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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慎的第一独白

虽说我只读过一次,但剧本中主人公在面对“生”与“死”时,所展现出的每一丝情感却都好像是我自己的。

以前我总以为,我把自己藏得很好,能够明白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仅仅认识了半年不到的祺,却把我潜藏在心中的某些东西如此轻松的表述出来。

还是说,因为祺拥有名为“作家”的才能,在她无意识中就能用笔尖剖开覆盖在事物表面上的假象呢?

诚然,陷入生与死境地的人,并不是我。

但我也曾想过“死”。

不是因为绝望,也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事情。只是单纯的想过,我会“死”,仅此而已。

与“生”相对的“死“。

我一直觉得那是个让人很讨厌的词。

寥寥几笔组成的字眼看起来是很简单,而且每天总会在各种场合中不经意听到,甚至在新闻里出现的次数可能比“你好”还多。

这应该属于那种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类词。

可我就是讨厌这个词。有多讨厌呢?举个例子,我曾经有个很喜欢的歌手,他出的每张专辑我都会买上三份。一份保存,一份试听,还有一份当传教用借给友人——看来这得说是一个我很爱的歌手了。

但那只是曾经而已,现在,只要这个歌手的歌出现在我耳边,我就会有“哎,这人怎么还在唱歌啊?”的想法,因为他滥用了那个我很讨厌的词。啊,干脆以后我都用“很讨厌的词”替换“死”好了。

可是这样好麻烦的样子,我很讨厌“很讨厌的词”的同时,也很讨厌麻烦。啊,同时也很讨厌现在这样把“很讨厌的词”替换成很讨厌的词觉得非常麻烦的想法。

……总感觉会这样没完没了的讨厌下去。

即使我这样的厌恶,但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去考虑自己的“死”。

绞首,车祸,枪杀,溺水,坠楼,割腕……

仔细想想,我脑子里被“死”爬满的时候,恰好正是我发现,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把别人的目光从奕那儿给夺回来了。

所以,如果我死了的话,那肯定有无数人都能看见我了吧?

可每次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闪过脑海。

相比我的“死”,有人更期待着我的“生”。

对我来说,这一句话,就好比恶魔在我耳边的低语。它在告诉我,我所能想到的唯一方法,成功的代价是家人无尽的痛苦。

正因为注意到了自己有这一残忍想法的卑劣,我或许才会以捉弄奕为方式,来达到哗众取宠的目的吧?

如果说,奕是夜空中的皓月,是人们一抬头就会将目光移过去的存在。

那我做一个,稍微会挡住她光芒的黑点,想必别人也能够看到我了吧。

就算会被说成是恶劣的存在。但在我看来,这远比内心深处那残忍卑劣的想法更为美好。

但别人所想要看到的东西,依旧不是我,即使我占据了视野中的一部分,我却也会被下意识的抹消掉。

所以,那时候,祺笔下的主人公,为什么会想要自杀呢?

是因为他看到茜那疲于奔波的憔悴模样?

还是说……

即使在他最后能够让别人看到他的时间里,他的青梅竹马,也在毫无自觉的,残酷的,肆意的夺走着别人的视线吗?

别人会记住的,并不是他的“死”,而是,那个为了自己的青梅竹马而努力,绝不放弃的家伙。

因为想到自己就算是“死”,仍旧无法赢过自己的青梅竹马。

所以才会真正绝望,才会选择真正的死吗?

合上眼,我看到眼皮下流动着的血液,那我还处于“生”的证明。

“死”也赢不了,“生”也赢不了。

那“我”究竟要如何,才能赢过“我”的青梅竹马呢?

而且,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所谓的“赢”,又是什么呢。