕾奈不理会一脸讶异的雷士达,来到普莉熙拉身边,温柔抱过她的身子。
「姐姐……」
「不好意思,普莉熙拉,让我咬一口。」
说着,依蕾奈张开大嘴。嘴里露出两支锐利的犬齿,发出诡异的光芒。只见依蕾奈缓缓将锐利的犬齿刺进普莉熙拉的脖子里。
「什么……!?」
当着哑口无言的雷士达面前,依蕾奈手中的《霸溃血镰》散发出灿烂的光芒。仿佛对依蕾奈的吸血高兴得颤抖一般。
「呼……」
不久,依蕾奈放开普莉熙拉,滴落的血液染红了普莉熙拉的胸前,但随即止住。虽然脖子上留下小小的伤痕,不过转眼间就愈合了。
「……《霸溃血镰》能力的代价就是消耗『血液』。不过血液消耗量太大,要是一般使用的话,三两下血就被吸干了。所以它会像这样改变使用者的身体,便于从外部摄取血液。真是可怕的纯星煌式武装啊。」
依蕾奈嘻嘻笑着,同时握起《霸溃血镰》。
「不过话回来,如果适合率不高的话,似乎就不会变成这样啦。」
「原来如此……名副其实的吸血鬼吗?」
雷士达藏不住惊愕的神色,但不能就此退缩。只见他高举狮子战斧过顶,集中星辰力。
目标是以流星斗技反击。
「好啦,那就继续吧……!」
依蕾奈一挥舞《霸溃血镰》,周围随即出现深紫色的球状物体。大小约为双手合抱的程度,总共有三颗,在依蕾奈身边轻飘飘浮着。
「——上啊,《三重坏》!」
球状物体随即高速袭击雷士达。
不过就在雷士达准备躲开的瞬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而大为惊讶。身体简直像挂了铅块一样沉重无比。
「我稍微增强一点重力啦……还有我先声明,效果范围包括整座舞台,别以为你逃得掉。」
「咕!」
虽然千钧一发之际躲过第一颗球,但却躲不过第二颗和第三颗,被迫以狮子战斧挡住。
就在一瞬间,球状物体一口气缩小,吞没狮子战斧后弹飞出去。
「哈哈,要挡住我的重力球,至少也得用纯星煌式武装才行啦。」
「可恶!」
赤手空拳根本不可能应战。
正当雷士达将手伸向腰间的套子,准备启动预备的煌式武装时,重力突然一口气增加。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雷士达被强压在地上,超强重力压得全身仿佛要陷入地面一般。
「——怎样,还要继续打吗?《轰远烈斧》?」
一转眼,《霸溃血镰》的刀刃正好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雷士达已经连从喉咙挤出话都很困难,紧咬牙根却仅能视线往上瞪着依蕾奈。
原本想至少报一箭之仇……不过见到依蕾奈俯瞰自己的眼神,雷士达打了个冷颤。
眼神中的冰冷视线,简直不像人类该有的。
如果现在试图抵抗的话,依蕾奈肯定会毫不留情砍下自己的脑袋。
当然她如果这么做,肯定会立刻丧失资格。
但是她的凶气的确让人感受到,她有可能会动手。
「……我知道了,我认输。」
伴随着沉重的喘气,雷士达低声说。
「比赛结束!胜者,依蕾奈·兀儿塞丝&普莉熙拉·兀儿塞丝」!
一边听着机械声音宣告落败,雷士达同时恨恨地咬紧牙根。 第五章 雷渥夫姐妹 ——《凤凰星武祭》第七日,在天狼星巨蛋。
「比赛结束!胜者,天雾绫斗&尤莉丝=爱雷克希亚·冯·里斯妃特!」
绫斗和尤莉丝同时收起武器,盛大欢呼声随即笼罩舞台。
『哎呀,两位选手真是强呢!第一轮和第二轮都以压倒性实力胜出的天雾、里斯妃特搭档,顺利从C区晋级正式赛程了呢!』
『哎呀,这次又压倒性胜利了呢,真期待两位选手会在正式赛程有什么精彩表现呢。』
第三轮的对手是界龙的搭档,不过绫斗对付一人,尤莉丝对付另一人,几乎同时解决。
这场的确比前两轮比赛多费了点工夫,但依然算是完全胜利。
「呼……总之顺利突破预赛啦。」
「嗯,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不过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由于大会将强力选手分散到各区,避免在预赛时碰头,因此实际上对这些强者而言,晋级正式赛程并不是难事。
不过接下来的第四轮——进入正式赛程后,交锋的全都是强力选手,因此场场皆硬仗。
「这次似乎没有大爆冷门,各学园晋级的搭档都一如预测。接下来就看对战名单了。」
从舞台走向采访会场的途中,尤莉丝表情认真说着。
「明天就要发表名单了。希望不要突然面对纱夜她们就好。」
第四轮开始会重新编排锦标赛程表,和预赛不一样,这次完全以抽签决定。
明天没有比赛,可以充分休养生息,只有各学园派代表抽签决定对战名单而已。
「沙沙宫她们也是,但她们也不想太早碰到阿勒坎特那两具人偶吧,至少再挖出一点对方的底细。」
纱夜和绮凛,阿尔第和莉姆希,两组搭档都晋级了正式赛程。
「其他还有界龙的双胞胎、嘉莱多瓦思的正骑士搭档,希望也尽可能别碰上他们。另外——就是《吸血暴姬》了。」
尤莉丝的声音带着认真。
打赢雷士达和兰迪的依蕾奈与普莉熙拉,虽然第三轮比赛还没结束,但晋级正式赛程应该毫无疑问。
「想不到她的能力这么难缠。真的,和她一对一我完全没有胜算……绫斗你呢?」
「嗯……如果纯粹比接近战的话,或许吧。」
镰刀原本就不是什么优秀的武器。由于攻击动作受到极大限制,因此很容易对付。依蕾奈似乎是以体术——应该说与生俱来的超强体能补足,不过正常交锋的话,以剑技而言绫斗肯定占上风吧。
但既然对手也是纯星煌式武装,因此不确定《黑炉魔剑》的能力能对她发挥多少作用。要全凭剑技打赢她势必相当困难。
「单就资料而言,《霸溃血镰》的能力似乎也会影响到使用者。所以展开接近战的话,对手也无法放手一搏吧……」
亦即如果自己也进入高重力范围,将会和对手一起被压扁。
当然《霸溃血镰》本身似乎终究不受影响,因此只要别太深入攻击就没问题。
「——不过威胁最大的是她妹妹。想不到她竟然是再生能力者。」
走在通道上,尤莉丝带着叹气的口吻低声说。
再生能力者属于《魔女》或《魔术师》的一种。一如其名,意指能治愈自己伤势的人。虽然不如可以治疗他人伤势的治愈能力者,不过算是相当罕见的能力种类。
「其实再生能力者有许多种,但她的能力相当厉害。不只能修复伤口,要是连失去的血液都能再生,就是最高等级了。我猜连缺少的部位都能再生吧,真是程咬金呢。」
能力者都有义务向国家登记,情报会向全世界公开共享。不过有些国家因为各种理由,导致政府机能无法完全运作者不在此限。依蕾奈她们的出身地区正好属于这一类。
「想不到竟然以这种方式弥补《霸溃血镰》燃料耗太凶的问题……真不知道该惊讶还是佩服呢。」
总之这样就能弥补《霸溃血镰》的大弱点了。
「没关系。无论如何,明天就会发表分组名单了——话说明天你有什么预定吗?」
「既然机会难得,想去看看抽签会场……」
「哦,你真爱凑热闹呢。」
明天是休养生息的日子,也不打算训练。
所以克劳蒂雅邀请绫斗参加抽签会。
「尤莉丝你呢?」
「嗯,最近母国那边有一些杂事。我打算办一办手续,联络一下之类。」
尤莉丝一脸厌烦地说着,忽然停下脚步。
然后转身面对跟着停下脚步的绫斗,再三提醒。
「我再嘱咐你一次……可别再惹上什么麻烦了喔?」
* * *
分组抽签是在绫斗已经完全熟悉的天狼星巨蛋举办。
「你好,绫斗,欢迎光临呀。」
绫斗来到接近舞台,但与一般观众席隔离的包厢席位。
顺着事前告知的通道进入包厢,只见克劳蒂雅满面笑容前来迎接。
「原来还有这种席位啊,我都不知道。」
虽然空间并不大,不过席位很少,可以悠哉地观战。
更何况这里只有克劳蒂雅一人,几乎等于包场。
「这里是星导馆学生会专用包厢,请坐吧。」
绫斗应邀就座,坐在一旁的克劳蒂雅低头致意。
「首先恭喜你晋级正式赛程。」
「噢,嗯,谢谢你。」
绫斗也连忙回礼。
「期待你在正式赛程依旧活跃,多多加油哟。」
「我会尽我所能的……不过都是强者,应该会很辛苦吧。」
「呵呵,能晋级正式赛程的选手,的确都实力坚强呢。不过就我所见,能和绫斗你们并驾齐驱的搭档可不那么多哟。所以这场抽签才特别重要,责任重大呢。」
「啊,话说回来,在这里没关系吗?」
抽签会将由克劳蒂雅负责抽签,但她本人还在包厢里谈笑风生,没问题吗?
「我们是最后出场的,前面会有重要人物致词、前半战的总括等,反正都是无聊事。」
舞台上的确见到像是营运委员会的人物,正面对巨大的空间荧幕展开激烈辩论。看来似乎正在说明这届大会的倾向,以及与上届大会的比较。真的没什么意思。
不过和比赛时一样,观众席依旧人山人海。
绝大多数观众的目的都是抽签吧,似乎没什么人热衷于听讲解。
「话说回来……好久没有像这样和绫斗你独处了呢。」
「咦……?」
看到克劳蒂雅将身子凑过来,绫斗不由得僵住。
「最近我一直埋首于工作,绫斗又被尤莉丝独占……其实我很寂寞哟?」
克劳蒂雅搂住绫斗的手臂,身体贴得更紧密。
「不,这个……呃……」
丰满而柔软的胸部不断顶过来,让绫斗快把持不住。
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芳香扑鼻而来。
「——呃,克劳蒂雅抱歉!」
时机凑巧,手机正好响起。
绫斗一边庆幸,同时离开克劳蒂雅的身子叫出空间视窗。出现的是一脸愁容,皱着眉头的绮凛。
『这、这个,绫斗学长,抱歉突然打扰……』
「怎么了吗?」
绮凛很明显慌了分寸,看来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
绫斗凑近身子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见绮凛战战兢兢地说。
『这个,其实今天和纱夜同学一起来到商业区……可、可是不知何时,纱夜同学的身影却不见了……』
「噢……原来如此。」
这样就已经充分掌握事态了,不过还是让她将话说完。
『然、然后我以手机联络纱夜同学,得到的回覆是「我迷路了」……!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了解。那我也帮你一起找,先找地方会合吧。你现在人在哪里?」
『谢、谢谢学长!我现在——』
然后和绮凛决定会合的地点后,绫斗切断通讯。
至少绮凛目前的位置离这里不远,应该很快就能会合。
不过问题在纱夜身上,毕竟纱夜的路痴不是普通的严重。例如念小学时,说去买个果汁却老半天不回来,一联络才发现过了一座山头,跑到隔壁城镇去。虽然她应该不至于跑到Asterisk之外,不过在这座都市里迷路一点都不奇怪。
「抱歉,克劳蒂雅,我临时有事……」
说着,绫斗转过头来,吓了一跳。
「……」
克劳蒂雅气呼呼鼓起腮帮子,瞪着自己。
「呃……克劳蒂雅……?」
绫斗也是第一次见到克劳蒂雅这样,只能不知所措。
克劳蒂雅平时总是笑咪咪,冷静而从容——
「……难得有时间可以独处的说。」
她的口气也带有责备,总觉得有些孩子气。
不,应该说这样才符合她的年纪。
「我是真的很期待哟?」
「啊,这、这个……」
完全不知所措的绫斗,嘟囔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时克劳蒂雅却将脸别向一旁。
「真、真的很抱歉!」
绫斗连忙道歉,但克劳蒂雅依然撇过脸去,一语不发。
正当绫斗真的伤脑筋而不知所措时,忽然发现将脸别向另一边的克劳蒂雅,肩膀正微微抖动。
「啊……」
「——呵呵,真的很抱歉,玩笑似乎有点开过火了呢。」
就在这时间点,别过脸去的克劳蒂雅吐了吐舌头。
「……拜托你饶了我吧,克劳蒂雅。」
克劳蒂雅露出平常的笑容,面对全身无力瘫坐的绫斗。
「不过我是真的很期待哟,原谅我的一点小玩笑吧。」
「唔……」
「话说回来,也不能放着迷路的沙沙宫同学不管呢。」
克劳蒂雅温柔地说着,同时打开门。
「我期待你补偿我哟?」
「……了解。」
绫斗苦笑以对,随即冲出包厢赶往地铁车站。
* * *
「接下来,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说着,绫斗环顾四周城镇。
(插图129)
目前所在位置是Asterisk西部,商业区的外围。打电话联络纱夜后,根据得到的情报,将范围限缩在这一带——
「接下来只能慢慢寻找了呢。」
「对呀……」
和绫斗会合的绮凛,也左顾右盼四处张望。
由于已经叮嘱纱夜尽量别离开原地,应该至少能避免事态继续恶化。
「总之我们分头去找吧,得赶快在天黑前找到她。」
「啊,那我到这边去找吧。」
「嗯,拜托你啰,绮凛妹妹。」
「好的。」
绮凛礼貌地鞠躬,随即小跑步消失在马路的另一端。
虽然在《星武祭》举办期间,但或许这一带接近再开发区,因此看不到什么观光客。加上可能因为靠近雷渥夫,附近有不少看起来有些凶恶的家伙。
这么一想,和绮凛分别行动可能有点太贸然,不过应该没有多少人强到足以对绮凛动手动脚。再加上前排名第一的绮凛,长相和实力早已众人皆知,总不会有人不要命,轻易找她打架吧。
不如说问题出在纱夜身上,要是有人刻意找碴的话,后果可就严重了。
——当然,是对手后果严重。
基本上纱夜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想到这一点,兵分二路尽早找到她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根据空间视窗显示的景色,感觉不像大马路。意思是只能一条条巷子慢慢找吗……」
绫斗叹了一口气,然后进入附近的巷子里看看。
散发潮湿感觉的巷子既阴暗,似乎也没有人。
走了一段路也没有任何变化,正当绫斗猜想不是这条,准备回头时。
「——」
巷子前方,从阴影的部分传来像是人说话的声音。
绫斗停下脚步仔细听。
「拜托……别……!放开……!」
这次的确听到声音,而且听起来不太平静。
绫斗压低气息悄悄窥视,只见建筑物的阴影下,一个女生正被好几个男生包围。
(那是……)
而且让人惊讶的是,这几人绫斗都见过。
女生是普莉熙拉·兀儿塞丝,男生们则是前几天在路上与依蕾奈·兀儿塞丝斗殴的那帮人。
所以不用想也知道,眼前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喂喂,你可别大哭大叫啊,我可不想再横生枝节了。」
「对啊。要恨就去恨你姐姐吧。」
「唔!唔唔唔!」
普莉熙拉被男生捣住嘴压住手,对方一共有五人。
从上次的斗殴来看,如果一挑一的话,现在的绫斗也打得赢。但同时对付五人就不见得了,更何况不能以暴力解决事情。要是插手自找麻烦,甚至演变成斗殴,到时候肯定会被尤莉丝骂死。万一失去《凤凰星武祭》的参赛资格,可就后悔莫及了。
但是又不能置之不理。
(哎……没办法。)
绫斗故意发出声响,从阴影中现身。
「你、你是谁啊!」
其中一个男生发现绫斗,启动短刀型煌式武装。想不到对方反应还挺快。
「没有啦,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你们能不能放那女生一马?」
「什么!?」
听到绫斗这句话,男生们全都怒目而视。
二话不说准备揍人。
「突然跑来插手,小哥你胆子很大嘛。」
男生们瞪着绫斗,同时一一启动煌式武装。
这时,其中有一人突然指着绫斗的脸嚷嚷。
「啊!这、这小子不是《丛云》吗!」
「《丛云》……星导馆第一名那个!?」
「就是这个白烂小子?真的假的?」
一瞬间,男生们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绫斗没有错过这个破绽。
趁众人一个不注意,绫斗冲过去拉住普莉熙拉被压在墙上的手,全力朝巷子内奔跑。
「啊!这、这小子……!」
刚才压着普莉熙拉的男生连忙伸手抓,却没抓着。
「这、这个……!」
「现在先跑再说!」
男生们一边叫骂,同时从背后追了上来。有话等一下再说。
原本以为躲进曲折拐弯的巷子里是好主意,实际上却正好相反。
相较于人生地不熟的绫斗,对方似乎对这一带的巷子了若指掌。
「从右边包抄!这样就能赶他们进死巷了!」
「快点联络老大!派几个人过来帮忙!」
到处都听得到男生们的怒吼。
看来绫斗正被他们一步步引诱到再开发区域去。
「这下子有点伤脑筋了……」
如果解除封印的话,说不定明天之后会产生影响。虽然绫斗和尤莉丝的比赛是后天,多少有一点缓冲,但还是能避则避。
——可是真的情急的话,也只能硬着头皮了。
正当绫斗边跑边琢磨时,普莉熙拉忽然拉了拉绫斗的衣服。
只见她一语不发,指尖往上指了指。
「上面……?噢,对了!」
理解普莉熙拉意思的绫斗,在巷子里的转角处,短暂解放自己的力量。虽然刺痛流窜全身,但绫斗顾不得那么多,抱起普莉熙拉蹬墙,一口气跳到建筑物的屋顶上。
这一带没有什么高楼大厦,这栋建筑物也才四层楼。
「喂!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快找!他们应该还在附近!」
下方巷子传来男生们的吼声。
两人屏息以待,不久男生们急急忙忙从来路跑回去。
「呼……」
虽然不确定那帮人会不会察觉这里,但还是暂时不动声色比较好。幸好屋顶上有不少水塔之类的阴影,很适合躲藏。
「这、这个……」
「啊……抱、抱歉!」
普莉熙拉露出有点难以启齿的表情开口,绫斗才发现自己一直抱着她。因此赶紧道歉,同时连忙将她放下来。
「不会,哪里的话!真的很感谢你在危急的时刻救了我!」
普莉熙拉深深鞠躬致谢,同时取出手机。
「这个,那么……我可以联络姐姐吗?」
「噢,当然,没问题。」
普莉熙拉微微点了点头,开始操作手机。大概是为了不引人注意,而改变空间视窗和声音的设定吧。
这段时间绫斗一直留意下方。仔细倾听,虽然远方还听得到吵嚷声,不过这一带倒是一片寂静。
应该说,只有这一带安静得很不自然。
(怎么回事……?)
当然总比对方烙人反扑好得多,不过这片寂静实在很可疑,最好还是提高警觉。(校对注:烙人,在台湾是找人、叫人的意思……)
「这个,天雾同学……?」
「噢,抱歉。联络到姐姐了吗?」
绫斗以笑脸回应战战兢兢开口的普莉熙拉,她随即放心地点了点头。
「嗯,她说很快就会来接我。」
「是吗?那就可以放心了。」
其实应该通报警卫队才对,普莉熙拉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但她还是只联络姐姐,绫斗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那么……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虽然大致上猜到一点原委,不过详情还不清楚,还是问问看。
「那些人是欢乐街的赌场分子……应该是。」
「欢乐街?」
「啊……那是再开发区的一部分,聚集了许多不合法的店家,是那里的通称。」
「哦……」
原来再开发区还有这种地方啊。
如果单纯想赌博的话,中央区多的是可以合法赌博的地方。既然是不合法的赌场,想必另有文章。
「赌场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你麻烦呢?」
「其、其实……姐姐之前似乎在那里大闹……而且几乎砸光了人家的赌场……」
普莉熙拉害羞低着头告诉绫斗原因,不过后半段越说越小声,几乎听不见她说什么。
其实这样已经清楚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了。
也就是为了报复砸毁赌场的依蕾奈,但是却打不赢她,才将目标转为妹妹普莉熙拉。大致上是这样吧。
「不、不过请你不要误解喔!姐姐——依蕾奈姐姐的确有点粗暴又没耐性,但其实是非常非常温柔的人呢!」
普莉熙拉挥舞着手,同时拼命辩解。
从她的模样可以看出她真的很为姐姐着想,绫斗跟着也微微笑。
「哈哈,原来如此——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天雾绫斗。不过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吧。」
「我是普莉熙拉·兀儿塞丝……抱歉前几天姐姐的无礼。」
普莉熙拉握住绫斗伸出的手,同时露出苦笑。
两人都是《凤凰星武祭》的参赛者,又是强力候选,不可能不认识对方。
「其实那种程度的人,该靠自己的力量应付才对……可是我不像姐姐一样厉害。」
说着,普莉熙拉的表情有些哀伤。
普莉熙拉的确是《星脉世代》,但看起来完全没有战斗经验。
应该说当面和她接触过后,实在不认为以她这种个性,有能力独自解决这种纷争。
「那为什么要参加《凤凰星武祭》?」
「这个……」
正当普莉熙拉一脸困惑,即将开口的时候——
「喂,你在那里做什么……!」
一股猛烈的杀气,伴随犀利的声音从背后袭向绫斗。
绫斗反射性回头,同时摆出架式。
只见手持《霸溃血镰》的依蕾奈飘浮在空中。
「姐姐!」
「……你该不会对普莉熙拉出手吧?」
她的眼神明显充满敌意,同时带有强烈警戒心。
「不、不是的!刚才不是说过吗!天雾同学他救了我啊!」
「你闭嘴,普莉熙拉。更何况天雾绫斗为什么要救你?这说不过去吧。这家伙有什么义务救你,而且他根本是敌人,正常而言都会见死不救吧。」
普莉熙拉慌忙向依蕾奈说明,但是依蕾奈却似乎充耳不闻。
她瞪着绫斗的眼神,有如黄昏薄暮般深远黑暗。
「什么敌人啊……在舞台上或许真的是敌人,但这里可不是舞台吧。」
「呸!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但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依蕾奈一脸不屑说着,随即降落在屋顶上,缓缓高举《霸溃血镰》。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但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对普莉熙拉出手。」
「……惨了。」
面对有如针扎般凶暴的压迫感,绫斗的手很自然伸向腰间的套子。
绫斗已经在《霸溃血镰》的射程之内,在活动范围大受限制的屋顶上,根本不可能完全逃脱。
——不过。
「姐姐……你刚才这句话是认真的吗……?」
普莉熙拉介入依蕾奈和绫斗之间,以寂静的眼神瞪着依蕾奈。声音虽然小,但是却感受到确实的坚强意志与强烈的愤怒。
话才刚说完,依蕾奈的眼神突然恢复光明,连忙将《霸溃血镰》调回待机状态。
「我、我知道了!开玩笑!开玩笑的啦,别那么生气嘛!」
依蕾奈冒着冷汗,同时两手往前一伸,缓缓摇头示意。
「真的吗?不会再对天雾同学动粗吗?」
「不、不会不会!」
「绝对不会?能发誓吗?」
「可、可以!我发誓!」
「嗯,那就好。」
普莉熙拉微微一笑,满足地点了点头。
另一方面,依蕾奈虽然垂头丧气,但又立刻抬起头来望向绫斗。
「不过——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姐姐?」
「只是问问而已,只是问问!我不会动手啦!这样总可以了吧?」
「唔……」
看到普莉熙拉以怀疑的眼神看依蕾奈,绫斗苦笑着说。
「没关系啊,你想问什么?」
「第一,倒在下面的那帮人是你动的手吗?」
「……?什么意思?」
绫斗完全不明白她在问什么,因此诚实回答。
依蕾奈直直盯着绫斗的眼神一会儿,不久吁了一口气继续说。
「算了,我知道了。那就问第二个问题……根据普莉熙拉的说法,你似乎是偶然经过这里吧?为何你会特地进入这种巷子里?」
「那是因为——」
说到这里,绫斗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
「啊,对了!」
绫斗连忙掏出手机联络纱夜。铃声响了几声后,空间视窗开启,出现纱夜的影像。
(插图141)
「纱夜,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里?」
『没事,刚才已经解决问题了。』
『啊,绫斗学长,太好了。我刚才正好和纱夜同学会合。』
绮凛从纱夜身旁探头,出现在视窗内,一脸放心地笑着。
「是吗?那就太好了。」
绫斗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在惹上麻烦之前,绮凛就找到了纱夜。
『那绫斗你现在在哪里?』
「呃,应该在不远之处吧……那么绮凛妹妹,等一下在刚才的转角会合吧。先这样。」
结束通话后绫斗收起手机,只见依蕾奈和普莉熙拉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绫斗。
「就是这样……刚才稍微找了一下迷路的朋友。」
「——听到了吗?姐姐。」
普莉熙拉有点得意地挺起胸膛。
依蕾奈有些难为情地抓了抓头,深深吁了一口气后无力垂着肩,生硬地说着。
「啧,知道了啦,这次欠你一个人情。」
「没关系啦,有困难就该互相帮忙啊。」
绫斗这句话是出自于真心,但依蕾奈却一脸麻烦地摇了摇头。
「那可不行……不赶快还这个人情的话,我会很难做人啊。」
看到绫斗和普莉熙拉一脸不解,依蕾奈又叹了一口气,同时掏出手机开启空间视窗。
视窗里显示的是赛程表。
「噢,对了,正式赛程的分组名单已经发表了吗?」
绫斗反射动作寻找自己的名字。看到比赛对手,下巴差点掉下来。
《凤凰星武祭》第四轮比赛。
绫斗和尤莉丝的比赛对手栏内,显示着雷渥夫黑学院的校徽,以及依蕾奈·兀儿塞丝、普莉熙拉·兀儿塞丝两人的名字。 第六章 力量与代价 「不、不不不不好了,会长!」
樫丸可罗奈脸色惨白冲进学生会长室,结果不小心绊倒,脸着地摔了个狗吃屎。
雷渥夫学生会长室位于中央校舍最深处,既没有窗户,也几乎没有装饰品之类的东西。不过室内景色绝不穷酸,每一样最低限度的必要物品都十分厚重,完全让人感受到高格调与威严。
「……怎么了?」
狄路克坐在比自己体格大得不像话的椅子上,看也不看可罗奈一眼。一边收拾手边的电子文件,同时漫不经心回答。
「这、这个,兀儿塞丝同学突然说要找会长……」
可罗奈一边摸着鼻头,话才刚说到这里,学生会长室的门在一声巨响中被轰飞。
「呀!?」
「——喂,狄路克,我有事找你。」
可罗奈战战兢兢回头,只见带着《霸溃血镰》的依蕾奈,脸上浮现出无畏的笑容。
再往她身后一望,只见像是看守房间的警卫人影,一个个倒在地上叠成人山。
「啊哇哇哇……!」
可罗奈连滚带爬跑向狄路克,躲在他背后。
「依蕾奈,老子我忙得要死,没预约的话我是不见的。」
狄路克处理文件的手依然没有停下来,但态度依然不动如山。
「是吗?那我就速战速决吧。」
说到这里,依蕾奈随手一挥《霸溃血镰》。
「哇呀!?」
狄路克面前的办公桌瞬间变成两半,可罗奈吓得跳起来尖叫。
但是——狄路克依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在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我以为你是会确实遵守约定的男人。」
「是啊,我的确遵守约定。不然老子我早就进棺材啦。」
「我听你在鬼扯!」
这句话让依蕾奈全身散发凶恶的杀气,《霸溃血镰》开始嗡嗡作响。
但是下一瞬间,依蕾奈却猛然往后跳,压低了身子露出警戒视线望向四周。
「咕,连这里都有《猫》潜伏吗!」
「我和你们可不一样,是普通人啊。安排保镖不是理所当然吗?」
学生会直辖,执行秘密行动的『黑猫机关』,隶属该组织的学生代号叫做《猫》。不过可罗奈从未见过该组织成员,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组织。只有勉强听过在学园内活动的叫做『银眼』,以校外谍报、任务活动为中心的叫做『金眼』。
吓得腰快软掉的可罗奈也不断环顾室内,但是除了狄路克和依蕾奈以外不见任何人影。更何况这房间里根本没有可以躲人的地方。
不过依蕾奈似乎的确感受到气息,提高警觉摆出架式,不敢轻举妄动。
「说吧,为什么要以这种口气跑来质问我?」
「……今天普莉熙拉遭人袭击了,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噢,那件事吗?」
狄路克的轻浮口气像是事不关己。
「你该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了吧?更何况那些是欢乐街的人吧?真要说起来,敢说不是你自己种下的因吗?」
「这一点我知道。但是——我和你的契约条件中,应该有保护普莉熙拉这一项吧。别告诉我你不记得!」
「我当然记得。我已经吩咐过不准对你们姐妹动手,前几天袭击你的那帮人我也教训过了。不过我们雷渥夫里还是有人不听我的命令,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你为什么放任那种家伙乱跑,不早点收拾他们?」
依蕾奈似乎稍微冷静一点,一边瞪着狄路克,同时坐在沙发上。
「那些家伙有时候也派得上用场的。」
「派上用场……?哼,算了。不过狄路克,我不在普莉熙拉身边时,怎么没派《猫》保护她啊?她们这次都干什么去了!」
「《猫》的确有跟着她啊,不过这次似乎动作有点慢。」
狄路克兴致索然地一哼。
「动作有点慢……?」
依蕾奈的眼神再度闪烁着杀气。
「反正她是再生能力者,就算受了点伤也不痛不痒吧。」
「……」
依蕾奈依然低着头,缓缓站起身,随意举起《霸溃血镰》。
紫色的镰刀在她手中喀哒喀哒作响。
在可罗奈眼中,简直就像镰刀在笑一样。
「——受死。」
声音毫无感情,毫无生气。
但是挥舞镰刀的斩击却如撕裂风势般迅疾。
《霸溃血镰》的刃尖准确得毫厘不差,瞄准狄路克的喉咙。但却在即将砍到前,被像是看不见的障壁阻挡般改变了轨道。
不过刀刃还是微微在狄路克脸颊上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
依蕾奈像是重新估量间距般后退,低着头缓缓重新握起《霸溃血镰》。
「哼,已经侵蚀到这种程度了吗……」
狄路克不悦地皱起眉头——其实他经常在皱眉头——以粗野的声音说着。
「喂,依蕾奈。如果我死了,伤脑筋的人是谁?」
「……」
这句话让依蕾奈像回神般抬起头来。
《霸溃血镰》发出的紫色磷光也倏然减弱。
「更何况这次虽然晚了一步,但还是及时赶到了现场。只是星导馆那小鬼多事,《猫》才没办法出面而已。《猫》是不能轻易现身的,你应该也知道吧?」
「……但是被那小子救了却是事实。」
「好啦好啦,那你到底想怎样?」
狄路克满不在乎地回答,同时椅背叽嘎作响。
「这样下去决斗时会施展不开。我要自己摆平这件事,你少给我插手。」
「……随你便。」
狄路克一脸厌烦,挥挥手像是赶走野狗一样。
「哼——再见。」
依蕾奈简短说了一句,随即晃悠悠走出房间。
房间的气氛一下子松弛,可罗奈大大吁了一口气。
「呼……真、真是可怕。」
不过放心才过没多久,随即又传来狄路克冷漠的声音。
「喂,可罗奈,现在几点?」
「啊,是、是的!这个,现在刚过下午六点!」
可罗奈慌忙站起来,马上确认时钟后回答。
「时间正好……来,给我『占卜』。」
「咦?现、现在马上?」
可罗奈惊讶地回望狄路克。
「先收拾房间再占卜比较好吧……」
在依蕾奈发狂之下,学生会长室一片狼藉。办公桌被砍成两半,地毯破破烂烂,沙发也整个翻倒。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无法平心静气。
但是。
「……相同的话别让我说第二次。」
「是、是的,不好意思!我马上准备!」
听到狄路克的声音充满怒气,可罗奈赶紧从制服里的口袋掏出塔罗牌,排列在地板上。
「……那么要占卜什么呢?」
可罗奈小心翼翼询问,只见狄路克叉着手,低头看着可罗奈,然后冷淡地回答。
「老样子,随便占卜就行了。」
「是吗……」
可罗奈虽然疑惑,但还是依照顺序排列着塔罗牌。
占卜是可罗奈的众多兴趣之一。不过她并未下苦功钻研,几乎都是无师自通。当然充其量只是好玩的,很少——应该说几乎没有准确过。但狄路克依然不厌其烦,每天都命令可罗奈像这样占卜。
其实这还不算什么,伤脑筋的是狄路克从来不告诉可罗奈「究竟要占卜什么」。一般而言,必须有所求才会进行占卜,因此可罗奈每次都得烦恼。
「啊,那么既然机会难得,来看看兀儿塞丝同学在《凤凰星武祭》当中的表现吧!」
可罗奈像是想到好主意般拍手。
平常烦恼到最后,可罗奈总会占卜今天晚餐吃什么,或是明天天气等对自己不痛不痒的事情。不过今天正好有可以占卜的题材。
「那就开始啰……」
可罗奈闭起眼睛,以手的触感开始变换卡牌的排列。
这时候可罗奈的身边浮现青白色的魔法阵,庞大的万应素开始流入。
不过可罗奈本人似乎丝毫没察觉,继续闭着眼睛挑选卡牌,然后一一翻开。
「——好。」
可罗奈将挑选的五张卡牌全部翻开的同时,魔法阵立即消失无踪。
「嗯!正位置是愚者,逆位置是太阳,然后……」
可罗奈睁开眼睛,解读翻开卡片代表的涵义,不久表情开心地抬头看狄路克。
「太好了,会长!结果显示兀儿塞丝同学她们会得到冠军呢!」
「哼,我想也是——」
狄路克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低声说,然后微微挥了挥手。
「可罗奈,随便叫一个副会长过来,然后你今天就可以下班了。」
「啊,好的,我知道了。」
可罗奈迅速收拾塔罗牌之后,鞠躬离开会长办公室。
雷渥夫的学生会虽然是狄路克以近乎独裁的方式掌控,不过另外设有第一到第三副会长,以及几名书记官。他们负责支援狄路克的工作,比起总是打杂跑腿的可罗奈而言,他们比较接近真正的秘书。
「不过会长还真是喜欢占卜呢。」
前往挤满职员的学生会办公室路上,可罗奈一边嘀咕着。
另一方面,留在学生会长室里的狄路克,叉着手开始思索。
既然可罗奈的占卜出现这种结果,代表是不可避免的。因此必须做好准备。
「——没办法,先准备一下吧。」
狄路克低声说着,同时从坏掉的办公桌内,取出一支黑色手机。
这是狄路克专用的东西,但却不属于狄路克。这支专用手机只有雷渥夫黑学园学生会长才能使用。
狄路克熟练地操作手机。空间视窗没有开启,只有声音通讯。
「帮我联络金眼七号。」
简短告知之后,过没多久,一个微弱而阴沉的声音回应。
* * *
「……你说她请你吃饭?难道你真的答应她了吗?」
「嗯,对啊。」
尤莉丝表情愕然盯着绫斗的脸瞧了一会儿,然后全身无力一屁股瘫坐在训练室的地板上抱着头。
「我、我真是服了你……」
大概真的无言以对,尤莉丝没再说第二句话。
绫斗大概也早料到尤莉丝会有这种反应,因此完全不辩解。
尤莉丝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不久站起身来缓缓摇了摇头。
「——不,我知道了。既然和你搭档,也该对这种事情习惯了。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然后露出有点抽搐的笑容。
「嗯,总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吧。」
「呃,就是说,昨天看到普莉熙拉遭到袭击……后来救了她之后,不知为何差一点被依蕾奈攻击……幸好最后误会冰释,普莉熙拉说无论如何都要答谢……」
绫斗一边追溯记忆,同时折指数数。
「这时候你已经知道。下一场比赛对手就是她们两人了吧?」
「嗯,依蕾奈告诉我的。」
「结果还答应对方的招待?」
「没有啦,我自己也觉得不太妥当,但就是无法果断拒绝。」
绫斗搔了搔自己的脸颊。
「而且或许我们在《星武祭》是敌人,可是除此之外并不是……」
「天真!」
尤莉丝忍不住怒目朝绫斗大吼。
「先不提塞拉斯那一次,这座都市可是连精明人都会上当的魔窟呢。为了私利而陷害、欺骗别人的家伙多如天上繁星。要是陷阱的话你该怎么办?」
「没、没问题啦。她们看起来又不像坏人……不过依蕾奈的确有点危险就是。」
「所以才说你天真啊,要是坏人脸上都写着『坏人』两个字,就天下太平了。别这么轻易相信别人。」
这句话很有道理。
但话说回来。
「那尤莉丝你会怎么做?」
「什么?」
「虽然我们在《凤凰星武祭》当中组队,但如果我们都参加《王龙星武祭》的话,不就是敌人了吗?到时候我也得怀疑尤莉丝你吗?」
当然,绫斗根本不想参加《王龙星武祭》。因为成为尤莉丝的助力,是现在绫斗战斗的理由,所以这充其量只是假设。
「唔……这、这个……」
虽然这种理由有点牵强,不过似乎立即见效。
尤莉丝露出复杂的表情含糊其词——
「哎,我知道了,随你高兴吧。」
不久像是死心一般,深深叹了一口气。
「但是!我有一个唯一的条件。」
「条件?」
听到绫斗反问,尤莉丝指着绫斗。
「——我也要跟你一起赴约。」
* * *
隔天傍晚。
普莉熙拉告知的住处,是位于居住区的一栋公寓。
虽然算不上什么高级大厦,却是一栋干净又洗练的小清新建筑。
「还以为她们会招待我们到餐厅吃饭……怎么是公寓?」
「我也不知道啊。」
绫斗和尤莉丝一样惊讶,根本无从回答。
「难道真的是什么陷阱吗……」
带着满面狐疑的尤莉丝,绫斗前往指定的房间。
结果门很快打开,只见穿着围裙的普莉熙拉,满面笑容出来迎接。
「欢迎光临!啊,你是里斯妃特小姐吧,前几天没能和你打招呼真是抱歉。」
「啊,不会,我也是……」
「来,别客气请进吧。我马上就准备料理。」
绫斗和完全目瞪口呆的尤莉丝一同进入房间,只见窗明几净的客厅备有一套桌椅。依蕾奈板着脸孔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这次她没穿着制服,而是牛仔裤和衬衫的轻便打扮。
「……哟。」
依蕾奈瞥了一眼两人,简短打个招呼后随即别过脸去。原本依蕾奈就不赞成招待绫斗,也难怪她会这么冷淡。
虽然和普莉熙拉形成两极对比,但尤莉丝似乎觉得正好。
她恢复平常充满自信的笑容,隔着桌子坐在依蕾奈的正对面。
「什么态度啊,《吸血暴姬》,这是待客之道吗?」
「……我可不记得有邀请过你,《华焰魔女》。」
「哼,你应该知道我是这个滥好人的搭档伙伴吧。他要是出事我可伤脑筋,所以当然得跟着他来了。」
依蕾奈脸上露出嘲讽的笑。
「你这么担心他啊,难道你是他妈妈吗?」
「谁、谁是他妈妈啊!」
尤莉丝和依蕾奈就像这样互相斗嘴,不过奇妙的是,气氛并未很险恶。看来双方都知道分寸。
绫斗一边寻思两人说不定能合得来,同时坐在尤莉丝身边。
「大家久等了!」
这时候普莉熙拉端过料理来。
看起来像是前菜,只见几碟以小盘盛装的料理一一摆在桌子上。
「这是鸡心豆番茄沙拉,地中海蒜头酱马铃薯,小虾炒大蒜辣椒,加上赛哥维亚风味蘑菇。」
「哦,这个好啊!」
「讨厌,姐姐!怎么这么没礼貌!」
依蕾奈露出前所未见的笑容,迅速伸手抓食物,但却被普莉熙拉拍了一下手阻止。
「哎哟,有什么关系嘛,吃一口又不会怎样。」
「当然有关系!更何况今天要答谢天雾同学,姐姐怎么能先抢着吃呢……啊!」
「开动啰~」
依蕾奈不理会普莉熙拉的制止,抓起料理一口口往嘴里塞。
「讨厌,姐姐真是的!」
看到这一幕,尤莉丝呵呵笑着,轻声和绫斗咬耳朵。
「原来如此,《吸血暴姬》似乎也会关心客人呢。」
「嗯?」
「她在帮我们试毒呀。」
说着,尤莉丝小声笑了笑。
「来,你们也一起吃吧。普莉熙拉做的菜是最棒的喔。」
依蕾奈说着,同时以旺盛的食欲不断将料理塞进嘴里。
普莉熙拉似乎也放弃劝说,叹了一口气转向两人。
「不好意思,两位。」
「不会,没关系啦。那我们也开动吧。」
就这样,众人开始一口接一口享用。依蕾奈的确没唬人。
「……哦,真好吃。」
尝一口蘑菇的尤莉丝,惊讶地轻声说。
每一道料理真的都十分美味。虽然算不上什么高级料理,但却含有家庭的温暖,让人心平气和的味道。而且还特地下了一番工夫。
「哇,谢谢夸奖。」
「哼哼,我说的没错吧。」
依蕾奈自豪地挺起胸膛。
「……又不是在称赞你耶?」
虽然尤莉丝有些愕然,不过对依蕾奈而言,普莉熙拉受到褒奖似乎比什么都开心。
「啊,话说现在才想起……这里究竟是什么房间啊?」
绫斗想起忘得一干二净的疑问,开口询问。
一口喝光饮料的依蕾奈,满不在乎地回答。
「是我平常住的房间啊,怎么了。」
「平常住的房间……那宿舍呢?」
Asterisk的六学园皆采取全住宿制,基本上不允许学生居住在市街区。
「雷渥夫的《始页十二人》有这种特权,当然没有对外公开就是。」
「还有我也经常来打扫,或是帮姐姐煮饭……但是不论我怎么劝,姐姐都很少回到自己的房间来。」
普莉熙拉苦笑。
「不过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总不能邀请两位来雷渥夫呢。」
「好惊人的自由度,该说真不愧是雷渥夫吗……」
「但是为什么要特地住在外面的房间?」
绫斗心想,难道雷渥夫的宿舍环境有这么恶劣吗?但随即发现自己猜错了。
「……因为这里距离欢乐街比较近,稍微方便些。」
依蕾奈大快朵颐的同时,露出有点难看的脸色回答。
「原来如此,方便晚上跑出去玩吗?」
听到尤莉丝语带讽刺,依蕾奈的脸色更加难看。
「谁去玩了啊,我是因为需要钱才去赚钱的。」
「赚钱……?」
这句话让尤莉丝的手停了下来。
「对了,我听绫斗说过。你似乎和哪里的地下赌场有过节呢。」
「……那又怎么样?」
「赚钱另外还有别的方法吧,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其他方法啊……你要教我吗?」
依蕾奈语带自嘲地笑着。
「有这个必要吗?你们现在参加《凤凰星武祭》不就是赚钱的管道?」
「噢,对了,记得你也是为了赚钱而来这里的吧,《华焰魔女》。」
「咦!?你怎么知道……!」
「我们雷渥夫的谍报机关很优秀啊。」
看到尤莉丝狼狈的模样,依蕾奈憋着笑。
「不过啊,我和你的情况、立场完全不一样。就算我在《凤凰星武祭》夺冠,也无法实现任何愿望。我的契约就是这样。」
「契约?」
看到尤莉丝一脸讶异,依蕾奈瞥了一眼身旁的普莉熙拉。
「——啊,那我去看一下烤箱的样子喔。」
普莉熙拉露出暧昧的笑容站起身,前往厨房。
看着普莉熙拉的背影,依蕾奈吁了一口气。椅子微微叽嘎作响。
「简单来说,我现在的立场是雷渥夫黑学院学生会长,狄路克·艾贝尔范的棋子。我曾经向那家伙借过一大笔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愿望。所以我服从他的命令,一点一点清偿债务。」
「《恶辣之王》吗……」
尤莉丝露出不悦的表情沉默不语。
这个名字连绫斗都知道。在Asterisk数一数二恶名昭彰的人,负面谣言多到数不清,而且从未听过有任何正面传闻。
「这项契约限制我必须参加《星武祭》,就算赢得冠军也无法用来偿还债务。他大概想尽可能利用我这个棋子吧。真是个十足的讨厌鬼。」
说着,依蕾奈耸了耸肩。
「话说回来,我可不想一直当他的马前卒。所以为了能尽早偿还债务,每天晚上都咬牙拼命努力赚钱。」
「你向他借的钱有那么多吗?」
「如果认真工作还债的话,不知道要几十年才还得完。」
的确很可怕。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次你会参加《凤凰星武祭》,本身就是受到艾贝尔范的指使吗?除了夺冠以外有没有其他目的?」
听到尤莉丝一语道破,依蕾奈咧嘴一笑,看向绫斗。
「答对了。这次我从狄路克接获的命令——就是击溃你,天雾绫斗。」
「什么!?」
尤莉丝立刻站起身,但却没有感觉到依蕾奈的敌意。
——至少现在还没有。
「为什么要特地告诉我们?」
如果她这番话是真的,为何又特地透漏?
「我也有我自己的仁义啊。你曾经救过普莉熙拉,欠着这个人情我会很难出手……就是这样,坐下来吧,《华焰魔女》。我没打算在这里动手。」
「……艾贝尔范为何要对绫斗不利?」
虽然还带有警戒的神色,不过尤莉丝还是缓缓坐下。
「根据狄路克的说法,天雾使用的纯星煌式武装很麻烦,所以想趁早击溃。」
「《黑炉魔剑》?那的确是很强的纯星煌式武装,但有必要这么绝吗?」
依蕾奈像是同意尤莉丝的疑问,点了点头。
「同感。虽然狄路克是个冷血无情的大坏蛋,但他并非无能胆小之辈。既然他会如此警戒,代表其中一定有重要理由。」
说到这里,依蕾奈转身面向绫斗。
「我不知道狄路克有什么企图,但从他的口气能推测一件事。他似乎以前曾经见过这件纯星煌式武装的使用者。」
「——!」
这句话让绫斗差点忍不住站起来。
「很奇怪吧。根据公开的过去借用履历,这十几年来,照理说从未出现这件纯星煌式武装的使用者。他究竟是怎么见到的呢……」
绫斗的心脏噗通噗通狂跳。
换句话说,狄路克·艾贝尔范知道在绫斗之前使用《黑炉魔剑》的人物,也就是绫斗的姐姐——天雾遥。
「原本我就猜想,这可能就是他视你为眼中钉的原因……看来完全正确呢。」
「嗯……大概吧。总之谢谢你。」
绫斗来到Asterisk的原因,就是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既然姐姐是基于自己的意志离家,代表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因此绫斗并非一定要找到姐姐不可。这一点,绫斗相信自己的姐姐。
不过……说绫斗不在乎姐姐才是骗人的。
更别提现在线索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好,这样我就不欠你们人情了。」
依蕾奈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说着,同时普莉熙拉端着一个大铁锅现身。
「大家久等了,这是西班牙海鲜香菇炖饭。」
散发出芬芳香气的炖饭,看起来的确很可口。
「呵呵,普莉熙拉的炖饭尤其是绝品呢,用心品尝吧。」
「好了啦,姐姐,别管那些了,赶快分一分吧。」
看到依蕾奈自豪挺胸,普莉熙拉露出害羞的表情回应。
(姐姐吗……)
看到她们两人的模样,绫斗心中涌现难以言传的思绪。
* * *
「那么我们差不多该告辞了。」
「嗯,也对。」
用餐结束,喝完咖啡,绫斗和尤莉丝对望了一眼之后起身。
「咦,要离开了吗?可以再待一下没关系……」
「别这样,普莉熙拉。就算不小心混熟了,明天还得上场厮杀呢。反正彼此该做的都做了,已经够了。」
普莉熙拉虽然想挽留,但依蕾奈却制止她。
「但是……」
「不好意思,我目前仍然依照狄路克的命令行动。现在我已经不欠你人情,明天可以发挥全力击败你。如果不想和我打,就趁早弃权吧。」
「……拜托请手下留情。」
绫斗苦笑以对,然后走出房间。
「啊,那至少让我送你们离开……!」
普莉熙拉连忙追上去,这次依蕾奈似乎不打算阻止她。
「今天谢谢你们的招待,普莉熙拉,料理很美味喔。」
「不会,过奖了。这个,抱歉姐姐诸多失礼的地方。」
普莉熙拉战战兢兢要低头道歉,不过尤莉丝却温柔地阻止她。
「不,我们也能体会《吸血暴姬》的意思。所以希望你别介意,明天我们会尽全力迎战你们的。」
「这个……我知道。」
普莉熙拉沮丧地低着头。
「普莉熙拉似乎不太喜欢战斗呢。」
如果是普通学生,或许还说得过去。但这里可是Asterisk——而且还是雷渥夫的学生,不喜欢战斗的人反而稀奇。
但是比起手持武器战斗,像今天这样穿着围裙下厨更适合普莉熙拉,这是无庸置疑的。
普莉熙拉·兀儿塞丝,她就像是一个随处可见,非常普通的女孩。
普通平凡的她,为何会出现在《凤凰星武祭》的舞台上呢——
「……姐姐为了我而奋斗,所以我没有理由逃避。」
「就算让她吸血也在所不惜吗?」
那副光景实在很骇人。
但对于尤莉丝的这句话,普莉熙拉幽幽地摇了摇头。
「那一点其实不算什么。向来一直都是姐姐保护我,所以我很高兴能帮上一点忙。只不过……」
说到这里,普莉熙拉有点语塞。
「只不过?」
「——姐姐使用《霸溃血镰》时,看起来有点恐怖。」
在绫斗催促下,普莉熙拉才以气若游丝的声音说。
「一开始我以为是不习惯武器才会这样……但总觉得使用武器的姐姐特别凶暴,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且最近这种现象越来越明显……」
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的普莉熙拉,这时突然惊觉抬起头来。
「不、不好意思!我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只见她连忙挥动双手道歉。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了公寓的一楼大厅,然后就此道别。
「那就再见啦。」
向深深一鞠躬的普莉熙拉挥手道别,离开公寓。
「……尤莉丝,你怎么看?」
在路灯映照的夜晚街道走了一段路,绫斗才缓缓开口。
「《霸溃血镰》吗?在我看来,《吸血暴姬》平常也是十分凶暴的人物,所以我分不出差别……怎么了,你该不会对她产生无谓的同情心吧?」
「不是啦……不,这个,虽然没错啦,但不是那方面的。」
看到绫斗嘟起嘴,尤莉丝苦笑着耸了耸肩。
「呵呵,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实是,我们现在无能为力。」
「……嗯。」
这句话是真的。
「我们有我们的战斗要面对,首先将注意力集中在战斗上吧。」
* * *
『哎呀,绫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当天,回到房间的绫斗联络克劳蒂雅的手机。等了一段时间后,空间视窗开启。
最近英士郎以暑假为理由,好几天没回房间来,因此无需顾虑。
「抱歉突然打扰,克劳蒂雅。有些事情想找你商量一下。」
『很高兴你愿意找我商量,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一些关于纯星煌式武装的事情。」
听到绫斗这么说,视窗另一端的克劳蒂雅,原本和缓的表情略显紧绷。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当面谈谈比较好呢。那么现在——虽然很想现在和你见面,但我的行程还卡得满满的。可以等晚一点再过来吗?』
「嗯,没关系。」
『这样的话……对了,今晚十二点,来到我的房间吧。』
「唔……好、好吧。」
虽然想尽量避免溜进女生宿舍,但是自己主动开口,不好再要求太多。
「对了,克劳蒂雅,你没事吧?」
『?什么意思?』
「你看起来有点疲劳呢。」
虽然克劳蒂雅维持一贯的平稳笑容,不过看起来似乎缺少一点霸气。
这句话让克劳蒂雅罕见地露出真正惊讶的表情,睁大了眼睛。
『哎呀……你竟然看得出来呢。』
「嗯,多多少少吧。」
『呵呵,真不明白你究竟是敏锐还是迟钝。不过这代表你很关心我呢。』
说着,克劳蒂雅有些开心。
『只是最近工作比较繁忙而已,没关系的。谢谢你这么关心我。那就稍后再联络啰。』
空间视窗关闭后,绫斗确认了一下时间。时针指着晚上九点。
「工作到三更半夜吗……学生会长真是辛苦呢。」
其实绫斗明天还要比赛,应该早点休息才对。但是明天比赛开始之前,不见得有机会找到克劳蒂雅。
「希望那只是我想太多……」
绫斗低声说着,同时朝窗外一看。
窗外高挂着一轮诡异的红色月亮。
虽然已经趁夜色溜进女生宿舍很多次,但还是无法习惯。
绫斗一边抹去冷汗,同时好不容易抵达克劳蒂雅的房间,敲了敲窗户。
窗户似乎没上锁,但和之前一样毫无回应。
由于不能一直贴在墙壁上,绫斗只好潜入房间内。只见阴暗的房间里,飘浮着朦胧的光线。
有几个空间视窗就这样开着,飘在半空中。
定睛一看,克劳蒂雅趴在窗边的桌子上睡觉。在空间视窗的微弱光线照射之下,她的模样美得有如幻想一般。
绫斗一瞬间看得有些入迷,但随即发现她的模样不太对劲。若她只是单纯睡着,表情不应该这么险峻。
只见她皱着眉头,桃红色嘴唇不时张着,发出苦闷的喘息声。
(该不会做了什么噩梦吧……?)
无论如何,叫醒她应该比较好。
就在绫斗准备开口的瞬间——
「!?」
两道宛如撕裂黑暗的银闪,朝绫斗袭击而来。
能躲过这两道攻击真可谓侥幸,否则照理来说,现在的绫斗是闪避不了的。
正因为纯星煌式武装从启动到伸出刀刃需要一点时间,因此封印状态下的绫斗才能勉强躲过。
「克劳蒂雅……?」
依然不清楚情况的绫斗,后退到窗边出声喊她。
「……」
但是缓缓起身的克劳蒂雅却一句话也不回答,有气无力举起垂握双手上的诡异双剑——《潘=朵拉》。
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映在克劳蒂雅脸上,但她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等、等一下!克劳蒂雅!」
就在这时候,克劳蒂雅有了动作。
她看起来像缓慢前进,下一瞬间却已经拉近和绫斗的间距。绫斗解放力量一瞬间,低身躲过同时从左右砍过来的双剑。
——原本以为能躲过。
(插图171)
「唔哇!」
原以为已经躲过的刀刃画个圆弧回头一闪,逼近绫斗眼前。仿佛预测到绫斗会这样躲避而进行攻击。
绫斗扭转身体勉强躲过这一击,但却失去平衡而仰身倒在地上。克劳蒂雅顺势骑在绫斗身上,默默举起双剑。
「克劳蒂雅!」
绫斗第三次喊她的名字,同时伸出手来垂死挣扎。
同时他的指尖微微——真的只碰到克劳蒂雅的脸颊一点点。
「!」
克劳蒂雅的身子突然猛烈一震,高举的手臂戛然而止。
「绫……斗?」
克劳蒂雅表情呆滞,低头看着绫斗一会儿,随即像是回过神般往后退。
「不、不好意思,绫斗!我……!」
只见她的脸上浮现惊讶和后悔,以及强烈的震撼。绫斗还是头一次见到克劳蒂雅露出这种表情。
总之似乎是捡回了一命,绫斗摸摸胸口。
克劳蒂雅则将《潘=朵拉》恢复成待机状态,转身背对绫斗。然后暂时大大喘了几口气,调整呼吸。
「——真的非常对不起。我真是的,似乎有点太大意了。」
随后再度转身的克劳蒂雅,已经完全恢复成平常的模样,同时带着歉意深深低头道歉。
「嗯,刚才真是吓了一跳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绫斗一边坐起身,同时边问边苦笑。
老实说,刚才真的以为自己会没命。克劳蒂雅的剑法犀利又准确无比,和绮凛相比丝毫不逊色。当然以剑技而言,绮凛较为完整,伹克劳蒂雅的剑技的确不同凡响。
「这个……该从哪里开始说明才好呢……」
克劳蒂雅微微露出沉思的表情,随即领悟般浮现笑容。
「我知道了,既然机会难得,就告诉你吧。或许和绫斗你的事情未必无关哟。」
「……什么意思啊?」
克劳蒂雅让一脸疑惑歪着头的绫斗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刚才的椅子上。
「在那之前,绫斗你能答应我一项请求吗?」
「请求?」
克劳蒂雅的眼睛直直盯着绫斗看。
「虽然还有点早,不过明年的《狮鹫星武祭》,我希望你能成为我这队的成员之一。」
「《狮鹫星武祭》吗……」
这个出乎意料的请求让绫斗大吃一惊,不过答案是肯定的。
「好啊,不过尤莉丝也要一起参加。」
绫斗答应过要成为尤莉丝的力量,而尤莉丝说过,要在《星武祭》获得大满贯。虽然无法在个人战的《王龙星武祭》中帮上忙,但只要尤莉丝不嫌弃,绫斗还打算和她一起参加《狮鹫星武祭》。
「早就料到你会这样回答了……老实说,好嫉妒你呢。」
克劳蒂雅露出寂寥的微笑。
「不过这一点没有问题。我也准备拉尤莉丝加入队伍,她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既然尤莉丝的目标是大满贯,当然希望队友实力越强越好。因此她会拒绝克劳蒂雅的可能性的确很低。
看来克劳蒂雅已经策划了相当具体的《狮鹫星武祭》战略呢。
「刚才的事情和《狮鹫星武祭》有什么关系吗?」
「既然是队友,就可以毫无顾忌说出自己的秘密了。」
说着,克劳蒂雅再度启动《潘=朵拉》。
一想起刚才的危机,绫斗的身子忍不住一颤。
「呵呵,放心吧,我不会再像刚才一样了……对了,绫斗,你有——遭遇过死亡的经验吗?」
「咦……?」
绫斗露出呆滞的表情回望克劳蒂雅。
「这个……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
「只要完全依照字面意思解读就行了。」
「……可是死掉的话,不就进棺材了吗?」
又不是僵尸。
「——我已经死过一千两百多次啰。」
「啊?」
绫斗露出和刚才一样的疑惑表情,看着克劳蒂雅。
完全不明白克劳蒂雅在说什么。
克劳蒂雅开心地望着满脸疑惑的绫斗,同时举起《潘=朵拉》。
「使用这孩子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尝到自己死亡的滋味』。每次我一睡着,在梦中都会体验到『总有一天遇到自己的死亡瞬间』呢。」
「体验自己死亡的瞬间……?」
虽然克劳蒂雅说得轻描淡写,但这根本就是活生生的拷问吧。
「这孩子讨厌的地方在于,不会一次让人见到相同的死法。让我佩服的是,想不到人有这么多种死法呢。病死、意外死、饿死、冻死、自杀,以及……被谁杀死。每一种都是『总有一天我可能会面对的死亡』。」
不过克劳蒂雅的口气还是和平常一样,稳重而温柔。
「刚才在梦中也正好要被杀,才会不小心梦游而攻击你,真的很抱歉。」
说着,克劳蒂雅再度低头道歉。
「醒来之后,梦的内容就会像融化般消失。只留下残缺记忆与面临死亡的恐怖与痛苦,以及倦怠感之类的吧。虽然得到『未来视』这种犯规的能力,但却没有人能善用这孩子,就是这个原因。在我之前的持有者,听说才三天就受不了了呢。」
虽然克劳蒂雅边说边笑,但内容却凄惨到让人听不下去。
「……想不到你竟然没事呢。」
「嗯,虽然有时候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不过我意外地习惯呢。」
「但是……」
想到刚才克劳蒂雅痛苦的睡相,实在不像没事。
「呵呵,真让我高兴。原来你关心我吗?」
「这是当然的啊。」
绫斗一脸认真回答语带戏弄的克劳蒂雅,只见她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微微害羞。
「……以前应该告诉过你,我有想达成的愿望。因此无论如何都需要这孩子的力量。」
「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这个——目前还是秘密。」
克劳蒂雅缓缓摇了摇头。
每一个来到这座都市的人,都有想达成的愿望。
要实现愿望必须脱颖而出,因此追求能脱颖而出的力量。
或许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话说回来——
「那就回到话题来吧。纯星煌式武装的能力越强,所需要的代价通常也越严苛。比方说你的《黑炉魔剑》需要消耗大量星辰力,如果是普通的《星脉世代》,力量一下子就枯竭了。而且本身就很难找到适合率高的人选。换句话说,使用它的门槛很高,不过门槛也算是代价的一部分吧。」
说到这里,克劳蒂雅停顿了一下。
她的笑容和语气,完全恢复成平常的模样。
「当然,每一种纯星煌式武装都不一样,很难一概而论。不过据我推测,绫斗你的事情也和这部分有关吧?」
看来她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这么一来就方便多了。
绫斗直截了当地说。
「——克劳蒂雅你觉得,《霸溃血镰》是什么样的武器呢?」
「关于那件纯星煌式武装,我已经提供给你们最齐全的资料啰?」
「不是资料,我想听听你的见解。同样身为纯星煌式武装使用者的想法。」
绫斗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态度嘀咕,克劳蒂雅见状嘻嘻笑着。
「这个呢……你知道纯星煌式武装是有意识的吧。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咦?这个……唔……」
让克劳蒂雅这么一问,绫斗试着想了想,却想不到适合的答案。
只好双手轻轻一举,投降认输。
「呵呵,和人类一样哟。拥有意识代表具有个性,也就是可以大致上区分出不同。」
「区分……?」
「换句话说,分为个性良好与个性恶劣的纯星煌式武装。」
「……原来如此。」
和人类一样吗?
「其实另外还有不同的说法,例如对人类友善与否之类。」
「如果要这样举例的话,你觉得《黑炉魔剑》属于哪一边?」
「他吗——噢,不好意思,或许应该说『她』吧。总之我认为她的个性还算好,只不过有些别扭就是。」
「那么《潘=朵拉》呢?」
「呵呵,这孩子个性糟透了,和我有得拼呢。」
克劳蒂雅一脸打趣地掩着嘴角。
看她这样自己吐槽自己,的确很像克劳蒂雅的作风。
「那么——《霸溃血镰》呢?」
「那孩子……」
这时克劳蒂雅微微闭上了眼睛。
「虽然不太想说别人家孩子的坏话,但我觉得有些危险。」
「……果然克劳蒂雅也这么想吗?」
绫斗也有同样想法。
那件纯星煌式武装很危险。但不是能力危险。
借用克劳蒂雅的说法,是它的个性危险。
「毕竟我没有直接见识过,所以只能凭印象,但我认为那孩子的自我非常强烈。这一类的纯星煌式武装经常会干涉使用者呢。」
「干涉……?」
「嗯~虽然称其『鸠占鹊巢』有语病,不过纯星煌式武装当中,有些会将使用者的意识和性格变质成符合自己喔。使用时间越长,变质就越明显。更何况那孩子的影响力大到足以改变使用者的身体呢。」
绫斗深深吁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天花板。
——看来应该是这样子吧。
「谢谢你,克劳蒂雅,很有参考价值呢。」
「不会,你要回去了吗?」
「明天还要比赛呢,再不赶快休息不行了。」
「哎呀……」
这时克劳蒂雅浮现妖艳的笑容,露骨地撒娇作态。
「其实你可以在这里留宿呀。」
「不,这个,我想还是不用了……!」
绫斗连忙起身,逃向窗边。
不过就在一脚踩上窗框时,绫斗忽然回头。
「噢,对了,关于姐姐的事情……雷渥夫的学生会长似乎知道些什么。」
「狄路克·艾贝尔范吗?」
克劳蒂雅惊讶地反问。
「我猜他说不定曾经见过姐姐吧。」
「……我知道了,我也稍微展开一些调查吧。」
「嗯,拜托了。」
道谢后,绫斗打开窗户。
身后传来克劳蒂雅「明天的比赛要加油喔」的声音。绫斗露出微笑回应,然后纵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七章 霸溃血镰 保护任何事物需要力量,要得到任何事物则需要更强的力量。
没有力量,下场就是失去一切。
而且要取回失去的事物,需要更为强大的力量。
这就是依蕾奈·兀儿塞丝的信念。
某个南欧小国,统合企业财团的势力争夺相当激烈,造成政局一直不稳定,有如陷入泥沼般不断沉沦——在这个国家里,像废墟一样遭人遗弃的破败城镇,就是依蕾奈的故乡。
人口往大都市集中,极端的一极化现象在这种时代早就习以为常。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多半都是贫困阶层。在统合企业财团的统治体制中,必须维持一定数量的经济弱势,依蕾奈一家人也不例外。
若是这类家庭诞生《星脉世代》的小孩,当然会喜出望外。虽然离都市越远,对《星脉世代》的歧视也越严重,但《星脉世代》同时也是贫困阶层的摇钱树。能受到Asterisk挖角,表现优异是最理想的。连PMC或警备单位,甚至最糟糕的犯罪组织,都十分重视《星脉世代》。
依蕾奈很早就看穿了双亲的心思。虽然不至于因此厌恶双亲,却也感受不到亲情温暖。对依蕾奈而言,唯一感受到亲情的,只有和自己一样是《星脉世代》的妹妹而已。
妹妹和凶暴又粗野的自己不一样,温柔而活泼,同时最仰慕自己。
在依蕾奈心中,妹妹是唯一倾注爱情的对象,也是唯一无偿回报自己的妹妹。
就在某一天,妹妹被卷入老旧建筑的崩塌意外,因此受了重伤。
自从《落星雨》之后就遭到弃置的旧世纪建筑物,多半都已年久失修,是相当危险的地方。但是没有栖身之所的贫困阶层,只能在这里栖身。
原本妹妹受的重伤,连《星脉世代》都足以丧命,但伤势隔天就复原了。这时候才知道妹妹是再生能力者。
《星脉世代》在每一个国家,都有义务检查能力者的潜在适性。不过该国的政府机能不健全,尤其非都市地区几乎呈现无政府状态。这一类未登录能力者为数不少。
因此有人经常在寻找这一类的能力者。
「——听我说,普莉熙拉。这些人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你就跟他们走吧。」
果然没过多久,圣母之索——阿勒坎特的人资探员就来了。
妈妈以撒娇般的声音,将手放在妹妹的肩膀上,爸爸则心满意足在契约书上签名。契约书上有恶名昭彰的『阿勒坎特特待献身生』几个大字。不论受到什么待遇、落得任何下场都不得抱怨,也就是实验人体。
隔天,依蕾奈就带着妹妹逃家了。
依蕾奈原本就不期待彻底逃离,也没有任何可依靠的地方。
只知道不逃跑就会失去妹妹,自已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这一点。
「——哟,你就是依蕾奈·兀儿塞丝吗?」
这男子来到两人躲藏的废屋内,已经是逃家三天后的事情了。
透黑的红发,矮个子,微胖。表情在怒气之下扭曲,只有眼睛异样地炯炯有神。
原以为他是阿勒坎特的追兵,但看起来实在不像。最重要的是,男子胸前的交叉双剑校徽说明他和阿勒坎特无关。
「用用看吧。」
男子说着,同时将一件煌式武装的发动体丢给依蕾奈。
依蕾奈心生戒备的同时接过发动体,这一瞬间,全身流窜有如被刺穿的冲击。
同时她理解到。
这是「力量」。
启动煌式武装后,出现散发紫色磷光的巨大镰刀。同时依蕾奈感受身体充满暴力级的能量。
看到这一幕,男子眉毛微微挑了挑,再度开口。
「……哼,合格了。好,说说你的愿望吧。」
虽然依蕾奈完全不清楚情况,也不知道眼前这男子是谁,但她仍旧毫不犹豫回答。当然,依蕾奈的愿望只有一个。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将灵魂卖给恶魔也在所不惜。
听到依蕾奈的愿望后,男子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掏出手机和某人讨价还价了一番,之后直截了当地说。
「老子我刚才已经将你妹妹买回来了。价码有点高,你可得努力工作赚钱还我。」
男子只说到这里,随即转过身去。
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脚步,短小的脖子转过来,盯着依蕾奈瞧。
「有件事你牢牢记住。救你的人不是雷渥夫,而是老子我。所以你不是为雷渥夫工作,是为老子我,知道没?」
现在回想起来,只是将妹妹送去的对象从阿勒坎特换成雷渥夫而已,问题丝毫没有解决。
但是狄路克给了自己夺回普莉熙拉所需的时间和机会,更重要的是『力量』。
这样就足够了。
「……姐姐?差不多该上场啰。」
听到声音,依蕾奈睁开眼睛。普莉熙拉正以不安的神情盯着自己看。
——两人在天狼星巨蛋的休息室。依蕾奈确认时间,的确得赶快前往舞台了。
「好啊,那就去了结这项任务吧。」
说着,依蕾奈从沙发上站起来,温柔摸了摸普莉熙拉的头。
「别担心啦。反正一切依照平常的模式就行了。」
「嗯……」
接受狄路克命令的一直都是依蕾奈,普莉熙拉什么都不知道,也完全不过问。只有在必要时刻提供血液让依蕾奈吸食而已。
依蕾奈认为这样就够了。
就算站在决斗场上,只要自己一个人弄脏手就够了。没必要拖普莉熙拉下水。
之前一直都是这样,往后也没必要改变。
「不过那两人可不比一般对手啊,没有从一开始就发挥全力的话,会很难对付吧。」
说着,依蕾奈启动《霸溃血镰》。
普莉熙拉见状也心里有数,自动露出脖子来。
一股难以抵抗的欲望在心中膨胀,依蕾奈默默将尖牙插进雪白的脖子。
「啊……」
只听见普莉熙拉气若游丝喊了一声,温暖带有铁锈的味道通过自己的喉咙。
——不知从何时开始,觉得这股味道十分甜美。
有如呼应一般,《霸溃血镰》也高兴得颤抖。
足足吸了一分钟左右吧。
松口之后,依蕾奈爱怜地抚摸着小而深的伤痕。
当然,伤痕很快就消失无踪。
「抱歉每次都这样。」
听到依蕾奈这么说,普莉熙拉缓缓摇了摇头。
「没关系,这一点不算什么。不过——」
依蕾奈将低头的普莉熙拉紧紧抱在怀里。
普莉熙拉在依蕾奈的怀中轻声说。
「……抱歉,姐姐。」
「笨蛋,为什么你要道歉啊。」
只要完成一项任务,就能将普莉熙拉再拉近自己身边一步。
虽然狄路克不值得信赖,但他绝对不会违约。
所以现在,唯有一战。
* * *
「好啦,差不多该上场了。」
听到尤莉丝的声音,绫斗猛然抬起头来。
「噢,嗯,也对。」
「……怎么了?比赛前可别胡思乱想喔。」
尤莉丝手叉着腰,噘起嘴说。
绫斗苦笑着轻轻挥了挥手。
「不,没什么,走吧。」
「呵……那就好。」
尤莉丝的表情依然有点不太释怀,不过还是看了一眼时钟,同时轻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两人一同走出休息室。
「绫斗。」
脚下鞋声喀喀作响,往前走的尤莉丝没有回头,开口一问。
「嗯?」
「我非赢这场比赛不可。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不会在自己的愿望上让步。我就是为了这一点才站在这里的。」
「……嗯。」
「不过——我也不打算拘泥于取胜方式。」
通往舞台的走廊,看似很短却又很长。
尤莉丝的声音微微回音,逐渐传向后方。
「如果你期望的方式能获胜的话,尽管去做就对了。我们是伙伴,要同心协力,携手合作。不是应该这样子吗?」
「尤莉丝……」
绫斗停下脚步,看着尤莉丝。
低头向同样在数步之前停下脚步的尤莉丝说。
「——谢谢你。」
「笨蛋,这有什么好道谢的。」
稍微转过头来的尤莉丝,脸颊上似乎害羞地染上一抹红晕。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嗯,有件事情我想试试看,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绫斗说出自己的想法,尤莉丝听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唔……虽然不是史无前例……但对手可是《霸溃血镰》喔?」
「我当然知道很难啊,可是——」
看到绫斗说得气势昂扬,尤莉丝只能温柔地苦笑以对。
「哎……我知道了,试试看吧。不过机会应该只有一次,如果失败了就只能放弃啰。」
「到时候也无可奈何啦。」
「知道这一点就好。那么——准备上场啰。」
尤莉丝同时轻轻伸出拳头。
绫斗点了点头,伸出自己的拳头和尤莉丝相碰。
『各位观众,第四轮比赛在各会场展开白热化对战!本天狼星巨蛋的高潮由星导馆学园的天雾·里斯妃特搭档,对决雷渥夫黑学院的兀儿塞丝姐妹!究竟哪一组搭档能晋级十六强呢!』
『这场对决也十分受到瞩目呢。双方在预赛几乎都让对手没有机会接近,所以正式赛程应该会形成一个分水岭吧。』
『那么那么,请常小姐预测一下这一战的可能发展吧。依蕾奈选手使用的《霸溃血镰》能量消耗太大,如果战况拉长的话,还是对星导馆有利吧?』
『嗯~或许无法一概而论。毕竟依蕾奈选手有普莉熙拉选手,算是补给站吧。而且比较能力本身的话……』
「哼,还是一样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听到这番讲解,尤莉丝皱起眉头低声说。
绫斗的战斗有时间限制,无法打长期战的反而是自己。
这场比赛结束后,距离决赛前只有一天调整日,除此之外没有休息日。
如果长时间解除封印的话,势必会让翌日的比赛更加严苛。
——但是。
「绫斗,别太勉强自己……不过说了也是白说吧。」
「因为不勉强自己的话,根本赢不了啊。」
尤莉丝启动花冠旋剑,点了点头。
「同意。从一开始就便出全力吧。」
绫斗也点头回答,然后调整呼吸,提高星辰力。
绫斗周围浮现魔法阵,万应素飞舞迸溅。力量在体内深处膨胀,同时全身上下疼痛流窜。
「——以内藏秘剑突破星牢之狱,解放我等虎威!」
束缚一切的禁狱缚锁粉碎,绫斗全身充满了力量。
『出现啦出现啦!各位观众都熟悉的天雾选手表演!』
『每次看都觉得很华丽呢。』
全场观众一同沸腾,欢声此起彼落。
「你倒是很有干劲嘛,天雾。」
肩上扛着《霸溃血镰》的依蕾奈,瞪着绫斗的同时淡淡笑了笑。
依蕾奈一人上前,普莉熙拉待在后方待机。
「那我也要发挥全力啦……!」
《霸溃血镰》散发紫色的光芒,万应素诡异地蠕动。
紧张感一触即发——
「《凤凰星武祭》第四轮第十一回合,比赛开始!」
机械声音宣告比赛开始。
「盛开吧——赤圆灼斩花!」
尤莉丝立刻发动能力,火炎从她周围喷发。
涡状的火炎化为红莲战轮,从上下左右朝依蕾奈袭击。
「哈哈!耍小聪明!」
依蕾奈以《霸溃血镰》轻易拨开了十几个战轮。
不过这时绫斗趁隙,一口气缩短两人的间距。
只见绫斗手持《黑炉魔剑》,以擦身的超近距离穿越战轮之间,从下段往上一砍。
「噢!」
依蕾奈《霸溃血镰》挡住这一击,刀刃交锋,火花四溅。
《黑炉魔剑》能斩烧任何事物,可是碰上同等级的纯星煌式武装,似乎就行不通。纵使刀刃交锋时能感觉到魔剑缓缓砍入对方的刀刃,但光这样根本不算优势。
不过这也在绫斗的意料之中,因此随即切换思考,有如卷动身体般旋转的同时横砍依蕾奈的身体。
依蕾奈以《霸溃血镰》弹开这一刀,直接从上段朝绫斗砍下去,不过绫斗的回砍却快了一步。虽然依蕾奈迅速切换体势,躲过绫斗这一记袈裟斩(肩膀到另一侧腋下),但绫斗的突刺追击又间不容发袭来。
依蕾奈手中的《霸溃血镰》转了一圈,以刀代盾挡住追击。交锋再度火花四溅,这时绫斗却收回剑尖后手腕一转,弹开了《霸溃血镰》。
「什么!?」
这让依蕾奈的胸前大开——绫斗挥舞《黑炉魔剑》砍向校徽。
依蕾奈连忙往后一跳躲过,但身上的招牌围巾却被砍裂,着火掉在地上。
「呿!我竟然被压制得无法还手……!和你互砍果然对我不利!」
有如早就预料到依蕾奈的躲避时机,灼热战轮紧接着一一袭击而来。
「——十重坏!」
但依蕾奈一挥《霸溃血镰》,身边立即出现黑色的重力球,与战轮相撞后同时消灭。
『——真、真是从一开始就高潮迭起的攻防啊!天雾选手与里斯妃特选手的联袂攻击十分精彩,而全数躲过的兀儿塞丝选手也很厉害!』
『冲入立体机动火焰的那一招真是了不起。虽然里斯妃特选手原本就善于控制,但如果不是十分信赖对方,可是做不到的呢。』
绫斗和依蕾奈重新估算彼此的间距,尤莉丝则保持距离,集中精神准备发动下一招。
「哼,以才组成短短一两个月的急就章搭档而言,表现还不坏嘛。」
依蕾奈边调整呼吸边说。尤莉丝手持花冠旋剑,同时回答。
「你也是啊,只靠一个人居然也躲得过呢。」
「哈哈!谁一个人了啊,我这里可是有两人哩。」
依蕾奈闪烁着凶暴的眼神,咧嘴一笑露出嘴角的尖牙。
「这是我和普莉熙拉两人的力量!」
《霸溃血镰》颤抖得喀哒作响,沿着地面发出紫色光芒。
看起来宛如镰刀在嘲笑一般——
「绫斗闪开!」
在尤莉丝出声之前,绫斗的脚已经早一步行动。
刚才绫斗所占的位置,周围空气传来颤抖般的震动。
应该是操作那一带的重力吧。
「哦,反应挺快的嘛。」
「好歹也看过了好几次啊。」
绫斗小心翼翼低下腰,同时重新握好《黑炉魔剑》。
《霸溃血镰》的重力操作是指定范围型的能力。因此无论如何,在发动前总会产生一瞬间的延迟。一般学生虽然难以应付,不过以现在的绫斗,是可以躲开的。
「不过别以为这点功夫,就能赢过《霸溃血镰》喔?」
依蕾奈手中的《霸溃血镰》再度发出嘲笑。
「——!」
紫色的光芒遍布地面,这次却比上一次的范围大得多。
绫斗纵身往旁边一跳,但却没能逃离,连忙准备承受重压。
「咦……?」
可是重力圈没有压扁绫斗,反而让绫斗的身体飘了起来。
「增强重力很费劲,但只是减弱就轻松多了。所以可以指定这么大的范围。」
绫斗整个人飘浮到两公尺左右的高空。
绫斗试着活动手脚,但就算是《星脉世代》,在缺乏施力点的状态下也无计可施。只见绫斗在空中挣扎,身体却只是转来转去。
「绫斗!」
「等一下,你给我乖乖待着!」
依蕾奈朝连忙冲向绫斗的尤莉丝一挥《霸溃血镰》,让尤莉丝的身体承受重压。
「唔……!」
尤莉丝立刻摔了个大跤。虽然试图站起来,但她甚至连撑起膝盖都没办法。
以尤莉丝的反射神经,刚才的发动范围并非完全躲不过。依蕾奈可能早就识破了尤莉丝会冲向绫斗。
「好啦,虽然我的操控能力没有《华焰魔女》那么好,不过还不至于打不中静止不动的靶子——单重坏!」
依蕾奈眼前出现重力球,不偏不倚瞄准绫斗。
就在这时候,依蕾奈忽然跪倒在地。
「啧,一次维持三种能力果然太过勉强……!都已经补充那么多,想不到这么快就见底了……!」
依蕾奈的表情痛苦而扭曲。
但是她的能力依然持续中。
「算了……这一击就结束啦,天雾!」
重力球朝绫斗发射,就在即将直击的那一刹那——
「盛开吧——六轮爆焰花……!」
倒卧在地上的尤莉丝发射的火球,比重力球早一步直接命中绫斗。
「唔!」
「什么!?」
伴随小规模爆炸,绫斗的身体被炸飞出去。
在地面翻滚好几圈的绫斗迅速重整姿势,向尤莉丝皱了皱眉头。
「……虽然很感谢你救了我,但下手能不能轻一点呢。」
「总比直接输掉好多了吧,而且我已经将威力抑制在最小限度了。以你的星辰力,应该根本不痛不痒吧。」
可能是《霸溃血镰》的能力解除了,赶往绫斗身边的尤莉丝轻佻地回答。
另一方面,依蕾奈的视线依旧盯着绫斗和尤莉丝,同时一步步缓缓后退。多半是为了补充血液而接近普莉熙拉身边。
「尤莉丝!」
「还用你说!盛开吧——锐枪白炎花!」
尤莉丝一挥细剑,炎枪立刻顺着轨迹显现。
无法使用《霸溃血镰》能力的现在,是绝佳的攻击时机,不可能放任她补充。
仅比划破空气的炎枪晚了一瞬间,绫斗也冲了过去。
——但是。
「——重狱苇。」
炎枪突然被像是从地面长出来的紫色障壁——不,应该比较接近牢笼的铁格子——挡住了。
绫斗也紧急煞车。
看起来像是将重力球拉直般的细长杆子,编成格子状笼子一样。
「设置型防御能力……!」
尤莉丝懊悔地咬了咬嘴唇,这时候依蕾奈已经来到普莉熙拉身边。
「哈哈,这一招专门对付那些不针对我,反而冲着普莉熙拉来的坏胚子而预先设下的伏兵。可没那么容易破坏喔。」
障壁另一头的依蕾奈浅浅一笑,故作姿态地将尖牙插进普莉熙拉的脖子。
虽然以《黑炉魔剑》不至于无法突破,但已经来不及了。
「……暂时重整吧。」
绫斗叹了一口气确认时间,比赛开始差不多过了两分钟。
以理想状态而言,最好能在一分钟内击败她……
「绫斗!」
这时尤莉丝以犀利的声音呼喊绫斗。
「怎么了?」
「——我这边已经设置完毕。如果要尝试你那一招,就快点动手吧。」
绫斗回来后,尤莉丝以耳语低声简短告诉他。
「……了解。」
绫斗也点头回应,同时用力握紧《黑炉魔剑》。
下一招是尤莉丝的压箱宝,成功与否可能会影响比赛的结果。
其实以时间而言,绫斗所剩的反击机会也不多了。
『——如果你期望的方式能获胜的话,尽管去做就对了。』
绫斗想起比赛前,尤莉丝的这句话。
在尤莉丝发动大绝招之前,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试试看再说了。
「……哟,久等啦。现在开始第二回合吧。」
不久障壁如融化般消失无踪,依蕾奈一边擦着嘴,同时往前走。
普莉熙拉虚弱地倒在她身后,用力大喘着气。
看到这一幕的绫斗,难过得皱了皱眉头。
「你真的觉得这种做法是对的吗?」
「……住口,天雾。现在还说这种废话干什么。」
「那么——」
「你给我住口!」
依蕾奈高举《霸溃血镰》的同时,紫色的光芒在地面延伸。
绫斗心中焦躁,同时用力往后一跳,逃过能力的发动范围。虽然这次范围比刚才更广,但绫斗已经习惯,因此反应也快了许多。
「竟然东逃西窜……!」
看来没有以力服人,她是不会听劝的。
绫斗把心一横,以胁构(剑身斜置于身体侧边下方)握着《黑炉魔剑》。
「盛开吧——九轮舞焰花!」
这时候尤莉丝前来支援。
「烦死啦!百葬重列!」
但是依蕾奈的《霸溃血镰》一闪,宛如极光般的紫色波动奔驰,楚楚飞舞的火炎樱草立刻被逼退,消失在虚空之中。
不过绫斗依然抓紧些微的破绽,从右侧绕进去,切入依蕾奈的怀里。
「天雾辰明流剑术初传——『贰蛟龙』!」
横向一击砍过去之后收手,紧接着再踏出一步,从下段连着往上砍。
「啧!」
迸发出强烈冲击声与激烈残光。
依蕾奈勉强以《霸溃血镰》防御这一刀,身体却完全失去平衡。绫斗没放过这个破绽,举起《黑炉魔剑》——朝《霸溃血镰》用力砍下去。
「什么!?」
《黑炉魔剑》因为剑身巨大而不利于小动作,但《霸溃血镰》也一样。这一击砍中了埋藏万应精晶的结构部,虽然在紫色光芒阻挡下抵消了大部分威力,但的确有砍到的手感。
《霸溃血镰》发出惨叫般的尖锐声音,正当绫斗要追加一击的时候,突然被看不见的力量弹飞。
「呜!」
大概是《霸溃血镰》的能力吧。绫斗立刻重整姿势抬起头来,视线另一端的依蕾奈以怒火中烧的眼神瞪着绫斗。
「……原来如此,想不到你的目标竟然是《霸溃血镰》……!」
没错,绫斗的目标正是破坏《霸溃血镰》。
要破坏纯星煌式武装原本就极为困难,但如果攻击方为同等级的纯星煌式武装,则并非不可能。
如果成功的话,几乎就等于分出胜负。但现在目的穿帮,大概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很可惜,时间到了,绫斗。」
这时尤莉丝表情严肃地告诉绫斗。
「……我知道。」
这是现在的绫斗想得到的最好方法,既然搞砸了也无可奈何。
绫斗点了点头,转换心情。
「真是的,竟然玩这么多花招,变出这些把戏来。那我也得好好回敬你们才行……!」
依蕾奈手中的《霸溃血镰》也仿佛生气般,增强紫色的光芒。
「——万重坏!」
依蕾奈一挥《霸溃血镰》,虚空中随即出现重力球。比之前的小得多,大概拳头左右。
但是——数量却多的不得了。
「喂喂喂……」
尤莉丝表情抽搐地嘀咕着。
眼看重力球数量越来越多,不只十几二十颗而已,至少可以肯定有上百颗。
「我之前已经说过,我的控制力不太好。不过这样总不会打不中吧……!」
「尤莉丝!别管我了,专心防御吧!然后……」
「嗯,我知道!」
绫斗一边听尤莉彩的回答,同时以正眼(剑尖置中,朝着对手眼睛)持《黑炉魔剑》。
「给我滚蛋消失吧!」
随着依蕾奈《霸溃血镰》一挥,无数重力球立刻朝绫斗袭击而来。
大约只有一成重力球朝向尤莉丝。
但是考虑到依蕾奈的目的,这也是理所当然。无论如何,这种数量尤莉丝应该也能勉强熬过。
绫斗深深吸了一口气,集中精神。想像以自己为中心的小圆圈,在圆圈中意识紧绷。
——这个圆圈就是绫斗的绝对防御圈。
「天雾辰明流中传——『矢汰乌』。」
猛然朝绫斗袭击而来的重力球,一侵入领域的瞬间,全部被砍成两半。
绫斗以闪光般的剑击,毫无遗漏地将四面八方接踵而来的大群重力球击退。观众不只看不清绫斗的剑闪,可能连挥剑的手臂都看不清楚吧。
「不会吧,真的假的……」
转眼间重力球消失大半,依蕾奈的表情惊讶地扭曲。
同时绫斗确认重力球剩不到一半之后,随即转守为攻。低身钻过迟来的重力球,一口气缩短与依蕾奈的间距。
「啧!」
依蕾奈也立即反应,手持《霸溃血镰》迎击绫斗。
《黑炉魔剑》与《霸溃血镰》彼此交锋,火花四溅。
绫斗和依蕾奈持续刀刃相抵,同时一进一退相互进逼。不久依蕾奈像是被绫斗的剑压弹飞一般,纵身往后一跳。
「尤莉丝!」
听到绫斗大喊,躲过重力球的尤莉丝随即回应。
「交给我吧!」
依蕾奈甫一着地,脚边立刻浮现魔法阵,是尤莉丝的设置型能力。
「绽放吧——荣裂炎爪华!」
巨大的火炎爪有如捏碎依蕾奈一般,从地面喷发出来。
「哼!早就看穿刻意引诱啦!」
依蕾奈似乎老早就预料到这一招。
只见她将《霸溃血镰》插在地上,发出光芒的魔法阵立即碎裂,火炎爪也如蒸腾的暑气般摇晃后消失无踪。
显然是失败了。
——不过,这样刚刚好。
「嗯,让你看穿正好——因为那只是单纯的陷阱而已。」
「你说什么……!?」
依蕾奈的脸上浮现惊愕的神色,同时脚边再度出现魔法阵。
不,『脚边』这个词其实不正确。
魔法阵大小为先前的十倍,直径至少超过二十公尺。
「这是我的设置型能力中火力最强的绝招,好好品尝吧!」
尤莉丝将手中的花冠旋剑往下一挥,同时魔法阵发出红光。此时可以明显感受到,庞大的万应素正逐渐朝魔法阵流入。
「可恶!」
依蕾奈连忙想逃跑,但是根本来不及。
「绽放吧——大轮爆耀华!」
这一瞬间,一朵大得惊人的炎之花膨胀,震耳欲聋的轰鸣笼罩整座舞台。风暴般的爆风呼啸而过,连远远拉开距离的绫斗都感受到灼烧般的炙热。残留在空中的重力球也被余波一扫而空。
技惊四座的可怕威力超乎想像。
当然,这一招不仅要消耗极大星辰力,同时准备的工夫与时间似乎也相当久。
尤莉丝一边支援在前线战斗的绫斗,同时偷偷在场上设置。
「姐、姐姐!」
面色惨白的普莉熙拉想接近,但是爆烟还没散去,无从得知依蕾奈的情况。
《星脉世代》一旦面临生命危险,会本能地将星辰力完全集中在防御上,因此若非特殊情况,很少会危及性命。不过依蕾奈和《霸溃血镰》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吧。
——可是。
「!怎么可能……!」
有如陨石坑般的凹洞中心,只见依蕾奈低着头,手持《霸溃血镰》站立着。
虽然衣服到处都是烧焦痕迹,但身上几乎找不到伤势。
同时她的身边飘浮着一颗巨大重力球,仿佛在保护她一样。
「难道她以《霸溃血镰》的能力挡住了爆风吗……?不,但她应该没有那样的力量才对……」
尤莉丝一脸愕然地低喃。
绫斗也很惊讶。以依蕾奈之前发挥的力量来看,虽然尤莉丝的攻击并非无敌,但要压制那种威力的攻击是不可能的。就算她真的办到,也会因为《霸溃血镰》的代价而当场丧命。
(代表她之前根本没发挥实力……?不,这怎么可能……)
「太好了!姐姐!」
普莉熙拉笑逐颜开连忙跑过去,可是依蕾奈却依然低头,动也不动。
(——!)
这一瞬间,绫斗脑海里浮现不祥的预感。
同时绫斗手中的《黑炉魔剑》有如颤抖般晃动。
「姐、姐姐……?」
普莉熙拉可能也察觉到不对劲,在距离依蕾奈数步之遥停了下来。
她双手紧握在胸前,露出不安的表情望着依蕾奈。
这时候,依蕾奈才首次有所行动。
只见她晃晃悠悠踩着不稳的步伐,缓缓走向普莉熙拉。
普莉熙拉微微往后退……结果却摔了一跤,倒在地上。
「糟了!」
「喂,绫斗!」
就在绫斗急忙要冲出去的瞬间——可怕的重压突然袭击两人。
「唔咕……!」
「这、这是什么啊……!」
绫斗和尤莉丝都毫无招架之力,被压在地上。地面在重压下出现裂痕,一不留神就会失去意识的剧痛与压迫感席卷全身。
《霸溃血镰》的重力操纵——这一点无庸置疑。但是范围和威力却远胜以往。几乎整座舞台都笼罩在紫色光芒之下,别说站起身子,连话都说不出来。简直像泰山压在自己身上一样。
勉强转动脖子一看,只见普莉熙拉在依蕾奈左手怀抱支撑下瘫软无力。同时依蕾奈的尖牙无情地插在她的脖子上。
「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尤莉丝勉强挤出一丝声音。
「那大概……不是依蕾奈,而是《霸溃血镰》……!」
「你、说什么……?」
相较于尤莉丝的惊讶,绫斗反而露出不出所料的确信。
依蕾奈的身体已经被《霸溃血镰》窃占。散发凶恶紫色光辉的镰刀,还是一样颤抖得喀哒作响,同时像是在嘲笑一般。
「总之,这样下去普莉熙拉有危险……!」
普莉熙拉从刚才就一直被依蕾奈吸食血液。就算她是再生能力者,持续支付能力的代价也足以危及性命。
绫斗竭尽全身力气,勉强撑起身体,缓缓朝依蕾奈……以及《霸溃血镰》接近。
身体沉重得仿佛被撕裂一般,剧烈疼痛流窜全身。这不只是《霸溃血镰》的力量,还加上解除封印已经超越界线的关系吧。
剩下时间可能不到一分钟。要是在这种状态下恢复封印,一切就完了。
但是无论如何鼓舞、激励自己,脚步依然像灌铅一样沉重,前进速度慢到不能再慢。短短十几公尺的距离仿佛遥不可及一般。
但是不能就此放弃挣扎。
原本在《星武祭》的规则中,意识消失就视为落败。由于是以校徽测定生体反应,判断选手失去意识与否,因此既然校徽尚未宣告落败,代表依蕾奈还残留若干意识。所以说,这是唯一的机会。
「依蕾奈……!」
进入十公尺的范围内,绫斗挤出声音。
没有反应。只有她手中《霸溃血镰》的嘲笑声。
剩下五公尺。
眼看就要进入绫斗的间距了。
「清醒一点,依蕾奈!不可以将力量与重要的事物混淆啊!」
剩下几步。
绫斗大喊。
「依蕾奈!用双手抓紧真正重要的事物!你现在的愿望是哪一只手啊!」
一瞬间,仅仅一瞬间,依蕾奈的眼神恢复光明。
「啊……」
异常重力消失无踪,紫色光芒黯淡下来,世界宛如切换般陷入一片寂静。
但是——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瞬间,比刚才更强大的重压,伴随依蕾奈的惨叫猛然压在绫斗身上。
依蕾奈随即无力地低着头,眼看她的身体越来越失去生气。但是右手依然没有放开《霸溃血镰》。
——不对,是无法放手。现在的依蕾奈已经不是《霸溃血镰》的使用者,只是单纯供给燃料的零件而已。恐怕燃料一旦消耗完,就会被舍弃吧。
柄箍的部分插在地上,散发凶恶紫色光芒的《霸溃血镰》发出尖锐刺耳的嘲笑声。
充满恶意的讪笑,有如面对试图伸手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人,当面斩断希望,享受对方绝望的模样。
身处在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的重压之中,绫斗感到体内有一股熊熊燃烧的强烈怒火。
——面对尊严遭受蹂躏的纯粹愤怒。
绫斗咬紧牙根,用力握紧《黑炉魔剑》,此时《黑炉魔剑》有如呼应绫斗般用力颤抖,自己体内深处的某些事物与《黑炉魔剑》——在短短一刹那,结合在一起。
(这是……)
虽然无法以言语形容,但是这一瞬间,绫斗的确感应到《黑炉魔剑》的意识。
剑的意识……如果勉强要寻找接近的人类情感,应该就是「不爽」吧。对《霸溃血镰》的强烈不爽,同时意识似乎对绫斗要求些什么……应该说接近测试吧。
甚至仿佛在说「有本事的话就试试看吧」——
「我难道没说过,我讨厌有人测试我吗……!」
绫斗说着,同时鼓起所有力量站起来。
在染成一片紫色的世界当中,《黑炉魔剑》的万应精晶发出红色的光芒。同时光芒徐徐增强,有如纸张着火般逐渐侵蚀紫色区域。
《黑炉魔剑》是能斩烧万物,无法防御的魔剑,所以——
「喝啊——!」
绫斗竭尽全身力量,以《黑炉魔剑》横扫虚空。
——这一瞬间,将笼罩整个世界的紫色光辉一刀两断。
《霸溃血镰》的嘲笑声僵住了,异常重力再度消失——不过这次是从根源消失。
斩断《霸溃血镰》的力量,其实只有短短一瞬间,而对于绫斗而言,这一刹那已经很充分了。绫斗瞬间拉近两人间距,从下段砍向《霸溃血镰》,并且拨开依蕾奈的右手,同时瞪向飞舞在空中旋转的《霸溃血镰》,与自由落体的《霸溃血镰》擦身而过并斩落。然后直接手腕一转,有如将其钉在地面般贯穿。
「天雾辰明流剑术中传——『刳里壳』。」
相隔一拍,有如玻璃摩擦般的刺耳噪音传递整座舞台。
不知有多少人能理解,这是纯星煌式武装临终前的惨叫声。
无论如何,当惨叫声戛然而止,《霸溃血镰》的外壳出现无数裂痕,最后粉碎。
同时机械声音宣告胜负揭晓。
「依蕾奈·兀儿塞丝,普莉熙拉·兀儿塞丝,意识消失。」
「胜者,天雾绫斗&尤莉丝=爱雷克希亚·冯·里斯妃特!」
在舞台响起本届大会最盛大的欢呼声当中,绫斗直接大字倒在地上,深深呼了一口气。 终章 普莉熙拉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看见一句话也不说,脸上浮现温柔苦笑的姐姐,普莉熙拉放下心来的同时,突然想起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不知从何时开始,总觉得很久没有见到姐姐从内心发出笑容了。姐姐的确从以前就很爱生气又粗鲁,但她明明是个很爱笑的人。
「……怎么了?还有哪里痛吗?」
看到姐姐露出担忧的神色看着自己,普莉熙拉微微摇了摇头。
环顾四周,看起来像是某处的病房。房间小而清洁整齐,墙壁和天花板都是雪白色,普莉熙拉躺在病床上。
这里不是雷渥夫的保健病房,所以应该是医院吧。
回想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很快就有了答案。
(对了,比赛的途中,姐姐的模样不太对劲……)
自己只记得这些,之后的事情实在模糊不清。
「我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星辰力耗尽了。虽然不太记得,但我似乎吸了你太多血液。」
姐姐说到这里,哭丧着脸用力低下头。
「抱歉……!」
「没关系。」
普莉熙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虽然印象模糊,但有一点自己很确定。当时那并不是姐姐。
那一定是——
「那么比赛结果如何呢?」
「输啦。」
虽然大概已经猜到,不过还是问问看。姐姐回答得很干脆。
「是吗……」
反正姐姐原本就不是自愿参赛,没关系。
「那么——《霸溃血镰》呢?」
结果姐姐露出无力的表情,深深叹了一口气。
「坏了。」
「咦……?」
「天雾那家伙,将《霸溃血镰》整个打烂啦。」
依蕾奈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
普莉熙拉一瞬间还反应不过来——然后小声笑了出来。
「哈哈,是吗……天雾同学吗?」
普莉熙拉想起这位人似乎不错的少年。
若是这样的话,还得找机会向他道谢呢。总之,下次准备更豪华的大餐招待他吧。
「啊,可是这么一来,学生会长会不会骂人呢……?」
《霸溃血镰》并非姐姐的个人所有物,而是向雷渥夫——也就是统合企业财团借来的。
「不,这点出乎意料,没事。」
「是吗?」
「嗯,只是这次没达成命令,所以负债没有减少。」
说着,姐姐失望地垂着肩膀。
「结果做了这么多白工……哎。」
但普莉熙拉反倒觉得,姐姐的表情释怀许多。
「我可能也有点太急躁了,没办法。」
看到姐姐抓抓头,普莉熙拉也抬起头来。
「……这个,姐姐。」
「嗯?」
「我认为姐姐想做的事情是最正确的。当然,如果太暴力太过分的话还是不应该。不过姐姐总是将我放在第一位。」
没错,普莉熙拉一直这么认为。
所以尽可能在能力范围内设法努力,想办法别妨碍姐姐。这不仅是对姐姐,也是对自己最好的选项。
姐姐可能也这么想吧。其实姐姐是很温柔的人,一直认为只要自己战斗,只要自己背负一切就够了。
但是很快,光靠这样是会不够的。至少要在这个都市生存,这样是不够的。
不能单纯让姐姐保护,姐姐也不能一味保护自已。
姐姐对自己伸出手,自己也要伸手;姐姐拉自己一把的话,自己也要站起来;如果姐姐抱住自己,自己没有回抱的话,就不算对等。
「但是——我想要变强。既然姐姐要战斗,我也想和姐姐一起战斗。不要老是受到姐姐保护,想和姐姐并肩作战。」
「普莉熙拉……」
「姐姐不要阻止我喔。而且总有一天……我绝对会变得比姐姐更强。」
虽然姐姐惊讶地看着普莉熙拉,但随即露出洁白的牙齿噗哧一笑。
她笑得十分开心,打从心底感到放松一般。
「哈哈,是吗——那我就期待吧。」
脸上露出普莉熙拉好久不见,依蕾奈原本的笑容。
* * *
学生会长室的空间荧幕,正好在播映今天比赛的决胜影像。不是现场直播,而是录影。
绫斗的《黑炉魔剑》华丽粉碎依蕾奈的《霸溃血镰》,同时宣告绫斗和尤莉丝的胜利。
「哼……」
狄路克一如往常,脸上出现露骨的厌恶感看着影像。
「——反正早在意料之中。」
然后自顾自地低喃,移开视线。
虽然原本的目的『击溃天雾绫斗』并未达成,却也有不少收获。以结果而言还不坏。
失去《霸溃血镰》有点出乎意料,不过成功回收了万应精晶核心,因此没什么大碍。反倒是经过这一次之后,『它』应该也会安分一点。
依蕾奈和普莉熙拉还有利用价值,同时能和天雾绫斗搭上关系,则是出乎意料的成果。如此手中的筹码又增加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
狄路克的视线再度回到荧幕上,仰躺在地上的绫斗,露出痛苦的表情挣扎。
『噢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天雾选手竟然站不起来!常小姐,这代表他果然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吧?』
『嗯~这个呢……不对,可是这些万应素很明显……』
这时绫斗周围浮现几个发光的魔法阵,从魔法阵中出现的缚锁,逐渐缠绕在绫斗身上。
同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魔法阵随即消失无踪。
场上只剩下精疲力竭的绫斗。
『咦?哎呀……?』
『……天雾选手原本有那么多星辰力,现在却极端衰竭呢。该不会比赛一开始的表演,其实根本不是表演——』
看到这里,狄路克关闭空间视窗,哼了一声。
其实之前就听过不确定的谣言,但现在再明显不过。
——天雾绫斗只能维持那股力量一段时间。
其他学园的人应该也会得到相同的结论。
或许别人还会半信半疑,但狄路克却十分确信。
因为束缚绫斗的那股力量,自己以前曾经见过。
无论如何,一旦这个秘密曝光,绫斗和尤莉丝要晋级势必极为困难。如果这样下去,很快他们就会碰到死胡同了。
「派《猫》出动会不会太躁进了……?」
下一个陷阱还没部署,现在还能派她们进行其他任务。
不过狄路克立刻摇了摇头,否定自己的话。
「——不,不对。他可是那女人的弟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实际上,绫斗这次有短暂激发出《黑炉魔剑》力量的凤毛麟角。虽然不确定他能不能运用自如,但有备总是无患。
狄路克将短腿跨在新的办公桌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果要具体形容狄路克的计谋,大概就像蜘蛛网吧。
他的计谋宛如天罗地网,在各种地方布下无数陷阱。就算某一条路行不通,也会从其他地方榨取某些利益。
所以狄路克从来没有失败过。
以前没有,可能今后也不会有。
「如果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就是界龙那两个臭小鬼吧。但是会多管闲事到什么地步呢……况且还得先和阿勒坎特那丫头讨价还价一番……」
《恶辣之王》嘴里不断嘀咕,同时埋首于复杂的思考。
* * *
「你、你没事吧,绫斗学长?」
慌忙冲进休息室的绮凛,一脸担忧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绫斗。
「嗯,还好,我没……唔!」
额头上放着湿毛巾的绫斗想起身,流窜全身的剧痛却痛得让他皱起眉头。
「……看起来不像没事。」
从绮凛身后探出头的纱夜,也露出担忧的神色。
「……没办法,因为刚才实在太乱来了。超过了原本限制时间的一分钟呢。」
尤莉丝叹了一口气说,同时更换绫斗额头上的毛巾。
冰凉的毛巾敷在火热的身体上,真的很舒服。
「不过秘密当着全场观众的面穿帮啦……」
虽然取消了胜利者采访,躲回休息室里。但绫斗的战斗有某些限制,大概已经人尽皆知了吧。
话说回来,某种程度上这也是难免的。反正秘密迟早会穿帮,只是比预定的时间稍微早了一点。
问题在于——
「下一场比赛,对吧。」
还是很担心绫斗,前来视察的克劳蒂雅一语道破。
「哎……没错。」
尤莉丝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再度深深叹了一口气。
破解封印的副作用很强劲,会造成绫斗几乎一整天无法动弹。
如果静养的话恢复是很快,第二天之后或许还能想想办法……
「毕竟第五轮对战就是明天了……得赶紧想法子才行。」
「……反正总会有办法的。」
「哦——」
听到绫斗这么说,尤莉丝半眯着眼瞪绫斗,同时用力揪起他的手臂。
「痛痛痛痛……!」
「都这样了还说得这么轻松,未免太乐观了吧。」
尤莉丝放开手,一脸不悦地说着。
「我并没有太乐观啊,我知道事情严重。但是——我不能破坏约定。」
「约定?」
「我不是说过要成为你的助力吗?这样下去就要毁约啦,所以我会想办法的。」
「什么……!」
眼看尤莉丝的脸越来越红,慌忙将脸别过去。
「大、大笨蛋!不要突然胡说八道好不好……!」
这时候纱夜和绮凛也跟着介入。
「……好,那我来帮忙让绫斗早点恢复。」
「我、我也想办法帮忙吧!还会做些饭团!」
「好了啦,你们先担心自己的比赛吧!」
绫斗苦笑着看尤莉丝等人拌嘴,不知何时克劳蒂雅已经站在绫斗身边。她的表情依然温柔而和煦。
「只要能熬过明天,距离下一场的半准决赛就有一天的调整日,应该能充分休息吧。不过……」
「嗯,没错。」
就算熬过了明天,这样下去也只会重蹈覆辙,治标不治本。
「呼……」
绫斗吁了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
看来得认真面对身上的封印了。
——同时这也代表,要认真面对姐姐失踪的问题了。 后记 大家好,我是三屋咲悠。
《学战都市Asterisk》第三集顺利发售,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真的很感谢大家。
这个呢,上一集的后记也提到登场角色人数大增,这一集的登场角色比上一集还多呢,而且接下来还会继续增加。不过这些角色都是Asterisk剧情发展中的必要角色,还请各位读者见谅。
本篇故事中,《凤凰星武祭》终于开幕了。之前几乎没有戏份的其他学园,终于有机会吸引一些目光了。今后剧情依然会暂时以《星武祭》为中心发展,其他学园的登场机会也会增加。这部分还请各位读者期待。
这一集依然收到okiura老师的超绝美丽插图,尤其是封面的克劳蒂雅实在太美,真的太感动啦!超棒的!不只角色设定,还有依蕾奈等人的插图,几乎都交给okiura老师全权负责,因此真的在okiura老师面前抬不起头来,磕头拜谢啊。
同时にんげん老师的『学战都市Asterisk』漫画版,也预定于近日正式开始连载。老实说,这一集尤莉丝所咏唱的咒语,是にんげん老师的构想逆向输入的。我到现在都还能咏唱龙破斩的咒语,所以对这一类特别有感触。我会珍惜这一份感触的!
最后,感谢多方照顾的各位。
责编岩浅先生,真抱歉这次又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同时还有编辑的清水先生,编辑部的各位,在签名会等处照顾我的书店工作人员。当然还有各位一直支持我的读者们,在此向各位致上最大的谢意。
希望能和各位在下一集见面。
二〇一三年一月 三屋咲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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